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禁令
回到旅店之后,小柯给王潇依包扎伤口。
昨天晚上才被砍伤了左臂,今天晚上又被砍伤了右臂,而且这一次伤口更加厉害了,光止血就用了很多纱布。
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样,没有麻醉,他们也没办法给王潇依缝合伤口来止血。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这个女孩一直在哭,最后好不容易包好了伤口,晚上她又是发烧又是噩梦的,小柯都担心她熬不过去。
不过好在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早上,谢天谢地的退了烧。
为了照顾她,小柯一夜都没好好睡,一边抱怨一边给她擦身体,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眼袋都耷拉到了脸上。
因为树已经砍好了,今天没什么特殊的事情,熊漆就让小柯吃完饭去睡个回笼觉,他们三个人在下面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找到门”
熊漆理所应当的拍板“钥匙都找到了,再找到门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阮澜烛说“我想你们应该找过了吧,找到了吗?”
“大部分我们都找过了”
熊漆说着,盯着阮澜烛“只有你去过的那个地道我们还没去找”
“什么意思”
阮澜烛笑起来“你是怀疑我发现了门,但是藏着掖着不说?”
“不不不”熊漆摆摆手“我知道,昨天你们能带着所有人去问真相,足以说明二位坦坦荡荡,这我是绝对相信的”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问,你在那个地道里,除了那幅画,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了”
阮澜烛直接摇头“下面除了那幅画,就是他们在那里面住过的一些痕迹,还有老板娘送去给她女儿的被子,其他什么都没了”
凌久时抓住自己的手,三番两次的在阮澜烛脸上扫来扫去,以确定他究竟是撒谎了还是真的没发现。
讲实话,他有点糊涂了,现在好多事情的发展都在朝着不同的位置发展。
阮澜烛以前也会这么分享线索吗?他不是从来都说,在不确定对方敌友身份之前,不要暴露自己查到的线索吗?
还有昨天晚上,他下井的时候,真的只是发现了那幅画?还是和上次一样,发现了门但是隐瞒了?
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把门的位置隐匿,却把其他线索公布于众。
太反常了,难道,他也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凌久时猝然抬头,略带震惊的盯着阮澜烛,看那张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脸,看他坐在椅子上镇定自若的模样。
“阮,阮白洁”
凌久时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你真的没在下面发现门吗?”
阮澜烛转过脸,和凌久时对视,那双眼里毫无波澜,沉默了一会“没有,我没有在下面发现门”
“你没有撒谎?”凌久时蹭一下站起身,双手拍在桌面上,盯着阮澜烛眼眶发红。
阮澜烛,你究竟,是不是想起了那些呢?告诉我啊?
告诉我,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全部!你也记得!
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阮澜烛的嘴动了动,眉也微蹙,似乎正要说些什么,但马上,他就闭嘴了。
面对着眼前这张急切的想要寻求答案的脸,阮澜烛渐渐变回了不动如山,甚至表情里都没有一丝动荡的样子。
“没有”
他说“真的没有,余凌凌,你不信任我吗?”
得到这个答案,凌久时眼前一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丧了一点。
阮澜烛没有撒谎,那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所作的一切掀起了蝴蝶效应,和昨夜小九的那只手一样,门也改了地方。
“哎哎哎,哎呀,别吵别吵,有什么好好说不就好了”
眼见阮澜烛回答说没有,熊漆眼珠子转了转,终于站起来开始安抚事态。
“既然地道里也没有门,那也就一种可能”
熊漆将凌久时按坐下之后,自己也开始思索着说
“门还没到该出现的时候,有时候有的门就会出现这种状况,时机没有出现的时候,出去的门就会一直隐藏……你们有什么想法?”
凌久时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自己澎湃的心情平息,回答“既然是没到时机,那我们就主动促成这个时机”
“主动促成时机?怎么做?”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包括老板娘和族长,他们都在逃避事实”
凌久时撑着自己的下颌,盯着桌面的纹路,沉声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他们这么不愿意面对,那我们就逼他们面对。”
桌面上的煤油灯两边摇曳,衬得对面阮澜烛的半张脸俊美无俦。
他静静的看着凌久时向熊漆讲述他计划的侧脸,忍耐着头颅里剧烈的疼痛平息
凌凌,你想要做的一切,我都会帮助你,你所有的疑问,我都会解答给你。
除了这件事,凌凌,现在还不是时候。
事实上在更早的时候,阮澜烛就已经想起了很多零碎的画面,昨天晚上,他就想起了全部。
但伴随着他想起这些回忆,作为npc违背系统的命令,代价也就随之而来。
每当他想要对凌凌说出真相,他的头颅就会开始疼痛,游戏就会开始改变。
比如,地道里原本存在的那扇门,它在阮澜烛面前消失了。
比如,原本应该只用头发扯住他脚踝的门神,开始用手抓住了他的脚,并且在火把丢进去之后也不放手。
再比如,刚刚凌久时质问阮澜烛的时候,他自己的头顶,有一缕长的,轻飘飘的头发,像活着的水草一样。
就在他的头颅上方不足两米处,只要向下一勒,就能像勒住张子双一样,勒住凌久时的脖子。
阮澜烛压根不用抬头,就能知道小九一定正趴在房梁上。
一人不入庙,二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独自莫凭栏,这是禁忌条件
和前天晚上一样,他们没有触犯任何禁忌条件。
可门神不仅前天晚上用手抓住他的脚踝,迫使凌久时靠近来救他,还在大白天的时候就突然出现对凌久时虎视眈眈。
门神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阮澜烛的命,她要的是凌久时的命。
或者说,不是她,而是祂,整个游戏的逻辑。
祂用这些细枝末节的致命变化告诉了阮澜烛,如果阮澜烛敢将真相说出来告诉凌久时,触犯了这条禁令。
那么整个游戏世界都将与凌久时为敌,他会无时无刻的暴露在危险当中。
所以,无论阮澜烛想或者不想,他都不可以,也不能说出自己也想起全部的事实。
违背禁令的代价,不仅仅是折磨阮澜烛的身体,还加上了凌久时的性命。
游戏逻辑,祂像一个沉默的持枪劫匪,将枪管抵在凌久时的后脑勺上,逼迫阮澜烛将电子锁链扣住自己的脖颈。
令他不敢动弹,不可违背。
尽管谁都明白,这条锁链只是短暂的锁住了阮澜烛。
早晚有一天,这个游戏中最不可控的npc,仍然能闯过数据链的层层封锁。
就和他那个最后时刻,疯狂冲进净化入口去殉情的暴徒爱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