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流涌动（下篇）
青冥 帝都 九帝城
秋雨一直未停，就这样下着，帝都街道上并没有因为这场一直持续的雨而减少应有的烟火气，反而因为这场雨，让整个帝都更添一抹水墨韵味
行人有的穿着蓑衣叫卖，有的举着油纸伞挑选自己喜欢的商品........
而这些抚慰人心的情景，丝毫没有降低叶五此时心中的焦躁
叶五不是傻子，要不然他也拿不到这九帝城城防军主将的位子，但是今日帝宫禁军杨千山突兀的到访，让他心里升起一抹恐惧。
杨千山的身世，朝堂之上能叫出名字来的基本都知道，死忠，纯粹的死忠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禁军统领是朝堂之上极少的根本没有更换过人选的官职，叶五任职城防军主将几十年了，眼看再熬一熬就可以告老，然后去求自己的道
但这也是叶五最不甘的！
叶五的出身并不好，只是边境一个小城里的无名小卒，偶然得到机会，从军征战
也是运气极好，慢慢的战功积累了起来，但是叶五逐渐见过世面之后才知道，他当年的选择，就已经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是一个冬天，叶五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得已偷偷去战场上偷盗死去士兵的物品
也恰好是大战刚刚结束，没有人在意这么一个小孩子，叶五抱着从尸体上扒下来的物品，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可能是饿的太久了，再加上寒冷的天气，走了不久，叶五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便闻到了一阵肉香，饿急了的叶五根本不在乎周围的情况，冲到烤的半生不熟的肉前
也不管是否烫手，抓起来就是啃，刚刚吞咽了没几口，便被一旁的人夺取了手中的肉，叶五这时才感觉到了危险
但是弱小的他也只能蜷缩身体，在心里期望接下来的殴打能轻一些，免得自己回不去城镇，但是预料中的殴打却并没有降临
叶五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谁料面前的人只是笑笑
“一会再吃，还没熟，你要是饿，边上有粥，先垫垫肚子”
宽大的灰袍让叶五看不清那人是什么模样，但是听声音，叶五知道这时一个女人。
叶五小心翼翼的挪到一旁，抓起一碗粥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的时候，还不忘警惕着面前的人。
待到喝了三碗粥，叶五小心翼翼的挪动，想要离开这里，那看不清面容的灰袍女人也不看他，只是带着笑意的问道
“不吃肉了？快要烤好了。”
叶五问着肉香，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心下一横，想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便走到了火堆旁边
隔着火堆紧紧地盯着灰袍女人，灰袍女人并不多做言语，只是拿起烤好的肉用灵力递给叶五，叶五愣了愣，接过烤肉就开始狼吞虎咽
等到烤肉吃完，叶五也开始局促不安，他并不知道这灰袍女人会对自己做什么，所以他时刻准备着逃跑，就算他知道自己可能跑不了...
灰袍女人将手中的木棍放下，上面的肉也已经吃完，她看向叶五，出声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泥娃”
“我问的是大名”
“我没有大名，我娘说这名字好养活”
“你娘呢？”
“死了”
“你爹呢？其他家人呢？”
“我生下来就没爹，娘说爹上战场死了，我没家人。”
灰袍女人停顿了一会，又问道
“为什么扒尸体的东西？”
“回城里能换吃的！”
叶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表情，他已经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感觉了，长期遭受到的殴打和辱骂让他觉得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只要活下去，就行！
灰袍女人看着叶五，指了指地上的骨头
“想以后都吃肉吗？”
叶五听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女人看叶五这般反应，也是开口说道
“我能让你以后都吃上肉，但是你以后要给我做事，你可愿意？”
见识与经历的局限让叶五并没有思考太多，想到以后都可以吃肉，也是应声回答
“好！”
女人点了点头
“你没有名字，我姓叶，你以后便随我姓，三碗粥，两块肉，你以后就叫叶五吧！”
这是叶五第一次有了名字，但是名字带给他的情绪并没有很多，他只知道以后都可以吃到肉了。
就是从这天开始，女子传授了叶五修炼之法，将叶五带到了修行之路上，而那时的叶五也不知道，这条路，是不归路。
时间流逝的很快，转眼叶五就已经是一位青年，在这些年女人的教导下，叶五已经有了不错的实力
而随着渐渐长大，叶五的心性也逐渐成熟，只是女人没有让叶五拜师，这十几年里也没有让叶五做什么事情。
但是万事有因果，种下了因，自然要结果，就在叶五依旧毫无形象的吞咽烤肉之时，灰袍女人提着一把刀向他走来，将刀抛给叶五，女人缓缓说道
“这么多年，你也成长了不少，现在，可以做事了”
叶五听着女人的话语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这是他当初承诺的，自然要做。女人看着叶五
“立下道誓吧，今日过后，你我便不相识，你的功法是捡来的，日后我让你做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说完，女人便向叶五扔去一只石头雕刻而成的叶子，叶子的花纹很复杂，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以雕刻的。
叶五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石头叶子，又看了看灰袍女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道誓，但是叶五还是照做了
做完这一切，女人的身形开始缓缓消散，在完全消散之前，留给了叶五一句话
“去参军吧，用尽全力活下来，然后往高处爬！”
叶五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依旧站起身照做........
多年之后，叶五已经从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心智也已经很成熟
但他依然疑惑当年的女人为什么要让他往高爬，直到，他被升官调任，当上了青冥帝都城防军主将，叶五才看清
原来他一直都走在深渊之上的独木桥上，原来当初的灰袍女人，是世家之人..............
思绪回转，身披铠甲的叶五站在城墙之上，捏着手中的石头叶子，叶五想走，想不顾一切的逃跑
他知道锦衣卫的手段，从一个月之前锦衣卫的两位副指挥使出城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给杨千山的名单是真假掺半的，是的，他没有将所有的暗子都给出去，他希望这样可以给锦衣卫营造一种他并不知情的假象，让他逃过这一劫
只要逃过这一劫，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告老还乡，但他还是心慌，所以他去到每个城门处巡查，在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的时候
他甚至想再晚些时候去城防军军营巡查的时候直接逃跑！
但是叶五不敢，他怕，不跑还有机会蒙混过关，跑，就真的是被追杀至死。
但随着锦衣卫抓捕了诸多官员的消息传来时，叶五身间惊出一身冷汗，虽说他是城防军的主将，但是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他只是需要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放人进城就可以，顺便在资料上做做手脚，然后再将人收进城防军，或者推荐给兵部
而这次被抓之人竟然就有兵部职方司的人，这让叶五无比的惊恐
虽然不知道跟他联系的人是谁，但是用脑子想想就可以知道肯定是有些地位的人才能在兵部里面做手脚，一旦这个人将他供出来
结局可想而知！
叶五紧紧的握着腰间的配剑，心中思索着解决的方法，不能跑，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锦衣卫的目光都放在那些朝中官员上，盯着他的人因该不多，既然他能察觉到有人盯着他，那他就可以避开监视之人.........
夜闯诏狱！只要杀了诏狱里的官员，一切都还有余地！
就在叶五下定决心要夜闯诏狱的时候，锦衣卫指挥司之中却发生了一场暗杀！
只见林南拖着一具尸体缓缓从一片废墟中走出，周围的锦衣卫看到自家大人没事，也都缓缓将刀收入刀鞘之中，林南将尸体向前轻轻一抛
“去，查查看近期谁在我书房哪里晃悠过，再查查这人身上的纹身是哪方势力的，查到之后来告诉我！”
“是！”
只见一群锦衣卫之中走出两人，拖着尸体便离去，其余锦衣卫连忙开始收拾废墟，林南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暂时不去进宫向陛下禀报
一来这暗子究竟是外族还是什么势力还没有查清楚，二来今日这刺杀虽然自己有所猜测，但是这刺客也有些太弱了...........
而杨千山这边，回到帝宫后，便找到了自己的妹妹，杨千雪，在嘱咐完妹妹要时刻注意后宫的蛛丝马迹之后
杨千山连忙询问了禁军士兵在自己离开之前是否有大臣求见陛下，身边都跟了什么人，在得到回答之后，杨千山少少松了一口气
来求见陛下的人，基本都是林南那边抓进诏狱的上司，也都是独自求见
所谏之言可想而知，就是去弹劾林南太过放肆，当街抓捕朝廷要员的一些话语，林南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这样的弹劾多如牛毛，但都没什么用。
站在帝宫宫墙之上，杨千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注意是否有人前来，但是等了一下午，都没人来
虽然一直没人来求见陛下，杨千山也不敢放松，毕竟自己说过让林南放心，这要是一个偷懒错过了什么，那可就出大事了..........
夜色笼罩了帝都，宫墙之上的杨千山看向护城河那一边的九帝城内，心头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多年未曾出帝都，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但是这并未磨灭他对于还未到来的危险的感知，他推测今夜锦衣卫那里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但是他并不能去那里帮林南，一旦自己离开，谁都不能保证是否会有人趁自己离开的时候来求见陛下
“林南，你可要小心点！”
.......
.....
...
在灯火无法照到的地方，有一道人影快速穿梭在每个阴影之中，而他前进的方向，赫然便是锦衣卫的诏狱
任职城防军主将多年，叶五自然是会抓到一些化成人形的兽族奸细和被通缉的流寇盗匪，所以他对锦衣卫诏狱的巡逻节奏也是有所了解
这段时间的锦衣卫诏狱相比于之前，巡逻的节奏要更加的频繁了。
叶五看准时机，在为数不多的空挡险之又险的来到诏狱的门口，而就在看向大门处觉得有些不对的时候，身后一道阴冷的声音随着四周突然增多的火光响起
“叶将军，这么好奇我锦衣卫的诏狱吗？要不进去坐坐？”
叶五身体一僵，慢慢转身，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林南
他不能说话，一旦说话，就会被认出来，此时一言不发找机会跑才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林南接下来的话语却将叶五的算盘彻底摔碎
“别装哑巴了叶将军，你真觉得你能避过锦衣卫的监视？”
林南指了指叶五身后远处的帝宫
“在这帝都，除了那里，没人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叶五依旧一言不发，露出的双眼依旧在寻找逃跑的方法，林南见叶五油盐不进，声音愈加充满寒意
“既然叶将军在这里不想说话，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说话吧！”
话音刚落，林南抽刀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前冲
来到叶五身前，猛然止住身形，霸王摘盔横扫叶五人头，叶五见林南出刀速度如此之快，后仰躲过的同时拉开距离，然后猛然拔剑直刺！
林南侧身躲过直刺的长剑，依旧以劈砍之势逼退林南，叶五见林南刀势如此大开大合，也转变策略，以阴柔剑法寻找林南的破绽
二人皆是以武技拼杀，并没有动用灵气，叶五是怕引来更多的人，而林南则是不想伤到周围修为略低的锦衣卫
只见叶五抓住林南转身云扫刀的机会，向着林南大腿斩去，林南虽然反应及时，但也被长剑划出一道血痕，但是林南也借着这个机会，用较短的云纹刀划落了叶五的遮面
“叶将军，这下，总该说话了吧?”
叶五也感觉到遮面已经掉了，心中也是愈发疯狂，双眸逐渐出现血丝，表情也变得狰狞
“林南！看在同朝为官多年的份上，让我走，我会给你补偿！”
林南鄙夷的看着叶五
“叶五，你要是跟我拼命，我还高看你一眼，你说这种话，是觉得我会像你一样背叛朝廷？背叛国家？”
叶五见林南不为所动，心中一狠，‘ 顾不了这么多了，今日走不掉就是死局 ！’
看到叶五丢掉长剑且周身土黄色灵力开始激荡，林南暴喝一声
“都退下！展开灵力防御！”
紧接着，林南的头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雪白之色，双眸也全变成白色，周身寒气让地面都开始结冰
叶五将周围地面的重重踏碎，一块块碎石在其冲向林南之时在其身后凝聚成一张大手，成掌拍向林南
而林南则是双刀横起，向前斩出的同时，地面的冰刺也极速刺向冲来的叶五，
“碎岩掌！”
“霜刺！”
随着岩土巨掌与寒冰锥刺的碰撞，灵气相撞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的锦衣卫掀飞数十米，跌落在地上都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被震出了内伤
两种道法碰撞的中心，更是出现了范围巨大的大坑
而在大坑的中心，林南手持双刀，大红飞鱼服已经破损的不像样子，在林南脚底下踩着的，正是已经被斩断四肢的叶五
原来，林南不仅是使用了道法霜刺
在霜刺之后，林南正持刀紧跟，在爆炸的空挡，用刀法斩断了叶五的四肢，并且封住了他的灵力与血液，让他不至于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看着走上前将叶五带走救治的锦衣卫，林南将刀收入鞘中，缓缓消失在夜色中，向着诏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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