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孤帆灯塔

林梅得到允许进去见女儿。

周怀瑾看到盛昭曦脸色不是很好，上前去把她拉到一边。“小雪怎么样？”

“她没事。办了手续待会就可以回家了。”盛昭曦心不在焉的回复道，好像很不愿意谈这件事。

周怀瑾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盛昭曦习惯性的回答没事，抬眼却现周怀瑾依旧不依不饶的看着她，耐心的等着她说真话。

其实盛昭曦不是不愿意分享的人，只是成长让她渐渐明白的一件事，和你寒暄的人有时候并不是真的想听你的故事。周怀瑾的坚持让她松了口。

“好吧。”盛昭曦深呼吸了一口气。“其实只是我有一些个人情绪处理的不好，这个案子同时让我看到人性最善和最恶的一面。一下子有些缓不过来。”

“我听说了那个孩子的事，他挺可怜的。”周怀瑾不知道齐林和冯雪儿之间的关系。只是听说了他因为唐家两兄妹而被残忍杀害的事情。

但其实整个案件中最让盛昭曦唏嘘的不是唐飞龙的残忍也不是齐林的善良，而是冯雪儿的袖手旁观。

“周老师，你知道冯雪儿和死者是恋人关系吗？”

“什么？”周怀瑾很惊讶。

“齐林是为了救她才被杀的。而冯雪儿无论在案时还是案后都选择了沉默。”盛昭曦痛心的摇了摇头。

“小雪她。。也许是太害怕了。”周怀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对熟人的偏袒让他下意识的替冯雪儿辩解。“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感到害怕，选择自保也不过是本能的反应。”

周怀瑾的话不无道理，但盛昭曦的世界里一向黑白分明，冯雪儿的出现就像一个灰色地带。她的自私让人觉得心寒，可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法律不会制裁她的胆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们也无法苛责她的退缩。但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说那个人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恋人，哪怕只是个陌生人，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哪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或许只要她勇敢一次，齐林还可以有机会活下来。她怎么能就这样冷眼旁观！” 盛昭曦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把刚刚在审问室里压抑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听着她近乎偏执的想法，周怀瑾微微皱眉。他看得出她不是在说假话，对于盛昭曦而言，这道你死我生还是同生共死的选择题，她不作他想。

她这样热烈而直率的性子，在这个社会只能被称为幼稚。

“小曦，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唐飞龙，也没有那么多单纯无邪的齐林。最多的都是像小雪一样的普通人，他们会害怕，会自私，会逃避。这才是人生常态。你这样毫无保留的性子很容易受到伤害的。”

盛昭曦不说话了，她这才现原来不是所有的倾诉都可以得到预期的回应。世界上最懂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以前她在外面撞了南墙，也会怀疑自己。“那个人在地铁上偷拍女生裙底就是不对啊！可是为什么我揭穿了他，大家反而都躲得我远远的，好像我才是那个变态的人一样？是我做错了吗？我不应该去多管闲事？”

靳司遇也会和她流露出同样的疑惑。“你做的没错啊！昭昭，我们不应该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改变。”

靳司遇永远是那么的自信，他就像黑夜里海上的灯塔。每每盛昭曦觉得迷惘的时候，这座灯塔都能指引她的方向。

孤独的灯塔，也因为有了一艘不停朝他靠近的小帆而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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