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子争吵

看着沉默不语死犟死犟的儿子，气得顾志国嘴角抽了抽，又要抽出扫把打他，被发怒的高兰英死死的抓着扫把不撒手。

万一不小心打坏了怎么办？

“小秋，你就说实话吧，到底是为什么，你成绩这么好，都考上县一中了，怎么就不想读书了呢？”

母亲的温言细语比父亲的扫把和竹条还难以抵挡，顾秋不敢看到母亲焦急失望的眼神，索性低下头，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这可把高兰英给急坏了：“你到底为什么啊小秋？总得有个原因吧？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还是生活费不够用了？有什么事情你要跟我们说啊，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万一耽误了可怎么办？”

顾志国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痛心的说道：“小秋，爸不该打你，但是你说不读就不读了，总要有个原因吧！”

“爸，我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读不进去...”顾秋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撒谎，你上个月回来还说年级排名又进步了！”顾志国又追了一句:“是不是这次月考没考好？没考好就没考好呗，下次努力不就行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顾秋还是不肯说。

顾志国无力的捶了捶脑袋，知道自己这儿子，从小就犟。

“好，你不说也行，好在现在还来得及，等明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去上学。”

顾秋闭了闭眼，知道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可一张口还是顶嘴似的说话：“我不想念了，我想出去打工挣钱。”

“挣钱！挣钱！你能挣什么钱？你才十五岁，能挣多少钱？”

“那小军他们不一样去工地学技术了！”顾秋想起来村里的小伙伴们，嘟囔着。

顾志国这回真的是发火了，手掌砸在餐桌上啪啪作响，怒不可遏的冲着顾秋吼道：“你白念了那么多书，好不容易考进县一中就是为了以后去工地搬砖刮灰的吗？”

他推开高兰英，把她手上的扫把夺下来，指着顾秋气呼呼的又问了一次：“你到底去不去上学？”

顾秋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扫把头那堆沉甸甸的高粱穗，嘴硬着说道：“你想打就打吧，打死我也不去……”

“好，好好好……”，顾志国被气得语无伦次，怒从心头起，再一次扬起手来，“打死你都不去是吧，那我干脆打死你好了，就当我白养你这个儿子了……！”

“啊……”在高兰英的尖叫声中，顾志国气急败坏的抬手顺着顾秋方向就抽了过去。

顾秋这次可学乖了，知道那玩意儿抽在脸上有多疼，身子一歪堪堪躲过父亲手里的凶器，扫把结实甩在后背上。

“嗯！”

一声闷呼，顾秋又直起身子，还好，比抽在脸上轻多了。

“顾志国，你干什么，你再打一个试试！”

高兰英死死的抱住了顾秋，伸手在顾秋背上乱摸，“小秋，打到哪了？疼不疼，快脱了衣服让妈看看！”

“妈，我没事，你让爸打吧，是我不听话！”顾秋怕父亲一会儿动手再误伤了母亲，于是转身站到了母亲身前。

顾秋知道父亲气自己的不肯上学，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改变心意，甚至不敢说出真正的原因。

“爸爸，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上学了，我就要出去打工。”

“你...”顾志国气得把手里的扫把敲得餐桌啪啪响，吓得里屋的顾晴晴心惊胆战的，却是没再舍得往顾秋身上抽：“你是想活活气死我跟你妈啊！”

高兰英在身后拉住了儿子的手，摸了摸顾秋脸上的伤痕：“小秋，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总得跟妈说个实话，你到底是为什么原因不肯去读书呢？”

顾秋被抽过的脸颊生疼，可脸上感受到儿时母亲细腻的手掌在短短两年里变得粗糙厚实，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生活磨出来的手茧，他心里更加心疼！

他哪里是不想跟其他同学一样，去享受学校生活？他哪里不知道只有读书才能开阔视野才有出路？

可是家里现在的情况下，负担他一个人都已经让母亲累成这样了，还有个妹妹已经到了小学四年级了，马上就是初中高中大学……九年义务教育还好，到了高中大学，怎么供得起？

他能那么心安理得的继续去上学吗？

他不能。

听到母亲的话，顾秋的情绪也失控了，冲着父母大声喊道：“我说了不读不读，我不想读书，我讨厌读书，别人能打工我怎么就不能打工啊，把钱省下来让妹妹读不就好了，我还能出去挣钱，保证能供她读完大学毕业，咱们家一样有大学生！”

喊完之后，顾秋扭着脸痛哭，“爸，妈，别逼我了，我真的不想读书了，你们放心，我不读书一样混得不比别人差！”

“你妹妹读书需要你来操心吗？”顾志国闻言怒声说道:“我还没死呢！”

顾秋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冲着父亲吼道:“你看我妈累成什么样子了，你现在这样，所有的负担都在我妈身上，我和晴晴两个人都读书，你是要把我妈逼死吗？”

顾志国身子一僵，喉咙一噎，怒气冲天的气势陡然一转，整个人顿时佝偻下来，眼神也开始黯淡无光！

高兰英朝房门那边推了推丈夫，顺手在顾志国手臂上捏了捏，又呵斥站在里屋门口不知所措的顾晴晴进屋继续做作业，然后搂着顾秋身子慢慢进了房间！

“小秋，你担心妈妈是好事，我家宝宝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妈妈听了心里也开心”，顾秋房间里，高兰英搂着儿子坐在床边，“但是你不能那样冲你爸爸说话，爸爸妈妈是你们的父母，为了孩子和家庭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的，在这个家里，要说贡献和付出，你爸爸才是最大的那个，他出事后本来就自责，好不容易开始调整好心态了，咱们得慢慢来，知道吗？”

“对不起，妈！”

顾秋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过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妈妈知道，傻孩子，你爸爸也没放在心上，以后注意就是了！”

高兰英搂着儿子，在顾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轻声温柔的说道:“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