第79章 三姐姐

李文斌是个聪颖伶俐的孩子，秦氏教了几遍他认字写字，他就学会了“三”和“一”的读音，还能够简单地念诵出《诗经》。

秦氏欣喜地夸奖他道：“斌哥儿真是厉害，以后要多练习，将来肯定是个有大作为的读书人。”

李文斌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满脸崇拜地说：“母亲，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说着跑进房间，拿出自己平日里写字画画的毛笔和纸张，开始练习写字，他写的是：

“君子慎独，立身而正。立志而远。立业而立德，修身而齐家。”

公仪含涵见了心中感叹，这是《孟子·孔子》的句子，也是儒家经典中的经义之一，是一篇非常难写的字体。不过这孩子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经展示出了超凡的资质，这让公仪含涵觉得欣慰。

她吩咐绿萍道：“去厨房煮碗银耳莲子羹给小少爷端来。”

绿萍领命而去。

李文斌听到有人来看自己，连忙丢下笔，迈开短腿扑向门帘处。

绿萍走进门槛，把食盒递给一旁的丫鬟。小丫鬟接过后，打开盖子，端出一盅银耳莲子羹。她吹去勺子上的浮沫，轻轻舀了一口送到李文斌嘴边，“小少爷，趁热吃了吧。”

李文斌吃得津津有味，他的小嘴塞得鼓囊囊的，说道：“三姐姐和我一块儿去吗？”

“是呀，你三姐姐要去给二婶求医。”绿萍道。

李文斌眼睛闪亮，惊讶道：“三姐姐还会医术吗？我听说，大夫都很难学。三姐姐，你真的会医术吗？”

公仪含涵点点头。李文斌兴奋地嚷嚷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帮二伯母医治病了！”

秦氏笑骂道：“胡闹！你二伯母只是受了风寒而已，你怎么能说帮二伯母医治呢！”

李文斌嘟着小嘴道：“母亲，我错了。”

秦氏瞪了他一眼，“以后再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罚你不许再碰毛笔。”

李文斌低着头，“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他伸出小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膛，又用眼神询问秦氏，“母亲，您真的要惩罚孩儿吗？”

秦氏摇摇头。这时，李姨娘正好从卧室里出来，听到了这句话，她嗔怪道：“文斌又淘气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三姐姐是特地来瞧瞧我这个老婆子呢。”

她走近了，见绿萍手中端着托盘，疑惑道：“这是什么？”

绿萍回答道：“刚才夫人给李姨娘送汤过来。”

秦氏扶着李姨娘坐到椅子上，“这是三小姐专门炖的银耳莲子羹。”

“哦？”李姨娘露出一抹笑容，“三小姐倒是有心，谢谢她了。”

公仪含涵微微躬身，说道：“李姨娘千万别这样客套。我和四弟关系好，您就是我半个母亲了。您身子欠恙，我理应过来看望一番。况且，我听祖母提及，李姨娘是为了照顾我爹而染上的风寒。”

“这次真是委屈了三小姐了。”李姨娘感激地看着她，语气诚恳道，“三小姐是个孝顺的孩子。”

公仪含涵微微一笑，说道：“李姨娘，您别客气，叫我含涵即可。我先看看二伯母吧。”她抬脚往卧房走去。

她一踏入房门，便闻到浓郁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

公仪含涵走进内室，床榻上躺着一个瘦削干瘪、面色蜡黄的妇人。此刻她闭目沉睡，呼吸微弱，唇瓣苍白，显然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公仪含涵看着床边的药罐，心想，李姨娘应该每天都给她熬药服侍她喝下。她转头看向李姨娘，“姨娘，我给二伯母诊脉。”

“好的。”李姨娘站起身退到一边，让开了地方。

公仪含涵搭上了李氏的腕脉，细细诊察一番，确认她并无大碍，只是伤势严重，需要静养，并不致命。她放下手，笑着说：“二伯母现在的症状，应该是肺炎。”

李姨娘紧张道：“肺炎？严重吗？”

公仪含涵微微一怔，随即释然，“肺炎并不严重，服几副药便能痊愈了。李姨娘不必担心，您好生休息即可。”

李姨娘松了口气，她对李文斌说：“快叫你爹进宫，就说李家有事求见陛下。”

李文斌急忙跑出去找李大管家。

不多时候，李大管家匆匆赶来。他一见李文斌，焦急地问道：“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李文斌喘了几口粗气，急切地说道：“父亲，二伯母的病重了。父亲快派马车把三姐姐和我接进京吧！”

李大管家愣了愣，他早听妻子李氏说了，李氏是被公仪含涵所救。他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昏迷不醒的程度。他连忙对李文斌道：“文斌，你别着急，等我去问问三夫人的意思。”

公仪含涵听到李大管家的喊叫，连忙走了过来，“李叔，是否二伯母病重了？”

“唉，是啊！”李大管家忧虑道，“我正要去找三夫人商量呢。”

公仪含涵道：“李叔莫慌，既然我来了，自当尽心竭力为二伯母医治。”

李大管家惊喜道：“你也会医术？”他突然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说，“瞧我糊涂了。你虽然是侯府嫡女，但是年纪轻轻就懂医术，实属难得。你若肯替二夫人医治，定然能治好。文斌，你快带三小姐前去二夫人屋里，记得，要恭敬些。”他朝李文斌摆摆手，让他领公仪含涵去。

李文斌拉住公仪含涵的衣角，说道：“三姐姐，你一定要治好二伯母啊，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公仪含涵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能治好二伯母。”

李文斌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快道：“我就知道三姐姐最厉害了，你比父亲和大哥都聪明，你说能治好，一定可以治好！”

公仪含涵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李大管家吩咐下人打水净手，又吩咐丫鬟准备吃食，这才急急赶到了二夫人屋外。

他敲门，请公仪含涵进去。

公仪含涵走了进去。她一眼就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婶，眉宇微蹙。她仔细查探了一番二伯母的病情，然后对旁边的李大管家道：“李叔，请拿纸笔来，我写张单据。”

“哎！”李大管家应了，连忙唤小厮拿来纸笔。

公仪含涵执笔疾书，写下了一份治疗肺炎的方案，又交待李大管家按照方案抓药煎制。李大管家看了，暗叹公仪含涵行医有条不紊，举止大方稳妥，丝毫没有初涉行医者的青涩，不由赞叹道：“三小姐的医术果然了得。”

公仪含涵谦虚道：“略懂一二罢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李文斌的奶妈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奔进来了。她满脸喜悦，“三小姐，这孩子是谁呀？长得像老爷，真可爱！”

公仪含涵见奶妈怀中的婴孩皮肤红润健康，双目乌黑闪亮，一看便是个有福气的，她心里顿时觉得欣慰不少，“这孩子就是二伯母留下的遗腹子吗？”她看了乳娘怀中婴孩一会儿，然后对李大管家道，“李叔，麻烦您让人把药煎了。”

“嗯。我这就让人去弄药材。”李大管家立刻吩咐人去煎药。他见公仪含涵站在原地没动，便招手唤道，“三小姐，请坐下歇一会儿。”

公仪含涵依言落座。李大管家又说：“三小姐可是累坏了？我让人给您准备热茶和糕点。”

公仪含涵道：“我不渴。”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婴孩身上。

婴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咿咿呀呀，小手挥动，嘴角流淌出晶莹的哈喇子。他仿佛对公仪含涵很感兴趣，咧嘴一笑，露出粉嫩的牙齿。

李文斌忍不住逗弄他：“小宝贝，叫声哥哥。”

婴孩眨巴着眼睛，忽然裂开嘴巴笑了起来。他的小拳头握成了拳头，冲李文斌作揖。

李文斌乐呵呵道：“小东西还挺调皮。”

李文斌陪着公仪含涵说话聊天，两人的气氛颇为融洽。

李氏在内室听到儿子的声音，不禁皱了眉头，斥责道：“臭小子，这么吵，你娘睡觉都不安生！”

李文斌吐了吐舌头，连忙捂住了嘴巴。

公仪含涵微微一笑，问李文斌：“文斌，这是你妹妹吗？”

李文斌点头：“对，她叫李小宝。”

公仪含涵低眸凝视着他，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孩子生得真俊，白白胖胖的。

此时李氏已经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李文斌在屋里跟陌生的姑娘说话，不禁疑惑道：“文斌，这位姑娘是何人？”

李文斌指着公仪含涵，道：“娘，这是三姐姐。”

李氏愣了一下，似乎认出公仪含涵，“哦，是三小姐，快请坐吧。”她的神色有几分复杂。

公仪含涵浅浅颔首，落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李夫人，多谢您救了文斌兄弟和嫂嫂的性命。”

李氏叹息道：“我只恨自己无能。那日我与你父亲一起去了城郊的庄园散步，突发风寒，浑身乏力，差点摔倒，幸亏文斌兄弟扶住了我，并把我送到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