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驯服马仔2

城寨的每个街道自然都不是平分的，有些街道长，有些街道短，有些街道九曲十八弯，有些街道熟悉的人走走就能记在心里。

狗肉铺是前者，而仔街介于前者与后者之间。

光从地盘上看，狗肉铺比仔街更大，它除了两边的居民楼都叠得很高外，地下多还有地下室，像纪灵这一世被绑架到的仓库和上一世的黑房子。

刚进入狗肉铺，纪灵一群人再次被许多人注意到。

这里几乎没有摆摊的商贩，一楼二楼的小商铺像侦察到危险的小动物，默默垂下头、悄悄收起外面一点的货品。

坐在一家大排档门口嗑瓜子的赤膊大汉呸掉瓜子皮，耷拉着拖鞋走过来，用下巴点点纪灵，问后面明显被按住的狗肉铺打手：“做咩啊，大哥和阿叔呢？”

有他走在最前面，同一桌的几个壮汉也站起来，两边楼道不知何时聚集起许多青年，有些目光不善，有些阴冷打量，也有些咕噜噜转着眼珠，好像在盘算什么。

李叔虽然自己去仔街，但他带来的人，和狗肉铺本身的人仍然不少，除去一部分心腹和能打的被两次带去，更多人被留在狗肉铺等待召唤。

谁能想到李叔一去不复返，连带去的人也全部被扣住，竟然一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说他对马仔的控制力很强吧，确实，他不发话，马仔们在街口抠脚都不敢跟过去。

说他控制力弱吧，也真的弱……这应该也是许多大哥的通病，就像李叔表面认洪三爷当大哥，私底下的小动作却从没少过。

罗兰依旧按照纪灵的眼色行事，露出手腕上的堂主信物。

纪灵站在四名身材高大的外国保镖中间，显得更加娇小也更加诡异，像只漂亮的宠物猫落进危险猎犬和豺狗的包围圈。

偏偏她悦耳的声线格外自信：“我是纪灵，狗肉铺新的主管，你们可以叫我灵小姐。”

领头的大汉冷哼一声，目光从被抓住的人身上挪开，落在跟来的阿豪身上。

冷声问：“豪仔，你们仔街搞什么花招，我们大哥和阿叔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认纪灵这个主管了，认为是仔街那边扣住人，强行抢走信物。

大汉没注意到有些人已经默默退却，他无所谓，因为跟他一起的兄弟也很多。

比起那些摇摆不定，出事就想独善其身的边缘人，他们这种才是肥牛关和李叔的得力下属。

显然，肥牛关和李叔都有留下心腹来照看地盘，避免被偷家。

“李雄背叛帮会，已经被我交给龙头，肥牛关冒犯我，被我废了，”纪灵打断阿豪试图开口的辩解，抱手问围住她的人，“你现在是不服我？”

大汉好像刚注意到纪灵似的，凶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透着阴鸷和淫邪，“妹妹……”

这次打断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纪灵枪口对准他，而四名保镖的枪口对外。

感觉才见面几个小时，他们已经摸清楚雇主的个性了。

她枪法准，性子怪，说不定下一秒就开枪，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跟人打起来，他们这些保镖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响应她。

至于法律？

这里是不列颠统治下的香江，他们这些外国佬如果真被抓住，最多就是遣返，安保集团和纪灵早已为此买单。

这也是有些聪明的打手看到有鬼佬进来时会眉头一皱的原因。

可惜领头的大汉不是聪明人，眼看纪灵都已经拿枪指着他，他仍然对纪灵不屑一顾：“会开枪吗？要不要阿哥……呃啊！”

惨叫与枪声同一时间响起，速度快到有些人只觉得眨眼之间，男人就满头是血的倒下了。

没死，但是血流如注，仔细看去，原来是耳朵被打烂了，头皮似乎都被蹭到。

“请问，谁的耳朵还有问题？”纪灵歪头看对面的男人们，礼貌又很好脾气的问，“不需要的耳朵，我就帮你们打掉喽？”

她当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但一枪击中别人的耳朵，让人痛苦又不会立刻死掉，她在惨叫与血腥味中怡然微笑的模样也十分恐怖！

他们不是没有枪的，但这几年帮会和港督政府的管理越来越严格，枪械和子弹都变得有限，他们的枪法准不准，有没有开过枪都两说，更何况现在还是纪灵和她的手下占据先机……他们真的有开枪的机会吗？

“大哥……”

“你！”

同时开口的两人，仿佛在同一时间，被两枚子弹同时击中，但开枪的从始至终只有纪灵一个。

她维持着好看的笑，黑洞洞的双眸却没有光，仿佛不是活人，甜甜的问：“还有谁有问题？”

巴不得他们继续犯错一样，语气开心得像猫猫看见小鱼干，怪异得犹如鬼魅！

有人对视一眼，仿佛在问你看到她什么时候开枪了吗？

——没有人看到，她的动作快得好像不需要思考，简直像是闭着眼睛随手连按两次扳机。

但三个人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根本不是看起来那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少女！

“灵……”纪灵的目光刚挪过去，那人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敢有恶意。

纪灵似乎被取悦到，眯起眼睛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听在所有人耳朵里，真跟鬼片里的背景音一样……女鬼专属背景音，下一秒她就要出来杀人了！

“你说呀~”纪灵甜甜的催促。

新的带头人僵硬的跟着笑，举着双手说：“灵小姐说你是新的主管，我们不是不听话哦，但是弘帮有弘帮的规矩……我们也不敢违背的。”

他的动作臣服着，语气谄媚着，说出来的话，却直指重点。

纪灵就算杀了所有人，位置来得不光明正大，她终究不是“合法”的，兄弟们不会服气，也不敢服气。

“唔……”纪灵手指点点下巴，“你说得有点道理。”

分不清她此刻的情绪，高耸的住宅楼挡住了狗肉铺的大半天空，这里的地面在白天也没有很好的光线，白衬衫的纤细少女站在人群当中，更是被挤入阴影一般，令人看不真切。

她挥手，对面的打手们或多或少都被吓得挪动一下，所幸这次没有砰砰砰的枪声，她把枪交给身边的女保镖了。

枪递得很自然，女保镖收枪、接枪的动作也很自然，半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着三个受害人的面，女保镖把枪上的指纹用手帕擦掉。

别说这些马仔敢不敢去警署告，就算告了，能带着四个保镖和五把枪直接进入狗肉铺伤人的人，他们这些没有大哥庇护的马仔能惹得起？

安妮把枪收好后，拿出大哥大递给纪灵。

纪灵按下一串号码，坦坦荡荡地说：“那就来问问龙头，狗肉铺是不是归我的。”

纪玲不知道洪三爷住宅的电话。

但纪灵知道。

她死后、重生前的一段时间，到处看这个世界时，从陆炜那里看到过陆园的电话，甚至知道陆园的人员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