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猪会唠嗑,他都没这么震惊
“春晓，帮婶看着火。”
徐桂枝走进院里，一看回来的是小儿子。
还不是空手回来的，一手拎一条挺老大的河鲤子！
“我的天，鱼又是哪来的？”
“捞的。”
贺战南简单回妈一句，径直去井边洗鱼。
路过门口眼睛有意无意往里瞥一眼，想看见谁自然不用说。
徐桂枝跟过来，“今天咱家是走了大运了，春晓捡只撞死的兔子，你又弄回来两条鱼！”
谁家平常日子能过这样的生活？
“老四，鱼放那妈收拾，你进屋把兔子炒了。”
贺战南一听，毫不犹豫将鱼扔盆里，洗干净手进了屋。
屋里春晓正在烧火。
农村哪都好，就是做饭遭点罪，大夏天的还得烧火，关键一烧锅炕就热，晚上咋睡？
她尽量不把柴火往里伸，就在锅底坑门口烧，自己烤了一脑门的汗。
正擦汗，贺战南走了进来。
“四哥回来啦。”她甜甜唤一声。
刚说完，烧火棍就被对方夺去。
“屋里歇着。”
贺老四蹲身弄了弄火，又起身拿起刀铲翻炒锅里的菜。
春晓不走，不让干就在旁边陪着。
“四哥，你弄到鱼啦？”
“嗯。”
“咋弄的？”
“捞的。”
“下次能带我一起去么，肯定有意思！”
“山里，远。”
“没事儿，我就在你后头跟着。”
“行。”
徐桂枝在井沿洗鱼，耳朵却竖着往屋里听。
越听越乐，老四啥时候说过这些话，现在跟春晓丫头一问一答，和正常人没区别了！
——
贺老大跟媳妇也从田里回来了。
离家大老远，贺战辉就开始吸鼻子，“谁家饭菜这么香，眼气人呢！”
结果离家越近，香味越重，好么原来是他自己家。
一进院儿，就听刀铲划铁锅的声音，满院子的鱼肉香，跟过年似的。
今天啥日子？
徐桂枝笑呵呵迎过来，把鱼和兔子的事跟他俩讲一遍，末了又压低声音，“老四跟春晓在屋里头唠嗑呢！”
贺战辉的眼睛瞪挺老大，“啥？老四……唠嗑？”
猪会唠嗑他都不带这么震惊的。
老四能跟人唠嗑？这可吓死个人了！
“我去瞅瞅！”
柳燕一把将他薅住。
“你瞅啥！去井边洗洗去，等会儿再进屋！”
俩人放下农具，先去井边洗脸洗手，春晓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大哥嫂子回来啦，饭菜马上就好！”
柳燕笑眯眯回她，“不急！妈说你捡了只兔子，今天我们可开荤了！”
“四哥还捞了两条鲤鱼呢，他给红烧了，老香了！”
“跟你俩沾光，今晚我能造两碗大米饭！”
贺家今晚的饭桌气氛，那是真美妙。
虽然俩爷们依旧不多话，但是神情放松，心情陶醉，连带吃进嘴里的饭菜都格外香。
当然，大鱼大肉也确实香！
饭间，柳燕突然想起一件事。
“妈，我明天去趟供销社，你有啥要捎的没？”
“糖、盐、味素这些调味料，你买点回来就行。”
“成。”她又看向贺战南，“老四呢？”
“我也去。”
柳燕造愣了，“你也去？咱家就一辆自行车……”
贺战南：“我带着你去。”
柳燕懵登地看向自家男人，贺老大扒拉着饭，顺带嘴说：“行，让老四带你去，你自己骑山路我还不放心。”
这俩人，果然是亲哥俩！
柳燕哭笑不得，虽说她是眼看着老四长大的，那也是小叔子啊。
小叔子骑车带着大嫂，不得让嘴贱的说闲话啊！
得嘞，她还是再去借辆自行车吧。
梨花村虽然山多，偏远，但是有路。
早前这里驻过军，部队给修了条路，车都能开进来。
有路归有路，远也是真远。
从贺家骑车去供销社，得骑一个点左右。
从供销社往县城去，又得骑一个半小时。
开车当然快，但是谁家有车？
有自行车都是富贵人家了。
吃过晚饭，柳燕去马村长家又借了辆车，不白借，回来捎点烟叶当酬劳。
插了一天秧，晚上大家早早躺下。
柳燕在炕上翻了几回，睡不着。
“老大，你说老四去供销社想买啥？”
“我哪知道。”
“我琢磨八成也是想给春晓买东西！”
“他爱买就买呗，你琢磨这玩意干啥。”
柳燕踹他一脚，不会好好说话！
“我不寻思他要也想给春晓买衣裳，我就不去了么！现在正是抢活的时候，多忙！”
“该去去吧，他一个老爷们，好意思买姑娘衣裳么？”
柳燕一琢磨，也对。
“老四刚才都没说帮咱捎，肯定是想让我陪她去买！你说这男人哈，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动起感情来，心马上细了。”
枕边传来贺战辉的轻笑声，“我心细不？”
“细个屁！”
“兜里给你多揣了二十块钱，明天去供销社有啥稀罕的，给自己买。”
笑意浮上柳燕的嘴角。
她转身抱住自家爷们儿的胳膊。
贺战辉也睡不着了，翻过身来，“好久晚上不干活了，勤快一把！”
俩人哼哼唧唧起来。
——
贺战南在自己屋躺着，没挂窗帘。
外头一轮上弦月，正挂在头顶。
就跟那天晚上的月亮一样。
仗快要打完了。
虎子说，等月亮圆了，所有人就可以回家了。
月亮圆了一次又一次，却没能照见归乡人。
贺战南的头又开始疼。
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在胸腔里乱窜，让他只想找人狠狠干一架。
他赶紧起身关窗，挡死窗帘，用枕头压住了脑袋……
次日天明。
春晓又是全家最后一个起床的。
真不是她懒，现在还不到七点，是他们都太勤快了！
起身穿衣，春晓对着衣服叹气。
昨晚洗的小内内还没干……
她现在只有两套外衣，一套是自己的，摔下山时都划破了，不过补补还能穿。
另一套是柳燕给她找的衣服。
她比大嫂高也瘦，那套虽然能穿，其实并不合身。
至于好不好看，现在根本顾不上了。
要命的是内衣内裤，就身上一套，还能不洗么？
昨晚她给洗了，又不好意思晾到那屋近火的地方，在这边屋里挂了一宿，还湿乎乎的。
但愿今天白天家里没男人，等太阳出来晒干了，她再给穿上。
没钱的日子，是真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