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悲土鸣音
黑夜所深，帐篷里的火光驱散了一切黑暗。
离那座不远的城镇周围，没有所谓的蛇虫袭来，似是安全，又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人人都吊起着心，没有一刻放松。
其中，旅者按照以往的模样，依旧站在帐篷外，看守着周围。
他们累了，也该休息了，而他却不太同，仿佛，他的精力就是无限了。
众人们没有从旅者的身上看到一丝疲惫，那黑衣正凌冽的飘着，被冷风吹起，而旅者就站在原地，魏如泰山般的站着，从背面看，给以人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是德克一行人，还是大姐头他们，都对旅者产生了些许的信任，和实力上的认可。
但最基本的情况，是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任何一人离开了这个队伍，都无法自力更生的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
“老羊，杰斯，还有其他人，全死那里了……就咱俩活了下来……”
一名手下坐在帐篷里如此说道，语气稍有哽咽，而另一名也是，神情有些黯然。
“咱们，还能活下去吗……就凭我们，和德克以及大小姐。”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沉默，无声而又寂静，他们在回想，回想自己为何会出生在莫斯拉这片土地上，为什么会生活这样的地方……
然而感慨无用，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觉的丝毫没有希望可言。
“对了，那个人，是不是临走前还拿了袋粮食来着？”
“好像是的……”
“呵，要不咱去弄点，等德克和小姐醒来时，做的吃的给他们？”
“行吧，走，去弄点。”
两人就这样平静的聊着，聊到对头了，便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起初还有些忐忑，因为他们怕那位旅者会占有自己所拿的那几袋粮食，于是去车里拿的时候，总有些畏首畏尾的。
“拿一点就够了，够煮点粥就行……”
“哦，拿了，咱走吧。”
“走。”
两人将粮食用一个大碗装着，东看西瞧，蹑手蹑脚的走了回去。
“来，咱俩先吃点。”
“搞点。”
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看向远方，只感觉风浪都朝着这里袭来。
远边的村落没有灯火，看似和一座鬼村没有任何的区别，这样的场景，在莫斯拉，也是常有的事了。
凉风就这么吹着，那两人吃饱喝足后，也都睡了觉，现在，唯有旅者一人站在帐篷外，感受着这夜晚寒冷的袭来。
他站着，不动声色，恍惚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笑了笑，模样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觉的有些平静而又淡雅。
脸上的面具遮住了眼睛，从而也遮住了心灵。
“和第一次醒来时一样，只不过没那么害怕了……”
他感受着寒冷，与孤寂……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站了有两个小时，他回到那辆皮卡上，仔细检查着自己缴获来的三袋大粮，其中有一袋被扯开了，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没有去管，乃至在意。
“都是米啊……”
米粒硕大，每一颗都十分饱满，无比鲜亮。有趣的是，这些都是从莫斯拉内城里生产出来的粮食，袋子上就写着生产厂家，令人心生遥远。
“外面的人，估计一辈子也没见过内围的莫斯拉是个什么样子吧，就连这一袋粮食，也是不敢索求的。”
旅者如此猜想着，也并没有在多想什么，当他查看完时，得出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结论，现在的食物，总够支撑的起所有人在活三两个月……
“可这也不够，万一……”
旅者开始担忧起来，他心里也是颇有防备，遇过难民，也见过狡诈之人，他担心遇到这其中的意外，从而导致这三袋粮食，有所丢失，甚至还不足以能撑过这几个月。
总之，他担心的是未来，担心的是自己来到莫斯拉里的计划，会有所阻碍。
他与众人的目标一致，与大部分莫斯拉人的目标一致，皆是要对那位统治者，发起那复仇的怒火。
“这个仇，一定要报！”
他心里发誓，就像是一名勇敢无畏的战士，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就这样，他站在汽车的一旁，看守着那几袋粮食，同时，他也看向着远方的村落，从那种坚定的神情里，他或许还存有着另一种想法。
当乌云遮住了明月，那一座落后的城镇，也只能用最原始的火源，来点燃光亮，所幸，在维特斯所照亮的城区里，一切都仿佛还能看到“文明”存在的痕迹。
电力，是为数不多的宝物，在外围的土地上，当地发展落后的村落里，老百姓们可从而见过这种东西。
而在维特斯来临后，一切就都改变了，开荒地，种粮食，屯粮仓。开垦土地，建造楼房，搞工业生产等等……
尽管这一切都只是处于初始阶段，但在人们的眼中，维特斯就是他们的上帝，他们的神，因此，这里的每个人见到维特斯时，都会毕恭毕敬着，甚至是马首是瞻。
而这，也是维特斯复仇计划里的其中一步。
“农村包围城市，听说过没有？”
维特斯对着那位女子说道，而那位婀娜的女子则回应道:“听说过，很是不可思议。”
“呵，古时候的老计策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拿出来用一用，我也觉的不可思议……”
“这种理论，你觉的，是否能够支撑的起你的计划？”
“不，你不能这样理解，因为这是真理，它绝对能支撑的起。”
“可你真的会按照这理论所说的，去完整的执行吗？”
“不，不会，因为我的真正目标师傅抽，是在利用这些棋子，这和这个理论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到最后，时间越久之时，计划失败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大，而我的真实面目，也会在人们面前暴露无遗，但在失败之前，我的成功将会更快一步……所以到时候，失败与否已然不重要，我的死亡与否，我也根本不在乎。”
维特斯激动的说着，可见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抖颤着，明显是说上了头:“统治者，我将会让他彻底死在我的手下！”
遥远无比的计划，长久的计谋，维特斯的内心甚冷，甚热，怒火曾一度充斥着他的全身，而也因如此，他的内心，也变的十分残忍，冷酷无情。
为了计划的实施，动心忍性是必要的，为了所谓的复仇，牺牲的代价也是必要的。
“不可急，我不能急……所遭受的一切，将来都会一并奉还的，我需忍耐，我需要忍耐……”
低沉的吼声在咽喉处嗡嗡回响，可见历往的一切，带给了维特斯怎样的痛苦。
他依稀记得，那曾经的过往……
在那曾经的战场上，一个濒临崩溃的夜晚，他与一众他曾经的将士们站在营地里，看着上级发来的任务指示，他们的情绪无以复加。
“将军，那个人到底发了什么疯？！打来打去没完了？现在他还让我们去攻打一座城市，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一名近卫士兵如此说道，维特斯听着，内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仿佛他也没了主意，已然是一头焦头烂额的苍蝇般，看着一众将士们，脑海里团团转着。
“不，不能按照上面的指示进行了……”
他这样想着，想着生死，他这样说着，想着刚才……
“我们，已经死了不少弟兄了，总计起来……有多少？”
维特斯问着一名将士，而那名将士，嘴巴有些微颤，仿佛在迟疑着什么，在这瞬时万变的战场上，他也不敢怠慢，哭也是不敢的，那不是一个战士该有的模样，强装镇定，他最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十三万，十三万战士……死了……现在仅剩下……两万人……”
“我操他娘的！”维特斯突然骂道，一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没法平静下来，十几万，这不是什么钱，也不是数字，而是一条又一条，为了那座城邦而死去的战士。
“这命令不能受，驳回去！”
“是！”
一名士兵听罢，便回到一间帐篷内，查询着一台电子设备，向远端发送着消息。
“我们，已经行军多久了？”在外的维特斯问道，就连他也记不清，从内围城市里走出来的他们，到底走了有多久多远。
“至少，约千里……”
“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这简直不把咱当人，而是当畜生来看，来人，清点一下物资！报告一下还有多少的行军粮。”
“不必了将军……我看了，足够整个部队吃上几年……”
“嗯？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
“将军，那些都是死去的兄弟们剩下的，还有些是根本来不及吃的，留下的……”
“……”
话到此刻，周围唯有沉默与悲伤，寂静的氛围弥漫在周围，但那隐隐可见的怒火，正在沸腾乃至燃烧。
“将军，反了吧！弟兄们不能在这样白白去送死了。莫斯拉疯了，统治者也已经疯了，他就是个疯子啊！”
众人们一度在哀嚎着，叫喊着，泪水仍在心里憋着，谁也不敢流出，但中气接下来的一声声呐喊里，就连维特斯也快被这悲伤的氛围所感染了。
他死死的握着腰间的战刃，看向那群身上，脸上，沾满鲜血，一刻未歇的将士们，他的身体越来越愤怒的抖颤着，心里乃是更甚。
终于，在一个夜雨交加的晚上，他们违背了上级的指令，逃离了此地的战场上。
可……
“那是什么东西？”
“不好！是……”
“那群怪物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全员，掩护将军撤退！”
“我看见他了，那些白色的怪物，是他们……”
哀嚎的言语响彻云霄，周围人的呐喊与那时的画面已然深刻的烙印在了维特斯的眼中，脑海里……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慕，他与他的部队，被莫斯拉统治者的军队追杀的那一幕……
“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回过神来，维特斯看向自己身旁的那位女子，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叹出了一口浊气而已。
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历史与过往，就是这样的一片土地，令人记忆犹新，让人印象深刻，永远无法忘记……
而就在此刻，一声冷酷的声音，从远方响起，在那遥远的楼房上，距离维特斯足有千米之处，有两个身穿白色甲胄的人站在此地，远远的注视着他们的目标——维特斯。
“编号二四识别成功，维特斯，任务目标名单者，莫斯拉叛军之一……”
“是否今晚实行暗杀计划？”
“无妨，上级说要多多利用他，给他几年的时间实行他的计划，等到他把外面的大部分城区乃至村落都建设好后，再将其杀死也不迟，这样，就能将他的利用价值提到最高。”
“很阴险的计谋，但同时，也是十分谋略的一计。”
“他小看了莫斯拉的统治者，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你相信统治者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一切？你是指他说的那种所谓的灾难浩劫吗？”
“是的。”
“这……我只得一种，那就是半信半疑。”
“这样啊，那我则不同，说实话，我不太相信，真的……统治者他所说的话，真的不太像是……”
“够了，这样的闲话少说，无论统治者怎么样，他的能力就摆在那，他为了他所说的那一切付出了多少心血，这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他所说的话便有待其考虑一番……他不可能真的疯了，因为我感觉的到，他的理智还尚且存在。”
两人就这样一句又一句的聊着，聊着莫斯拉的那位统治者，犹如在聊一位感兴趣的名人一样，说实话，那位统治者已经是名人，无论是整个莫斯拉，还是各国，乃至整个世界，他所做的举动，无疑展现了人的疯狂，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地步。
“可以了，我们撤，就让这些受苦的人暂时跟着他，去闯一闯，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成功去实现他的计划。”
“那就拭目以待吧，毕竟，他的死亡，是注定的，成功与否，且看他自己了……”
说罢，楼房上的两个白影，便在这黑夜的月色下，逐渐消失在原地，最后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