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生活恢复了平静，一切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在前往特殊学校的前一夜，哥哥死死抱住她，哭着说自己也会努力，到时候一定会保护好她。

青铃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引来了父母。只有祖芳菲特别开心地宽慰他们：“我们的铃铃马上就要成为举世闻名的英雄了，你们为什么要哭？”

父亲叹了口气，默默回书房干活。芳菲哼着小曲替她收拾，还不忘反复嘱咐青铃，一定要牢记冥天定教她的技巧。

车上，冥天定帮她理了理衣服，温柔地说道：“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知情，他们会指导你。记住，除非在办公室，他们说出暗语，否则，他们怎么说，你怎么不听，具体怎么做，我已经教你了。”

“是，我现在是个无法理解他们说话的孩子。”青铃傻笑起来，冥天定擦去她嘴角的口水，一脸歉意：“对不起，把你扯了进来。”

“啊？啊……”

她用力抱紧青铃，耳语道：“做得好，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我没想到芳菲她，不，你妈妈很好，她，她只……”天定放弃辩解，“只要你能平安归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什么事都可以，现在要我做也可以。”

青铃犹豫着开了口：“我……我不想成为什么英雄，不想引人注目，这次，这次让我不用上节目，我，我还有点点开心，妈妈准备的那些所谓的称谓，我不想要，阿姨……如果我们还能见面，您能让我避开那些吗？”

“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外人打扰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天定补了个妆，示意司机开门。

门口，校长恭敬地将她们迎了进去。几句寒暄吹捧，青铃就被专属护工带去了教室。她故作迷茫地看着所有孩子，借此偷偷观察他们的动作，连细微的指动也记在心上。

每晚，青铃都会对着镜子练习，而护工则会不停纠正她。青铃发现，这些正常人的习惯，在那名叫方豫的小姐姐身上也有。

午后，趁着天气好，他们被带到院子里晒太阳。青铃偷偷瞥向沐浴在阳光里的方豫，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问问她。正纠结着呢，方豫见护工转过身，迅速向她奔来，抱起她就往灌木丛里钻。

她捂住青铃的嘴，紧张地观察着外面，见那护工没有发觉，才松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也是被骗进来的吗？”

“啊？啊……”青铃刻意用正常的音量，被方豫再次捂住嘴：“你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我确信，你和我一样是正常人。你的护工也是监视你的人吧？”她不时透过缝隙往外看，“这个点大部分护工都去开会了，我们还有五分钟。这样下去，你也会变成真智障的，我有办法逃出去，可以带你一起走。”

眼神啊，她还真敏锐，青铃自认还挺像的，她迷茫地张着嘴：“啊？啊？”“嘘。”嘴再次被她捂住，她急切地说道：“别害怕，我真不是坏人。啧，他们回来了。”

方豫瞬间也演了起来，抱着她傻笑着从灌木里滚出来。她的护工边拍掉青铃身上的土，边温柔地跟她道歉，转头就抓着方豫往回走。

青铃在自家护工的背上一顿乱抓，护工手上一凉，液体滴到地上。她被带回了房间，护工边帮她换衣服，边小声问道：“小姐，突然怎么了？”

“这里怎么还关着正常人？”

“您是说方家那位小姐？她大部分时候都不清醒，您不用在意。”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但，但可以帮我查一下吗？如果不行，可以在我们独处的时候，别让她的护工打扰我们吗？”

“遵命。”

又是开会日，青铃又被方豫抱进了灌木。不等方豫开口，她直接问道：“小姐姐，你是被下药了吗？”“你怎么知道。”方豫急忙捂住嘴，“不，不，一个三岁孩子说话不可能这么流利，难道，难道你是她派来试探我的侏儒？”

“嘘，放心，我不是，呃，我是来学习怎么扮演智力低下幼儿的。”青铃挠挠头，“咳，请，请当没听到，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小姐姐你要跟我走吗？”

“唉？”

“我拜托阿姨查了一下。”偷偷调查别人，让青铃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说道，“她发现你每次都会偷偷吐掉你那位护工喂你的食水，偷蹭我们的食物，喝自来水。我拜托她把你的药换成了生理盐水，你这几日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铃愣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尴尬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想带我逃出去？小姐姐是个好人？”

“他们不会让我走的。”

“如果你死了呢？”

“唉？！”

青铃笑着伸出手：“豫姐姐，你要跟我走吗？”

“小姐？小姐？小姐？！！”护工的哭喊吵醒了所有人，青铃透过缝隙，看到她抱着服药过量的方豫假哭，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真难看。

次日，青铃还没进车，就看到方豫坐在里面，笑嘻嘻地冲她打招呼。她看向帮她调整安全带的冥天定：“阿姨，谢谢您。”她揉揉青铃的小脑袋：“我还要谢谢你才行，豫儿可是个好苗子。”

“唉，豫姐姐不改名字吗？”

“不改，我要让这名字响彻世界，让他们看到就牙痒痒。”方豫握拳宣誓，“你放心，以后有姐姐我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真期待啊。”青铃低头看向手中的热牛奶，方豫见她有些低落，激动地说道：“你相信我，我绝对可以！”

“我没有不相信姐姐，只是……”青铃摇摇头，伸出小拇指，“那，那我们约好了，以后你要罩着我啊。”

“嗯！”

天定也伸出了手指：“带阿姨我一个好不好？”

“好！”“嗯，好。”

回到家，目光清澈、嘴角流涎的青铃让芳菲有些接受不能，她不停安慰自己，就算不进高塔，其他证据也够了。

还没等青铃喘口气，她就和哥哥、父亲一起被带走了。霖清不允许外人进入，莲若君是最后一个逃出来的霖清人，自那之后，霖清建立起密不透风的高墙，奇矿制作的金属，完美屏蔽一切信号。

来到唯一的关口，士兵不屑地拿着探测器在青铃身上乱戳，粗鲁的动作惹怒了莲耀祖。他一把抓住探测器，士兵也不恼，笑着说道：“小小的我哦，你被外面干扰了，没关系，见过原我，你就知道了，容器是不值得维护的。哟，叛逆期上头的我哦，好久不见。”

莲若君半天才别扭地说道：“……好，好久不见。”“看来你也要去见见原我才行了，小容器，你身上藏了什么？”

“为了治疗她的智力障碍，医生在她脑、身体里都植入了芯片。”

“啧，外面的肮脏玩意儿你也敢往容器肚子里塞，不对，智障好像是说那些罪孽的？得亏我是个站岗的，知道点儿外面的奇怪称呼，不然还真听不懂。拿罪孽做实验？外面那些家伙也还挺上道的。既然是做不了容器的罪孽……”他举起手中的探测器，用力向下捅去，剧烈的疼痛让她跪坐到地上。

耀祖再也压制不住愤怒地冲向那个士兵，士兵收起带血的探测器，大笑着抵住他的头：“好了好了，小小的，被洗脑了的，可怜的我，你应该高兴才是，我可是大发慈悲，让罪孽有机会享受一下容器的体验罢了。”他看向用力压抑自己的莲若君，“叛逆的我哦，你要带洗脑的我，好好在原我那接受记忆才行啊。”

“……是。”

莲耀祖惊异地看着父亲跟提菜一样，拎着妹妹的衣领往里走，他哭着在他身后跑，周围的人都在大声议论，边摇头，边怜悯地看向他们。

若君走得极快，听到耀祖的喊声才停下脚步，将青铃放到地上。青铃大口喘着气，她知道，那些怜悯的目光都是给哥哥的，到她身上，只有厌恶、嫌弃，这里，比爸爸之前说的，还可怕。青铃注意到，她这一路，没看到一个女性。

“哟，叛逆的我和幼我。”一个明显认识若君的霖清青年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还不忘踹青铃一脚。

耀祖愤怒地大喊：“我们有名字，我叫莲耀祖，我爸叫莲若君，我妹……”

他皱眉打断了耀祖的话：“你管罪孽叫什么？容器体内还留有妻子的残骸，但这种没有一丝智慧的罪孽，就该被净化。”

若君强压愤怒，不满地回道：“原我还没判定她为罪孽。”“是是，叛逆的我，我们都知道，她这样，就算不是纯粹的罪孽，也是个半罪孽，直接扔给空容器就好。”他指指不远处的大宅子，“书房没动过，但其他地方交给空容器教育罪孽了。老我回归原我，觉得羞耻的我们都不愿再居住在那里，叛逆的我，你还好些，但这位可怜的，被洗脑了的我，还是先去那里学点儿常识，再去见原我比较好。”

“多谢你的忠告。”若君点点头，再次拎起青铃往老宅子走去。

一位老奶奶恭敬地跪在门口：“神主，您终于回来了。”“母……空，空容器，我的书房还好吗？”莲若君痛苦地回忆着父亲的言语，老奶奶谦卑地说道：“一切如您离去时一般。”

他把青铃扔到她面前：“我和小我要休息，别让这些罪孽污了我的眼睛。”看着爸爸抱着哭喊的哥哥离去，青铃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出发前，他抱着她不停道歉。对不起，早知道是这样……当时的她也会同意吧，如果她无法感受到疼痛就好了。

老奶奶把她扔到一堆傻笑的女孩中间，费力推来一个满是陈旧巨幅画片的板子，她翻开第一页，开始述说他们的罪孽……

据记载，千年以前，神主携妻周游至此，饥饿的祖先趁神主巡察，诱骗神妻，将她剁碎分食。待神归，见状大怒，他企图复活妻子，但失败了，妻子的意识早已分散在一个个罪孽之中。他大怒，屠戮所有男性，命令幸存者分食。

他只能采用孕育后代这一麻烦的方式，男孩皆为他，女孩皆为其妻残片与罪孽的混合物，他的分身潜入混合物，寻找残片，一代代凝聚，直到所有残片聚集到一个容器中，只要她的意识完整，她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至于怎么判断，神留下了一套试题，越聪慧的，其妻残片浓度越高，越痴傻的，罪孽越多，但其中依然有漏网之鱼，所以她们这些准罪孽还要经受神的扫视，来判断到底是因为无法承受其妻之慧，还是纯粹的罪孽。

“……而我们即将前往的高塔底部，就是神主抽离大部分意识后的休憩的地方，你们都老实点。”老奶奶举着提灯走在前面，这几日，她每天都要重复讲述这个故事，但显然对她们这些痴傻者，没有一点儿用。

没想到还有这个的青铃边走边祈求千万不要是第一个，但很遗憾，天不遂人意，她第一个被推了出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颤抖着走向那漆黑、干瘪的，但又光滑，看不出是什么的，上面还悬浮着一个诡异大球的柱状物走去。

那些孩子也在发抖，她这样应该没问题，不，不能傻笑着，人本能是会感到害怕得，她决定顺应本能赌一把，异常害怕，在老奶奶不停地催促中，依然不敢碰。

老奶奶实在忍不了了，她边向神忏悔，边小步走到青铃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贴了上去，什么也没发生。其他孩子也像这样，看她们差不多的反应，青铃内心松了口气。

除了她和两个容貌姣好的姑娘被带出了高塔外，其他孩子都留在了那个诡异的房间。老奶奶没好气地把她推进浴室里：“感谢神主吧，是神主坚定地要留下你，呵，希望你特训后能有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