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面
“挺好吃的，多谢小艾米推荐餐厅。”查理伸手用带有油脂的手掌，打算抚摸小艾米的头发。
小艾米避也不避的伸头打算接住查理探过来的手掌，查理瞬间尴尬的收回手掌，并且重重的咳嗽一声。
“逗你玩的小艾米。”
没有感到头顶的抚摸小艾米反而失落的玩弄起餐盘中的食物，如生闷气一般把每一颗豆子都碾碎。
可查理面对小艾米生气的行为只是哈哈大笑，随后又抬眼望向周围的环境。只见这家餐厅并没有室内空间，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摆在室外。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有魔法都在头顶也不怕下雨，更何况在魔法都照明成本直线上升，还不如借着魔法路灯工作。
小艾米在发现查理望向路灯时，自豪又显摆地说着自己所知道的故事。
“老师，这些路灯都是以前第1家族安排人修建，并且要求所有人维护这些路灯的运转。”
“第1家族？克拉克？”
听到第一家族的名称，查理瞬间想起克拉克家族，这个在魔法都公认的第一血脉家族。不过小艾米只是揺头并示意查理靠近，再到查理靠近之后才咬着耳朵的说起魔法都的密闻。
“魔法都曾经的第一家族姓李，并且传说魔法都也是那个家族建立的。”
查理恍然并目光深邃的看向头顶的魔法都，只因为查理知道现在的七大家族好像没有一个姓李的，不过很快脸庞上传来的温柔触感又让查理拉回了现实。
只见小艾米红着脸自顾自的吃起餐盘中的食物，并小眼神不老实的偷瞄查理。查理看着小艾米可爱的模样并未指责，只是心中无不抱怨。
“怎么又是一个冲师逆徒啊！”
可很快查理就眼神不耐烦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两人，苏菲.靳古恩与安娜.爱伦坡。只见两人自来熟的喊老板点餐，并坐到查理二人身前。
不过让苏菲.靳古恩感到奇怪的是小艾米在她坐下后露出的不满眼神，可苏菲.靳古恩也没当回事撑着桌子打算抚摸小艾米的头发，不过在小艾米躲过之后才遗憾地说道。
“看来小艾米是不喜欢苏菲姐姐了，只是可惜待会小艾米没法跟随自己的老师了～”
小艾米听到这彻底坐不住讨好的拿起自己没吃完的餐盘，献殷勤的对着苏菲.靳古恩讨好。
“苏菲姐姐，您吃......”
苏菲.靳古恩报复一般的弄乱小艾米头发，最后心满意足的拒绝小艾米端来的餐盘。
“小艾米啊～姐姐说了不算，得看你老师怎么说。”
查理听到这翻了一个白眼，可在看到小艾米请求的目光后，只能无奈抱起小艾米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逗弄着自己怀中的小孩。
“小艾米，亦有所求，亦有付出不是吗？”
小艾米虽不是因被别人抱于怀中，可还是安静的接受自己老师对其头顶的抚摸，并在听到查理的话时转头又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被打得措不及防的查理，看着对面两人调侃的目光，最后恢复平静的问道。
“偏爱又有什么事吩咐呢？”
“是中转站中的一所房子出了事故，老师喊我叫查理大人你去看看。”
安娜.爱伦坡急忙从包里拿出任务简报并递给查理，查理在翻看任务简报之后用头抵住不老实的小艾米。
“难道你们魔法都没有执法人员了吗？”
苏菲.靳古恩与安娜.爱伦坡对视一眼，最后按照自己老师所说的告诉查理。
“恶魔。”
查理听到这熟悉的词语眼睛一眯，略微沉思片刻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并在小艾米好奇的看向两人时牵着小艾米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教育道。
“小艾米你一定不要和这两个大姐姐一样，成为某些不可名状的代言人啊。”
“嗯，知道了老师。”
听到这话安娜.爱伦坡与苏菲.靳古恩无奈对视一眼后，才重重的叹息一声。
不多时查理就带着小艾米来到任务地点，一处普通简陋又无光的小屋面前，可当来到门前看着地上那多久没有打扫的门口。
查理明白这家人大概率凶多吉少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查理仅仅只是微微叹息，毕竟在这个诸神行走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是好运先来还是死亡先来。
可查理感受着周围投来好奇的目光，并发现这居民的邻居居然鼓起勇气的向一个法师颤抖的发问。
“法师大人，请问我的朋友怎么了？”
查理他沉默一会才微微摇头，最后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安慰道。
“没事的......”
邻居听到这话略微沉默，看着自己朋友门前已经很久没有打扫的台阶，最后也扯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嗯。”
只是这个邻居转身离开时，口中落寞的小声念叨着。
“小xxx是个乖孩子，知道自己学习不行就放弃成为一个法师，我记得那天他还向我提及想要和我一起下矿。
小xxx这小丫头片子，明明学习很好，就因为家里的负担不愿再去上学，难道她不明白在这座城市只有法师才能称为人吗？
至于老xxx，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并想把一个孩子培养成才，真的很不容易。可......意外怎么总爱光顾我们这些苦命人啊！”
查理收回目光复杂的看向身前的大门，小艾米好似感受到查理那复杂感情一般紧紧的攥着他的小拇指。
面对小艾米笨拙的安慰，查理只是微微摇头，并认真地打量起身前的大门。
“芝麻开门。”
在小艾米吃惊的目光中，这扇被锁上的厚重大门瞬间开出一条缝隙，并从这条缝隙中借着身后魔法路灯的灯光，才可看见由缝隙吹进去的风。
吹起的细小尘埃，小艾米表情随即也变得复杂，只因为这些细小尘埃真的好像她父母去世之后，她再次打开父母居住的房间表现一模一样。
这些细小尘埃占据了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所留下的痕迹，模糊哪生者的记忆，以至于那些好的坏的过去都变为一张模糊的画。
查理感受着从小拇指传来的颤抖，瞬间不加思索的抓住小艾米那双小小的手，最后认真的看一下她那带有泪珠的眼睛。
“有我在，小艾米。”
小艾米快速用空闲的手擦去眼角的泪珠，最后想要露出一个明媚的表情来回应查理，可当她发现她连这种最基础的表情都已做不到时。
瞬间想要崩溃大哭，但感受着查理手掌传来的炙热，小艾米这一次没有做过多的表情，只是抿着嘴对着查理。
“嗯，所以也请你不要抛弃我，大叔。”
“要叫老师。”
小艾米听着自己老师查理无力的揪正，突然嘿嘿笑着，可查理看着小艾米再次露出明媚的笑容，也只能无奈默许对他大叔的称呼。
“我们现在进去吗？”
“嗯，老师随时准备着。”
小艾米突然展现出不属于孩子的冷静，并平静的回答查理的问题。
只是面对这样的小孩，查理却更加复杂，只因为他这个学生哪怕是面对最信任的老师，也会情不自禁的加上伪装。
就如她在魔法都继承自己父母的遗产时，面对其他贪婪的人群，隐藏起自己作为孩童的天真。
但查理明白这世界根本没有天生平静之人，哪怕这个孩童超级早熟，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自己做为儿童天生的好奇，更何况小艾米只有9岁。
所以查理更加心痛小艾米所遭遇的经历，但他没有出声安慰，只因为这样的事情在现在太过常见。
以至于连小艾米都对自己的经历毫无异意，反而在面对其他孩童所经历的苦难时常露出不忍的神情，毕竟其他孩童失去父母时就代表生命的结束。
而小艾米本身就是魔法都最大的7个贵族之一，哪怕其他贪婪的家伙想要霸占她所继承的遗产，可其他贪婪家伙终究需要维护其小艾米正当权益。
所以哪怕小艾米现在生活没有比父母还在时美好，可终究还是吃得饱饭的，也无条件可以进入魔法学院成为一个法师。
不过对于查理而言，这扇门后面充满灰尘的空间却给予了他巨大的压力，只因为直到现在查理才明白他所忽视的东西。
恶魔，或者说是这座城市本应走向的结局与它所蕴含的历史进程，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节点需要一个龙之恶魔，一个偏爱与一个不可名状的外来者来推进这个故事的发展。
哪怕偏爱与理查德只是乐子的跑来围观，那对于查理而言这个乐子也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更何况因他的拒绝而产生的新向导。
查理语气沉默的注视小艾米，直至好奇的小艾米收回打量内部空间的目光，瞬间惴惴不安的看向查理。
“难道大叔你要劝我走吗？”
“是也不是，只是突然想起魔法都的其他贪婪家伙，把你留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查理牵着小爱米小小的手掌，一步两步的走进这所空荡荡甚至简陋的居所，可随着两人的走进身后的房门毫无意外的突然关上了。
查理与小艾米两人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厌烦表情，可那怕进入这间房子查理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尸臭、蚊虫、甚至是打斗痕迹都是没有的，甚至连这家人本该出现的生活痕迹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好像这所房子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但在结合这家主人邻居朋友的证词，可以清楚的明白这间房子一定是有主人。
“小艾米，有什么看法没？”查理观察许久也没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所以下意识的询问起这座城市的原住民小艾米。
“老师这一切都很不正常，毕竟哪怕魔法都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地方，但这也不意味着整座魔法都下城中转站会有空房子。”小艾米结合自己做为魔法都原住民从小到大的经历与父母所讲的故事，很快就回答了查理的问题。
查理面对这样的答案也认真思考一番赞同的点头，虽然查理在来到魔法都之后很快就购入房产，但那住房产严格意义上属于魔法都中转站新建的外城。
毕竟真正的魔法都与中转站，所被大家公认的地区只有那些一天24小时都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被魔法都无偿的修建魔法路灯。
哪怕是现在查理所居住的地区，晚上也不会打开魔法路灯用以照明，只有缴纳魔法费的居民门前才会打开路灯，但这笔费用也是笔昂贵的支出。
只是不管两人从1楼走到2楼，打开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人类生活过的痕迹，甚至连那些昆虫的痕迹也没有，就好像这里是一座死去的空间一样。
查理无奈只能带着小艾米向外走去，可奇怪的是那关上的房门居然轻松的就被打开了，直至望向那些明亮的魔法路灯。
查理与小艾米更是摸不着头脑，毕竟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居民的消失，是不可能让偏爱下达任务的。
哪怕查理最讨厌的邪神，其本身的代言人也不会弱于一些高阶法师的，所以这一个居民消失的任务处处透着诡异。
但哪怕查理与小艾米走出不远的距离，那座死掉的房子也没有浮现出任何怪异，不过很快小艾米就发现了异常。
“老师，周围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嗯？！”
查理在小艾米的提醒下才发现本该在这个时间段统一出现的读书声，居然也被屏蔽掉了。可明明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还聚集着一批孩童，甚至连他们的父母也在旁边安静的看守着孩子们。
但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的环境还是让查理与小艾米，产生了一些不适应的感觉。
就好像熟悉的事物被打破一样，不过很快查理就发现了那些人类或者说是类人的生物最大的特点。
那就是本该是人类眼睛的地方，居然被缝上了一颗颗巨大的纽扣，而他们的身体居然如布娃娃一般轻盈又无力。
并且周围并非没有声音，只是孩童口中那本该大声朗读的声音，变为了快速又小声的复杂音符。
只有当靠近时，才能听见这些因朗读速度过快而导致的声音，并且这些声音被孩童用一种很有节奏的声调统一吟唱。
直至这时查理才明白与天命所签的协议，真正封印的不是龙的力量，而是对其他恶魔的侦察，就比如查理现在突然反应过来之后看向天空中那若有若无的大肉球。
那颗大肉球时不时向虚空戳下一根触手，并伴随着触手拉回而扔下一个又一个的意识体，这些被丢下来的意识体懵懂无知。
可当其他意识体涌上来为他缝上纽扣眼镜之后，这呆傻的意识体瞬间变得活灵活现起来，并很快找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站在那里围观起孩童们的读书。
但查理面对这一幕却脸色难看，只因为这就代表所有大人可能已经被污染了，至于读书的孩子，虽然他们的语速非常快甚至产生出一种让人厌烦的声音。
可比起那些活灵活现的意识体，这些孩童显然过于痴呆，甚至呆板。
并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永远紧闭双眼。好似知道什么一般不愿面对，不过最主要的是查理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再次感受到那些熟悉的力量。
从恶魔到诸神，从邪神到天命，这座魔法都的暗处很显然汇集着所有躲在台前躲在幕后，即将离场即将出场的所有表演者。
小艾米并不知道魔法都毁灭，所以面对这样的诡异状况，小艾米只能浑身颤抖的指向那些活灵活现的意识体，那些如往常一样做着普通生活一天要做的动作。
只是那些纽扣的眼睛好似感受到什么一般，不停的向查理与小艾米这边打量。并且一些意识体托你原本的动作，怪异扭动着身躯向这边走来。
看着像这边走来的意识体，小艾米懂事的捂住嘴巴防止发出一丁点声音，可查理明白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更主要的是谁也没说这些怪物没有视觉的吧？
查理看着小艾米发现从身边走过的意识体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沾沾自喜时，瞬间露出指导与惋惜的想法。
“小艾米......”
小艾米听到老师的说话声瞬间惊愕起来，并赶紧跳起想要捂住自己老师的嘴巴，可很快查理的话就让小艾米冷汗直流了。
“对于一切未知事物都该保持敬畏之心，但也别把他们当傻子啊。”
听到这的意识体也明白自己已经暴露，索性不装的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望着脖子僵硬的小艾米，并如一个破娃娃一般用自己那松垮垮的手指放于嘴边。
“嘘。”
小艾米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快速的爬上自己的老师，并把头捂在自己老实的怀中，并小声的快速念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直至重复多遍之后，小艾米才鼓起勇气的从老师的怀中转过头来，不过让她崩溃的是那个怪物居然没走，甚至贴得很近。
两人直接是眼对眼的看着对方，可就在小艾米即将下的昏迷的时候，查理不悦的搂住小艾米不让她掉下去后才望向贴过来的意识体。
“如果歌唱你这么无聊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你练一练。”
身前的意识体瞬间露出失望的神情，可很快取下自己眼睛上的纽扣，并在望向小艾米的时候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但还是很快认真的说道。
“贵安龙之恶魔大人，只是你与偏爱好像来晚了呢？”
查理眼神一冷，但看向周围慢慢扭曲转头偷看这边的意识体，还有他们脸上带着幸福洋溢的笑容，就像那些地脉教众一样伪善与不真实。
“所以这座城市的毁灭在于意识吗？”
“怎么可能，大人。如果这座城市如此被毁灭的话，就不会吸引域外之人与偏爱大人的关注了。”歌唱不加思索的回答。
面对这样的回答，查理很显然并不满意。只是面对逐渐靠拢过来的意识体，查理也只能叹气。
“那两个家伙真是给我出了一道好问题啊。”
查理说完就抱紧小艾米，一把钢剑刺死想要偷走小艾米的意识体。并看望逐渐活跃起来的意识体们，特别是那些扭曲的没有人形的意识体。
“难怪这座城市具有邪神的影子，却很奇怪的没被邪神污染，原来是因为有暗面啊。”
查理抱着小艾米且战且退，很快就回到刚刚进来的地方。
“小艾米去开门。”
小艾米被查理放下之后，快速的打开起刚刚出来的房门，随后焦急的看向查理。
“老师快来！”
查理躲着意识体的攻击，但在听到小艾米的呼唤之后一个翻滚就滚进房门内，快速的用钢剑划出结界并关上房门。
只是当两人站在房间内时，才发现刚刚毫无痕迹的房子瞬间变得细节满满，那些老旧的玩具、桌子上放着的杯子餐盘、与那三个面壁一般站在窗口的人类，只是身上被从天空撒下的紫红色光芒照得诡异与让人生畏。
但让小艾米尖叫的是三人眼睛上都有巨大的纽扣，并且从外面照进来的灯光诡异的像是从高空撒下一般，就好像这个暗面能照到太阳一般。
“小艾米......”
“嗯？老师怎么了？”
“想要知道外面的太阳是什么吗？”
“太阳？！”
“嗯，就是太阳。”
“......”
小艾米沉默地与老师拉开距离，浑身颤抖的不想抬头看向老师的眼睛，只是哪怕她已经缩到角落，老师还是步步紧逼的走到她的身旁。
除此之外那站在窗边的三人也小声的移动脚步向这边靠拢，并整齐划一地与她的老师站在一起，如一面高墙一般封锁了小艾米逃跑的可能。
那两大一小的人影与他的老师一同异口同声的对着她劝导道。
“小艾米，为什么不看看太阳呢？”
“小艾米，为什么不看看太阳呢？”
“小艾米，为什么不看看太阳呢？”
“小艾米，为什么不看看太阳呢？”
四声高低起伏不同的语调如重锤一般敲打着小艾米的耳膜，并且在小艾米浑身颤抖的时候说出了下一句话。
“是不喜欢吗？那为什么不看看呢？”
“是不喜欢吗？那为什么不看看呢？”
“是不喜欢吗？那为什么不看看呢？”
“是不喜欢吗？那为什么不看看呢？”
最后在小艾米即将崩溃的时候，这4个同样有着纽扣眼睛的人形怪物，你一句我一句的拼成了一句话。
“为什么...不看看...毕竟啊...那可是眼睛…”
“我学生不想看就别逼她了。”随后就是刀剑划入破布的声音与激烈的打斗。
而小艾米听到这熟悉的语气瞬间抬起头来，只见她那不正经的老师正用一把钢剑斩杀着身前的怪物。
“老师，我......”
“我说过，不会抛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