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少年歌行（15）

李莲花并非天生玲珑心。

他比常人聪敏许多，虽心思颇深，却也不似萧瑟般看不透自己想要什么。

无心在他眼中看到的就是他自己，而非老和尚口中两者之间的任意一个，像是个历尽千帆看透人间之事的智者。

他早已放下过往，专注于当下平淡温馨中处处透着爱意的生活。

这样的人，这样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他又怎么忍心打扰呢。

无心飞身至不远处的高台上，一甩长袖，迎着淡淡的月光，顿感豪情万丈。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干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少年独自站于高处，脊背挺直犹如青松，声音清亮悦耳且不失豪迈，字字皆是自信，仿佛在告诉世人，少年当如是。

台下几人均受到这份少年意气的感染，胸腔中仿佛有一匹不受控制的野马即将狂奔而出。

李莲花神情微动，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李相夷。

萧瑟面不改色，可眼神泄露了他此刻的动容。

“你此刻看起来终于像一个高手了。”

“高不高手不重要，关键是要活下去。

无心长袖一挥，“罗刹堂被老和尚毁了，我若是再死了，里面的武功就会失传，所以我想传你们二人一人一门武功。”

雷无桀高兴的起身，“无心，你要教我们什么武功啊？”

“我想传你的是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

“好长的名字啊！”

“好随意的名字。”

无心不理会他们的吐槽，行云流水般打出一套拳法。

“看好了。”

少年所在的高处实在扎眼，站在上面就是最佳观景区，更有趣的是，在下方无论哪个位置往上看，也同样是最佳观景区。

简言之，是个招摇地。

“花花，当年你红绸舞剑也是这么选地方的吧？”

“......”

“舞剑前，是不是也得吟个诗或是唱个歌？”

李莲花扶额轻叹，“阿瑶......”

“什么红绸舞剑？听起来好像很带劲。”

雷无桀双眼发亮，“沐姐姐快说说！”

萧瑟也转头看向这边，一副打算聆听的样子。

“这位李大夫呢，16岁时为博美人一笑，在剑柄上系了丈许红绸，在城内最为繁华之处的屋顶上舞了一套自创剑法，引得万人空巷。”

沐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在我们那嘎达里，没人打得过他。”

雷无桀很是捧场，“哇！”

萧瑟小声嘀咕，“招摇，真是招摇。”

“李大夫还有这么张扬的时候呢，竟然为了沐姐姐呜呜呜......”

萧瑟赶紧捂住他的嘴，“还在这儿聊什么呢，快去跟无心学拳。”

“呼，学就学，干嘛不让我说话。”

“夯货。”

萧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看那对夫妻的年龄，李大夫红绸舞剑时沐姑娘还是个小女娃呢，这夯货真是什么都敢说，简直没救了。

沐瑶被两人的反应逗笑。

李莲花无奈看着她，调皮。

雷无桀已经兴冲冲跳上去学拳，跟着无心的节奏打了一遍，很快就学会了。

“好，果然聪慧，不愧是江南霹雳堂雷家的弟子。”

“可是恕我愚钝，这套拳法到底高明在哪里？”

“傻子，他唬你呢。”

萧瑟在下面拆台，“什么无敌伏魔神通，这分明就是大罗汉拳，少林寺的入门武功。嵩山脚下花二十文钱就能买到一本秘笈，我家客栈的小二都会几招。”

“啊？”

无心也不着急，“刚刚那套大罗汉拳，只是前一半，后一半是伏魔拳，二者加起来才是真正的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后一半比较难，我手把手地教你。”

教学再次开始。

沐瑶让系统将前后两半拳法全部录下。

这拳法打起来是倒是用不着内力，她这也算是另类偷师了。

台上一人教一人学，台下三人已经将长桌上的火锅撤里，很快换上了茶水，狐狸精正蹲在它的饭碗前吃的起劲儿。

氤氲热气中，萧瑟喝着茶出声试探。

“沐姑娘武功高强，李兄应是更胜一筹，这个年纪不该籍籍无名才是。”

“我们家呢，人烟罕至，出来一趟不容易，以前从没来过这边，寂寂无名也不奇怪。”

李莲花句句属实，“至于现在嘛，这你也说了，我年纪不小，早就过了张扬的时候。”

“能教导得出两位这样的高手，想必家里也不普通。”

“比不得萧老板。”

萧瑟握紧茶杯，暗道一声果然，“你又知道了？”

“之前只是猜测，直到今日看见那位瑾仙公公。”

李莲花看他一眼，“萧老板既已离开雪落山庄，应该是有了打算。”

“有打算又如何。”

萧瑟自嘲道，“我现在半点武功没有，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萧老板是不是忘记这莲花楼了。”

他指了指医馆的牌子，“在下不才，会些粗浅的医术。”

“......”你都说粗浅了，还有必要看吗？

“在下家中也不太普通，还有几样压箱底的药丸。”

萧瑟沉默片刻，伸出右手，“请。”

李莲花搭在他手腕处，就算不用系统扫描也能号出他身体的不同。

“隐脉受损，体内还有股极为阴柔的内力，一旦你动用自己的内力便会被这股阴柔之力所伤。”

他收回手，“看来此人只是要废了你，并不想伤你性命。”

“阴柔的内力？”

“你不知道？”

“不知。”

“想要修成这样的内力，一般会是两种人，一种是女子，另一种......”

李莲花没再说下去。

萧瑟何等聪明，自然能猜得到，更何况白日里刚刚见过这一种人。

他紧紧握住拳头，眼眸情绪复杂难辨，良久，吐出三个字。

“能治吗？”

“能治。”

萧瑟闻言放松了些许。

高台上的两人也结束了教学时刻，雷无桀在无心的要求下自己再打一遍，不料一脚踩空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