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百四十三天下为盘谁为棋 落子无悔问东西（二）
天气一天天转暖，贵州城外的山林由暗绿色逐渐转为嫩绿色。仿佛整个山岭返老还童了一般。
城门口，目送着白奉先一行人往南去。随后，杨乾也带着陈坤以及明月和虬鲁、彭山两兄弟离开了。只剩下花翎和叶心如，在目送所有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后，也回了城。
先说白奉先和诸葛流云一行人。
一辆马车，坐着的是诸葛流云。两侧骑马数人，分别是白奉先、温问情、吴靖宇、廖化、董策、孙波图、蒙子凡。最后面，坠着两百骑兵。一百轻骑，一百重骑。
白奉先在长虹军中提拔起来的这些将领，董策、苏语、张青锋、郭明阳、吕彪，再加上孙波图和蒙子凡，如今都已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吴靖宇和花翎本就是白奉先自家兄弟，就更不用说了。
吴靖宇统率着白奉先的一万中军护卫队，花翎统管白奉先的亲卫军。
董策如今也成为了万夫长，手下掌管着诸葛流云新成立的一支两万人数的玄甲军重骑兵。这次之所以将他一起带着。也是因为就算边界突发战事，他的玄甲军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张青锋同董策身份一样，成为了万夫长，官职是偏将。他所掌控的三万轻骑，是在旧长虹军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以说战斗力十分强悍。绝对称得上是白奉先手中的一张王牌。
曾经执行“种子”计划的苏语，可谓提升最大。升至主将，诸葛流云在他原本自己召集的五万兵马基础上，又增加了五万。如今镇守贵州北部，盯控着河州方向，以及蒙州东北部的徐长空。
至于同样和苏语一起执行种子计划的郭明阳和吕彪，诸葛流云则是给他们安排了秘密任务。就连白奉先也只是略知一二，其余众人一概不知。只知道诸葛流云将那些俘虏劝降的玄武之盾，近三万人，全都交给了他们。换取了他们原本手中的三万匪军。还单独给他们在贵州城西南，划了一块独立的军营，光是外围巡逻护卫，就有一万多人。
让其他人都先行一步，白奉先故意落在后边，同诸葛流云的马车一起，不紧不慢的前行。
瞅准机会，白奉先将昨夜自己的担忧和猜测，全盘告知了诸葛流云。
令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诸葛流云竟也一时犯了难。青帝曹景志专门在旨意中提到让诸葛流云一同前往，无论怎么看，也是打算将诸葛流云从白奉先身边撬走，留在自己身边，不然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诸葛流云昨夜也是难眠，一直在想对策。如果青帝真的拿出君主姿态，他该如何应对。
“军师可想出了什么对策？”
“有一下策。”
白奉先一愣，下策？
“有总比没有强，军师说说看。”
“如果曹景志真的像咱们猜测那般，是打算让我留在他身边。那样的话，咱们直接宣布脱离南朝，并且用最快的速度，灭了林州。直接由你称帝，成立新的南朝！”
这一番话直接说的白奉先一惊一乍，五官表情怪异，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白奉先一行人自贵州城前往应天城，觐见青帝的时候，晋州，晋州皇城，也在上演着一场君臣觐见。
一身黑色金丝锦衣，戴着诡异白色无脸面具的司马，身后跟着左丞相霍思，以及三位辅政大臣。一行五人来到曹景琰昨夜留宿的皇妃殿外，全然不顾众多太监宫人的拦阻，直奔殿门。
司马更是直接一脚踹在挡在殿门前的大太监李德胜身上，用人破门。
听到响动的曹景琰从床上坐起，昨夜的过量饮酒，让他有些晕头转向，一时间精神恍惚。过了好一会，才恢复神志，看清了周围一切，明白此时自己不是在梦中。
此时，司马等人已经站定在了殿中央，直面床榻。
虽有窗纱幔帐，却依旧令人尴尬不已。
昨夜同寝的女子，是一位文官之女，抽选而来充盈后宫。自小作为闺秀，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场面。此时已经惊吓不已，缩躲在曹景琰身后。丝锦棉被裹在身上，免得春光乍现。
看清了来人，曹景琰眉头紧锁，心中大怒。
“国师，此为何意？！”
“请皇帝上早朝。”
与曹景琰的怒火中烧相比，司马声音冷淡，毫无惧意。
曹景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当今天下大局未定，陛下却只顾留恋温柔之乡。长此以往，大可不必等南朝来犯，完全可以将这半壁江山拱手相送。”
“司马！你真的以为，你鬼谷一派可以左右皇权，搅动天下吗！？”
“我鬼谷一派自高祖皇帝前就已经可以搅动天下风云，不是你曹氏皇族选择了鬼谷，而是鬼谷选定了你曹氏皇族。”
司马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动，曹景琰哪里知晓这样的秘事，只当是司马信口开河，被气的浑身颤抖。跟在司马身后的众人，则是被司马所说之话吓得不知所措，浑身颤抖。
“天下已成为棋局，你我皆为棋子。你若不愿当这个皇帝，我可以换一个人当。为了不让你之前的付出被抹杀，我可以选择你的后代当这个皇帝。”
曹景琰听完司马的话，宿醉已经完全清醒，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有些苦笑的说道：
“朕哪有什么后代，能让你拥立称帝？”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后宫百人，曹景琰可谓是奋力耕耘。夜夜不闲，宠幸之人，超过半数。可结果呢，就是没有任何结果。
不止一次，曹景琰想让宫医为自己诊断。但他没有那个勇气，因为一旦确诊，那些文臣武将，就会以无后之事，逼他另立太子，甚至让他退位。
理想抱负还未实现，却因为没有子嗣而失败。曹景琰心有不甘，却又感觉无力。难不成，这是上天对他谋权篡位，弑父的惩罚不成。到了如今，他已然认命，却又不想面对。再加上前方战事不利，好友接连离去。曹景琰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沉迷酒色，逃避一切。
见司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的问题，曹景琰以为自己识破了对方的谎言，再次追问道，“你倒是说啊！朕哪里来的子嗣？！”
“龙妃。”
“龙妃？”曹景琰重复了一遍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称谓，“你们现在连谎言都这么不用心了吗。”
曹景琰不禁有些沮丧，“李德胜！”
“奴才在！”
听到景帝的呼唤，李德胜连滚带爬的从一旁窜了出来，跪倒在曹景琰面前。
“告诉他们，龙妃去了哪里。”
“是。”
李德胜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司马等人，开口道，“国师大人，陛下年前就安排奴才，替龙妃检查过，龙妃不曾有孕。随后，随后龙妃就被奴才沉了井。”
“啊！”
发出这一声惊恐尖叫的不是别人，是躲在曹景琰背后的妃子。
对于李德胜所说之事，曹景琰看着司马，虽然自己想要隐瞒此事，但如今他们居然想要用此来说话，可就真的是打错算盘了。
“陛下可曾想过，你为何会没有子嗣？”
司马这个问题犹如重锤，直击曹景琰要害，令曹景琰面红耳赤。
“你们这些佞臣，非要朕亲口承认不成！”
“我来替陛下解答此事吧，”不等曹景琰继续发怒下去，司马直接开口道，“陛下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后宫的所有妃嫔女子。”
听到这个答案，曹景琰直接呆愣当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到底是谋划一国之人，片刻间就反应了过来。
脸上的震惊也转为了更为愤怒的愤怒。
曹景琰缓缓从床榻上下来，站起身，走到众人近处。床榻上的女子不明所以，只能是将自己半裸的身子，用锦被全都裹起来。
曹景琰的声音由原本的愤怒高亢，转为低沉，“你是说，他们给朕挑选的这些妃嫔，都有问题！”
“陛下，此事按照国师吩咐，臣已经查明了。这些被选中推举进宫的女子，在来皇城之前，都曾被用各种方式，哄骗服下药剂。包括那些来了皇城，却没有被选中的女子，都被喂了药。”
霍思此时站出身来，给出了答案。此事恐怕也只有从他口中说出来，曹景琰才能真正相信。
“那药剂专门破坏女子的生育能力，服用过的女子，此生再无生子的半点可能。”
听闻此言，曹景琰一个踉跄，险些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好在李德胜眼疾手快，几乎是跪着一跃而起，扶住了曹景琰。
“一边逼着朕早些诞下子嗣，稳固江山。一边却用如此歹毒的手段，让朕断子绝孙。霍思，朕命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手段，都要给我查出来，到底是谁，谋划的这个局！”
“陛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司马接过话来，“如今晋州的文臣有一个算一个，计划全都参加了这次的布局。毕竟，宫中的这些妃嫔的出身，几乎全都是来自这些人府上。”
曹景琰闭着眼睛，牙关紧咬。
如果只是某些人，那没的说，一定要斩草除根。但真像司马说的那般，所有文官全都参与了，却不能把所有文官全杀了。那样一来，岂不是会朝局动荡，会给了南朝可乘之机。
此事急不得。
一直观察着曹景琰神情状态的司马，看到曹景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心中有些许满意。
“国师，如同你所说，所有妃嫔都有问题，那么你口中说的怀有朕的龙子的龙妃，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可也是听到了，李德胜亲手将其沉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