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欢迎致电

2017年8月20日，上午7点12分。

联合州I-95号州际公路，格兰戴尔至克莱斯堡路段。

杰森终于逃离了那个梦魇般的魔窟，开着原本属于诺德曼的那辆SUV，顺着公路一路向北，朝着联合市的方向驶去。

一夜的死里逃生让他有些疲惫，脑海里不断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即便是在战场上见惯了流血牺牲的杰森也感到有些后怕。假如不慎变成了丧尸，那将是比死亡要更可怕的结局。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把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杰森拿起自己的iRad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用罗马注音写着对方的名字——“tatsumi Fumiko”，辰巳文子。

“你好啊大记者。”

电话那头传来辰巳文子的声音，听起来她的语气很轻松。

杰森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手机夹在自己的脸颊和肩膀之间：“你主动打电话给我可不常见……长话短说，我现在很忙。”

“我给你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有一段视频，你会感兴趣的。”

辰巳文子坐在电脑前，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映照在房间里发出的光线，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罐头、瓶装水和医疗用品，大门上横插着七八根插销。

她打开了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七八个视频，她点开了其中一个：“我想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我在视频里面看到你了。”

“什么视频？”杰森皱了皱眉头。

“前因后果不能和你多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黑入了hERc的内网……你知道hERc吧？”

辰巳文子的屏幕上播放着当时在格兰戴尔医院时四眼录制的任务记录仪，画面定格在最后，画面中出现的正是杰森。

“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

“没错。看来视频里那个确实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见老。”

辰巳文子笑了笑，紧接着继续说：“我在hERc内网得到了一些消息，关于流行病的，既然你亲身经历过了，我就不和你多解释了。他们内部留存了每次执行任务时候的任务记录，以视频和音频形式保存，每次任务结束后任务相关的人员还要参与编写作战报告，这些东西我全都看过了。”

“你有他们的任务录像？”

“是的……我给你发了一些视频，其中有一个文件名叫《7号档案》的，那个视频我整理过了，你可以直接发出去……难得的现成新闻素材。”

辰巳文子关掉电脑，转身站起，拎着背包走到了门口，一根一根地把插销从门上取下：“这些视频文件免费送给你了，不需要报酬了……我已经赚的足够多了。”

“……”电话那头的杰森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文子。”

辰巳文子听他道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舒了口气，语气变得柔和：“不必。”

“保护好自己。”杰森嘱咐了一句。

“放心……应该还没那么快到纽约，我有的是时间去准备。”辰巳文子将插销全部取下。

她打开门缓缓推开一条缝，她租住的公寓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说了，我要先去购物……”

“回见。”

“有机会的话。”

2017年8月20日，上午9点10分。

联合州联合市，第一大道，公爵汉堡店。

杰森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翻开，点开自己的邮箱，查看文子发给他的视频文件。邮件的“附件”一栏附了一个超大附件，有3个G。

“还好有wiFi……”杰森低声念了一句，将附件全部下载了下来。

他点开文子特别嘱咐他的那个名为《七号档案》的文件，映入眼帘的是黑底白字，屏幕上方有一个红色方框，里面用白色粗体的字写着“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警告”。

底下是一段说明文字，大意是这段视频是机密内容，不得外泄。

杰森没有急着点开播放，将视频播放器关掉，拿出自己的手机连接上了数据线，将视频下载到了手机上，带着自己的设备进了汉堡店的洗手间内。

他将手机开启飞行模式，点开了那个视频。

随着视频的播放，一桩发生在格兰戴尔乡间别墅的惨案在杰森眼前展露出来，这或许关系到整个丧尸事件的起源。

一小时后。

联合州联合市，即时回声新闻网主编办公室。

杰森的主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拉丁裔男人，他的名字是卡洛斯·赫尔南德斯，他戴着一副金色的眼镜，显得他十分精明：“诺德曼……死了吗？”

杰森叹了口气：“是的……子弹穿过他的脑袋，就死在我面前……”

“你是说……这种病毒会让人变成吃人的怪物……”

“我喜欢直接一点，那些病毒会把人变成‘丧尸’。”

杰森递过去一个U盘，对卡洛斯说：“看看吧，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绝对的猛料。”

卡洛斯将信将疑，接过杰森手里的U盘，他顿了顿：“杰森，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办法把这篇新闻发布出去……”

“为什么？”杰森皱着眉头。

卡洛斯将U盘握在手里，丝毫没有要看里面内容的意思，他抬起眼睛看着杰森：“你知道的……如果我准许发布如此敏感的内容，接下来我会很难办……”

“在你来之前三十分钟，我收到了一封来自hERc的邮件……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

他的表情十分没落，看起来是回忆起了令他不快的往事。

杰森试着说服卡洛斯：“听着，这个新闻非常重要，哪怕不是以我的名义发布，都一定要发布出去。这关系到整个联合州甚至是整个美国的命运，这是传染病，这是传染病你明白吗？”

卡洛斯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没同意也没反对。

杰森见他没有反应，回想起了过去一个月的所见所闻，一股后悔的情绪涌上心头：“我在多弗斯坦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我不能再错过了。联合市有35万人，那可是35万个活人，他们如果不知道这种病毒有多可怕，他们都会死的！”

卡洛斯推了一下眼镜，把眼镜推到了他那高挺的鼻梁上，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很犹豫。

杰森见卡洛斯迟迟不给他答复，调整了一下呼吸，拉开主编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上去，身子微微向前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尽量缓和：“我知道这很困难……你之前的事我也很遗憾……作为一个专业的媒体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公众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情公开的话，有多少人会在谣言和恐慌中死去？”

“谎言？”卡洛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杰森换了个姿势，继续说：“中国有句古话‘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迟早会被民众知道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传播这些内容？如果我们不通过媒体的正规渠道给他们正确的信息，丧尸事件会被他们传成什么样子谁都不好说。食人族？外星人？还是政府阴谋？一旦他们相信了那些错误的信息，他们会比现在更危险。”

“我建议你……”卡洛斯打断了杰森的话，他翻过手来将U盘放在了桌面上，“不要轻举妄动……你女朋友也在hERc工作吧？她知道你想公开病毒的事情吗？”

杰森愣住了，他想到了在hERc工作的格温，这件事情显然与格温也有联系，如果轻易就选择公开，可能会对格温的工作产生负面的影响。

“政府为了维持社会的秩序和稳定，向公众隐瞒一些事情是必要的，我们作为新闻行业的工作人员，不能只靠着一腔热血工作……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为你那个在hERc工作的女朋友考虑一下。很抱歉杰森，这个新闻我不能允许你通过即时回声新闻网发布出去。”卡洛斯说罢，将U盘推给了杰森。

杰森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将U盘重新放回怀中的口袋里，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告辞。”

他走出即时回声新闻网的办公大楼，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格外刺眼，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自己了。

2017年8月20日，晚上19点13分。

联合州联合市，杰斐逊街107号，单身公寓102号房。

杰森坐在自己公寓的办公桌前，又一次拨通了辰巳文子的电话。

“喂？”辰巳文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杰森一边操作自己的电脑一边对电话那头的文子说：“你现在在电脑边上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在电脑边上，你说。”辰巳文子打开了电脑屏幕。

杰森打开了自己的handbook首页，开始编辑动态，准备发送出去：“你给我的那个视频，我看过了，我现在就在电脑边上，你能帮我修改handbook的推送机制，让更多的人看到我接下来发布的动态吗？”

辰巳文子沉默了片刻，她的心里已经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她试探着问：“你要把那些视频发出去？”

还不等杰森回话，她接着又说：“你发我劝你不要这么做，handbook上的内容太容易被审核限制，而且如果你直接把视频内容发上去，警察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你的。”

“我去问过主编了，发在网站上没可能了。”杰森心里感到有些焦急。

目前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两条渠道了，如果通过社交媒体也无法把这重要的信息传达出去，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有个办法……”辰巳文子的声音有些犹豫。

杰森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说：“有什么方法你尽管说，告知大众真相非常重要，我们要尽早告诉他们，让所有人都有所准备。”

辰巳文子操作着电脑，她的屏幕上是一个即时聊天工具的聊天窗口，她正在键盘上敲击着：“杰森，你听我说，我已经把这些资料发给我的黑客朋友了……”

杰森不清楚她的意图：“你要做什么？”

辰巳文子舒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果你真的想把真相公之于众，那么我的计划你要严格执行。”

杰森的表情变得严肃：“好。”

“第一步，我需要你在你的handbook上发布一条消息，表示你手上有重要消息要发布，但是不能格兰戴尔的疫情和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的防疫措施。记得带上‘真相’的tAG，后面所有的消息都会附带这个tAG。”

辰巳文子开始操作电脑，她的眼睛闪着光。

“第二步，我的朋友们会通过个社交平台虚拟账号矩阵，随机时间发送那些感染者袭击的影像片段，伪装成那些偶然拍到感染者的普通群众。”

“第三步，这些账号矩阵发布消息之后，我会通过python脚本，让另一批账号矩阵对这些内容进行转发，制造流量，提高社交平台上相关话题的推送权重。”

“第四步，当这个话题的流量被炒作起来之后，你发布你手上的所有消息，我会最快时间为你提供掩护，提高推送权重，并且把你的动态录屏，制造话题。”

“第五步，当你的动态被handbook下架之后，我会再次利用账号矩阵发布你的动态被删除的相关截图。”

杰森一直在默默聆听她的话，虽然有些专业名词他听不懂，不过他明白了辰巳文子的意思。

这次的揭露真相，本质上也是一次利用舆论和流量的炒作。

他犹豫了，他觉得这样做与他揭露真相的目的好像有些不太一致：“文子，这样做……不对吧？”

他隐约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辰巳文子很犹豫，她解释说：“其实……不只是格兰戴尔，根据我能够查询到的信息来看，琼斯镇、克莱斯堡、艾斯本伍德这些地方都有感染者……”

杰森感到十分震惊，他本以为感染只在格兰戴尔才有。如果真的联合州大半的地区都有感染者，那这些事情就是不得不揭露的了。

他舒了口气：“这些事情必须被揭露，我们一定要让群众知道真相！”

辰巳文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五年前救了我，恐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揭露真相……只要你觉得值得，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杰森沉默了，他的思绪回到了他上大学的时候，那是一个阳光晴朗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