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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就错

他就算不为他自己考虑,他难道就不为寒川考虑,不为自家人考虑吗?他为什么行事从来都只考虑他自己,为什么他只顾自己逍遥快活,而从来都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但凡他顾念一下与自己的兄弟之情呢,但凡他沈骏在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位置呢?他真的有把自己当亲兄弟吗?

说完沈钰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明知沈骏心思细腻,容易胡思乱想,光是一个寒川他们就已经不知吵了多少次。他也明知道沈骏也是为了自己好,为了无师之巅好,可他偏偏在最上头之时,还是说了这种伤人的话。

可他一开始确实没有这种想法,也一直在以大局为重,可寒川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无畏世俗。他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偏偏因为自己而有了喜怒,偏偏如今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说要与自己面对一切。

这样的寒川他怎么能辜负?他怎么舍得辜负?他也想不明白,这世间如此之大,为何就容不得他与寒川这点小小的心意?

他们明明谁都没有错,他们只不过是想像普通人那样,相识,相遇,相知,相恋罢了。

为什么就不行?为什么谁都容不下他们?

可换位想想,沈骏又有什么错?寒若曦又做错了什么,要亲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对不起”,沈钰脸上的红温消散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强烈的落差感,他转身去床榻上去取沈骏为他准备好的衣袍,淡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问你一句”,沈骏又转过了头,他无法抑制胸腔的失落感,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看着沈钰的背影,纠结再三下,还是问道:“你跟寒川……是不是那种关系?”

“………”,沈钰怔住了,他绝望的看着天花板,不禁攥起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他一咬牙,强迫自己说道:“不是,你可满意了?”

说完他痛苦的合上了眼帘,也没敢回头,他心中的自己在不断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凶神恶煞的质问道:为什么寒川有勇气你就没有!?这样的你凭什么拥有他,凭什么与他并肩而行?

你配吗!?

你他妈就是个孬种沈月尘。

沈骏想不明白,虽然这件事不合适,不对,但如果他坦然跟自己说清楚,自己虽然不支持,但绝对不会以这种态度去对待他,可他偏偏选择了撒谎。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沈骏这样认为。

“我不管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沈骏彻底失望了,他的眼神软了下来,淡声道:“但我要提醒你,寒宗主对寒川寄予厚望,他是未来的寒二宗主。他的余生该是觅得良缘,最后结婚生子,延绵寒氏香火。”

而这些都是你沈月尘做不到的事。

你不配。

沈钰:“……知道了。”

沈钰利索的将衣袍穿好,然后去浴房内洗漱。对话过后,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落寞,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失望与绝望将他包裹在其中,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浓烈的颓废感。

沈骏虽然对他撒谎这件事很失望,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对寒川的感情。两人从打打闹闹到一同生活,历经生死,回想起这对师徒俩因为蚀骨丁若遭遇的折磨,仿佛历历在目。

他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熬过了这么多,要是完完全全没有感情,那一定是假的,可这真的不合适。那些无畏世俗,甘愿为了对方而赴汤蹈火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下场。他不否认会有特例出现,但他并不认为他跟寒川会成为特例。

沈骏深知如此下去他们的结局会是如何,所以为了沈钰也好,为了寒川也罢,他们就是不合适,就是不能在一起。

虽然这对他来说很残忍,但这是对他们两个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沈骏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想想伯父,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沈钰一听到自己父亲,他只觉得自己双眸像是突然被一根针给狠狠的刺了一下,他忍不住蹙起眉头,但他也不想反驳沈骏,于是只能强装镇定的说道:“知道了。”

“你们可以做兄弟,师徒,甚至结拜都行”,沈骏也觉得提沈承恩不太合适,毕竟这跟威胁没什么不同,于是他又说:“但是有些事情就不该发生,哪怕是发生了,也该适可而止,及时止损,我们是至亲兄弟,我一定不会害你。你完全可以回想一下,我们自幼一同生长,除了此事以外,我管过你任何吗?不触及到底线的事,我几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再退一步讲,就算你触及到了底线,可我也还是没跟你计较过任何吧?可如今我与你都不是小孩子了,要任性也要有个度吧?”

沈钰神情恹恹的,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沈骏:“………”

“你说的我都明白”,沈钰不敢直视他的眼眸,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过火了,我会处理好,不给无师之巅添任何麻烦。”

沈骏蹙着眉头,忍无可忍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我并无……”

“时候不早了”,沈钰这才抬起头,淡声提醒道:“其他人都该醒了,我们该出发了。”

沈骏:“………”

除了撒谎以外,最令他痛心的就是沈钰的懂事,这种感觉非常的自相矛盾,也令他备受折磨。他是发现了,每每指责他之时,他虽然不服气,可他的态度很快就会反转,并且会主动认错。

可每到这个时候,沈骏就会感到愧疚无比,就会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太残忍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沈骏觉得自己也是实在犯贱,他跟自己对着干不行,认错也不行,他也不太明白沈钰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满意,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或许就像沈钰当初哭着对自己说,你怎么就不能硬气一点,态度强硬一点,如果自己当初坚定不移的让无尘之境把寒川带走,他们如今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样?他跟沈钰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么多莫须有的争吵?

沈骏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他失落的转过身正准备出去。

“还有”,沈钰突然叫住他,他脚步一顿,踌躇胆怯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此事与他无关,你……注意言辞。”

沈骏蹙了蹙眉,内心像是挣扎了一番,可他还是应了一声“好”,随后便拉开了房门。

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冷清的气息,抬头一看,正好就对上了寒川那双冷冽极黑的眼眸,沈骏顿了顿,没有过多的反应,随后便绕开他走了出去。

“寒川?”沈钰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当即有些吃惊,他立马走上前去,讪讪道:“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见了没,听了多少。沈钰当即又感到一阵慌乱,有些心虚。

“我在楼下等了你许久”,寒川神情淡淡的,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他平静的说道:“见你一直没下来,我便自己上来了,你们这是……又吵了?”

“没有”,沈钰强装镇定的挤出一个笑容给他,温声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寒川没听到什么,但光是看两人的神情,便知道不对劲,但沈钰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勉强,两人沉默着来到楼下。

果不其然,吵这一架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楼下已经人满为患了,但寒川总能独立的享用一张桌子。早膳的样式寒川依旧是按着他的口味要的,当他们动起筷子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车马声,想来是其他门派已经开始陆续抵达了无尽门。

同辈们相逢,免不了一顿嘘寒问暖,更何况此行人员众多,里里外外都闹哄哄一片,热闹非凡。见状寒川压低了声线提醒道:“待会儿你跟着我,不要走远。”

“嗯”,没办法,沈钰已经答应他了,大战在即,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无尽门的事,至于别的,就只能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再商议,沈钰扯出来一个暖心的微笑,说道:“放心吧,我会紧跟着你。”

起码现在,没有人会责怪他们,也没有人会质疑他们,不管他跟寒川的事后续如何,但他的情意不变,对他所许下的所有承诺都不会变。

石壁上插着火把,一路向前延伸,洞穴之中,哪怕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不见天日的环境之内,灯光非常昏暗,四处都弥漫着诡异而又阴森的氛围。洞内空气稀薄,一双粉靴端着碎步走过漫长的石路,最后停驻在一个黑色的人影身后,一躬身,沉声道:“宗主,他们已经出发了,不出半个时辰,应该就会在门口集结完毕。”

“嗯”,他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给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眸,黑衣人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面前的是一道被落下了封印的石门,等人走后,他静静地看着散发着猩红光芒的一道封印,沉声道:“时候到了,你该醒了。”

随后宽袖一挥,面前的封印瞬间消失不见,紧跟着里面的东西感受到了束缚挣脱,石门立马开始产生剧烈的颤抖。缝隙间抖落些许灰尘,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尘封已久的石门终于开始慢慢开启。

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冷冽的寒风,伴随着浓烈的魔气,黑袍在风中烈烈翻滚,石门内流淌出一缕又一缕的黑色烟雾。模糊了他的视野,也模糊了门内的场景。

这时,一只赤裸的脚从石门中踏了出来,落在地上,黑衣人见状立马单膝下跪,低着头,沉声道:“恭迎周天师出关。”

周庆元没有说话,黑衣人立马将提前准备好的衣袍双手奉上,他顺手接过,紧跟着听到一声衣袍被披上的声音时,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面前之人看上去约莫而立,甚至更年轻,只是他的神态并无而立之年的那种精神气势,反倒是有一种老者的沉稳之感。

黑衣人又问道:“天师感觉如何?”

“脱胎换骨,如获新生”,周庆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张开手掌,正反欣赏了一下自己如今这副皮囊,不疾不徐的称赞道:“妙,真是妙,起来吧。”

这种返老还童的滋味他不止体会过一次,但每一次他都感到如坐春风。毕竟他经历过生老病,就连死都险些经历过好几次,所以这种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返老还童的滋味,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没有之一。

“是”,黑衣人这才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宗主如今看上去不过而立,想来此次闭关,又能延续百年年岁。”

“也是多亏了你的法子”,周庆元负着手,抬脚便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派中状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黑衣人不疾不徐的跟在周庆元身后,提醒道:“不过宗主才刚出关,眼下还是得先尽快的先巩固一下为好,不然真气流失,只怕是前功尽弃。”

“此言有理”,周庆元微微颔首,随后说道:“那便有劳了。”

两人走出洞穴时,久不见光的周庆元当即就被烈阳晃了眼,强烈的不适感使他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立马抬手进行格挡。

夏日的阳光总是又亮又烈,它照亮了世间每一个角落,仿佛想要驱散所有的阴霾。阳光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可如今的川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看着那些坍塌的房屋,如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凄凉。微风拂过偶然掀起一片灰尘,发出低沉的呜咽,如同那些逝去无辜者在诉说着他们的不幸。沈钰与寒川骑着马,不疾不徐的跟在了队伍的末端。

每路过一个地方,他们在狼藉中似乎还能瞧见从前川乌的过往的繁华。这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缄默不语,也是直到真正看到被冥生咒残害的城镇时,他们才感受到它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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