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步错步步错

只听两声“噗嗤,”“噗嗤”箭矢射入人身体的声音

李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一个稍显单薄的身影缓缓从眼前坠落，一同坠落的还有骑在马上的右将军樊世超。

众侍卫见此情景也是三魂七魄去了两魂。眼中几乎射出肃杀的杀意，将对抗的敌兵直接全部斩杀，然后聚拢到李淳周围。

这些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淳一下子从晃神中清醒过来，赶忙喊道“疾医，疾医”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快步上前去查看了中箭的黄木川，只见箭头已穿过躯体，整个洞穿，镶嵌在左胸心脏的偏上方“箭头洞穿，瞧着位置应离心脏处不远，需尽快医治，迟则恐怕性命不保”

“那还等什么，卢湛，你留下来处理掉后面的杂碎。”李淳恨恨的说道“吴明府，你们也好出来了，都吓成这样，成何体统，后面百姓安抚，该给抚恤金的给，所有战死的百姓和守卫后事都由你来处理，别让我失望”

“是是是是……”吴明府和县丞一干人等立马称是，便手脚并用的往城门方向而去。

聚集在周围的百姓，看到明府如此的对待一个阿郎，均心生疑惑，这究竟是何人，但没让众百姓细想，李淳已招呼着众人迅速离去。

“快快快……”李淳指挥着几个侍卫将黄木川抬起来，健步如飞的往客栈而去。

李淳临走看了眼下躺在地上的樊世超，以及杀喊声基本停歇的城门口，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扭头跟上了抬着黄木川的队伍。

“殿下，一干人等已经全部伏诛，燃放信号烟火的是之前余四郎府上那个哑巴家丁，目前已被拿下控制，由殿下发落……”一名侍卫禀报着情况。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李淳一挥衣袖示意侍卫退下，此刻的李淳有些心心不在焉，黄木川为救他身受重伤，目前还生死未卜。

本对一切尽在掌握的节奏，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而且就是这点纰漏差点要了他的性命，此番也是给了他一个教训，凡事也不能太过自信。

自信早已知幕后之人，自信的认为掌握所有的动向，但这小小的哑巴家丁，差点让他陷入万劫不复。如若不是庐州府兵拼命赶过来，还提前了半个时辰到，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殿下，孙医官已经将那黄家阿郎所中之箭拔出，上药包扎，不过目前仍然昏迷不醒，且，且似有些发热。”侍卫汇报道。“另外，中郎将也身受重伤，刚回到客栈后也是倒地昏迷……”

“本王不管什么办法，不论任何代价，黄家阿郎还有中郎将必须保住，告诉孙医官，若救不活那么他知道怎么做……”李淳话语中突然狠厉了起来。

“属下明白……”说罢准备退下

“回来，告诉吴明，本王要亲审此案。”

“是……”

看着远去的侍卫的背影，李淳也知道，此番即便再度调审也将是一无所获，可是他不甘心，到底是谁给了吴少诚这个胆子，仅靠他一个节度使还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经此一役，李淳还是意识到需要培养更加精密的情报网，以避免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躺在床上的黄木川并不知道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广陵王亲自审理此案，所有调查取证皆由王府侍卫亲自展开，经过几日的调查所有的事件均慢慢浮出水面。

余四郎其实是李明全培养的一个间谍，主要是潜伏在盛唐县，从事油料这类经济生意，赚取文钱，以供背后的节度使招兵买马，制造购买武器装备。

那山南西道事件本就是背后势力为增加粮饷，从而招募更多兵士，壮大自身力量所导演的一切。

哑巴家丁原来并不是个哑巴，是李明全培养的死士，是盯住余四郎的暗线，余四郎其实早已知晓，便将他安排成后门洒扫，故意透露出一些结交之人的信息，用于制衡李明全。

石由甫和胡玉兰属于被李明全利用，当李明全得知广陵王李淳巡查淮南道时便有了这个计划，以情杀为名除掉余四郎，再将余四郎的死牵制住李淳，然后再利用李淳查案探明为契机，设伏在余四郎府上，一举击杀了李淳，而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县城小吏，超脱于事外。所谓一石三鸟之计。

那日给余四郎下毒的毒药就是李明全给的石由甫，而且是一路跟随，因李明全知道余四郎疑心很重，定然是不会就此上当。那石由甫确实情急之下用酒壶砸了余四郎，但最后的致命一击却是李明全。

李明全在林间猎杀时，无意间结识了黄木川和秦娘子，知道黄木川有点能力，秦娘子乃采茶女，在提前获知秦娘子将要去往哪片区域采茶后，便连夜将尸体抛至茶园里。

然后提前安排了哑巴家丁，引导着黄木川一步一步的寻找线索，引到石由甫身上，本意是想着处决了石由甫之后便引导黄木川与李淳去余府，死士提前隐藏在余四郎府邸里，准备实施一击必杀。不料黄木川提前让周三郎和田壮前去余府暗访，还正巧碰到死士说了奉李司马之命清洗余府上下的场景。

若是将周三郎和田壮均击杀倒也罢了，顺势还可以直接引导黄木川等直接去余府，可惜让田壮逃脱，引出了余府内情，从而彻底失控。

不得已李明全只有找到外镇兵右将军以节度使为名让其出兵，而李明全冒险去除掉田壮本意是制造混乱，给樊世超争取时间，以便一举拿下盛唐县，如此广陵王便是插翅难飞。

当然李明全也已经做好了被擒住的准备，所以与哑巴约定，如果在约定的时间没有碰面，便让哑巴家丁发进攻信号，就希冀外镇兵能一举攻下盛唐县，虽说这是最后一步，但也是李明全最有信心的一步，以他了解的盛唐县防御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外镇兵右将军樊世超几千外镇兵的。对此李明全深信不疑，在这冷兵器时代，即便是一个攻城一个守城，在几十倍的人数优势面前那可是什么计谋可逆的。

只是让李明全没想到的是，黄木川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能如此快的聚集起百姓进行抵抗，硬是让他守到了援军的到来。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随着调查的深入，基本上事情的真相都挖掘了出来。让这一次的盛唐伏击案逐渐水落石出。

但调查也只到李明全和外镇兵，幕后的主谋却是不了了之，由于一直挖掘不出来背后势力，为了不打草惊蛇，广陵王决定这次盛唐保卫战秘而不发，只对做出贡献的所有百姓予以嘉奖，并亲写奏章，上报圣人，予以盛唐县地区免税三年。

盛唐县的百姓也是欢欣鼓舞，被压迫和劫掠的这么些年，真的生活的太过艰难，如今盘踞在寿州的外镇兵已基本被清缴，又能得到三年的免税，谁说日子不是在向好的道路上前进，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打出来的。

三日的时间在各方匆忙的调查中匆匆而过，然而此刻的房间里，黄木川依旧还未醒来，秦娘子则是衣不解带的趴在床沿边睡着了。

县城城墙边大战的时候，秦娘子被侍卫保护在草屋，虽心里焦急，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帮上什么忙，由于离了县城还有些距离，杀喊声无法传播至此，只能看到映着通红的天空，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黄木川出事，一夜未眠。

当盛唐保卫战胜利之后，李淳这才想起秦娘子，便派人告知了一声，当场差点晕过去，被侍卫带着一路上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客栈。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黄木川隐隐约约的躺在挂着薄纱的的床上，走近一点，看着白色纱布从脖子边绕过胳膊，在肚子和腰部缠绕，左胸处靠近锁骨的地方伤口处印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毫无血色的嘴唇充满着憔悴，泛红的额头和脸颊宣告着正在发热。

眼泪不自觉的从秦娘子的眼中滑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秦娘子扭头抽泣了两声，用衣角擦拭了眼泪，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黄木川照顾好，如若真的发生意外，她也会一直陪着他，永远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