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二的反常
祁昀之及时抬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小团子。
小阿妤双眸紧闭，以小脸朝地状，身体沉沉地趴在祁昀之掌心。
失去意识后，她的脑袋向下垂着，两只小手软绵无力的荡在半空中，好似陷入沉睡一样。
“阿妤。”祁昀之动用血冢蛊，并未发现异常后，轻轻捏捏掌心可爱的小团子。
小团子呼吸浅淡，整只鬼安安静静的，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祁昀之挑眉，嗯，哭晕过去了？
祁昀之将她翻个面，目光落在小阿妤满脸的泪痕、湿成一撮撮的睫毛、咬破的唇角上……
小阿妤脸上尚残留着几许委屈，湿润的睫毛微微上翘，伴随呼吸起伏轻颤着。
祁昀之静静看着，冷硬的心忽地一软。
他素来淡定的眸底，缓缓浮上疼惜之色。
他的一个掌心，便能将小小的饿鬼握住。
她那么小，又爱哭……
…………
少顷，祁昀之将小阿妤放在软被上，轻声唤小二进来，重新要了一盆热水。
小二弓着身，低头应下。
不知为何，今日一靠近公子，他心里便多了几分莫名的味道。
味道里，带了点古怪、不寻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突兀。
小二带着疑惑转身下楼，他按照祁昀之的吩咐，重新端着一盆滚烫的热水进门。
许是心底的不安作祟，向来尊重祁昀之的小二，这次竟动了别样的心思。
他自从进门开始，便偷偷用余光打量房间的四周，试图从细枝末节中找到古怪的来源。
为了掩饰自己心虚的行为，能在房间多待一会，小二端着发烫的铜盆，多嘴问了一句：“公子，临近午时，外头燥热，可要用膳，或是用碗甜凉汤？”
“不用。”阿妤没有醒，他也不饿，今天的午膳就免了罢。
“啊，好、好的公子。”小二心里失落，却还是连声应下。
小二往日进来做完事，便会及时出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绝对不会在客人房间多待。
今日的公子实在古怪，他只好硬着头皮，在祁昀之房间内磨磨蹭蹭了许久。
放下水的功夫，不过几个呼吸，小二愣是将铜盆放在地板上，假装累的不行，抬手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故作休息片刻。
祁昀之淡淡掀起眼皮，脸上无一丝表情，悄无声息地走到小二身后。
黑靴先后并排落地，祁昀之停在小二身后，银线祥云绣成的衣摆，在空中扬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祁昀之冷厉的目光审视着眼睛乱瞟的店小二，忽地沉了声音：“出去。”
小二本就做贼心虚，这下更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身体受惊一抖，手里的铜盆一歪，险些将滚烫的水尽数泼出去。
祁昀之及时伸手扶住晃荡的铜盆，他无视地上的一滩水，目光幽暗、不见丝毫光亮的落在小二脸上。
祁昀之的眼神冷的像看死物，小二顿时惊出了一身的汗。
“公、公子，我昨夜没睡好，方才走……走神了。”祁昀之的目光太过骇人，小二掌心沁出了一层汗，磕磕巴巴的为自己找借口。
祁昀之对小二的心思不感兴趣，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便收回审视的目光，转身走向内帐，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放下水，出去。”
“是，是，公子。”小二结巴应下，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幸好公子没追究……
他匆匆吐出一口气，连忙端紧铜盆，稳当上前，将其放在木几上。
起身的一瞬间，小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公子一行人的异样。
水波荡漾，小二失神地盯着盆里自己模糊的面孔，瞳孔猛地一缩。
后背无人，他却生出密密麻麻的寒意。
面对恶鬼吃人，二位公子的反应，过于冷静了。
不，不是简单的冷静。
公子给他的感觉，更像是知晓一切，却不在乎桃坞人死活的漠然。
恶鬼闹事，桃坞众人皆是惶恐不安，整日求神问佛，祈求上苍的庇佑，恨不得将自家老祖宗刨出来，放在家中供着镇宅。
为此，住在平安客栈的远客，皆是诚心去求了张半仙的平安符，并在房间内摆满驱鬼的桃木和狗血。
唯独二位公子的房间内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曾有。
是人都怕鬼，二位公子的反应，着实过于诡异了。
还有，那日排到伺候公子的小二，只是进了公子的房内不到半个时辰，出来时便断了一手一腿，舌头也被割了。
有人刻意针对，他只能沦落到街头巷尾乞讨。
他与那人一同进平安客栈当小二，关系一向不错，但是不清楚他得罪了何人，只好在私底下偷偷接济一二。
一天深夜，那人喝了酒，恨意涌上心头。
平日十分忌讳的事，那夜竟主动向他说了。
那人用剩下的左手在他掌心写字——他进去伺候公子那日，公子不在，房间内只有一位残忍的姑娘。
那姑娘嫌弃店内的饭菜不合胃口，便让他跪下，一顿拳打脚踢不说，还抄起木椅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被打的半死，醒来之后便没有了一只手，一条腿，连带着舌头都被割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烂命一条，想死都死不了，只能拖着残废的身体四处乞讨，卑微地维持生计。
……
可奇怪的是，除了那日的小二，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说，从未见过公子身边有过姑娘。
他也怀疑过，那人口中的姑娘，是否真实存在。
可是，那人眼中的恨意太深了，他费力的抬起手腕，“一字一句”地描述那姑娘的罪行。
那姑娘，究竟真实存在，还是一场幻觉……
等一下！
不知联想到什么，小二猛地瞪大双眼，心里咯噔一声，浑身如坠冰窟。
只出现一次的残暴姑娘……夜间杀人剥皮的女鬼……
小二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唇血色全无，后背的粗布衣裳被渗出的汗水缓缓浸湿。
一切事情都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