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情定新月
尹老板很欣赏张启山的胆量。便道:“我可不是兴师问罪的,要是这样,你进不了这个门。”
张启山双手作揖:“尹先生,我此次不是为了珍宝,是为了舍弟的一位妻子,那三味药材我得回去。”
尹老板弄了弄手指。
尹大伯悄悄的拉开尹新月:“寒儿,走吧。”
尹新月便问:“你们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他们不会有事的。”尹老板看了一眼女儿脸上的边痕,好在只是轻轻的划过。
“你先回房间吧。”
尹老板却一反刚才严肃的表情,变得可亲:“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的的婚约你接受吗?”
张启山有些懵逼。“我叫张启山,长沙城的一个官员,此外不宜透露。尹老板,你这是何意?”
尹老板便道:“和你打架的人,你应该也猜出来。我算打了眼了,只听说那彭三鞭在银川有一处矿场,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张启山摆摆手:“我还要想想。”
齐铁嘴倒是笑了:“佛爷,你彩礼钱都给了,多省事啊,人你还不要娶回来。”
张启山撇了他一眼,齐铁嘴躲在张日山后面。张日山便道:“尹老板,这事急不得,我们可以慢慢来嘛,那这药你是给我们还是不给?”
张启山欣赏的目光看着他,转头便对尹老板道:“婚配之事不可如此莽撞,依我看尹小姐也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尹新月脸上敷了一层纱布,依然掩盖不住自己的声音:“凭什么你认为?我喜欢你,我爱你!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没懂我再喊一声?”
张日山第一次见张启山怼的没话说。脸色竟然有些通红。尹老板爽朗的笑:“小女对你可,哈哈哈,那我今天就安排一辆火车等张先生把药送回去,再来好好说。”
“你偷看我干嘛?”大小姐的声音娇柔却不失霸气。她很是愉悦,没想到这么快就为自己倾倒了。果然自己的美貌......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说来奇怪,方才他总觉着那精致的小脸很是眼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是多打量了一会,估计是前阵子地下的货看多了,职业使然耳......他想。
怎么说张启山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转移话题避实就虚的本事自然少不了。可这回真真是碰上了对手,一番“太极”还未“打”完,就被尹大小姐几句话呛了回来。
行行行,北平都是你家的地盘,反正我等会儿就打道回府,你还能追来不成?他如是想。
思来想去,这天过得可真是惊心动魄。先是和日本人斗财斗智,又是跟西北恶霸“比武招亲”,所幸他运气不错,连赢两把又飘然而去。
明天自己定是要上北平各家报纸的头条了,他自嘲地想。在外人看来,可谓是风光无限,得了药材又抱得美人归。但他心知肚明------那三盏天灯,险些把老底烧没喽。
恍惚间,自己清清楚楚的看见,不久前自家密室的宝贝一件又一件,排着队进了长沙那四家银号......一念及此,心里边只剩下俩字。
败家。
另一边儿尹新月也没闲着,看了眼对面置身事外的齐八爷。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齐铁嘴有些纳闷,自己不就干笑了几声,怎么这大小姐找上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小可姓齐,姑......尹小姐叫我齐铁嘴就行。”
“那齐先生你,可会看相算命?”大小姐笑得有些狡黠。
“正是。”齐铁嘴不慌不忙道,自己在新月饭店里给并蒂双生花算手镯,早已被那些听奴看在眼中。这大小姐呼风唤雨的,若是不知道,还真说不过去。
“那你不如给我……”尹新月慢慢伸出右手,笑着说道。她看着齐铁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暗暗得意。
齐铁嘴不由得瞅了眼,旁边瞑目不语的张启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尹大小姐没准儿就是未来的张夫人,张府喜事一操办,九门上下都得叫声大嫂。
何况两头都不好得罪,这可如何……他觉着自己的腿有些哆嗦。
“小姐,前面就是火车站了。”恰在此时,前头传来车夫的声音。尹大小姐的关注点迅速转移,“是吗?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她吩咐道。
嗯,老天保佑,齐铁嘴吐了口气。
新月饭店提供的容器是特制的,其内的鹿活草脉络呈网格状,在灯光下投射出幽绿的光芒。
“你怎么确定张启山这人怕会毁约。万一他不要寒儿呢。”尹大伯忧心忡忡的说。
“他不会的。当一个人付出了太多东西,他想拿到另一些东西进行弥补。再加上新月这性格就够他喝一壶了,他敢不要?他想不要也不可能。”
“这次拍卖会,咱们饭店算是跟日本人结下梁子,说不准哪天就会给点颜色,不得不防啊。”
“倒也是。”尹大伯敛容屏气,“日本人要在北平走的开,还得仰仗咱们,不至于翻脸罢。”
“貌合神离,还是阳奉阴违可说不准,这日本人在中国是越发骄横,”尹老板俨然道,“再说政府醉生梦死,不发展军工和重工业,偏要搞来钱快的轻工业,要来钱也得先保住命。”
“行了,你有这想法就买个大官做,说饭店的事呢。”尹大伯点了支烟。
“新月小姐,谢谢你送我们到这儿。”张启山总算能摆脱这客车了。
“客气什么,北平可是我的地盘。”
“麻烦了新月小姐这么久,十分感谢,以后有在下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在不辞。就此别过了,小姐保重。”
“你还没答应我呢。”
“什么?”张启山疑惑的问道。
“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来接我?”
张启山措辞谨慎道:“新月小姐,对不起,我之前混入新月饭店,莫非情不得已,你也知道我是为救我兄弟的夫人,我知道你与彭三鞭有婚约,等我把他们送回长沙了,却此事我一定会补偿你和彭先生。”
“我不会嫁给真的彭三鞭,但不嫁给他,我必然会嫁给北平的一个类似于他那样的人,对于我来说,与其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跟着你是最好的选择,你怎么说,这算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尹新月指着他:“那你之前跟我爹说的又算得了什么,现在跟我说的又是另一番话,好你个张启山,竟然有两副面孔,你是不是彭三鞭已经没关系了?事已至此,你天灯已经点了,钱已经烧了,你要对我负责。现在回去,我不成了别人的笑柄?”
“新月小姐,我知道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但这是终身大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应该好好想想。”
“我想过了呀,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我爱你,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吗?”
齐铁嘴与张日山俩人憋着笑。
张启山嘴角抽搐了一下,轻轻推开尹新月的手,“张某是一介武夫,现在国难当头,随时会上战场,随时为国捐躯,你乃大户人家的千金,可以选择的人千千万万一一”
“我尹新月看上的人不管是军阀还是普通人,我绝不后悔。”
张启山沉思许久,将手上的二响环拿给尹新月,戴在她手上,说道:“这是我的信物,我回去六天处理好这事,如果我没有来,你就到长沙城的守兵给他们看。见此物,如见其人。我答应你。”
尹新月点头。“你不能后悔,别忘了还有这档婚事。”
张启山坐上火车,朝她摆了摆手。心里第一次有什么东西就慢慢的生长。
“行了,你回去吧。”
火车渐行渐远,张启山看见尹新月站在夜灯下,裙摆被风声吹起。
火车到站,狗五等候多时,那只小狗撒野似的跳来跳去,“好啦好啦。”他拉下衣袖,那只狗钻了进去。“佛爷,您回来了。”
一行人下车,张启山有些疑惑道:“小五,怎么是你?二爷呢?”
“哟,狗五爷来了!”齐铁嘴有些兴奋,狗五与他抱在了一起:“哎呀,老八呀你这次与佛爷去北平,有什么新鲜事啊?讲来我听听。”
齐铁嘴讲这几天的经历,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什么火车偷帖,连点三盏天灯,智斗彭三鞭。狗五哈哈大笑,“佛爷真是意外之喜,还娶了一个媳妇回来。”
张老绾带着士兵来火车站迎接。“火车上的这三味药材妥善保管。天色已晚,明天再转交给二爷。”张启山吩咐道。
狗五寒暄了一阵。想起张启山刚才说的话,便道:“二爷与他夫人筹备婚礼呢。解九爷也被叫了去。”
“怎么二爷这事没跟我说呀?”张启山疑惑道。
“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佛爷您那时在北平求药,二爷还没想递信,你们就到了。”
张启山若有所思。二月红,你就这么怕我吗?
“那小五就先行告辞了。”狗五爷坐上一辆人力车,车夫跑远。
“佛爷您这趟去北平,可还顺利?”静室里,管家垂手而立,站在一旁道。
“顺利。”张启山自嘲道,边说边打开行李,掏出一个檀木盒,“麒麟竭,蓝蛇胆,好生保管放密室。”
“是。”管家转念一想,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佛…佛爷,那天灯您还点了两盏?”
张启山默然不语,这见鬼的盲拍,回府后他本想回密室看看,却又狠不下心面对那方寸之地,就这两昧药材,如何去填空荡的物架。
“噢,佛爷,到那时接夫人的时候还是要置办几件衣服。”管家话锋一转,“是否联系解九爷,让九爷夫人置办一些送到府上。”
“去办吧。”张启山无奈道,“叔,你这夫人长夫人短的,是让我折寿么。”
“娶媳妇还少你几年快活?启山哪,不是我说,三十而立,你得赶紧成个家。”听到“叔”这个称呼,管家马上变了语气,“人家尹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北平多少大门大户高攀不来,这次给你碰着咯,咱们张家算是走了大运。”
“这是个偶然。”张启山叹了口气,简要地说明了来龙去脉。
听罢,管家感叹道:“嗳,天作之合,真乃天意啊,难怪对你死心塌地的。还有吧,人家新月饭店富可敌国,你要是娶了,咱们张家点天灯出的血可就回本了,那荣华富贵…”
“行了行了,忙活去。”张启山摆了摆手,多说也无济,他有自己的谋划。
张老绾在门外恭候多时,管家见状关上房门。
“我去北平,没有人知道吧?”
“没有,我们对外称佛爷您在养伤。但是日本人不太老实。矿山那边有大动作。前些天去侦查,发现他们正在爆破山体。对了,还有一个德国人作阵。”
“德国人?”
“日本人叫他裘先生。好像和解九爷也走的很近。”
“不过,佛爷,这不是我们当前的担忧的。”
张启山疑惑道:“还有什么大事?”
张老绾便道:“陆建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