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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劝醒

皇帝看向孙侯爷,温声道,“老侯爷,待会您留下,朕想和你说说话。陈大人也留下来。”

陈源陈大人急了,皇帝不派兵增援吗?那里不光是新朝的边关,他的儿子、儿媳、孙子都在那里啊!“陛下!”他着急的喊了一嗓子。

皇帝看向他,“陈大人,你且仔细琢磨一下这份军报。”

陈大人一听,也是想到了那个点。只是困而不攻,兵士一起患病。西黎这是?

陈大人眼神一动,心里也明白了些许。他就稍微定了心神,等待着退朝后,和皇帝会谈。

皇帝看向刚才那些激动的几人,现在却无比安静,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算了!“退朝吧!”皇帝摆摆手,带着孙侯爷和陈大人来到了广仁宫。

太子煊佑其实一直都是在一旁听政,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句话没说。此时此刻跟着皇帝一起来到广仁宫,他的眼睛时不时瞄向皇帝手中一直握着的那封信。

皇帝坐定了,吩咐福公公给二人都上了茶水,然后皇帝问道,“朕记得当初兆辉给朕和太子送来了两位神医,据说都是医谷谷主的人。另外房大人得了两子更是得益于那位谷主亲自出马。所以,朕想请侯爷问问那位谷主,可否为新朝与西黎跑一趟。”

孙侯爷立刻跪下,回禀道,“那位谷主现在即将临盆,怕多有不便。但是臣愿意试试看,让另外两位神医跑一趟。”

皇帝点点头,“那就辛苦侯爷了。”

孙侯爷立刻告退出宫,准备把这事情告诉儿媳,然后去告诉梅朵。唉,怎么什么事都赶一块了啊!

皇帝又看向陈大人,温和道,“陈爱卿,朕会派亲兵卫即刻去保护小陈大人一家,你不用担心。”

陈大人也是忍住泪,跪下谢恩,“多谢陛下关怀!”

皇帝让他起身,然后和陈大人分析道,“西黎一向与新朝交好,此时突然困而不攻,另外只是兵士患病,而不是集体病死。其中定有古怪,陈大人觉得古怪在哪里?”

陈大人刚才得到皇帝保证家人安全后,也是冷静了下来,他略一思考后,“被胁迫?被北梁胁迫?”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西黎的事情,需要秘密解决。只有亲兵卫还不行,你马上去齐府,找齐二爷,把事情说与他听,他知道怎么做。”

陈大人听到皇帝这番话后,顿时浑身有了力气,也是即刻告退后就去齐府了。

殿里只剩下皇帝和太子,还有一旁的福公公。皇帝闭上了眼睛,疲倦的靠在软枕上。“福子,你出去候着,站远点。”

福公公心里一惊,他其实在殿上就发现了,皇帝自从看了肖大人递来的信后,那信就一直在皇帝手中。看来,这信怕还和太子有些关系。

福公公一把掐断了自己思考的线头,默默的退出宫门,把周围伺候的宫人也都赶到了十丈外。但是他依旧不敢离太远,在听不见和听见声音的位置处站立不动了。

殿内静的可怕,只听到滴漏的声音。很久皇帝都闭着眼睛,太子也不敢动,他甚至觉得皇帝是睡着了。

太子想给皇帝披上薄毯,突然,皇帝说话了,“太子,今日朝堂之上,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太子一惊,看向皇帝,皇帝的眼睛里的光亮依旧灼灼,可是,太子觉得,那里面有些许失望之色。

“父皇处理朝政着实辛苦,儿臣只恨能力太弱,不能替父皇分忧。”太子沉默片刻后恭敬回禀道。

“不要以为成为了一国之君就只是为了个人的私利,是要为身后的万千子民的安居乐业而日夜操劳!”皇帝狠狠的扔了那封早已经被他捏皱的信。

太子心里一抖,他不敢去捡那信,只是低头道,“父皇教训的是。”

“捡起来!”皇帝终于怒了,“哦!你也不用看,因为就是你写的!”

太子“扑通”跪下,“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不懂。”

“你的字是朕教的。这是你左手写的,对吗?你敢做不敢当?”皇帝失望极了,“去年朕对你说的话,你真的没有听进去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子沉默了,皇帝大喝一声,“说!”

太子咬咬牙,终于抬起头来,“父皇,儿臣只是不懂,为什么在这个位置上了,就不能表露喜好?为什么儿臣还没有做什么,您与母后,甚至于皇祖母都像防着什么似的,从不提及项家?甚至于让她和她的姑母去了江南,项安之去边关?您当初是真的爱慕齐二夫人吗?您那是惧怕项家啊!那么皇儿担忧孙家又有什么错?”

“你!”皇帝举起一个茶盏扔向了太子,太子动也不动。幸好,皇帝还是不忍,只是湿了衣摆。

皇帝一言不发的看向太子,然后他悠悠道,“要不,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见见项兮息。你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试试,如何?”

太子惊讶的抬起头来,眼中全是不解。皇帝继续道,“如果你能让她心甘情愿,那朕可以同意让她做你的侧妃。但是,如果她不同意,你再有别的动作,那就别怪朕。”

太子欣喜的伏身一拜,“多谢父皇!”

皇帝不再看他,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福公公进殿后,皇帝低声道,“你亲自去一趟齐府,把这信交给齐二夫人,然后请项小姐入宫一趟。”

福公公看了皇帝一眼,还是不忍的安慰了一句,“陛下,太子您慢慢教。您可别动气啊!福子去去就回。”

……

太后正在和岭南王与采荷告别,才相处十几天,又要分别。太后一脸不舍,几次都强忍着泪水不敢多说话,最后看到二人离开后,还是无声的哭了。

宋嬷嬷早就得知了皇帝教训太子的事情,看太后这般伤心,也是不好开口。

太后默默流泪了一阵子,看向宋嬷嬷,“还有什么事?说吧!”

宋嬷嬷心里叹道,自己的这位主子,入宫几十年了,看似尊贵无比,可是一点都不轻松啊!

宋嬷嬷附耳对太后说了广仁宫皇帝要兮息入宫一事,太后沉思良久后,她叹口气,低声道,“这次肯定是要有一个了结了。”

宋嬷嬷问道,“现在要做些什么吗?”

太后目光看向宫外,“不用,阿香知道怎么做,那孩子也知道怎么做。如果真到那不得已的时候,就让哀家来做恶人吧!”

……

福公公来到齐府,面见了项香和兮息,齐宁启早一步见到陈大人后,就一起忙西南的事情去了。

项香看完信后,又递给了兮息,兮息面无表情看完后,重新还给了福公公。

项香问道,“陛下想让兮息入宫一趟?”

福公公回道,“是的。”

项香又问,“什么时候?”

福公公看了兮息一眼,“即刻。”

兮息笑了笑,“那请公公等一会儿,待我换身衣裳。”

兮息蹲身一礼后,入了后堂。一会儿就出来了。项香一看,只是披了件大氅,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已。

兮息笑着对项香道,“姑母,兮息去去就回。”

项香点点头,待兮息和福公公走远,她也走进后堂,打开了兮息的盒子。果然,梅朵给她做的那两瓶药,还有兮息带回来的一瓶蒙汗药都不见了。

项香无力的坐在凳子上,这时,所有人都在为战事操心奔忙着,可是,她现在只关心着兮息,愿她不要走到那一步,能好好的回来。

……

兮息跟着福公公来到了广仁宫,皇帝看到这个聪慧又有主见的孩子,还是温和的笑了笑,“多谢你在水患中想出的滤水法子。”

兮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后,朗声道,“只是书上看到过,照搬用了而已。不算什么。”

皇帝还是微笑,“现在让福公公领你去朕的书斋看看,那里也有很多书。”

兮息依旧是不喜不悲的一礼道,“臣女遵旨。”

待兮息准备出殿门那一刻,皇帝突然道,“你不必忧心,一切遵循你的本心就好!”

兮息回头对着皇帝一笑,“多谢陛下。”

……

说是书斋,其实就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一人。当然,除了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不知道的人,兮息看到的只有太子一人。

福公公站在门外,兮息看到太子后,停在了十步外,大大方方行了礼后,就目光坦荡的看着太子。

太子惊讶于兮息半年不见,变化之大。他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温声道,“你回来了。”

兮息淡淡回道,“臣女很快又要离开。”

太子一惊,“为何?”

兮息坦然道,“因为臣女不喜欢总待在一个地方。”

太子明白她说的是她曾经被关在北梁圣女宫的意思。太子想直言许诺,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鲁莽。太子指指一旁的棋盘,“听闻你棋艺不错,和孤下一局,如何?”

兮息心下一横,冷笑道,“听说今日朝堂上收到两封八百里加急,太子身为储君,不为陛下分忧,却在这里邀臣女下棋,臣女真是受宠若惊,同时也是罪该万死啊!”

太子向前一步,兮息立刻后退一步。

兮息不给太子说话的机会,“怎么?太子还想说什么?是和臣女讨论当前军情?还是想说您心里也装着天下万民?如果不是,臣女想告诉您一句话:不自由,毋宁死!”

太子终于面上挂不住了,他喝道,“你大胆!”兮息也不惧,她直言道,“臣女本来胆子很小,但是在北梁变得胆大了。臣女还见过干尸,您见过吗?那是被北梁皇帝下令做的,那是臣女的父亲。”

太子有些失望,他本来想着会是和一个调皮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的一个温情无比的会面场景,却变成了剑拔弩张、咄咄逼人。

兮息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继续道,“太子没有出过京都吧?肯定是没有,您想像不到战场上会死多少人,您也不会想到水患中多少房屋、良田被毁。臣女还是那句话,臣女真是受宠若惊,罪该万死啊!”

太子不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眼中始终无波无澜的兮息。良久,太子道,“孤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走吧!”

兮息其实手中一直握着那瓶药,听到太子让她离开后,她终于心里一松。恭敬告退后,福公公引着她,送出了宫门。

当兮息离开后,皇帝、太后、皇后都知道了二人会谈的经过。

太后半天没有说话,良久她对宋嬷嬷道,“是哀家小瞧了那孩子了。”

皇帝也是从福公公那里得知了全部,最后,皇帝问,“太子现在在哪里?”

福公公躬身回道,“福子送项小姐出宫时,太子还在书斋,现在应该回到东宫了吧。”

皇帝叹口气,把那封从齐府又带回来的信扔在了火炉里,“希望这次,太子能真正长大吧!”

皇后听完密报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人看着棋谱,一个人下棋。

齐府马车一直等在宫门口,一见兮息出宫,立刻飞奔回齐府。

项香见到兮息好好的回来了,她默默的搂住了兮息,然后低声道,“把那几瓶东西,还是放起来吧。”

兮息看着眼神里满满都是关切和担忧的姑母,笑着道,“姑母,我想去西北了。我想去找安之哥哥和京墨哥哥。”

项香虽然吃惊,但还是同意了,“待会我们去问一下紫苏,让她和你一起去。姑母就不陪你了。”

……

同济堂后院的库房里,梅朵正嘱咐老掌柜和那千一定要多加小心,要随机应变。并且指挥着他俩带哪些东西出发。

刚开始时,她一直说要跟着一起,谁都劝不住。最后,孙夫人只好连吓带哄的劝她说,“生在路上怎么办?待你生产后,再去看看也不迟。”不料梅朵居然来了一句,“没事,反正日子也快了,明日我就给自己配一个催产药。”

此话一出,吓得靳师傅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

孙夫人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她立刻堆着笑哄道,“还想不想生一个兮息那样的漂亮丫头?就只剩几天啦!养好身体再去,我陪着你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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