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日

距离十八岁生日越来越近的时候，潜娃挣来了有生以来的第一笔工资。

高考顺利落榜后，没有复读计划的潜娃，开始规划起来。

近期目标：先想办法弄点钱，过一个有意义的18岁生日；中期目标：找个工作，帮着父亲一起养家糊口。

远期目标……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不会放弃写作的！

大伯介绍潜娃去城五校拆迁工地上搬砖，这种下苦力的零工很苦、很累，但好在是一日一结工钱。

干了十几天的潜娃，挣足一百块钱就没去了。打零工，不是他的目标工作，只是想用自己赚的钱，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潜娃已经计划好了，趁上大学的还没去报到，想补习来年再考的还没开班。自己大方的在家里请一次客。

邀请老朋友、新朋友，来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也作一次结束学生生活的总结。

不管是来过和没来过自家土屋的，都邀请一遍。来，热烈欢迎，不来，江湖再见。

土屋再破也是自己的家，现在的潜娃已经没有丝毫自卑的心结了。

而且父母得在，因为他们给了潜娃生命；虹娃得在，因为她是潜娃唯一的妹妹；恩秀姐得在，因为她是潜娃现在的家人。

“江南七怪”全来了，林凌和杨晓妍来了，班长刘宁亚来了，田泽惠、张小青、谭琼来了，胡忠、平哥也来了。

现在的同桌，燕南飞都来了。

华华来了，他是二哥李阔的初中同学，游泳时通过老二，大家认识的新朋友。

老魏本来说好要来的，事后才知道，出门时摔了一跤，爽约了。

当父亲烧好最后一个菜，大家或坐或站共同举杯的时候，阿水来了。

穿着武警军装，英姿飒爽：“报告，李阿水前来报到？”这个阿水，举起右手还整了个标准的军礼。

只是左手拎着再个大柚子，好搞笑。

林凌是认识的，“江南七怪”都看过他的照片，其他的人见过登在《大江东去》第三期上面他写给潜娃的信。

——《一封战士的家书》。

只有华华不知道他的存在，潜娃正想给他们做个介绍，俩人已经聊上了。看那热乎劲，八成是一见钟情了。

“水哥，你怎么回来了？”潜娃有些感动，去锦城看他时，也没说要回来。“不是部队不好请假吗？”

“我满一年了，有探亲假，不是就按你描述的地址，来探亲了。”俩人来了个深情拥抱，潜娃心里好暖。

“这个柚子，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咦，我的柚子呢？”阿水学会幽默了。

“生日快乐！”班长刘宁亚拿出一本《中国现代诗歌赏析》，“周潜，送给你。”

杨晓妍不甘落后，“老同学，送你一支英雄钢笔，愿你永远做生活的英雄！”

还没开始吃饭，先开始收礼了，有送书的、有送笔的、还有送日记本和明信片的。最后张小青和罗江站了起来。

“周潜，感谢你帮我和罗江当通讯员，传递了数不清的纸条，永远的好同学！”小青眼睛有些湿润。

老大罗江手里拿着一本夏洛特·勃朗特的《简·爱》，“老三，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小青送你的生日礼物。永远的兄弟！”

递书给潜娃时，凑在他耳边：“别把我和青儿的故事写得太悲情了。”

明月清风，小草野花，还有泥土散发出的大地芬芳。

“四哥，讲讲你的《江南七怪歌》，我只觉得好，说不出个所以然，给我们剖析一下呗？”老五一脸崇拜的看着青一文。

“罗列新阁江岸空，李岱古峰阔黑洞。这两句有江有阁，有峰有洞，既虚又实。写景中带出了黑龙洞——故事的发生地。

周处临渊伏潜龙，气照汗青一文中。这两句借古人周处、文天祥的故事，把三哥和我的名字嵌了进去。

三哥在洞内推垮拦路的石头，可以借周处除三害借喻，我就有些迁强史照汗青的英雄了。”老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喝了口啤酒，继续说道。

“宋玉潘安颜长虹，汉王明政战中功。宋玉潘安都是古时的美男子，老五勇于攀登、一往无前的气势，倒也配得上帅哥。

而且那个颜长虹的虹字，ch的h，其中意味，你们去想。汉王刘邦的政权都是靠韩信打出来的，也就不用解释了。

张楚覆秦半场空，江南七怪更从容。陈胜吴广建立的张楚虽然推翻了秦朝的江山，可有些虎头蛇尾，终久一场空欢喜。

唯有我们兄弟，被困黑龙洞，还能带着几位美女同学破洞而出，那份从容可否当得？”

“妙啊妙，诗中不仅写景似画，还把当时探险黑龙洞的惊险刺激一览无余。”杨晓妍接着说。

“更是巧用典故，把你们的姓名也镶进了诗句中，罗江、李阔、周潜、青一文、潘颜长、王明、张楚都在里面，无一遗漏。”

作为事件的全程参与者，她有资格发出这样的感叹，可惜补充了一句，顿时让潜娃汗颜了。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周处临渊伏潜龙’这一句，周潜，你当时好帅哦！”

哈哈哈哈……气氛一下子更热烈了。

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享受着潜娃父亲为大家准备的算不上佳肴却很美味的晚餐，一边抬头望着临近中秋的美丽月亮。

有说月宫里伐桂的吴刚他不累吗？有说长居广寒宫的嫦娥她不冷吗？还有说陪伴他们的小兔子不会跑吗？

总之怀揣梦想的一群少男少女，全都脑洞大开，想象力没了边际。

他们喝着潜娃父亲的泡酒，敲打着碗盘，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

年轻的他们，没有门第，没有阶层，没有职业与财富的攀比，没有所谓混得好与不好的纠结。

开明包容的潜娃家人，一齐参与了他的十八岁生日聚会，不仅与大家一起聊天耍闹，还分别表演了节目。

特别是潜娃父亲，用低沉的男中音，给大家演唱了秀山民歌《黄杨扁担》和康定民歌《跑马溜溜的山上》。

让潜娃和他的朋友们大饱了耳福，时至今日，偶尔谈起，大家都是满满的回忆杀。

……

夜渐深、月渐明。??

每个人都有故乡，每个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而潜娃关于故乡，却很撕裂。

何谓故乡？百度的解释：自己出生的地方或是自己生长的地方。

潜娃出生的地方是母亲的老家，可谓故乡？他长大的地方是父亲的祖籍，可算故乡？

关于故乡的月亮，更是记忆惨淡。

母亲的老家，潜娃的出生地，彼时年幼，无甚印象；父亲的祖籍，他生长的地方，纠缠不深。

月亮圆缺阴晴与他才刚刚开始。

事过经年，记忆模糊，而今有的人渐行渐远，有的人鲜有联系，有的人情深如故。

回忆那一夜，特别感恩父母家人，为他操持的生日宴；感恩同学，没有嫌弃他家庭的贫寒；感恩兄弟朋友，在他十八岁成人礼中的出现！

那一夜，月光有多亮，月色有多美，他不知道；那一夜，他只记得有你们参加的生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