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若有缘
失控敖凌似乎听到韩湘子的话语，那早已被磨灭的理智竟然夺取了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她一只眼散发着无尽怒意，是红色。
另一只眼红与白共存，理智与悲怒剧烈争夺着。
“韩湘子！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杀了我！！”
敖凌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呐喊着，一只眼中的清明恍若时刻都可以消散，即便这样，她也能夺取这具身体的一丝控制权。
“我……”
韩湘子错愕的看向她。
“我说了，理智完全丧失的时候我就只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你为什么还下不去手？！”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杀了他们，惨死在这座龙王殿内？眼睁睁的看着我逃离这里，去破坏外面的城市，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大夏子民？！”
敖凌漆黑的利爪指向城市的方向，咆哮开口，
“你要是我认识的那个韩湘子，你就该立马杀了我！”
“……”
“……”
“……”
韩湘子面对敖凌的指责，脸色越发的挣扎，思绪仿佛陷进了深深地泥沼潭。
他的手掌又开始死死攥紧，指尖扎进血肉，流出缕缕鲜红的血液，滴嗒在大殿的石砖上，整个人如同一尊石塑……
敖凌见韩湘子迟迟没有动静，眼中的红意竟逐渐浓郁，“韩湘子，你还在等什么？！”
木涵也不顾出于对神明的敬仰，朝着他大喊，“韩仙子！！”
“……”
他如同石塑的身体动了一下，抬眸望向敖凌的双眼，无数热泪含蓄在其中，迈开脚步缓缓踏出……
嗒……嗒…
韩湘子脚步落下的一瞬息，一层清澈透明的海色涟漪从落脚点环环而出，须臾间覆盖了整座大殿上的石砖。
“……我知道了。”
又一步踏出，
嗒……
铺在石砖上的涟漪旋即翻腾，无数浪花一朵朵的绽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沙沙声激荡在整座大殿。
最后一步踏出，
韩湘子的眼眸无比清明，海蓝色微光在瞳孔中闪烁，神境的威压释放无余。
他抬起手臂，将紫金箫徐徐放到嘴边，手指有规律的放在每一个风口上，轻轻吹起……
看到这一幕，敖凌不自觉笑了，她像是见证了孩童一步步成长的母亲，那一刻，她的嘴角满是温柔……
她再也压制不住悲怒，红意彻底吞噬最后一丝理智，疯了般冲向韩湘子，幽黑色的利爪径直抓向那个青色身影。
“?～～?～～?～～～”
悲凉萧瑟的竹箫声从她的面前响起，无穷无尽的神力藏匿在箫声的每一个节奏上，那个青色身影含泪吹下了紫金箫。
两行清泪任横流，悲痛欲绝已碎心。
充满神力与箫声的潮汐无视了东海龙王殿的封锁，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向云连港市。
霎时，那些被【深海女妖】恶化的天气瞬息间被神萧浪潮抹去，狂风暴雨、寂灭雷云在它的面前就宛若随手可以清除的弱小污渍，一丝抵抗都未曾有过。
失控敖凌僵住了，以最后一个动作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神萧声穿过她的防御，直闯她被怒意侵占的脑海，撕碎她的心神，抹杀她的生命……
韩湘子吹箫的那张脸上，泛红的眼角及如玉的面庞满是清泪流过的痕迹，那数不清的泪痕交织，貌似一朵水中芙蓉，一轮镜中水月……
一抹泪滴从脸颊直落到紫金箫的风口上，倏忽间，吹奏的箫声仿佛添加了一道法则之力。
恍惚下，韩湘子朦胧的双眼好像又看到了那天月光之下，他们二人在沙滩上奏乐共舞，那道倩影配合着他的箫声翩翩起舞，她美若天仙，她就是天仙……
“湘子，若有缘……我们下辈子要在一起好不好？”
敖凌，死了。
她的尸体化作海水与清风，渐渐消散在东海龙王殿之中，大殿的石砖上，一丝她曾存在过的迹象都没有留下。
……
云连港市，湘苏乐器前。
一位少女坐在店面前的台阶上，望着大海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悲凉萧瑟的箫声从那个方向迅速传来，柳苏苏呆了一下，随后猛的站起身。
“是韩湘吹的箫声！”
她的双眸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方向，眉头担忧的皱起。
霎时间，遮盖着天空的那些漆黑雷云酷似被一块板擦抹除了一样，狂风骤雨随着乌云也逐渐消散。
一道和煦的日光透过乌云，洒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将那些驻足已久的冰冷渐渐驱散。
“天晴了，是特殊小队他们完成了任务！”一位年轻的044队员惊呼道。
队长浦尚长松一口气，走下台阶拍了拍柳苏苏的肩膀，笑着开口：“别担心了，你看天气都好过来了，韩湘肯定没什么事的。”
柳苏苏点点头，皱起的眉头也松懈下去，恢复了以往的微笑。
“我就说嘛，你肯定会没事的。”
……
紫金箫的奏乐余声消失，韩湘子扑通一声跪在敖凌死前站的那块石砖上，手中的紫金箫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木涵低头看着他，眼神尤为复杂，他想开口安慰一下，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韩湘子的身旁。
现在这种情况，更适合他自己一个人走出来。
他将昏迷的李轩诚扶起，放到赵空城等人的身旁。
“赵叔，你好点了吗？”木涵看着除赵空城外全部昏迷的几人，苦笑了一句。
果然，笔仙预测的还真是准。
之前问的是自己会不会平安，她说会，结果整个小队就自己一个平安无事的，其他的要不昏迷，要不受重伤。
下次问的时候还说多精确一些吧。
赵空城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我倒是好点了，不过这仨……”
赵空城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下一句。
说罢，他又伸手去掏另一个裤兜，掏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打火机呢？”
这时，他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只见木涵正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宛如老师教育孩子一样的表情目视自己，“赵叔，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抽烟？”
“臭小子，把打火机给我。”
“不给！”
“翅膀又硬了？！”
“你现在又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