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君王

沈约神情肃然，慎重地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倾尽全力帮助陛下。”

“有太傅此言，朕尽可放心了。”月流云点头道。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演技超群还是真心实意，她也不好判断，姑且……先信他一回吧。

只是他着实有点太聪明了。

月流云思忖了片刻，又重新寻了一个话题：“太傅似乎很喜爱喝茶。”

文火慢熬，茶香四溢。

沈约自点茶到沏茶的手法都相当娴熟，顶着这样一副精致的容貌，真是赏心悦目。

“陛下曾经不喜喝茶，反而钟爱于饮酒，”沈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问道，“不知如今的陛下，可还喜爱于此?”

月流云状似无意地说道：“朕如今亦是钟情于酒，朕最喜欢的，莫过于那款‘宫廷玉液酒’，太傅可曾有所耳闻?”

她直视着沈约的眼睛，等待着他的答案。

沈约一怔，面露茫然，略带了了几分好奇：“恕微臣孤陋寡闻，不精于酒道，竟从未听闻过此酒。”

月流云点头，微微一笑：“朕随口一说，太傅不必放在心上。”

看来，是她想多了，沈约并不是穿越者。

——

颐心殿。

案几上陈列整齐，墨块成列，墨香扑鼻。砚台上，墨汁点点，犹如漆黑的宝石。

月流云捏着笔，若有所思。

她忽而粲然一笑，喃喃道：“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

“你是说沈约?”南宫明烛瞥了她一眼，目光灼灼。

月流云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对呀。”

南宫明烛冷哼一声，皱眉道：“哪里有意思了？”

月流云噗嗤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有些惊讶地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的脸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我说，小明呀，你不会喜欢的其实是沈约吧？”

他一向将自己的情绪伪装得极好，滴水不漏，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可今日一见沈约，居然能从他的脸上读出“生气”这两个字，可真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南宫明烛脸色一黑。

南宫明烛面露嫌恶，瞪了她一眼，幽幽道：“你在恶心谁？”

当然是在恶心你。

月流云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目的达成，心中一阵快意。

她笑过之后，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南宫明烛方才的问题：“我方才仔细一想，觉得沈约他没有理由骗我，他应当的确是个忠心而又坦诚的人。忠心、清廉、正直、聪明……这些特质集结于一人身上，岂不妙哉?”

“更妙的是，他所忠的不仅仅只是南宫氏，更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这个一个人，真的是很有意思。

南宫明烛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依你所见，如何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呢？”

合格的君王……

“在我家乡，有个很有名的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月流云平静地说道，“‘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

“这偌大的天下由君王一人治理，若仅凭一人之力，即使有通天的智慧与能力，也无法顾之全面。唯有上下相保才可使国家安定。”

月流云望向南宫明烛。

他听得认真，极致的容貌俊美到惊心动魄，英俊和昳丽达成一个完美的平衡，认真思考的模样也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良久之后，他垂下眼眸来，神色莫辨：“所以……在你和沈约看来，朕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月流云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秋霜晚的事情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远远没有原着中所描述的那样简单。

而她也无法将现在这个飘来飘去的魂魄与原着中那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反派彻底划为一个人。

月流云想了想，又接着缓缓开口：“我们家乡还有一个很有名的人，他曾说过，一个优秀的皇帝是要法、术、势三位一体。”

“法为法律，术为权谋，势为威势。陛下这三者兼有。”

月流云这是第一次喊他“陛下”。

当初系统让她来完成任务，她也只认为反派与男主之间是成王败寇，而不是反派罪有应得。

南宫明烛听后，先是一怔，似乎没想到月流云会这么说，他的神色明明灭灭，而后眉头舒展，勾唇一笑。

他笑容深邃，亦正亦邪，倒是少了几分虚假，轻声说道：“……你家乡的名人还真多。”

月流云骄傲道：“那必须！”

泱泱华夏，五千年历史，名人多那是肯定的！

南宫明烛悠悠地飘到窗边，负着手，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流云叹了口气，又拿起奏折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南宫明烛突然回望，漫不经心地问道：“除了沈约之外，丞相韦言之，太尉邱林，御史大夫张京，还有大将军宋皓天……”

“这些人你不去见见?”

月流云摇了摇头：“没必要。”

原着中，丞相韦言之一直保持着中立，邱林一直都是南宫千殇的支持者，而宋皓天隐隐偏向于反派，至于御史大夫张京……

月流云神色暗了暗。

“这件事，有沈约一人足以，”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至于宋皓天……他会配合的。”

南宫明烛懒洋洋地笑道：“行……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

夜幕降临，月华初上，满月将盈，如水般散落，为整个皇宫铺上一层银白。

月流云又翻了“宠妃”秋霜晚的牌子，留宿在了尚贤宫。

秋霜晚生无可恋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又给月流云讲述了一遍。

月流云乐不可支，可劲地调侃他。

玩笑过后，月流云渐渐收敛了戏谑的神情，认真说道：“这几日我会加强尚贤宫的戒备，保护你的安全。”

秋霜晚挠了挠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犹豫了半晌后，叹息道：“你这样努力地学习成为一个皇帝，还要保护我，可是我却只能偏居一隅，什么用都没有。”

月流云惊奇地看着他，说道：“谁说你什么用都没有?”

秋霜晚怔愣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