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户牛肉

2017年8月31日，下午14点17分（当地时间）。

日本东京，国际刑警组织日本国家中心局。

几人到达了日本之后就开始联系当地的警方协助他们调查，联合国也很快下达了命令，要求日本官方配合约翰等人的行动。

“各位好，我是这次负责和各位一同执行任务的警察，你们可以叫我渡边彻。”一名年轻的日本警官对调查队的成员们行了个礼。

杨思洛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约翰伸出手和他简单握了个手，开门见山说：“我们已经经过了一些初步调查，关于牛肉出口的问题，需要你们警方帮我们调查一下，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说老实话，现在丧尸疫情搞得日本国内人心惶惶，警力严重不足，各地都在零星报出病例和感染情况，我们警方也很头疼。”渡边彻摇了摇头，带着几人走进了警视厅的一间会议室。

渡边彻给调查队的成员们倒了杯茶，然后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约翰闻了闻茶杯里茶水的味道，轻轻抿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桌上，把调查队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渡边彻简单地说了一下，渡边彻听完后，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明白了，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渡边彻面露难色，他看向约翰。

约翰挑起眉毛问：“有什么问题吗？”

渡边彻把文件中的那份进口采购合同放在了最上面，伸手指了一下上面的出口方：“这家公司不是东京这里的，神户中央区牧野町，我会和你们一起去那里，请那边的警察协助我们一起调查。”

“那还等什么，马上出发。”约翰说着站起了身子，挥了挥手，调查队的成员们也跟上他的脚步走出了会议室。

2017年8月31日，下午18点51分（当地时间）。

日本神户，警视厅本部。

负责和他们接洽的另一位日本警察是一名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老警察，名叫山田雄一。

他一拿到文件中的出口采购合同就皱起了眉头：“这家公司之前好像是有案件的，我记得这个名字，牧野株式会社。”

“什么案件？”约翰看着山田雄一问。

山田雄一想了想，没想起来，转头去问旁边一位看起来年轻些的警官：“喂，井上，你记不记得牧野株式会社这个公司？我记得之前这家公司有案件。”

井上转头看了一眼：“失踪案。”

“哦，对，我想起来了，失踪案。”山田雄一拍了一下大腿。

“失踪案？”约翰继续追问。

“对，大概两个星期以前，他们公司有两名员工失踪了，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破，那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山田雄一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抽屉。

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是牧野株式会社失踪的那几个员工的照片。

他将照片铺在桌面上，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这个是牧野株式会的饲养员，秋山隼人，他是第一个失踪的，报案人是这个家伙。”

山田雄一说着，指了指第二张照片：“这个是牧野株式会社的会计，北山雅志，他在报案之后第三天也失踪了。”

约翰听着那几个日本人名头都大了，太难记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玛德琳：“专家，有什么看法？”

玛德琳分析说：“他们是什么社会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去过哪里，到日本之后又去了哪里。”

“说得对……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的失踪和牧野株式会出口的牛肉有朊病体是有关系的是吗？”约翰看着她继续问。

玛德琳点了点头，看向了杨思洛和帕特里夏。

帕特里夏也点了点头，反而杨思洛没什么表示。

“怎么了？杨？”她疑惑地看着杨思洛。

杨思洛挠了挠后脑，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咂舌的声音：“在这很不习惯，有一股令人不爽的味道。”

“什么味道？”玛德琳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日本人的味儿。”杨思洛用中文说了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听懂。

玛德琳更疑惑了，她不知道杨思洛在说什么。

杨思洛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帕特里夏接过玛德琳的话，继续说：“这两个人失踪后，下一个批次的出口牛肉就出现问题了，我觉得问题和他们很有关系。”

她拿出法国巴黎采购澳大利亚牛肉的合同，又拿出了澳大利亚采购日本牛肉的合同，两者的日期一对比，果然有蹊跷。

“法国巴黎方面采购澳大利亚的牛肉是长期合同，但是在澳大利亚采购日本牛肉的合同上却是仅仅这一次的短期合同，并且出口时间是在这两个人失踪之后不久。”帕特里夏指着文件上的日期说。

约翰皱了皱眉头，说：“问题是，这两个人的社会身份和他们的工作内容，似乎和牛肉出口没有直接关系。”

玛德琳摇了摇头：“不一定。”

她看向山田雄一：“我们需要调查这两个人的背景，包括他们的社交关系，工作记录，以及他们失踪前的行踪。”

山田雄一点了点头：“这没问题，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查过了，不过没什么头绪，你们需要的话可以把卷宗都给你们看……日文的，可能需要你们有个翻译。”

渡边彻连忙说：“没问题的，翻译的工作就交给我。”

2017年8月31日，晚上23点51分（当地时间）。

日本神户，调查队驻扎旅社。

“完成了，全部都翻译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各位。”渡边彻把所有翻译好的卷宗都摞在了一起，放在了房间正中间的桌子上。

这里是旅社的餐厅，现在调查队的成员们都围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些已经被翻译完成的卷宗。

“非常感谢，渡边先生。”约翰面无表情地道谢，看着手上的卷宗。

“有什么事就叫我，我想先休息一会。”渡边彻说着，站起身子向众人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餐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渡边彻离开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杨思洛突然说了起来：“直接看第一个失踪的人之前去过哪里，叫什么来着？日本人的名字我不想记。”

玛德琳笑了笑：“怎么，你不喜欢日本人？”

杨思洛嗤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喜欢日本人？”

“好吧，这不重要，我看一下关于秋山隼人的调查卷宗。”玛德琳拿起了写着“秋山隼人”的那份卷宗，开始阅读。

而杨思洛则是翻阅起了写着“北山雅志”的那份卷宗。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抬起了头：“他在失踪之前三天，才刚刚从印度旅游回来。”

“印度？又是印度？”杨思洛听到她的话笑了笑，看着卷宗上所记录的文字，笑意更是收敛不住。

卷宗上清晰地记录着，北山雅志的妻子曾告知警方，自己的丈夫在正式报警失踪之前，牧野株式会社曾派人打电话给她，告诉他北山雅志要出差一段时间，并且北山雅志已经离开了日本。

“他去过哪些城市？”帕特里夏问。

玛德琳看了一眼卷宗：“新德里，他去那里旅游了一个星期，据他妻子说，他回来之后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

“精神不振？看来找到原因了。”杨思洛笑了，这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

“什么意思？”约翰还是有些迷惑。

“很简单，你们应该记得被丧尸咬了之后的症状吧？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症状就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帕特里夏打断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他在印度感染了朊病体，然后回到了日本？”帕特里夏的猜测让餐桌上的众人为之一振。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地方？”杨思洛继续问。

玛德琳看着卷宗上的描述说：“嗯……根据他的同事说，最后一次见到他应该是在养殖神户牛的牧场里，他说要去给牛取当天的饲料，之后就不见了。”

杨思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没错了，应该和我猜得差不多。”

“等一下，你说的这些都很合理，不过他为什么会失踪呢？”约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转变成丧尸之后开始到处游荡，然后失踪了？”玛德琳猜测说。

帕特里夏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变成丧尸之后攻击性那么强，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新闻上不可能没有报道，要知道神户这里的疫情比东京可好上不少，感染人数还保持在十位以内。”

“嗯……还有，即便是你们说的秋山隼人的情况合理，那么那名会计北山雅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约翰看了一眼卷宗上写的名字，继续问。

他的两个问题确实是亟待解决的，真相的拼图已经凑出了几块，只不过还有更多的疑团等待他们解决。

杨思洛笑着说：“那么，就只有亲自去牧野株式会去一趟才能查出真相了。”

寇伯特和剃刀两人就站在餐厅的两侧，没有说话。

2017年9月1日，早上8点10分（当地时间。

日本神户，牧野株式会社。

这里的流水线还在不断地运行着，少了一名会计和饲养员并不会影响这台庞大的牛肉出口机器的运作，每天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神户牛肉”从这里被生产出来，送到世界各地的餐馆和食品加工厂。

“我们先从哪里开始查起？”约翰问一旁的杨思洛。

这次的计划主要是杨思洛设想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团队核心就暂时变成了杨思洛。

杨思洛丝毫没有犹豫：“去看一下牛饲料的生产线。”

牧野株式会社采用的是二次加工谷物原料进行饲养的方式，在牧野株式会的牧场里有一整套完整的生产线来生产谷物饲料。

生产线旁，工人们正忙碌着将加工好的饲料装进袋子里，准备运送到牧场去喂牛。

杨思洛走到生产线旁，观察着工人们是如何操作的，他时不时地和工人们交谈几句，询问一些关于饲料的问题。

约翰、玛德琳和帕特里夏三人也跟在杨思洛身后，观察着生产线上的一切。

杨思洛指着一台机器问：“请问这台机器是做什么的？”

“这是粉碎机，把原料放进去就可以粉碎成稀碎的颗粒，然后再进入到下一道工序进行搅拌混合、发酵、制成颗粒等等。”工人熟练地向杨思洛解释。

渡边彻警官在一旁负责将日语转成他们能够听得懂的英文。

杨思洛扫视了一眼，这里的生产线数量不少，足足有八条，这样的粉碎机也有八台之多，全都在不停地运转着。

他盯着面前这台机器，心中说不出的奇怪，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

约翰小声问：“杨，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台机器太干净了，你们看其他的粉碎机，表面上到处都是谷物的残渣，这台却像是新的一样，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杨思洛指着那台所谓“干净”的粉碎机。

约翰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杨思洛所说，那台粉碎机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这台机器是不是刚刚清洗过？”约翰问。

工人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一般是每隔一段时间才清洗一次机器的，不会每天都清洗的。”

“那为什么只有这台机器这么干净？”帕特里夏也凑了过来。

工人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机器本身的问题吧。”

杨思洛笑了笑：“机器本身的问题？睁着眼说瞎话。”

他伸出手，轻轻在粉碎机的表面摸了一下，自己的指纹在这台粉碎机的金属表面清晰可见。

“干净地连指纹都没留下，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杨思洛的怀疑逐渐变成了笃定，他大概猜出了这其中的手法。

玛德琳和帕特里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懂了。”约翰看向那台粉碎机，转头对渡边彻说，“让工人们停止生产，我已经明白了，让牧野株式会的老板立刻来这里，我要和他当面对峙。”

渡边彻点了点头，立刻开始着手安排。

杨思洛和约翰两人对视一笑，他们明白对方也理解了自己的思路。

玛德琳和帕特里夏自然还是一头雾水，跟在他们身后的寇伯特和剃刀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生产线的生产工作很快被叫停，牧野株式会的社长牧野光秀也被渡边彻警官带到了这里。

“你是牧野光秀，没错吧？”杨思洛笑着问他。

牧野光秀只觉得杨思洛的笑容令他不寒而栗，他点了点头：“是，我就是牧野光秀。”

杨思洛指了指那台粉碎机：“我们直接说吧，秋山隼人是不是在这台机器里面被粉碎成了渣滓，所以根本找不到他的尸体和踪迹？”

“你！”牧野光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思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颤抖着嘴唇，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

杨思洛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猜，你们牧野株式会社的饲料，应该不仅仅是用谷物制成的吧？还加入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人的尸体？”

他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玛德琳和帕特里夏惊讶地看着杨思洛，而寇伯特和剃刀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牧野光秀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如纸，他颤抖着身体，似乎想要逃跑，却被渡边彻警官牢牢地按住。

“你们……你有什么证据？”牧野光秀终于开口，声音却如同蚊子般细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给我们看看秋山隼人失踪当天的监控录像吗？”杨思洛指了指生产线上方的那台监控摄像机。

牧野光秀颤抖着声音：“那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东西了！太久远了！已经删除掉了！”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秋山隼人的死，看起来死无对证了呢。”杨思洛冷笑着，他拿出了昨天晚上他们查阅的那份卷宗。

“根据北山雅志的妻子的供词，北山雅志在消失之后，你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对吧？”杨思洛看着牧野光秀的眼睛说。

牧野光秀大声反问：“那又怎么样？这能证明我犯罪了吗？”

杨思洛点了点头，用更大的声音压过了牧野光秀：“你为什么要告诉北山雅志的妻子，北山雅志要出差呢？你告诉她北山雅志已经离开了日本，而实际上，日本的所有机场和轮船的出境记录里面都没有北山雅志的名字，你又作何解释呢？”

牧野光秀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颤抖着身体，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思洛继续说道：“我猜，秋山隼人的尸体应该就是这台粉碎机粉碎的吧？即便是清洗得再干净，做一次鲁米诺测试应该也能查出这里面的血液反应吧？”

“而北山雅志发现了秋山隼人死亡的事实，向你敲诈勒索吧？”杨思洛的猜测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牧野光秀的身上。

牧野光秀此时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不过，我还不清楚秋山隼人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被陷害杀死了。即便是你删除掉了监控录像，通过技术手段也可以恢复，要不还是请渡边警官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杨思洛的话音刚落，渡边彻警官便点了点头，示意手下的人立刻去处理。

牧野光秀大喊一声：“不用了！一切就像你们说的一样……我承认，我是想掩盖秋山隼人意外死亡的事实，才一时冲动杀了北山雅志……”

渡边彻警官给牧野光秀戴上了手铐：“如果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细节，我会在警察局里和你好好核对。”

约翰叹了口气，虽然得知了真相，但是他们的工作看来又有新的课题了，接下来的目的地或许是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