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喂了毒药
小二站在雕花的木几旁，思绪渐渐陷入惶恐不安。
他保持着起身的姿势，迟迟未动，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紧抿的嘴唇流露出一丝难言的恐惧。
段家二哥死在昨夜，本该空无一人的街巷，公子却碰巧出现，一身风尘仆仆。
面对他的疑问，公子只说醒的早，去买早膳。
可偏偏在前夜，客栈里才死了一个小二。
张半仙来时便告诉桃坞众人人，半夜听到任何响动，不管心里有多害怕，都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更不能去开门。
一定要等太阳出来了，照进房里了，才能起身走动。
他虽是小二，却也了解包子铺烧水、揉面包馅、上蒸笼、出包子，最短都要一个时辰。
公子回来的时候，天色微亮，稍沉，空中飘荡着淡淡的薄雾。
也就是说，公子买的包子，是天不亮的时候，便开始做了。
恶鬼闹事后，各家各户相互监督，团结起来彼此提醒，共同抵抗恶鬼。
若是谁家天不亮就起来烧柴，挑水，邻里邻居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所以，今日清晨，公子根本不可能买到包子。
他在撒谎！
意识到此，密密麻麻的恐惧爬上小二的心头。
他的四肢陡然失去力气，周遭宛如有一根根细刺扎入他的皮肤，浑身掀起一阵钻心的酸痛。
昨天客栈内死人的时候，楼上住客听到吵闹，心里疑惑，纷纷下楼查看。
除了公子。
直到请来了张半仙，期间磨蹭了许多功夫，公子都没有出现在人群过。
接二连三的巧合碰在一起，小二呼吸一阻。
一个恐怖的真相呼之欲出。
他的心脏剧烈收缩跳动，隔着胸膛发出砰砰的声音，如同雷击一样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小二战栗到反胃，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滚着要吐了出来。
他强撑着一口气，面色惨白的转身，抖着步子，想要快速逃离这间令人窒息的房间。
在他即将转过身的一刹那，“咻——”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声。
背后凉风嗖嗖，暗含浓重的杀机。
“噌”地一声响后，小二鬓角垂下来一缕头发忽地从中断开。
断发切口整齐，可见其人内力深厚。
锋利的叶片砍断头发，带着主人磅礴的力道继续向前疾驰而去。
只听“砰”一声脆响，叶片深深嵌入木门中，一道令人胆寒的痕迹赫然出现。
雾色的纱帐微晃，祁昀之放下手，神情冷沉，寒眸落在小二惶恐的背影上。
后背乍然一冷，小二忽地回过神，树叶只要再偏两寸，断的就是他的脖颈。
想到自己险些死了，小二惊的双腿一软，他狼狈地提起绵软的身体，手脚并用地向门口跑去。
公子已经知晓他的窥探，他随时可能会死，该抓紧时间迅速离开。
不料，受惊过度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突然的动作，他没跑两步便重重摔倒在地。
尖锐的疼痛袭来，小二脚踝严重扭伤了。
微微一动便是刺骨的疼，死神悄然降临，他却跑不了了。
祁昀之缓步靠近他，气质慵懒疏离，好似在庭院中散步一样。
小二费力往后挪退着，直面上祁昀之，一时吓的目眦欲裂，浑身抖若筛糠。
祁昀之觉得无趣，停下脚步，点漆的眸子流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狠劲儿。
“跑什么呢？”祁昀之玩味开口，目光上下扫视小二脸上的悚然。
小二很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却不由他控制的发抖。
他只好僵硬地摇头，嘴巴蠕动两下，吐出的字带着明显的颤意，“不要杀我……”
说完之后，小二就后悔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巴掌。
他该借口自己身体不适、腹疼、头疼……哪嘛疼都行。
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疼的快晕厥了，想回房休息才匆忙离开。
左右都能糊弄过去。
他太过紧张，竟然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岌岌可危的一线生机被自己生生毁了，小二悬起来的心终于跌落在谷底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完了。
彻底完了。
死的第三个人，是他。
小二面若死灰，祁昀之则是饶有兴趣地开口：“你发现了什么。”
小二大脑一片混沌，已经听不清祁昀之在说什么，嘴里喃喃重复着“不要杀我”四个字。
祁昀之眸色微暗，不紧不慢地从袖口掏出一个通体瓷白的药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放在掌心。
他用命令的口吻道：“张嘴。”
小二犹如被操控的木偶人一样，在祁昀之淡漠的目光中，恍如失神，缓缓张开嘴巴。
祁昀之屈指，将药丸弹进小二嘴巴里，在他要呕出来时，淡声道：“咽下去。”
小二抠嗓子眼的动作僵住了，在祁昀之他不敢耍心眼，颤颤巍巍地放下手，将卡在嗓子里的药丸生生咽下去。
小二咽下之后，祁昀之转过身：“出去罢。”
小二惊道：“你、你不杀我？”
就这样……放过他了？
祁昀之：“我为何要杀你，不想七窍流血的话，三日后来找我拿解药。”
解药？
“我吃的……是毒药？”小二已经被吓傻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祁昀之无心搭理他，不是毒药，还能是甚？
总不会拿个糖豆逗他玩吧。
小二默默咽咽口水，他服了毒药，竟诡异的安心下来。
至少，他在三天内，还是平安的。
三天，足够他去找张半仙了。
小二暗自思索着，心里稍稍找到一丝慰藉。
祁昀之不用转身，便能猜破了他的心思。
祁昀之道：“此毒药无人可解，它的解药早在百年前便已失传，我手上的，是世间仅有的一瓶解药。”
“你若不想死，知道该怎么做。”
小二心里冒出的希望“啪”一声，又熄灭了。
这下，他彻底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