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我一场唤不醒的梦

江疏雨和顾云川聊了好久，毫无顾虑。

在这个孤独的生日里，她有这么一个可以分享喜悦的朋友，就恨不得把心里话全部都告诉她了。

而后她拍了一张蛋糕的照片发送过去，“哎，你说这个蛋糕好看不？”

“嗯，好看的。”小Y说。

“我也觉得好看。”江疏雨挖一勺尝了口，“挺甜的，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吃，好在可以和你分享喜悦。”

小Y笑着问：“你确定不是在和我炫耀？”

“当然没有啦。如果你在的话，我还会分你一块呢！”

江疏雨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说不出话这种毛病，现在满脑子里都被手机对面那个少年给吸引了。

真好啊！

虽然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有点可惜。

似乎是看穿了江疏雨欢喜背后的倔强，小Y在下线时，很温柔地给了江疏雨一个承诺。

“放心，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陪你过一个十分难忘的生日的。”

随着“滴”的一声，江疏雨恍惚了片刻。

窗外已经暗下来了，天边的云像是燃烧了起来，火红一片。夏蝉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只有少年干净的嗓音像是被若有若无的心跳声给拓印了下来。

第一次。

江疏雨有点期待和对方见面的那一刻了，哪怕知道在他面前自己可能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哪怕他的那句话根本就是随口一说的安慰。

但还是按捺不住那颗想要和他赴约的心情。

于是她酝酿了下，带着那乱了节拍的心跳说：“我记住了。”

***

江易已经陪在宁涵的病床前好几个日夜了。

她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仿佛已经宣告了结局，只是她看起来比江易还要平静一些。

夜深了，病房里格外冷。月光幽幽洒在窗台，像是结了一层霜。

房间里唯一的亮光，就是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月辉。

宁涵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过头，默默地盯着江易。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江易心一颤，垂下目光盯着她的皮包骨的手，低声说：“其实，你应该告诉小雨的。”

“别……”宁涵每说一句话，呼吸就重一分，“我不希望她放弃钢琴……”

江易嘴角动了动，声音变哑，“我不知道我能瞒她多久啊……你不想看她最后一眼吗？”

宁涵只是笑笑。

想啊，肯定想啊……

“我现在好丑……”她说。

夜晚的医院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地只要宁涵张了张嘴，江易就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哪有女儿嫌弃妈妈丑的……”

宁涵吃力的动了动手指，与江易十指相扣。

风掀起白色的窗帘，影子在地面上舞动起来，像是水波般微微晕开。

突然江易好像听到了秒针转动的声音，但这间病房根本就没有钟。

他有点慌了。

“给我唱首歌吧。”忽然宁涵说。

“好。”江易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想听什么？”

宁涵笑了笑，“唱你之前追我时，最引以为傲的那首歌……”

江易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半晌才有声音从他口中缓缓传出。

“三月走过 柳絮散落

恋人们匆匆

我们的爱情 闻风不动

翻阅昨日 仍有温度……”

他轻轻地唱，她静静的听。

这首歌，风在伴奏，影子伴舞，而真正身处舞台上的，仅仅只有两个人而已。

看着她越发平静的眼睛，江易只感觉心脏一阵阵的抽痛，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

歌声却不停。

“……紧紧握着 青花信物

信守着承诺

离别总在 失意中度过……”

就像是等着这一句，宁涵释然一笑。

“真难听……”最后她轻声说。

“阿涵……”江易哑声，用力握着她冰冷的手。

“阿涵……”

心跳声顺着胸腔，慢慢传到她的手中。

宁涵阖上眼睛，安然地躺在病床上，嘴角挂着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易垂下头，泪水浸湿苍白的被子。

“阿涵……”

他整个脑袋都贴在被子上面，身体微微颤抖。

风已经停了，病房又变回之前那安静的状态，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月光幽幽，在薄云间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过了好久，才隐隐约约有男人的歌声传出。

“……紧紧握着 青花信物

雕刻着寂寞

就好像我 无主的魂魄

纠缠过往 无端神伤

摔碎谁也带不走

你我一场 唤不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