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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在老街那幽僻的尽头,一座小院仿若被时光遗忘,青苔肆意蔓延在斑驳的院墙上,屋檐低垂,恰似一位沉默内敛的隐者,悄然藏起满院神秘。这儿,便是奶奶的栖居之所,于我而言,是童年充满奇幻色彩的乐园,更是心生敬畏的“灵秘之地”。

打有记忆起,奶奶在邻里间仿若拥有超凡魔力,无论哪家撞上诡异之事,或被怪梦纠缠,又或是家人像丢了魂般失魂落魄,众人定会满脸焦急、脚步匆匆地赶来,口中恳切念叨着“快去请林家阿婆来瞅瞅呐”,那腔调里,满是尊崇与依赖,仿若奶奶是能驱散暗夜阴霾的那束光。

轻推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仿若推开一道通往神秘世界的门扉。入眼先见那棵老槐树,粗壮的枝干仿若苍劲的手臂,托起繁茂枝叶,粗糙干裂的树皮,镌刻着岁岁年年的风雨印记,恰似岁月撰写的神秘符文。往昔盛夏,奶奶常坐于树下石凳,周围一群孩童眼巴巴围坐,听她讲古旧奇闻。故事里,仙神飘逸超凡,鬼怪谲诡可怖,我们听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可一旦夕阳西下,余晖将影子拉得瘦长如魅,恐惧便攥紧心房,大家“呼啦”一下作鸟兽散,只剩奶奶在树下,眼含笑意,望着我们逃跑的背影,微微摇头。

迈进堂屋,光线仿若被无形屏障滤过,陡然暗沉。屋内氤氲着香烛与草药相融的独特气息,丝丝缕缕,馥郁安神,仿若神秘力量悄然蛰伏其中。正前方,一张朱红旧木桌居于显眼处,其上摆满香炉、签筒,供奉的各路神祇塑像或慈悲、或威严。观音菩萨像慈眉善目,垂眸凝视,似能洞悉世间诸般悲苦,润泽苍生;关公神像红脸长须,大刀在手,凛凛威风,仿若可斩尽邪祟,护佑一方安宁。缭绕香烟,恰似梦幻帷幔,袅袅升腾,缥缈间藏着无尽神秘。

墙面被年月的烟火熏烤得焦黄暗沉,褪色的黄符层层交叠、密密麻麻张贴其上,边角微微卷起,仿若岁月之手悄然撩拨,欲展露符上那诡秘字符,虽歪扭却似藏乾坤、蕴魔力。烛火于案几两端跳跃闪烁,光影摇曳间,墙上鬼影幢幢,似蛰伏着无数精怪,稍不留神便会破壁而出。奶奶常坐太师椅,身着素色布衫,棉麻质地透着质朴,却难掩周身沉稳气场。头发一丝不苟盘于脑后,几缕银丝隐匿其间,在幽暗中泛着清冷光泽。满是褶皱的手,摩挲着那串乌亮佛珠,佛珠颗颗圆润,饱浸岁月摩挲,恰似无声诉说往昔点滴。

说起奶奶神秘身世,得回溯到她年少之时。彼时,家乡遭遇罕见洪灾,洪水猛兽般肆虐,卷走房屋、吞噬生命,奶奶一家也未能幸免,亲人离散,她在洪流中紧紧抱住一块木板,昏厥过去。待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一山洞,洞中端坐一白发老者,面容清癯却目光如炬,周身散发着仿若不属于尘世的光晕。老者自称“灵隐散人”,言此地大灾致使阴阳失衡、怨气横生,生灵涂炭亦搅扰亡魂安宁,需有缘人承其衣钵、平抚阴阳。奶奶懵懂间,被授予诸多神秘术法,从解梦洞察先机,到问米沟通阴阳两界,再到招魂助迷失者归位,种种奇术铭记于心。待她寻路归家,洪涝已歇,村子在废墟中重建,而她也自此开启“灵婆”生涯。初时,邻里乡亲多有质疑,只当是年轻姑娘的妄言幻想。直至村头老赵家媳妇难产昏厥、气息奄奄,奶奶挺身而出,燃起秘制香烛,摆开米碗、执起桃木签,念念有词、闭目凝神,一番操作后道出是难产婴孩被旧怨缠扰,以符水、咒术化解怨力,最终母婴平安。自那以后,名声渐起,求上门者络绎不绝。

奶奶身怀诸多令人惊叹的神秘能力,每一种都似藏着能撬动阴阳两界的神奇力量。

先说“问米”,那场面神秘庄重,仿若开启一场与幽冥对话的仪式。当棘手之事找上门,奶奶会净手洁面,神色肃穆地在朱红旧木桌正中央摆好一只古朴陶碗,再缓缓倒入莹白如雪、颗粒饱满的大米,直至堆成一座微微隆起的“米丘”。随后,她燃起三炷香,那香是自家秘制,选材特殊,烟火升起时,气味清幽且绵长,似一条无形纽带飘向未知之境。奶奶轻阖双目,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口中喃喃低语,语速时快时慢,音调时高时低,宛如在吟诵古老晦涩的经文,又似与看不见的魂灵轻声诉说家常。片刻,奇异之事发生,原本静止的米粒竟似被神秘力量唤醒,先是轻微颤抖,像冬日初醒的生灵在舒展筋骨,紧接着,跳动愈发明显,颗颗米粒相互碰撞、弹起,在碗中形成一场“米粒之舞”,借由这独特“语言”,奶奶便能洞悉阴阳间隐秘,知晓是何种亡魂因何事在阳世兴风作浪,恰似能解读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密电码”。曾有邻居小虎去废弃工厂后高烧昏迷、胡言乱语,药石无效,奶奶借此问米,精准探得是工厂旧怨魂作祟,其因工伤含恨离世,怨念附着小虎,致其失魂。

“招魂”之举更是惊心动魄,如同上演一场与鬼魅的拔河较量。一旦判定有亡魂游离在外、生人失魂,奶奶便迅速备好行头,桃木剑历经岁月打磨,剑身幽黑泛光,刻满神秘符文,恰似能斩破阴阳界限;黄符纸则是用特殊草药汁浸制、晒干,其上朱砂勾勒奇形符号,仿若封印与召唤的“魔法契约”。午夜时分,她携我奔赴事发之地,那一回踏入阴森废弃工厂,铁门“吱呀”,似鬼哭狼嚎,铁锈与腐臭气息扑鼻,昏暗角落似藏无数双窥视之眼。奶奶寻得关键处,洒下鸡血,那鸡血溅落,仿若燃起一圈暗红“火焰”,划分出神秘“战场”。她手持桃木剑,身姿矫健,剑在空中呼啸穿梭,每一挥动,都带出一道残影,恰似在空中织就一张“法网”,口中呼喊怨魂之名,声音高亢且威严,穿破阴森死寂,在空旷厂房回荡,似要震碎阴阳阻隔。紧接着,燃起替身纸人,纸人在火光中扭曲、“挣扎”,奶奶念起超度咒,咒语滔滔不绝,音节铿锵有力,仿若洪钟鸣响,随着咒声,原本肆虐的阴风渐息,黑影似被强力磁石吸引,缓缓消散,小虎也得以魂归体魄、康复如初。

奶奶的“解梦”本事亦透着奇妙玄秘。若有人被噩梦纠缠、面容憔悴、眼神惊恐地求上门,奶奶先是端详其面相,目光似X光穿透表象,洞察内心惶恐根源。随后,她步入厨房,在那烟火缭绕的灶台上,用砂锅慢熬一锅安神草药汤,草药采自山林深处,经她亲手晾晒、炮制,药香弥漫时,仿若能抚平受惊的灵魂波澜。更绝的是,她会从旧木匣取出特制颜料,手指蘸取,在求助者手心勾勒神秘符号,符号线条蜿蜒曲折,似蕴含古老智慧,嘱咐睡前置于枕下,宛如埋下一道“平安符”。同学阿辉被床下苍白双手噩梦折磨,每晚惊醒、冷汗淋漓,奶奶施术后,我们躲于阿辉家床下,午夜刚过,床板“嘎吱”,黏液滴落,白手探出,奶奶眼疾手快,抛出红线,红线似灵动长蛇,瞬间缠住双手,她大喝一声,声若雷霆,床下钻出衣衫褴褛、面容扭曲“东西”,在红线禁锢下挣扎,待奶奶洒出符水,符水如天罗地网,那“东西”惨叫着化作青烟,阿辉自此再无噩梦。

还有一回,镇上来个外乡人,身形佝偻、面色蜡黄,背着破包袱,眼神闪躲却精明。他贪便宜捡了荒坟银镯子后,每晚被凄厉女子索命,身体渐垮。求到奶奶处,奶奶让他候着,进堂屋拿出一碗净水,将镯子浸入,瞬间,水面似被投入石子,泛起黑色涟漪,隐隐有哀怨哭号之声。奶奶神色凝重,燃起三根香,朝神像恭敬三拜,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祈求神助,又似与怨灵谈判。再取黄符,黄符贴上镯子瞬间,镯子剧烈颤抖,“嗡嗡”作响,似困兽挣扎。外乡人满脸惊恐、冷汗如雨,奶奶大喝“去”,镯子“哐当”落地,水面复归平静,告诫其送回镯子、诚心祭拜,外乡人照做,终摆脱噩梦纠缠,身体渐好。

我幼时懵懂莽撞,趁奶奶外出,蹑手蹑脚钻进堂屋,学着她模样闭眼捻佛珠、嘟囔咒语,正入神,后背忽感凉意侵袭,仿若寒风吹过,睁眼一瞧,奶奶已静立眼前。她目光威严含嗔,又透着对小辈的宠溺,抬手轻敲我脑门,声线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这些岂是儿戏,内里玄奥深邃,等你年岁渐长,奶奶再慢慢讲与你听。”此后,我对奶奶的神秘本事愈发好奇,敬畏之心也如春日藤蔓,在心底肆意蔓延,满心盼着快快长大,好探一探那神秘背后的究竟。

那是个电闪雷鸣、暴雨如瀑的夏夜,狂风在街巷中横冲直撞,把窗户拍得哐当作响,似是有无数怨灵在哭号。我和奶奶刚用完晚饭,正收拾着碗筷,突然,一阵急促且慌乱的拍门声打破屋内的宁静,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奶奶神色一凛,快步走向院门,拉开门闩,只见邻居王婶满脸泪痕、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衣角不断流淌,在脚下汇成一滩水渍。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奶奶面前,双手紧紧抱住奶奶的腿,泣不成声:“林家阿婆啊,您救救小虎吧!这孩子今天白天跟伙伴去了趟城郊那废弃工厂,回来就不对劲了,先是眼神发直、胡言乱语,接着就发起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怎么叫都没反应,药也吃了,可一点用都没有啊!”

奶奶赶忙扶起王婶,目光坚定沉稳,可心里却“咯噔”一下,暗忖这废弃工厂阴气重,早料到会出事,只是没料到小虎撞上了。嘴上仍镇定地安慰道:“莫慌,先把小虎安置在我家偏房。”说着,奶奶转身进堂屋,迅速从香案下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陈旧木盒,里面装着问米所需之物。我帮忙在偏房点上蜡烛,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小虎惨白如纸的小脸,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浸湿了枕头,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呢喃着含混不清的话语,身子在被窝里不安地扭动,像是正被某种无形之物折磨。

奶奶将一张古朴的方桌摆在床边,铺上一块绣着神秘符文的黑布,随后,端出一只青花瓷碗,把白米徐徐倒入,那米粒颗颗饱满,在烛光下泛着清冷光泽。奶奶净手后,燃起三炷香,双手恭敬持香,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有韵律,似在与鬼神通禀此次问事。接着,将香稳稳插在香炉中,缭绕青烟升腾而起,在屋内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更添几分神秘氛围。

奶奶闭目凝神,双手轻轻搭在碗沿,指尖微微颤抖,嘴里念诵的咒语愈发急促。片刻,神奇之事发生,原本静止的米粒竟似被注入生命,先是轻微抖动,像在蓄力,紧接着,纷纷跳跃起来,在碗中碰撞、弹落,发出细微却清脆的“簌簌”声。奶奶眉头紧皱,额间沁出细密汗珠,脸色愈发凝重,心想着这怨魂怨念竟如此之深,小虎怕是遭了大罪,许久,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透着深深的忧虑,叹道:“小虎这孩子,是冲撞了废弃工厂里的旧怨魂呐。那魂生前在工厂因工伤惨死,满心不甘、怨恨难消,工厂荒废后,怨念愈发深重,小虎阳气弱,路过时便被缠上了。”

王婶闻言,吓得瘫倒在地,哭声又起:“阿婆啊,这可咋办呀,您一定要救救小虎啊!”

奶奶扶起王婶,神色决然,拍拍她肩膀安抚道:“放心,我定当尽力。虽说这怨魂棘手,但我既学了这本事,就不能见死不救。今夜,我便去那工厂会会这怨魂,把小虎的魂儿给招回来。只是这过程凶险,你且在这儿守着小虎,莫要慌乱。”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既害怕又好奇,忍不住插嘴道:“奶奶,我也要跟您去。”

奶奶瞪我一眼,严肃道:“那地方可不是你能去耍闹的,乖乖待在家里,帮着王婶照看小虎。”

王婶也赶忙劝我:“好孩子,听你奶奶的,可别添乱啦。”

奶奶不再多言,着手准备招魂之物,桃木剑、黄符纸、鸡血、替身纸人一一备好,在这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的夜里,一场与怨魂的较量,悄然拉开帷幕。

午夜,雨势仿若被天怒倾灌,如密织的利箭疯狂砸向地面,风在街巷间横冲直撞、呼啸穿梭,那凄厉声响恰似百鬼哭嚎,令人毛骨悚然。奶奶一袭黑袍加身,宛如暗夜使者,背着那装满招魂器具的竹篓,手中紧握着桃木剑,剑身幽黑泛光,其上神秘符文仿若活物游走,似暗藏着能斩破阴阳界限的赫赫神威,整个人散发出冷峻且肃穆的强大气场。

临行前,奶奶紧紧攥着我和王婶的胳膊,目光灼灼、语气凝重,千叮万嘱无论屋内闹出何种动静,都务必半步也不许踏出房门,而后决然没入风雨幕帘之中。我趴在窗边,鼻尖紧贴玻璃,双眼死死盯着奶奶远去的背影,直至那一抹黑色被浓稠夜色彻底吞没,心却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雨滴噼里啪啦敲打着玻璃,每一下都仿若重重捶在心房,惹得人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废弃工厂孤耸在城郊,平日便是阳光都怯于照拂的阴森之所,此刻在暴雨的暴虐肆虐下,活脱脱成了一头蛰伏已久、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腐朽死寂之气仿若实质化的瘴气,滚滚弥漫开来。那扇铁门半敞着,锈迹斑驳得如同病入膏肓的肌肤,被狂风狠狠一推,“吱呀”惨叫不迭,恰似恶鬼濒死的悲号。奶奶刚一迈进工厂,刺鼻呛人的铁锈味与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便如恶浪般扑面而来,和着雨水的黏湿寒意,直钻鼻腔、咽喉,搅得肠胃一阵翻江倒海。昏暗幽谧之中,那些破败残旧的机器仿若狰狞巨兽蛰伏的轮廓,影影绰绰间,周遭阴影好似藏着无数双不怀好意、窥视窥探的眼睛,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蹿。

奶奶凭借着多年练就的敏锐直觉,寻到一处怨气浓稠得近乎实质化的地界,那里往昔是事故频发的“夺命窟”,地面还残留着几滩早已干涸、却在闪电映照下泛着诡异暗光的血迹,仿若冤魂泣血的残痕。她从竹篓中稳稳取出盛着鸡血的陶罐,手腕轻抖,鸡血四溅洒落,恰似燃起一圈暗红如狱火的“火焰”,巧妙划分出神秘“战场”,宛如布下一道无形结界,将怨灵牢牢困于其间,断其逃窜之路。

紧接着,奶奶身姿矫健如苍鹰,手中桃木剑霍霍舞动,每一挥斩,都似有寒光乍现、残影留痕,恰似于半空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疏而不漏的“法网”。此时,奶奶昂首挺胸,目光如炬,犀利眸光仿若能穿透这浓稠黑暗,提高嗓音,声若洪钟、凛然喝道:“游荡在此的亡魂呐,我深知你心底满是悲苦,怨恨犹如那陈酿的烈酒,愈发浓烈、烧心呐!遥想当年,你怀揣着对生活的热望踏入这工厂,本想着凭双手挣份安稳营生,成家立业、享尽烟火人生。可谁能料到,一场无情灾祸,机器瞬间化作夺命凶器,将你的身躯碾碎,鲜血四溅、惨叫戛然而止,大好年华就这般烟消云散。彼时,你满心期许厂子能给个妥善交代,能护你这孤魂有处安歇,可厂子衰败垮塌,人去楼空,你就像被弃于荒野的残烛,在这阴冷死寂之地无人问津、漂泊无依,受尽了委屈煎熬啊!但今日这孩童,他年幼懵懂、不谙世事,误打误撞闯进此地,纯是无心之失,你怎忍心拿他撒气,夺其魂魄,将他囚困于病痛折磨的深渊呐!”

奶奶话音刚落,四周风声陡然加剧,恰似怨灵悲愤宣泄,狂风裹挟着黑影汹涌攒动,须臾间凝聚成一团人形黑雾,滚滚翻腾,从中隐隐传出一道凄厉至极、仿若被撕裂声带般的声音:“哼,你说得轻巧!我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苦熬了数年,每一寸光阴于我而言都是凌迟般的煎熬啊!当年我踏入此处,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工友嬉笑打闹,干劲十足。可那夺命的一刻,机器轰鸣成了催命符,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对生的眷恋与绝望,我至今刻骨铭心。我盼着公道,盼着抚恤,盼着有人能记挂我这冤魂,可一切都是泡影。厂子倒了,曾经的热闹没了,只剩我在这黑暗角落,看着外面世界车水马龙,自己却被痛苦啃噬得只剩满心怨愤。这孩子冒冒失失闯进来时,我积压多年的仇恨瞬间决堤,凭什么他能有完整无忧的人生,享受阳光雨露、亲人关爱,我却要永坠这无间地狱,当个被遗忘的孤魂野鬼?我就是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的滋味,尝尝恐惧的枷锁套脖的感受!”

奶奶见状,神色岿然不动,宛如巍峨高山,手中桃木剑陡然一转,直直指向那团汹涌黑雾,声色俱厉道:“你且听好!你所遭受的冤屈,我既已知晓,便有法子助你化解,送你踏上往生之路。那往生之境,再无冰冷机器,再无痛苦折磨,有的是暖煦柔光,如春日暖阳轻柔包裹,安宁祥和之气能抚平你过往一切悲楚伤痛。可你若执迷不悟,一味与我对抗,这般恶行只会让罪孽愈发深重,如同深陷泥沼,永无超脱之日,轮回之门也将对你紧闭,再难寻那转世重生之机。莫要一错再错,错失这难得解脱机缘呐!”

怨灵听闻此话,那团黑雾抖动得愈发剧烈,恰似内心正历经一场惊涛骇浪。一方面,积年累月的怨恨好似粗壮铁链,深锁心底,每一环都镌刻着往昔苦难,叫它怎肯轻易释怀,轻易放过那些曾让它饱尝痛苦的“活人们”,它不甘就这般无声无息放下仇恨,觉得若如此,那些年的血泪与绝望便似被风轻易吹散,太过轻贱;可另一方面,奶奶口中所言的往生希望,又如漆黑夜空里的璀璨星辰,熠熠生辉,透着致命诱惑,让它死寂多年的心底,悄然泛起一丝对解脱、对安宁、对重新来过的渴望,两种情绪恰似拔河两端,狠狠拉扯,引得它呜咽声时断时续,满是挣扎之意。

奶奶敏锐捕捉到这微妙变化,趁热打铁,口中念念有词,声声劝诫仿若晨钟暮鼓,振聋发聩:“放下怨念吧,尘世繁华于你已是过眼云烟,往生门此刻正徐徐开启,只需你迈出这一步,跨过去,往昔不堪皆能抛却脑后,重寻新生曙光啊!”

随后,奶奶眼疾手快,从竹篓里迅速掏出替身纸人,稳稳置于地上,纸人在阴风中瑟瑟发抖,似已感知到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奶奶顺势燃起纸人,火焰“腾”地蹿起,映红了她那坚毅脸庞,同时,口中念起超度咒,咒语滔滔不绝、连绵成串,音节铿锵有力,仿若洪钟鸣响:“尘归尘,土归土,往生去吧,莫再留尘世受苦……”

随着咒声悠悠回荡,原本肆虐猖獗的阴风仿若被无形巨手驯服,渐渐息止,黑影们也似被强力磁石吸附,缓缓消散于无形。奶奶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略显苍白,却目光依旧如炬,她心知,这场与怨灵的较量,算是暂胜一筹。稍作歇息,调整气息后,她又在原地精心布下几道神秘符阵,加固封印,确保怨灵此后再难作祟,这才拖着疲惫不堪却满含欣慰的身躯,迎着风雨,踏上归家之路,去给小虎带去重生希望。

小虎的事儿刚过不久,小镇仿若被一层黏稠且挥之不去的诡谲浓雾悄然笼罩,日光艰难地穿透,只洒下几缕病恹恹的光亮,街巷虽依旧有人影穿梭,可欢声笑语中都藏着几分颤栗,恰似平静湖面下暗流汹涌,诡异之事宛如蛰伏在暗影里的饿兽,獠牙闪烁,时刻准备择人而噬。

那天,我正在学堂课间与同窗嬉闹,好友阿辉仿若一道幽魅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旁侧疾窜而出。他的脸色像被抽干了血,惨白得近乎透明,额前发丝被冷汗浸得透湿,凌乱地耷拉着,仿若几缕绝望的水草。平日里闪烁着灵动光芒、满是朝气的双眼,此刻仿若两口幽深的血潭,恐惧如血丝弥漫其中,眼眶泛红肿胀,泪与汗交织滑落。他双手如同嵌入我胳膊的铁钳,力气大得近乎癫狂,指甲泛白,险些戳破我的皮肉,声音颤抖得犹如深秋里在寒风中瑟缩的残叶,带着哭腔,语调急促又绝望,仿若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我完了,这几天一到夜里,只要眼睛一闭,便是无尽噩梦啊!梦里,周遭漆黑死寂,恰似被深埋地下的棺椁内部,闷得人喘不过气。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跳声,在这死寂里被无限放大,仿若催命鼓点。紧接着,那黑沉沉的床底下,先是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磨牙吮血般的声响,似有无数虫蚁在啃噬腐木,又像有什么恶鬼在暗处磨砺着尖锐指甲,声音丝丝缕缕钻进耳朵,挠得人心神不宁。”

“还没等我缓过神,一双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双手,突兀地‘破土而出’,那手指瘦骨嶙峋,关节扭曲得好似被拧断又胡乱拼接的枯树枝,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幽冷得让人胆寒的寒光,在黑暗中划过,恰似流星般一闪而过,却带来无尽寒意,‘嗖’地一下死死拽住我的脚踝,冰寒彻骨,如同被千年冰窖里的毒蛇缠上,那股冷意顺着腿直往上蹿,怎么挣都挣不开啊!每晚都被这么吓醒,冷汗把被褥都洇得透湿,像泡在一滩血水之中,黏腻又冰冷,我实在是怕得不行,感觉再这么下去,我这条小命都要被那床下的东西生吞活剥,丢在这无尽黑暗里了呀!”

我听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每一根寒毛都像钢针般竖起,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仿若下一秒就会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赶忙拉着他,一路夺命狂奔,脚下的路都似变成了泥泞沼泽,每一步都艰难万分,心急如焚地直奔我家。好似晚一步,阿辉便会被那梦中恶魔扯入无间地狱,永无超生之日。

奶奶刚在堂屋悉心收拾完香烛,烛火在幽暗中摇曳,仿若随时会被一阵阴风吹灭,映照着她那沉稳又透着神秘莫测气息的面庞。见我们气喘吁吁、满脸焦急,脚步踉跄冲进家门,她目光微微一凛,那眼神仿若夜枭锐利的双眸,瞬间穿透表象,直抵事情核心,知晓一场与邪祟的较量又将来临。她神色温和,恰似春日暖阳努力穿透阴霾,安抚着我们慌乱的心,又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仿若高悬夜空、洞穿万物的寒星。让阿辉先坐下,不疾不徐地递给他一杯早已备好的热茶,轻声说道:“孩子,别慌,慢慢把梦里情形,从第一丝异样起,细细同我讲,莫要漏了分毫,你每一个字,都可能是降伏那邪物的关键呐。”

阿辉仿若惊弓之鸟,拖着绵软无力的双腿挪到椅子边,“扑通”一下瘫坐下去,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指甲不自觉地抠进皮肉里,身体瑟瑟发抖,上下牙齿“咯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接过茶杯时,双手抖得如同深秋里在狂风中飘零的黄叶,水在杯中剧烈晃荡,溅出些许,洒在他的衣襟上,洇出一朵朵“血花”。他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喉结仿若卡壳的齿轮,艰难地滚动,才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地描述起噩梦细节,每讲一句,脸上的惊恐便更添几分,眼眸中满是心有余悸,仿若又重回那恐怖梦境,身体也跟着微微战栗,双脚在地上不安地蹭动,像是要努力蹭掉那梦里如影随形的寒意。

奶奶听着,眉头渐渐拧成一个“川”字,皱纹里都藏着凝重,不时微微点头,似在脑海中拼凑线索,解读这诡异梦境背后的隐秘信息,如同在拆解一封来自地狱的诅咒信笺。待阿辉讲完,她起身,脚步沉稳却透着几分紧迫,一步步走到阿辉跟前,双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那双手似有魔力,传递着安定的力量,仿若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隔开了恐惧。奶奶凝视其面庞,目光仿若能穿透皮肉,直窥灵魂,一寸一寸审视,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晦涩难懂,恰似在与神秘莫测的唯一交谈,又像在和地府的阴差讨价还价。

片刻,奶奶转身进了厨房,厨房中顿时传来锅碗碰撞、草药翻搅之声,仿若一场神秘仪式正在筹备。不多时,她端出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草药汤,药香瞬间弥漫开来,那股馥郁气息,带着安神宁心的魔力,丝丝缕缕钻进我们鼻腔,似要抚平内心惊惶,可在这满是诡异的氛围里,又透着几分诡异,仿若这药香是从黄泉路上采撷而来,用来慰藉濒死之人。奶奶说道:“孩子,把这汤喝了,先去去惊惶,后续之事,有奶奶在,莫要再怕,定能将你从这邪祟纠缠中解救出来。”阿辉听话地接过碗,一仰头,将那苦涩却又满含希望的汤汁一饮而尽,可吞咽时,喉咙依旧不受控地痉挛,似有一股抗拒的力量在作祟。奶奶又从旧木匣中取出一个小碟,碟中朱砂颜料红得夺目,仿若凝固的鲜血,在幽暗中散发着诡异光泽。她伸出食指,蘸着颜料,在阿辉手心一笔一划勾勒起神秘符号,线条曲曲折折,似蜿蜒爬行的远古密咒,每一笔落下,都仿若唤醒沉睡力量,又似在阿辉掌心编织一道抵御邪祟的灵网,边画边叮嘱:“睡前把掌心朝上,置于枕下,莫要忘了,这可是护你周全的‘保命符’呐。”

夜幕仿若一块被千万恶灵诅咒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哗啦”一声,将白日最后一丝光亮吞噬得干干净净,整个小镇陷入死寂,仿若一座鬼城。风在街巷中穿梭,发出“呜呜”的悲鸣,似是无数冤魂在哭诉。奶奶带着我,背着装满红线、符水、桃木楔等物的布袋,仿若暗夜行者,脚步轻盈又隐秘,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刀刃上,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灾祸。我们悄然潜入阿辉家,屋内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静谧,空气都仿若凝固,阿辉早已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得如同拉风箱,胸脯剧烈起伏,被褥被他扯得凌乱不堪,仿若一片战后废墟。他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床顶,眼珠因恐惧而凸出,眼角的余光还不时扫向床下,双手紧紧揪住被子,拽到下巴处,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双脚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汗水不停地从额头、鬓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大片枕头。

我们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躲进床下,狭小空间里,尘土味和陈旧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咳嗽,却只能强忍着,生怕惊动那藏在暗处的邪祟。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仿若置身于无底黑洞,又似被封在一口密不透风的棺材之中,只能听到彼此轻微得如同蚊蝇振翅的呼吸声,以及阿辉在床上不安的动静,那声音在寂静中被放大,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呢喃,诉说着死亡预告。

奶奶紧紧攥着红线,那红线在她手中仿若蓄势待发的活物,神色凝重,如临大敌,每一道皱纹里都镌刻着专注与警惕,仿若她面对的是从地狱深渊爬上来的恶鬼。我蜷缩在一旁,心跳声如密集的鼓点,在胸腔里疯狂回响,震得耳膜生疼,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汗水顺着指尖滑落,滴在地上,洇出一小滩水渍,仿若一滩滩“鬼泪”。

午夜钟声仿若一道催命符,刚一敲响,“嘎吱”,床板突兀传来一声悠长、刺耳的声响,在寂静夜里仿若一道炸雷,惊得我寒毛直立,心脏险些跳出嗓子眼。紧接着,有黏腻液体“滴答滴答”从床板缝隙落下,滴在我们脸上,凉飕飕的,好似冰冷的鬼泪,又似是那邪祟垂涎的“毒液”。我憋着气,大气都不敢出,身子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眼睛死死盯着床沿,仿若下一秒就会有更恐怖的东西破床而出。

突然,两只惨白如纸、瘦骨嶙峋的双手从床沿探出,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幽冷寒光,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光芒,摸索着、抓挠着,像是饥饿难耐的恶兽在寻觅猎物,目标明确地直扑阿辉所在方位,那手指划过空气,仿若带起一阵阴寒的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奶奶眼疾手快,手中红线如灵动长蛇,“嗖”地抛出,精准缠住那双手腕,用力一拉,同时大喝一声:“呔,何方邪祟,敢在此作祟!”那声音仿若洪钟鸣响,震得床板都嗡嗡颤栗,屋内灰尘簌簌落下,似是被这正义之声惊到。那双手拼命挣扎,好似被激怒的困兽,床板被晃得嘎吱作响,碎屑簌簌落下,仿若下起一场“木渣雨”。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的“东西”从床下钻了出来,头发蓬乱如枯草,纠结缠绕,似藏着无数怨灵,每一根发丝都仿若在诉说着怨恨。它眼睛闪烁着诡异蓝光,仿若鬼火幽燃,张嘴发出“嘶嘶”怪声,那声音尖锐刺耳,直刺耳膜,令人头晕目眩,仿若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脑袋。

奶奶毫不畏惧,仿若巍峨高山,屹立不倒,周身似散发着一层无形的金光,抵御着邪祟侵袭。她迅速从身旁布袋里拿出符水,那符水在月光下泛着神秘光晕,朝着那“东西”泼洒过去,符水四溅,仿若天罗地网,每一滴都蕴含着神秘力量。那“东西”像是被烈火灼烧,周身冒起青烟,青烟中似有狰狞鬼脸隐现,张牙爪,它发出凄厉惨叫,在地上翻滚扭动,每一下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拼命想挣脱红线束缚,那红线却如钢索般,紧紧锁着它,仿若命运的枷锁,让它再难逃脱。

奶奶口中念起强力咒语,语速极快,音节如鼓点般铿锵,每一个字都仿若携着千钧之力,随着咒声,青烟愈发浓烈,那“东西”挣扎渐弱,身形愈发虚幻,最终“嗖”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此时,阿辉在睡梦中也停止了呢喃与挣扎,呼吸趋于平稳,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鼾声,似已沉浸在香甜梦境。奶奶轻舒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汗珠,欣慰地低语:“好了,这下他能睡安稳觉了。”而后,我们悄然离开阿辉家,隐没在日前之中,只留下静谧的小镇,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可那潜藏的诡秘,谁又知何时会再度苏醒,仿若下一次的恐怖,已在暗处悄悄酝酿。

自阿辉那事平息后,小镇仿若被一层虚幻的祥和纱幕轻柔覆盖,暖阳每日依旧不紧不慢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暖烘烘的,引得街头巷尾的猫狗慵懒趴卧、惬意打盹。邻里间的喧闹声、孩童的嬉笑追闹声、商贩的叫卖吆喝声,交织成一曲烟火日常的奏鸣,悠悠回荡在街巷,一切似乎都重回往昔的安稳平和,可我心底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埋下不安的种子,总有种莫名的悸动感,仿若静谧海面下暗涌着汹涌暗流,暴风雨正于遥远云端蓄势待发。

一日午后,日光正盛,我和奶奶在院子里忙着晾晒草药。院子里弥漫着草药馥郁且略带苦涩的清香,一捆捆草药在竹匾里摊开,奶奶身着素色布衫,弯腰悉心摆弄着,动作娴熟又透着沉稳。我在旁递着草药,正专注间,院门口突然投下一道突兀阴影,打破这份悠然。

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立在那儿,身着一身笔挺西装,那料子瞧着便极为上乘,泛着冷硬又矜贵的光泽,在这满是质朴气息、斑驳院墙与简陋屋舍的老街巷里,显得格格不入,恰似一朵绽放在荒野的黑玫瑰,突兀且扎眼。他身形高大挺拔,可周身却缭绕着一股子阴沉晦涩之气,仿若被墨色迷雾笼罩。脸上戴着副墨镜,宽大的镜片遮住大半面容,让人瞧不见眼睛,只觉那后面藏着深不可测的幽潭,神秘而危险。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可那笑意仅仅是皮肉的牵动,丝毫传不到眼底,只让人满心觉着满是疏离与狡黠,像只心怀不轨、伺机而动的狐狸。

他迈着不紧不慢却暗藏节奏的步子走进院子,皮鞋叩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每一步都似踩在人心尖上,带来丝丝颤栗。目光仿若探照灯,在院子四周快速扫过,带着审视与估量,最终稳稳停留在奶奶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若老旧唱片在岁月侵蚀下卡壳、摩擦,带着磨砂般的粗粝质感:“您就是声名远扬的林婆婆吧,久仰大名,在这偏远之地,您的本事可像传奇故事般,口口相传呐。今日特来拜访,实是有事相求,还望婆婆能拨冗一听。”奶奶彼时正手持一把艾草,手指灵活地分拣着,听到声音,抬眸瞥去,目光锐利如苍鹰,带着审视与戒备,手中动作却未有半分停歇,只是淡淡应道:“阁下何人?所求何事,不妨直言,我这老太婆可没太多闲工夫兜圈子。”

那人轻咳一声,似在斟酌言辞,旋即轻笑一声,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陷眼窝的眼睛,眼眸幽黑,仿若无尽黑洞,透着精明算计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他先是礼貌性地微微欠身,双手递出名片,和声说道:“婆婆,在下姓吴,单名一个‘钧’字,是‘恒古探秘’组织的联络人,此番前来,确实带着极为要紧之事。”奶奶并未伸手去接名片,只是目光在那卡片上一扫,神色依旧冷峻,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吴钧倒也不尴尬,手顺势收回,从身侧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泛黄古旧图纸,那图纸边缘磨损,褶皱丛生,透着岁月沧桑,却又因其上神秘晦涩的纹路、标记,散发着别样蛊惑力。他快步走到石桌旁,将图纸平整铺展,手指修长却带着冷意,轻点一处被繁复线条环绕、神秘符文标注的标记,说道:“婆婆,听闻您神通广大,能与阴阳沟通、降伏邪祟,在这阴阳两界行走自如,宛若人间使者呐。实不相瞒,我所属的‘恒古探秘’组织,那可是汇聚了各方精英,有考古学的大拿、历史学的权威,还有精通机关巧术的奇人,多年来一直在探寻一件失落古物。”

说着,他眼神愈发明亮,闪烁着贪婪与狂热,声音不自觉拔高、语速加快:“据说这古物藏于一座年代久远、深埋地下的古墓之中,那古墓构造精巧、机关重重,恰似一座死亡迷宫。可这还不是最棘手的,里头被怨念极深的怨灵守护,那些怨灵因古物之力被困,不得解脱,积攒了千百年的仇恨与戾气,但凡有人靠近,便是狂风呼啸、鬼哭狼嚎,神秘力量汹涌而出,阻拦一切闯入者。我们几次组队,带着精良装备、雇请各方能人异士,试图进入,皆被这股力量打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呐。所以,千思万想,只能来求您出山,凭借您的本事,定能助我们寻得古物,平安进出古墓。至于报酬嘛,自是丰厚无比,甭管是金银财宝,还是珍稀物件,您只要开口,都好商量,定让您满意。”

奶奶原本平和淡然的面容,在听闻这番话后,骤变颜色,仿若春日暖阳瞬间被乌云遮蔽,笼上一层寒霜,冷峻且透着怒意。目光犀利如电,直直盯着吴钧,仿若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藏在心底的腌臜心思,厉声道:“我虽懂些旁门左道,可自幼习得这身本事,只为解百姓疾苦、平阴阳之乱,让逝者安息,生人顺遂。你所言之事,关乎逆天改命、搅扰亡魂安宁,妄图打破生死平衡,违背天理人伦,我断不会应允,你且收起图纸,莫要再提,速速请回吧!”

吴钧一怔,显然没料到奶奶会这般决绝,毫无转圜余地,脸上那虚假笑意瞬间褪去,像褪色的劣质面具,换上一抹阴鸷,仿若被激怒的恶狼,眼眸中闪过不甘与狠厉,却仍不死心,想着软磨硬泡,试图改变奶奶主意,身子前倾,语调放软,带着几分蛊惑:“婆婆,您先别把话说死咯。您瞧,这古物若能面世,说不定能改写历史进程呐,多少疑难杂症或许都能迎刃而解,造福的可不止一星半点的人。您在这小镇施展本事,固然是帮了邻里乡亲,可若跟我们合作,那舞台可就大多了,能帮到的人那是成百上千倍地增长呀。”

奶奶眉头紧皱,把手中草药重重一放,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提高音量驳斥道:“哼,什么改写历史,不过是你们这群贪婪之徒的托词罢了!生死有命,阴阳有序,那古墓里的怨灵因何被困,还不是你们这类人妄图窥探不该得的东西所致。我若助你们,便是助纣为虐,让更多无辜生灵遭殃,这种事,甭想我会答应!”

吴钧还不死心,指了指图纸上的标记,急切地说:“婆婆,您看这古物的标记如此神秘,说不定藏着上古的仙法秘诀,能让您的神通更上一层楼啊,到时候别说这小镇的阴阳之事,就算是世间再难缠的鬼魅邪祟,您也能轻易降伏,流芳百世啊!”

奶奶满脸厌恶,背过身去,冷冷道:“别再白费口舌了,我意已决。我守着这一方小院,为的是护周围百姓平安,不是追逐你口中那些虚妄名利。”说罢,转身进堂屋,不多时,手中拿着一把扫帚,大步走到门口,笔直立着,神色威严,那架势大有一夫当关、送客出门之意,扫帚扬起的微尘在日光下飞舞,似在宣告这场谈判彻底破裂。

吴钧见状,咬咬牙,悻悻然收起图纸,动作粗暴又带着不甘,重新戴上墨镜,遮掩住眼底情绪,冷哼一声,甩下狠话:“婆婆,您可别后悔,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就结束,咱们走着瞧。”说罢,大步流星走出院子,皮鞋踩地声急促又杂乱,透着恼羞成怒,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转角,徒留一片被搅乱的空气,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自那日后,家里便怪事不断。先是圈养的鸡鸭,往日活蹦乱跳、咯咯叫着觅食的它们,一夜之间莫名暴毙,横七竖八躺倒在鸡笼鸭舍,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像是被一双无形巨手肆意拧折,眼珠凸出眼眶,死状惨烈,满是惊恐与绝望,羽毛凌乱散落,仿若经历一场血腥屠戮。夜里,屋顶总传来“簌簌”声响,起初似是微风拂过茅草的轻响,可渐渐愈发清晰,像有人穿着厚重靴子在上面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人心惊肉跳,又夹杂着隐隐怪声,时而是低沉呜咽,仿若冤魂哭诉,时而是尖锐嘲笑,刺得耳膜生疼,搅得人彻夜难眠,仿若被邪祟盯上,置于恐惧牢笼。可奶奶只是眉头紧皱,默默在门窗贴上几道新符,手指蘸着朱砂,一笔一划勾勒符文,动作庄重又透着决绝,加固防范,眼中透着决然,似在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周身散发着无畏与笃定,守护着这一方小院,抵御未知黑暗侵袭。

家中鸡鸭暴毙、屋顶怪声频出,这般诡异之事,犹如密集的阴云,沉甸甸地压来,可奶奶神色沉稳,心如明镜,笃定这是神秘访客吴钧受挫后,使出的腌臜报复手段。她目光冷峻,宛如寒夜星辰,决意不再被动招架,定要主动出击,抽丝剥茧寻出根由,打破这邪祟织就的困局。一番深思熟虑,觉着小镇东郊那荒废已久的祖祠,或许暗藏关键线索。祖祠年久失修,往昔庄重的朱漆大门,如今漆皮剥落,斑驳陆离,像长满疮痂;墙面砖石开裂,青苔肆意蔓延,好似被岁月的绿毯层层裹覆,平日里阴森清冷,鲜有人迹,如今被邪祟当作“巢穴”利用,也并非全无可能。况且,那是家族先辈英灵栖居、传承根脉之处,岂容邪祟玷污、搅扰先辈安宁?无论如何,都得前去一探究竟。

夜幕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笼罩小镇,墨色浓稠得化不开,将白日仅存的那点鲜活气息吞噬得一干二净。奶奶一袭黑袍加身,那黑袍质地厚实,针脚细密,在夜风中纹丝不动,恰似融入夜色的一道剪影。背上背着那只旧竹篓,竹篓的篾条被摩挲得油亮,里头满满当当塞着各式法器,桃木剑剑柄暗沉,却隐隐透着古朴劲道;符咒纸张微黄,黑字朱砂勾勒的符文仿若有了生命,跃跃欲试;朱砂装在小巧陶罐里,红得夺目、沉静;罗盘木质温润,周边神秘纹路仿若藏着古老故事,指针微微颤动,似在提前预警这夜途的凶险。我满心忧虑,一想到祖祠里或许潜藏着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邪祟,心就像被猫抓挠,七上八下,执意要跟去,想着即便帮不上大忙,至少能给奶奶搭把手、壮壮胆。奶奶拗不过,只得应允,不过反复叮嘱,务必紧紧跟在后头,眼别乱瞟,脚别乱跑,一切行动听她指挥,那严肃劲儿,让我脖子一缩,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行至东郊,月光在层层叠叠的云雾后捉迷藏,偶尔探出脑袋,洒下的清辉也是惨白无力,像一层薄纱,稀稀落落地敷在满是褶皱的大地之上。路边荒草丛生,草叶锋利如刀片,高过腰身,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似有无尽隐匿之物在交头接耳、低语呢喃。每一阵风刮过,草叶摩挲,都仿若有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过脖颈,引得我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奶奶身旁贴紧,手臂紧紧挽着她胳膊,好似那是救命稻草。祖祠的轮廓在幽暗中缓缓浮现,斑驳的墙面爬满青苔,恰似岁月精心织就的绿网,肆意蔓延、纠缠,透着腐朽死寂的气息。大门紧闭,门上铜锁锈迹斑斑,仿若一只狰狞独眼,冷冷睨视着来者,仿佛在无声地警告:擅入者,后果自负!

奶奶上前,从竹篓里取出一把特制钥匙,那钥匙造型古朴,青铜质地泛着暗沉光泽,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嘎吱”一声,门锁竟轻易打开,那声音在寂静夜里被放大数倍,惊得我寒毛直立,心脏猛地狂跳,仿佛要冲破嗓子眼,蹦到外面来。门缓缓推开,一股刺鼻霉变味与彻骨寒意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咳嗽,那股寒意仿若无数冰针,直直扎进骨头缝里,冻得人手麻脚僵。踏入祠内,堂内昏暗死寂,蛛网横七竖八,丝丝缕缕,飘摇似招魂幡,在这死寂空间晃晃悠悠,仿若随时能勾走人的魂魄。灰尘厚积,在微弱月光下,粒粒分明,似霜雪铺陈,每走一步,都扬起大片“尘雾”,模糊了视线,更添阴森之感。

奶奶神色凝重,手持罗盘,那罗盘指针刚一迈进祠门,便疯转起来,滴溜溜不停,显然此地怨灵邪祟之气浓烈得近乎实质化。她顺着罗盘指示方向,步步深入,脚步沉稳又谨慎,每一步落下都轻如羽毛,生怕惊扰了暗处虎视眈眈的“魑魅魍魉”。我紧跟其后,心提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奶奶背影,耳朵努力捕捉周围哪怕一丝细微动静,手中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掌心满是汗水,湿漉漉一片。

行至一处偏殿,墙上忽现几缕幽光闪烁的符文,仿若鬼火勾勒,隐隐散发着诡异蓝光,似在诉说着古老诅咒。那蓝光幽幽暗暗,跳动闪烁,恰似地府鬼眼,冷冷注视闯入者,符文线条曲曲折折,像某种神秘莫测的语言,镌刻着不为人知的怨念与秘密。奶奶凑近端详,眉头紧皱,目光如炬,似要穿透这符文背后的迷雾,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有韵律,像在与冥冥之中神秘力量对话、交涉。正欲从竹篓拿出朱砂批注破解之法时,脚下石板突然“咔嚓”一响,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一道道尖刺从石板缝隙中迅猛刺出,寒光闪闪,直逼脚踝。奶奶反应机敏,迅速拉着我往后跃开,落脚处却又是几块松动砖石,差点滑倒,好在她用桃木剑及时撑住地面,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阴恻恻笑声,如刀刃刮过玻璃,尖锐刺耳,瞬间划破寂静,惊得我头皮发麻,寒毛倒竖。回头望去,只见数个黑影飘忽而至,人形模样,却周身缭绕青烟,面容模糊,只能瞧出五官深陷,仿若被抽干生气的干尸,手脚如枯树枝般扭曲,以一种诡异姿势,张牙舞爪扑来,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拉近与我们的距离。

奶奶迅速转身,抽出桃木剑,剑身寒光一闪,恰似暗夜流星,迎向黑影,口中喝道:“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惊扰祖宗之地!”桃木剑挥舞,带起呼呼风声,每一挥砍,都似一道正义闪电,斩向黑影,剑刃划过空气,发出“簌簌”声响,仿佛在切割这浓稠黑暗。黑影闪躲,身形飘忽不定,如烟般灵动,却又不断聚合、重来,攻势愈发猛烈,口中发出“嘶嘶”怪声,似在宣泄怨恨,那声音钻进耳朵,搅得人心神不宁,脑袋嗡嗡作响。

我躲在奶奶身后,瑟瑟3发抖,双腿像筛糠般哆嗦,眼睛死死盯着战局,慌乱中,瞅见地上有块松动砖石,心一横,弯腰捡起,也顾不上手被划破的疼痛,朝着黑影奋力掷去,砖石带着我的惊恐与愤怒,穿过黑影,虽未造成实质伤害,却引得黑影短暂分神,攻击节奏稍有迟缓。奶奶趁机从竹篓掏出几张符咒,符咒黄纸黑字,朱砂勾勒的符文仿若活物,在幽暗中透着神秘力量。奶奶念动咒语,咒语滔滔不绝,音节铿锵有力,符咒瞬间燃起,化作几道金光,射向黑影,黑影遇光,凄厉惨叫,青烟滋滋冒起,似被烈火焚烧,身形渐淡,最终消散于无形。

可喘息未定,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角落里又传来一阵“簌簌”声响,似有更多邪祟在蠢蠢欲动。奶奶脸色一凛,拉起我,疾步往祖祠深处走去,她知道,若不找到根源,这些邪祟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越往里走,寒意越重,脚下的石板路也变得湿滑,隐隐散发着腐臭气息,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在祖祠尽头,我们发现了一座破旧石台,台上供奉着一尊模样怪异的雕像,雕像周身布满青苔与污垢,但其眼睛部位却闪烁着诡异红光,与墙上符文遥相呼应。

正欲靠近石台,四周突然涌出大片黑色雾气,雾气中似有无数鬼手伸来,抓挠我们的衣裳、肌肤,冰冷刺骨,还带着股腐臭味道。奶奶赶忙从竹篓里拿出一把艾草,点燃后在身前挥舞,形成一道烟幕屏障,阻挡鬼手侵袭。可艾草燃烧速度极快,眼看就要熄灭,奶奶当机立断,咬破手指,将血滴在艾草上,瞬间,艾草火势大旺,“噼里啪啦”作响,驱散了部分雾气。

奶奶快步上前,将桃木剑立于台前,从竹篓拿出一捆艾草,点燃后绕着石台熏烤,口中念起冗长复杂的净化咒,随着咒语声,雕像上的红光开始闪烁不定,似在挣扎抗拒。奶奶加大念咒力度,双手快速变换手印,一道道无形力量冲向雕像,终于,红光“噗”地熄灭,整个雕像瞬间开裂,碎成粉末,与此同时,周围温度似乎回升了些许,弥漫在祖祠内的邪祟之气也消散大半。

奶奶长舒一口气,继续解读墙上剩余符文,片刻后,脸色大变,低语道:“这背后竟是那神秘组织在捣鬼,妄图以邪法操控怨灵,驱使它们为寻古物开路,咱得赶紧回去准备应对之策,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言罢,拉着我,匆匆离开祖祠,隐没在夜色之中,而此时,夜风吹过,祖祠似发出声声不甘怒吼,预示着风暴还远未停歇,我们与那神秘组织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回到家中,浓稠如墨的夜色仿若饿狼,从四面八方扑来,将屋子紧紧裹在它阴森的怀抱,一丝月光都休想透入。堂屋内,烛火于死寂中拼命挣扎,豆大的火苗左摇右晃,恰似惊惶失措的眼眸,在幽暗中闪烁不定,随时可能被黑暗猛地一口吞噬,只留下无尽漆黑。奶奶一刻未歇,面色凝重得犹如被千年寒霜覆盖的峻岭,又似被暴风雨以万钧之力狠狠压顶,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忧虑与决然。她在堂屋狭小之地急速踱步,黑袍衣角仿若夜鸦的羽翼,随着脚步疯狂翻飞,每一步落下,都裹挟着沉闷回响,恰似重锤砸地,透着不容置疑的紧迫,真如一头刚经历惨烈围猎、负伤累累却即刻抖擞精神,要为守护领地谋划生死布局的母狮,那气势,仿若要将这一室的阴森腐臭踏破、碾碎。

她目光灼灼,仿若夜空中两团燃烧的幽火,先是箭步冲向摆满法器的木桌。双手似两道黑色疾风,在竹篓里仔细翻检剩余法器。几张符咒被挑出扔在一旁,那符咒边缘残破,恰似被邪祟用利爪轻蔑划过、肆意撕扯,每一道裂痕都像在无声嘶吼着曾经遭遇的凶险。奶奶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嘴里不停念叨:“这些个符咒,法力都被破了,跟断了弦的弓箭、折了刃的刀剑没啥两样,必须赶紧重绘,少了它们,拿啥抵挡后头更阴狠的麻烦?这可都是‘救命弹药’,一星半点差错都容不得!”说罢,一把抄起桃木剑,那桃木剑刚入手,便在她掌心微微颤抖,剑柄似在低诉、哀号着不久前与邪祟短兵相接时的惊心动魄,剑刃上几处细微豁口,恰似狼牙反复啃噬留下的狰狞印记。奶奶寻来磨刀石,稳稳置于凳上,双手如铁钳,紧紧握住剑柄与磨刀石,蘸着清冽如水的月光,霍霍磨砺起来。一时间,堂屋内唯有磨刀声铿锵作响,火星四溅,每一道迸射的火花,都似暗夜中不屈的希望火种,在绝望的死寂里倔强闪耀,奏响这反击的序曲,可那“簌簌”声,又仿若邪祟在暗处磨牙吮血,伺机而动。

我在旁帮忙整理草药,手指哆哆嗦嗦穿梭于草叶间,按奶奶吩咐,分拣出安神、辟邪两类,准备制成香囊备用。安神草药叶片舒展,脉络恰似大自然精心织就的细密金网,泛着温润柔光,揉碎时,汁水渗出,凉意沁心,仿若春日清晨叶尖滚落的纯净露珠,带着生的希望;辟邪草药却截然相反,刚凑近,刺鼻气味如汹涌潮水,直灌鼻腔,呛得人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决堤,鼻腔酸涩得似被强酸灼烧,可那刺鼻背后,满含神秘且刚烈的力量,像古老山神以千年灵力淬炼的辟邪灵物,周身散发着拒邪祟于千里之外的威严。奶奶边磨刀,边抬眼犀利瞥我,目光严厉得如寒夜霜刃,又藏着丝丝关切:“这些香囊,是守护心神、抵御邪祟的最后防线,弄的时候,心给我放稳咯,手别抖,一丝差错,全村老小都得被拖进鬼门关,懂不?”

待桃木剑锋芒重现,寒光凛冽得仿若能割破夜色,奶奶洗净双手,那清水从指缝滑落,滴答、滴答,每一声都似倒计时的丧钟,敲在人心尖。她铺开黄纸,黄纸在桌面平整铺开,宛如一片被死神收割的金色麦田,透着死寂与庄重。蘸饱朱砂,笔锋如龙蛇狂舞,绘制符咒。每一笔皆力透纸背,符文似被唤醒的上古神兽,蜿蜒“生长”,朱砂红得夺目,恰似鲜血在暗夜中凝魂、泣血,在昏黄烛光映照下,更添几分神秘莫测、庄重肃穆,仿若与邪祟签下生死契约、隔空对垒。绘制间,奶奶口中念念有词,咒语声悠悠回荡,音节古朴神秘,似穿越千年时光隧道,与冥冥中神灵低语祈愿、哭诉求助,又似直面邪祟,怒目而视,以声波为利刃,宣战叫板。

正忙碌时,院门外陡然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起初细微得如远雷轻哼,转瞬便似暴雨裹挟着山洪,铺天盖地倾泻而来,还夹杂着声声焦急呼喊,那呼喊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似被邪祟利爪肆意撕裂,在夜空飘荡,更添惊悚寒意。奶奶神色一凛,搁下笔墨,墨汁飞溅,在桌上洇出几朵“墨花”,恰似不祥的招魂幡,肆意舞动。她身形如电,黑袍烈烈,快步出门,袍角带风,恰似一抹夺命的黑色闪电,划破屋内屋外的“阴阳两界”。

只见邻里数位乡亲满脸惊恐、神色慌张站在那儿,为首的张伯,平日在田间地头是何等沉稳干练,修篱筑坝时手法娴熟,赶牛犁田吆喝声底气十足,此刻却像被抽去脊梁的病牛,瘫软哆嗦。声音颤抖得仿若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残叶,在寒风中“簌簌”哀鸣,眼眶泛红,泪与汗交织滑落,诉说:“林婆婆啊,不得了啦,这几日村里邪门事儿像决堤洪水,挡都挡不住呐。晚上刚躺上床,被窝还冷冰冰没焐热乎,就能听见屋外有怪异声响,那声音一会儿像鬼哭,尖锐凄厉,直刺脑门;一会儿又像狼嚎,阴森粗粝,在嗓子眼打转,每一声都像长了钩子,直直钻进心窝,把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冷汗直流,被窝都能拧出水来。”

“家畜也都遭了大殃,不得安生啊!我家那头老黄牛,跟了我大半辈子,平日里温顺得跟庙里菩萨似的,耕了一辈子地,没出过半点岔子,可昨晚,突然倒地抽搐,四蹄像疯了似的乱蹬,把牛棚都踢塌了半边,眼瞅着就不行了,嘴边白沫子堆得比小山还高,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恐惧,那模样,太惨咯,像是被啥恶鬼当街索了命、抽了魂呐!”话还没说完,张伯已泣不成声,旁边的婶子也跟着崩溃哭诉起来。

“林婆婆呀,我家那鸡窝,昨晚闹腾得才吓人嘞!我本就心里发毛,还硬着头皮去瞧,只听见里头咯咯乱叫,声音都叫岔了音,鸡毛跟下雪似的乱飞啊。等我凑近了,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像腐尸堆里冒出来的,熏得人头晕目眩,那些鸡全都没了脑袋,脖颈断口参差不齐,血溅得到处都是,喷在墙上、地上,像一幅狰狞的血画,阴森森的,跟被啥恶鬼拿着大刀,一个一个砍了脑袋索命似的,这日子可咋过哟!”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惊慌失措,有的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有的双脚跺地,仿若这样能把邪祟震退,面露哀求之色,在暗夜中身影颤抖,仿若蝼蚁置身于邪祟张开的血盆大口下,只等被吞噬。

奶奶目光沉稳,恰似黑夜里穿透迷雾的灯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那手掌似有千钧之力,能镇住邪祟。声如洪钟,安抚众人道:“大伙莫慌,我已知晓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蓄意滋事,想把咱村子搅得鸡犬不宁,当咱们是软柿子好拿捏嘞!但我岂能让这些腌臜东西得逞,正筹备应对,咱祖祖辈辈在这扎根,流过汗、淌过血,每一寸土地都埋着祖宗的魂,定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定会护村子周全。”言罢,奶奶转身进屋,须臾,双手捧着几枚刚制好的香囊出来,香囊绣工质朴,却散发着草药蓬勃朝气,仿若春日暖阳照进寒冬。她一一分给众人,叮嘱挂于家门与床头,目光坚定如磐石:“拿好,这能暂保平安,莫要摘下,如同护住你们的命根子,撑到我把这邪祟连根拔起,还村子太平。”乡亲们如溺水者抓到浮木,千恩万谢,怀揣着忐忑与希望,身影缓缓隐没在夜色街巷,脚步声渐至悄无声息,可那惶惶不安的氛围,依旧如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似有无数双邪祟的眼睛在暗处窥视。

此后数日,奶奶闭门不出,堂屋内唯见烛光长明,古籍堆叠。那古籍书页泛黄、脆弱,满是岁月褶皱,文字晦涩难懂,像神秘密码,似是上古邪神躲在黑暗里的呢喃密语,每个字都透着诡异与未知。奶奶沉浸其中,时而皱眉沉思,手指轻叩桌案,发出“哒哒”闷响,那声音在寂静屋内回荡,仿若邪祟在地下敲打着棺木;时而恍然大悟般点头,额前银发晃动,恰似智慧之光在黑暗缝隙里艰难闪烁。终于,在一本布满尘灰、险些被遗忘的古册里,寻得克制那神秘组织邪法的法门,需集齐“五行灵物”——东方神木之枝,那是千年古木的精魂,生于云雾缭绕山巅,受日精月华,藏无尽生机,可传说守护它的灵鸟,周身羽毛燃着幽蓝火焰,恰似鬼火在白昼游荡,啼鸣声能震碎凡人魂魄,仿若诅咒声波,稍有异动,便引狂风骤雨、雷火加身,天地变色,山摇地动;南方炎石,采自地底熔岩,周身滚烫,仿若裹挟地狱烈火,岩浆翻涌之地,热浪滚滚,人还未靠近,皮肤便似要被烤焦,滋滋冒油,周边还时常有火蛇蜿蜒游走,吐着信子,信子上火焰跳跃,择人而噬,稍有不慎,便会葬身火海,化作一缕青烟;西方灵泉之水,源自隐秘石窟,水色澄澈,却流淌着千年灵力,饮之可通幽冥,然而石窟入口被迷雾重重笼罩,迷雾似有生命,不停翻滚、变幻,暗藏迷魂幻阵,误入者心智迷失,在里头兜兜转转,永困其中,耳边只剩空灵却蛊惑人心的泉声,一点点勾走人的神智,身体似被无形丝线牵引,走向无尽深渊;北方玄冰,凝于极寒深渊,冰棱如剑,封存着凛冽死寂,那儿的白毛风呼啸肆虐,能将生灵瞬间冻成冰雕,身体冻裂,鲜血还未流出便成冰柱,稍有不慎,就会被埋入雪堆,成为冰下冤魂,在永冻之地发出无声的哀号;中土息壤,为大地之心,厚重质朴,孕育万物,却隐匿于古墓深处,古墓中恶鬼环伺,凄厉惨叫不绝于耳,腐朽之气弥漫,似毒雾侵蚀人的身心,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恶鬼脊梁上,稍有动静,便会惹来群鬼围攻。

但奶奶眼神坚毅,毫无惧色,着手准备探寻之物,行囊里装着罗盘、绳索、干粮等,每一样都仔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她一边整理,一边对我念叨:“孩子,这一路怕是九死一生,但咱不能退,村子等着咱救,祖宗的安宁、乡亲的性命,都在咱肩上呐。”我望着奶奶,心潮澎湃,虽满心惧怕,可还是默默握紧拳头,掌心汗湿,决意跟随奶奶,守护家园,无论前路几何,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半步。

准备妥当,临行前一晚,家中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烛火噗噗跳动,似在做着无力挣扎,火苗忽明忽暗,仿若邪祟在暗处吹着阴寒之气。窗外,夜枭凄厉鸣叫,划破长空,叫声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仿若死亡预告;风刮得门窗哐当作响,似有无数双手在拍打、叫嚷,又像冤魂在哭号、索命。奶奶在堂屋设下简易法坛,摆上祭品,焚香祷告,祈求祖宗护佑、神灵助力,香烟袅袅升腾,在屋内盘绕不散,仿若一道神秘屏障,可那屏障似也在微微颤抖,抵挡着未知的恐惧。我蜷缩在角落,听着外头的动静,眼皮直跳,却强装镇定,等待黎明到来,等待这场未知且艰险的征程开启,仿若等待命运的审判。

天刚破晓,晨曦仿若一位孱弱的、大病初愈的使者,拼尽全身力气,才从那层层叠叠、厚重得如同铅块的阴霾云层中,挤出几缕微光来。那光,哆哆嗦嗦地洒下,带着几分瑟缩,似也畏惧着这如今满是邪祟的世道,不敢肆意铺展,仿佛生怕惊扰了暗处潜伏的恶鬼,只在地面上留下些斑驳、黯淡的光影。四周静谧得可怕,风在林梢间低吟,那声音时断时续、飘忽不定,恰似冤魂在幽咽哭诉,每一丝气流拂过,都裹挟着彻骨寒意,直钻心底。

奶奶和我,背着那塞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行囊,行囊里头,罗盘指针不安分地微微颤动,似在提前预警这一路的惊险;绳索粗粝且结实,盘绕得整整齐齐,仿佛知晓即将面临攀爬与牵拉的艰难任务;干粮用布袋裹着,散发着质朴的麦香,虽朴实无华,却是续航体力的关键;各类法器,诸如桃木剑剑柄暗沉却透着古朴劲道,符咒纸张微黄、黑字朱砂勾勒的符文仿若随时能跃然而出降妖伏魔,静静躺在其中,每一样都承载着我们此行的希望与安危。踏出家门时,那吱呀作响的老旧门扉,似在发出不安的低吟,像是一位洞悉天机的老者,知晓我们即将奔赴险境,用它那沙哑的“嗓音”,为我们此行前路忐忑地“祈祷”。

一路向东,朝着那传闻有东方神木的山巅进发。山路蜿蜒曲折得如同一条沉睡千年、刚刚苏醒后慵懒扭动身躯的巨蟒,它穿梭在崇山峻岭间,两侧古木参天,那些古木犹如岁月的忠实守望者,只是岁月太过漫长,让它们的枝丫肆意伸展,仿若一只只青筋暴突、布满褶皱的巨手,在头顶交缠、摩挲,遮天蔽日,把本就昏暗的林间捂得愈发阴森,那氛围恰似地府入口,弥漫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浓雾像一层厚厚的、湿漉漉的棉被,裹挟着刺鼻的腐朽味儿,肆意翻滚涌动,每走一步,都似踏入未知的陷阱,耳畔不时传来窸窸窣窣声响,像蛇虫游走时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又似有不明之物躲在暗处,瞪着幽绿的眼睛窥视、低语,那声音丝丝缕缕钻进耳中,挠得人心神不宁,我紧张得频频回头,却只有白茫茫雾霭,而那雾霭之中,似有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一闪即逝,徒留满心惊惶,仿若被无数双隐藏的眼睛死死盯着,稍有不慎,便会被拖入无尽黑暗。

行至山腰,忽闻一阵奇异鸟鸣,尖锐凄厉,恰似婴孩啼哭与金属刮擦之声交织,惊得我头皮发麻,寒毛直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进旁边的灌木丛。我惊恐地瞪大双眼看向奶奶,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角,声音颤抖得如同深秋里飘零的落叶,喊道:“奶奶,这、这啥声音啊,太吓人啦!”奶奶面色凝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握成拳,那饱经沧桑的手掌骨节泛白,目光警惕得如同觅食的苍鹰,锐利地扫视四周,沉声道:“别怕,孩子,定是那守护神木的灵鸟,它可不会轻易让咱靠近,咱得小心应对。”话毕,只见一只周身燃着幽蓝火焰的灵鸟,仿若一道夺命的蓝色闪电,从树冠中疾冲而出,双翅扇动,火焰烈烈,热浪滚滚扑面而来,烤得肌肤生疼,那气势仿若要将我们瞬间化为灰烬,我能清晰闻到头发被燎焦的糊味。它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我们,似在捍卫那神木领地,不许擅入者靠近分毫,眼眸中透着对闯入者的鄙夷与愤怒,周身幽蓝火焰“噼里啪啦”作响,恰似鬼火在跳跃狂欢,映得四周树木都染上诡异蓝光,投下扭曲变形的阴影,仿若魑魅魍魉在张牙舞爪。

奶奶神色凝重,迅速从行囊中抽出桃木剑,那动作快如疾风,桃木剑出鞘瞬间,剑身寒光闪烁,恰似暗夜中划过的寒星,与灵鸟对峙。口中念念有词,念起一道御火咒,那咒语古朴神秘,音节从奶奶口中吐出,似穿越千年时光而来,桃木剑上瞬间泛起一层淡淡金光,抵御着灵鸟火焰。那灵鸟见状,攻势更猛,尖喙如利刃,寒光闪烁,直刺奶奶咽喉,奶奶侧身闪躲,动作敏捷得如同山林间机警的狡狐,身姿轻盈又矫健,嘴里念叨着:“哼,想伤我,没那么容易!”挥剑斩向鸟翼,剑刃划破空气,发出“簌簌”声响,却被灵鸟灵活避开,它长尾一甩,带着蓝火,抽向地面,泥土瞬间焦黑,火星四溅,扬起一片烟尘,呛得我直咳嗽,而那烟尘弥漫中,隐隐有凄厉惨叫传出,似是被惊扰的怨灵在厉声咒骂。

我心急如焚,在旁弯腰捡起石块,双手高高举起,憋红了脸,朝着灵鸟奋力掷去,边扔边喊:“坏鸟,别欺负奶奶!”虽未击中,却引得它短暂分神,它歪着头,似乎对我的挑衅颇为恼怒。奶奶趁机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那符咒黄纸黑字,朱砂勾勒的符文仿若活物在跃动,似被注入了神秘力量,正蠢蠢欲动。她默念咒语后,向灵鸟抛去,大声喝道:“看我今日收了你这孽畜!”符咒瞬间化作一道金色光网,罩向灵鸟,光网之上符文闪烁,似在编织一张囚牢。灵鸟挣扎惨叫,火焰在光网中明灭闪烁,被压制得渐渐偃旗息鼓,最终被困其中,只能发出微弱啾鸣,像个战败的囚徒,不甘地抖动着身躯,而那被困之处,周围空气仿若凝结,弥漫着一股焦糊与腐臭混合的诡异气味,令人作呕。

暂脱险境,我们继续前行,我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犹如密集的鼓点,说:“奶奶,可吓死我了,这往后还得多险啊。”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手掌带着温热与力量,安抚道:“孩子,别怕,咱有正气压身,为了村子,啥难关都要闯过去。”终至山巅,只见那东方神木高耸入云,树干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树皮呈古铜色,纹理似龙鳞,泛着神秘光泽,在微风中,似在低诉着古老的故事,可那故事里,似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阴森寒意,树枝摇曳间,仿若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探,每一片树叶的沙沙声,都像在警告外来者莫要轻举妄动。奶奶绕树三匝,神情虔诚得如同朝圣的信徒,选定一根向南伸展、灵气充盈的枝丫,取出特制刀具,那刀具刀刃锋利,寒光凛冽,小心翼翼地切割。神木似有感知,微微震颤,枝叶沙沙作响,我紧张地问:“奶奶,它是不是生气啦?”奶奶轻声道:“别怕,咱取它一枝,是为护一方安宁,它懂的。”须臾,枝丫取下,奶奶迅速用布包裹,妥善放入行囊,似是安放一件稀世珍宝,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簌簌”声,似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逼近,待我们回头,却只有空荡荡的山巅,冷风呼啸而过,吹得人脊背发凉。

转而向南,奔赴炎石之地。临近目的地,热浪滔天,空气都似被烤得扭曲变形,地面滚烫得如同烧红的铁板,鞋底踩上去,都要被融化,滋滋冒着青烟,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刀尖上。岩浆在前方沟壑中肆意流淌,气泡翻滚,“咕嘟咕嘟”声似恶魔咆哮,火蛇穿梭其间,吞吐着信子,那信子上跳跃的火苗,像地府小鬼手中的玩火棒。而在那炽热岩浆的表面,不时有诡异人脸的轮廓浮现,转瞬即逝,只留下让人胆寒的余悸,周边的岩石被烤得通红,仿若浸满鲜血,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与那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交织,形成一股极度刺鼻、令人窒息的味道。我望着那炼狱般场景,腿都发软,膝盖直打颤,拉着奶奶的胳膊,几乎要把全身重量都挂上去,说:“奶奶,这咋进去啊,太可怕啦。”奶奶从行囊拿出防火斗篷,抖开后仔细给我披上,系好领口的带子,叮嘱道:“孩子,披上这个,紧跟我,莫要乱跑。”又取出一根长钩,长钩的钩头在热浪中闪着金属光泽,准备采撷炎石。她目光锁定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泛红、光芒炽热的炎石,看准时机,手臂肌肉紧绷,用力抛出长钩,长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钩住炎石,快速拖回。可就在炎石离手瞬间,几条火蛇猛地跃起,张牙舞爪扑来,我惊恐尖叫,声音划破炽热的空气,奶奶挥舞桃木剑,剑刃划过,斩断火蛇,火蛇化作几缕青烟消散,惊险取到南方炎石,奶奶抹了把额头细密汗珠,说:“好险,快走。”可刚转身,便见不远处岩浆中缓缓升起一尊由熔岩凝结而成的“雕塑”,形似狰狞恶鬼,正对着我们怒目而视,还未等细看,它又在高温中缓缓融化,流淌回岩浆里,徒留满心惊惶。

再向西方,寻那灵泉之水。石窟入口被浓稠迷雾笼罩,那迷雾浓稠得像化不开的米糊,踏入其中,视线即刻被遮,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耳畔只剩空灵泉声,悠悠回荡,蛊惑人心,那声音像塞壬的歌声,引着人走向迷途。奶奶紧拉着我,罗盘指针在迷雾中疯狂打转,难以辨明方向,指针碰撞表盘,发出“哒哒”乱响。摸索前行许久,脚下突现一滩水洼,奶奶俯身查看,眼睛一亮,大喜过望,正是灵泉之水,赶忙用备好的玉瓶收集,玉瓶在手中泛着温润光泽,与灵泉相映。可此时,迷雾中隐隐浮现几双幽绿眼睛,未知鬼魅围拢,那眼睛仿若幽夜鬼火,在雾气中忽明忽暗,飘忽闪烁,我紧紧抱住奶奶,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奶奶,有东西围着咱啦!”奶奶速燃符咒,符咒燃烧照亮方寸之地,火焰“噼里啪啦”作响,借着火光,拉着我闯出迷雾,鬼魅惨叫着退回暗处,叫声在石窟中回荡,久久不散,而那石窟深处,仿若还有更多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等着下一次机会将我们拖入无尽深渊。

朝着北方进发,极寒之地白毛风呼啸,如刀子般割着肌肤,能见度极低,雪花被风裹挟,像暗器般四散抽打,打在脸上生疼。奶奶和我裹紧棉衣,棉衣里的棉花被压得实实的,相互搀扶,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在雪地里留下深深脚印。冰棱林立,仿若冰之森林,冰棱尖锐得如同狼牙,稍有不慎就会被划伤,而在那冰棱间,似乎隐隐有冰封的人形轮廓,仿若被冻住的冤魂,正透过冰层,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我们,祈求着解脱。在冰渊深处,寻到玄冰,奶奶用破冰斧小心凿取,每一下都震得冰屑纷飞,冰屑在微光下闪烁,像细碎钻石,我在旁帮忙呵着手,冻得牙齿打颤说:“奶奶,快点呀。”终得北方玄冰。可就在我们收好玄冰准备离开时,脚下冰层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冰而出,吓得我们赶紧加快脚步,逃离那危险之地。

最后踏入古墓,寻那中土息壤。古墓内阴森死寂,墙壁满是青苔与血渍,青苔毛茸茸像诡异绿毛怪,血渍暗沉似干涸多年的血块,隐隐有抓痕,凄厉惨叫不绝于耳,那叫声仿若冤魂索命。奶奶持桃木剑在前开道,桃木剑在前头挑起阵阵尘土,我紧跟其后,借着手电微光,步步惊心,那微光在黑暗中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在墓室中央石棺旁,发现息壤,正欲收取,石棺剧烈晃动,棺盖缓缓移开,发出“嘎吱”刺耳声,一只枯手探出,紧接着,恶鬼现身,青面獠牙,身躯腐朽却力大无穷,身上散发着腐臭气味,那气味浓烈得让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我吓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奶奶与恶鬼缠斗,桃木剑砍在恶鬼身上,溅起缕缕青烟,恶鬼嘶吼:“你们敢扰我长眠,拿命来!”我瞅准时机,将息壤收入囊中。奶奶拼尽全力,念动超度咒,咒语声在墓室回荡,恶鬼身形渐淡,终被制服。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一切平安之时,墓室角落里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声音在空荡荡的墓室里不断回响,可寻遍四周,却不见发笑之人,唯有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集齐五行灵物,虽历经九死一生,满身疲惫,可奶奶和我目光坚定,怀揣希望,踏上归途,准备铸就对抗邪祟的“灵盾”,护村子安宁。

历经千难万险,我与奶奶拖着疲惫不堪、仿若灌铅的双腿,宛如从鬼门关踉跄而归,终于回到村子。此时的村子,仿若被一只无形且阴森的大手死死捂住,死寂与惶恐的阴霾浓得化不开,街巷寂静得让人胆寒,风在狭窄的过道间凄厉穿梭,发出如鬼哭般的呜咽,似在诉说着近日被邪祟肆虐的惨状,每一声呼啸,都仿若揪着村民的心尖。

奶奶与我顾不上掸去满身尘土、舒缓酸痛筋骨,心急如焚地径直朝着祖祠匆匆赶去。踏入祖祠,那股陈旧腐朽与阴森诡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咳嗽,仿若腐朽的棺木被陡然打开,幽寒之气直钻骨髓。祖祠内,烛火在阴风中瑟瑟发抖,光影于斑驳墙壁上张牙舞爪地狂舞,恰似无数隐匿的鬼魅正蠢蠢欲动,在暗处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只等寻得破绽,便要将我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闪烁的光影,仿若鬼眼眨动,满是恶意。

奶奶神色凝重,那一道道皱纹里仿若藏着千钧重担,目光却坚毅如铁,依循古册上晦涩难懂、却又仿若神谕的步骤,着手布置起五行灵物。将东方神木之枝摆于正东方位,那枝丫刚一触及地面,便似有微光隐隐闪烁,仿若从沉睡千年中被陡然惊醒,发出阵阵低沉呜咽,恰似古木精魂在不满地诉说着被惊扰的不甘,又似在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凶险,“哼,老伙计,借你之力,护这一方了。”奶奶轻声呢喃,似在安抚神木。南方炎石置于正南,刚一落下,滚烫的热浪便汹涌而出,让周遭空气瞬间扭曲变形,仿若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正缓缓开启,滋滋的热浪声,恰似恶魔的咆哮,奶奶赶忙侧身避过热浪冲击,口中念叨:“稳住,得镇住这邪性玩意儿。”西方灵泉之水在剔透玉瓶中无端晃荡,搁在西侧,空灵的泉声悠悠回荡,本应透着澄澈与灵动,此刻却满是诡异蛊惑,那声音仿若有怨灵借声低语,丝丝缕缕钻进人耳,挠得人心神大乱,我紧张地看向奶奶,她皱眉低语:“莫要乱我心智,哼!”北方玄冰放于正北,冰寒之气仿若脱缰猛兽,瞬间弥漫整个空间,与炎石的热浪激烈碰撞,发出“滋滋”刺耳声响,恰似正邪两方在这方寸之地展开一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角力,奶奶擦了把额头冷汗,紧盯阵法。中土息壤居中稳稳安放,微微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似一位沉稳长者,竭力安抚着四周躁动不安的能量。

奶奶双手舞动,十指如穿花蝴蝶,念念有词,咒语声在祖祠穹顶嗡嗡回荡,神秘而庄重,音节错落有致,似是与上古神灵沟通的密语。我在旁帮忙递法器,心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双手颤抖,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地面,洇出一朵朵“紧张之花”。

正至关键时分,祖祠那厚重古朴、平日里紧闭守护祖灵的大门,仿若被一股无形且狂暴的力量“哐当”一声猛力撞开,一阵阴寒彻骨的风裹挟着沙尘呼啸而入,似是冥界吹出的索命之风。烛火遭此袭击,几近熄灭,只剩豆大一点微光苟延残喘,寒雾弥漫,祖祠瞬间陷入一片朦胧灰暗,能见度极低,唯闻风声、沙尘摩挲声交织,仿若百鬼夜行。

待雾气稍散,只见吴钧带着一群黑袍人现身,他们周身邪气缭绕,恰似被黑暗沼泽浸泡千年,脸上挂着狰狞冷笑,那笑里满是得意与嚣张。吴钧向前踏出一步,那步伐带着胜利者的傲慢,嘲笑道:“老太婆,还以为能凭这就与我们抗衡,太天真啦!这五行灵物,本就是我们故意引你去寻,好消耗你精力,你不过是我们棋局里的一枚任人摆弄的棋子罢了。从你踏入寻找灵物之路起,每一步都在我们算计之中,可笑你还蒙在鼓里,拼死挣扎。”

奶奶听闻,怒目圆睁,那目光似要喷出火来,将吴钧这群恶徒烧成灰烬,她紧紧握住桃木剑,剑柄都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哼,作孽的东西,妄图用邪法祸乱,你当这世间没有公道了?今日绝不饶你们!这世间正道朗朗,岂容你们这等鼠辈胡作非为,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将你们这群邪祟打入十八层地狱!”言罢,如离弦之箭,挥剑冲向吴钧。吴钧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冷笑,侧身如泥鳅般灵活避开,还不忘讥讽:“老太婆,身手不行,脾气倒不小!”黑袍人见状,一拥而上,他们手中法器怪异非常,或似扭曲拐杖,或像镂空骷髅头,闪烁着幽绿暗光,随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法器释放出缕缕黑烟,黑烟浓稠如墨,不断翻滚涌动,从中似有恶鬼张牙舞爪扑来,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声声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时间,祖祠内鬼哭狼嚎,邪气冲天,那些原本供奉祖先、庄严肃穆的牌位都剧烈晃动,发出“咯咯”声响,似在为这亵渎之地悲愤哭号,牌位上的名字仿佛也在呐喊着要惩戒这些不肖之徒。

我惊恐万分,双腿发软,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却见一个黑袍人眼神阴鸷,如暗夜饿狼,悄悄绕后,伸出枯瘦如柴、布满青筋且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手,意图抓住我。慌乱之中,我眼睛余光瞥见地上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心一横,弯腰捡起,用尽全身力气,像投掷救命稻草般用力朝他掷去。石头“嗖”地飞过,那黑袍人躲闪不及,被击中肩膀,“哎哟”一声痛呼。“小兔崽子,还敢反抗!”他怒骂着,揉了揉肩膀又要扑来。趁他慌乱,我手脚并用地跑向奶奶身边,像只受惊的兔子,紧紧依偎着她。

奶奶见我遇险,攻势愈发猛烈,桃木剑划出一道道凌厉弧线,恰似夜空流星,寒光闪烁,剑风呼啸。“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家伙,尝尝这个!”奶奶大喝,几道符咒同时从她手中飞出,符咒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道耀眼金光,如神罚之箭冲向黑袍人,“砰砰”几声,击中者惨叫倒地,黑烟也随之消散几分,露出他们苍白惊恐的面容。“怎么会,这老太婆还有两下子!”一个黑袍人惊恐嘟囔。

可吴钧趁这混乱局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决绝,竟不顾一切冲向五行灵物所在祭坛,妄图破坏这即将成型的“灵盾”根基。奶奶见状,心急如焚,大喝一声:“贼子,休得放肆!”舍了眼前对手,飞身阻拦。吴钧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匕首通体乌黑,上面刻满邪符,符文仿若活物扭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老太婆,受死吧!”他恶狠狠地喊着,狠狠刺向奶奶,奶奶躲闪之际,脚下被一块凸起砖石绊倒,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灵物上。

刹那间,五行灵物光芒大盛,并非预想的祥和护佑之光,而是刺目血芒,整个祖祠似被鲜血染红,地面剧烈震颤,一道道血光如触手般疯狂乱窜,缠住众人四肢,冰冷滑腻,仿若来自地狱的枷锁。

吴钧先是惊恐,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本能后退,可转瞬便反应过来,进而狂笑起来,那笑声癫狂,在祖祠回荡,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落:“哈哈,老太婆,你中计了!这才是真正的局,用你们的血激活邪阵,打开通往地府的通道,让怨灵倾巢而出,这村子,乃至这世间,都将是我们的游乐场!届时,我们便是这混沌世界的主宰,所有人都得臣服在我们的邪威之下。”

奶奶满脸懊悔,咬着牙,强撑着身体不倒,念动净化咒试图挽回局面,可血光太强,咒语声仿若蚍蜉撼树,被汹涌血芒轻易吞没。

就在绝望如潮水般将我们彻底淹没时,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祖祠密室曾有先辈留下对抗邪法之物。我心一横,不顾危险,冲进密室。密室昏暗无光,弥漫着陈旧腐朽之气,我在积满灰尘的暗格中,双手慌乱摸索,划破手指也浑然不觉,终于,摸到一块古朴铜镜,镜身冰冷刺骨,刻着辟邪符文,符文似有隐隐温热传来。

我怀揣着铜镜,如捧圣物,冲回祖祠大殿,高举铜镜,铜镜遇血光,符文瞬间亮起,射出一道皎洁光柱,如利剑般斩断血光触手,血芒遇光,似冰雪遇骄阳,渐弱消散。

奶奶借机发力,桃木剑全力挥动,“今日就是你们的覆灭之时!”每一挥砍都带着毕生功力与决然气势,符咒如雨般撒向吴钧等人,黑袍人接连中招,邪力反噬,痛苦哀嚎,在地上打滚,“饶命啊,我们错了!”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可吴钧,这个罪魁祸首,却似有诡异力量傍身,尽管被奶奶的桃木剑划伤多处,鲜血汩汩冒出,染红了他的黑袍,他却仍负隅顽抗。

他念起一段诡异咒语,声音沙哑暗沉,仿若从地府深渊传来,周身瞬间被一层黑紫色的邪雾笼罩,那邪雾中似有无数冤魂面孔若隐若现,张牙舞爪,凄厉嘶吼,向着奶奶扑来。奶奶挥剑斩向邪雾,却见剑刃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缕缕青烟,“哼,老巫婆,想灭我,没那么容易!”吴钧狂叫着,身形忽隐忽现,如鬼魅般穿梭,时而从侧方突袭奶奶,时而从背后施出阴招。

奶奶怒目圆睁,毫不畏惧,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朱砂,奋力撒向吴钧,朱砂与邪雾接触,瞬间燃起血红色火焰,吴钧惨叫连连,但那火焰竟没能将他彻底制住,眨眼间,他又从火焰中冲出,手中多出一根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散发幽绿暗光的眼珠,“受死吧!”他挥动骨杖,一道道黑色闪电般的邪力射向奶奶,奶奶躲闪间,祖祠墙壁被击中,砖石崩裂,碎屑横飞。

我心急如焚,在旁不断寻找机会帮忙,瞅见地上有个被打落的黑袍人法器——一个镂空骷髅头,我捡起它,狠狠朝吴钧砸去,虽未造成重伤,却也引得他分神一瞬。奶奶趁机将桃木剑狠狠刺入吴钧胸口,吴钧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可仍妄图挣扎,双手死死抓住桃木剑,想将其拔出,奶奶哪会给他机会,口中念动强力超度咒,桃木剑光芒大盛,吴钧周身邪力如潮水般褪去,身体渐渐瘫软,“不……不可能……”他喃喃着,最终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眼睛还圆睁着,似在惊愕于自己的落败。

随着奶奶持续念咒净化,五行灵物光芒终恢复正常,祖祠渐渐平静,牌位归位,不再摇晃,祖祠内的阴森寒意褪去,被温暖祥和之光填满。吴钧一伙瘫倒在地,没了嚣张气焰,被赶来的乡亲们用麻绳五花大绑,像待宰羔羊般等待处置。

吴钧伏诛,村子仿若一位大病初愈的旅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渐渐重拾往昔的活力,晨曦再度暖暖洒下,那金色的光辉轻柔地抚摸着街巷,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阴森寒意。孩童们在巷子里嬉笑追逐,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多日的死寂;鸡鸣犬吠交织,奏响一曲烟火人间的寻常乐章,仿若邪祟阴霾已被彻底驱散,安宁与祥和重新归位。

然而,奶奶却依旧眉头紧锁,独自坐在昏暗的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满是皱纹的面庞,那一道道沟壑里,此刻都填满了忧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脑海中不断复盘着与吴钧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从踏入祖祠布置五行灵物起,每一个步骤、每一次物件的摆放,她都细细回想,试图找出可能被忽略的异样。到吴钧带着那群黑袍人突兀现身,道出那令人胆寒的阴谋,再到血光乍现、铜镜扭转乾坤,这一幕幕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闪过。“邪祟哪会这般好心,轻易就认栽?那吴钧不过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喽啰,背后定是有双阴鸷的眼睛,藏在暗处,冷冷瞧着咱们,把咱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得清清楚楚,就等着时机成熟,再狠狠扑上来,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撕扯得粉碎。”奶奶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透着一丝寒意,仿佛那暗处的目光已悄然落在她身上,让她后背发凉。

她起身踱步,老旧的木地板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似踩在紧绷的心弦上。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宁静的村子,街巷空无一人,月色洒下,本该是祥和的画面,却莫名让她脊背发凉。“吴钧只是枚棋子,被摆弄得分毫不差。可操纵他的黑手,到底打的啥算盘?这村子如今的安宁,怕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暗流正汹涌得厉害,像一头头隐藏在水底的恶兽,随时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切美好吞没。”奶奶想着,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角,手心沁出冷汗,那未知的威胁如同隐匿在暗夜中的鬼魅,看不见、摸不着,却叫人胆战心惊。

她转身回到堆满古籍的桌前,重新埋首书卷,泛黄的纸张、斑驳的字迹,此刻都成了救命稻草。可随着翻书的动作,扬起的灰尘在烛光下飞舞,似一群诡异的幽灵,扰乱着她的思绪。每一页记载,在眼前模糊又清晰,期望能寻得线索,却又怕翻出更骇人的秘密。“难道是古册里失传的邪术,被那幕后之人掌握,故意引我入局,消耗我的精力,再图后谋?若真是如此,这人心可比邪祟还可怖,村子危矣!”奶奶心头一紧,太阳穴突突跳动,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缓缓拉开一场更大灾祸的帷幕,而她,还在这帷幕边缘,懵懂摸索,未知危险几何。

几日后,张伯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跑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面色惨白如纸,“林婆婆,村头古井又出事啦!夜里泛着诡异蓝光,那光幽魅闪烁,像地府鬼火在攒动,还传出阵阵哭声,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直发毛,像有啥冤魂被困在里头,扯着嗓子哭诉呐。”

奶奶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放在一旁的桃木剑,那桃木剑似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战斗,微微颤动,发出低鸣,奶奶神色凝重,目光坚定,“走,去瞧瞧。”我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地紧跟其后。

此时,村里的其他村民也被张伯的呼喊声吸引,纷纷聚了过来。李婶满脸惊恐,手里还攥着没洗完的菜,哆哆嗦嗦地说:“这、这咋又闹邪祟了呀,好不容易才安稳几天呐。”王大爷皱着眉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邪祟不除,咱这日子就没法踏实过,林婆婆,可得靠您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担忧与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声音里满是对往昔邪祟肆虐日子的后怕,和对未知祸事再度降临的惶恐。

一行人匆匆赶到古井边,井口那蓝光仿若幽蓝的绸缎,在黑暗中诡谲地舞动着,透着彻骨寒意。哭声凄厉揪心,在狭窄的井壁间来回回荡,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脊背发凉。奶奶迅速从布袋里抓出一把糯米,口中念念有词,念动驱邪咒,而后将糯米朝着井口用力撒下,本期望能镇住这邪祟之象,可那蓝光却丝毫未减弱,依旧闪烁着,仿若在嘲笑众人的徒劳。

正诧异间,井中缓缓升起一团水雾,那水雾浓稠得如同实质,在微光下氤氲翻腾。水雾中,隐隐约约浮现出吴钧的身影,他面容扭曲,满脸怨毒冷笑,那眼神犹如淬了毒的利箭,直射而来,“老太婆,以为我就这么完了?地府不收我,我便借这古井残魂作祟,你们都得陪葬!”声音空灵阴森,仿若从九幽地狱的深处悠悠飘来,裹挟着无尽的恨意与不甘,在空气中震颤,引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奶奶怒喝:“作死的孽障,还敢兴风作浪!”说罢,手中桃木剑裹挟着劲风,刺向那团水雾,可剑尖却径直穿过,吴钧的身影在水雾中扭曲大笑,“这只是开始,我在暗处布的局,你们慢慢尝。”言罢,水雾瞬间弥漫开来,幻化成一张狰狞的鬼脸,血盆大口张开,獠牙闪烁寒光,朝我们扑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人手脚发麻,我和奶奶连退数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惊恐地拽着奶奶的衣角,声音颤抖地说:“奶奶,这可咋办呀,他咋又回来了。”奶奶咬着牙,低声道:“别怕,邪不压正,定有法子收拾他。”

回祖祠后,奶奶满脸疲惫却毫无倦意,在屋内来回踱步,苦思破解之法。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角落一尊尘封已久的木雕神像上,那神像被灰尘蒙蔽,面目模糊,隐隐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奶奶心头一动,忆起古册曾提及守护灵像可镇冤魂,忙不迭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神像上的灰尘,摆上供品,虔诚供奉,期望能借助神像之力,压制吴钧残魂的作祟。奶奶双手合十,对着神像喃喃自语:“老神在上,如今邪祟作祟,望您显灵,护我村子周全呐。”我在一旁看着,也默默跟着祈祷,但愿这神像能发挥神力。

夜里,祖祠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仿若鬼魅在暗中窥视。那神像忽闪微光,似从漫长沉睡中苏醒过来,然而,在那光芒之中,竟映出吴钧的面容,他在神像里桀桀怪笑,声音透过神像传出,沉闷而诡异,“你们求神,神却被我囚于方寸,无用!”奶奶大惊失色,意识到吴钧这恶徒早暗中侵蚀神像,将邪祟之力潜藏得太深,连这守护之神都未能幸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奶奶既惊又怒,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疏忽,没料到吴钧还有这一手,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得赶紧想别的招。

无奈之下,奶奶当机立断,决定入梦境寻吴钧残魂根源。她在案前燃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萦绕在屋内,散发出一股清幽的香气,那香气有着催眠的魔力。奶奶闭目凝神,魂魄缓缓脱离肉身,进入幽冥之境。我守在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她沉睡的身躯,双手紧握,心忧不已,生怕出现一丝差池,心里默默念叨:“奶奶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梦中,吴钧于黑暗迷宫现身,周身邪力如墨,肆意翻涌,操控着诸多怨灵,那些怨灵形如枯槁,眼眶空洞,伸出尖锐的爪子,张牙爪地朝着奶奶扑来。“老太婆,现实斗不过你,梦里你可没辙,这是我的地盘。”吴钧得意洋洋地叫嚣着,声音在迷宫的回廊间回荡。奶奶却镇定自若,手中桃木剑一横,口中念念有词,聚起灵力,剑身光芒闪烁,恰似暗夜流星。她边战边寻迷宫破绽,身形灵活,在怨灵的围堵中左冲右突,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突然,见角落有团古朴灵光,那灵光仿若夜明珠,虽微弱却透着神秘气息,奶奶心头一动,直觉告诉她,这便是吴钧残魂寄处。

她奋力杀开怨灵围堵,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决然气势,怨灵遇之,惨叫着化为青烟消散。吴钧见状,惊恐万分,瞪大双眼,叫嚷着:“别碰那,你敢!”妄图上前阻拦,可奶奶哪会给他机会,决绝挥剑斩向灵光。刹那间,梦境震颤,光芒刺目,如烈日当空,怨灵们在这强光下纷纷惨叫着灰飞烟灭,吴钧残魂也在这一轮击之下,彻底消散,无影无踪。奶奶从梦境中悠悠转醒,长舒一口气,我赶忙递上一杯热茶,“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可把我吓坏了。”奶奶接过茶,欣慰地说:“孩子,别怕,暂时没事了。”

本以为风波就此平息,奶奶与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放松。可在整理吴钧遗物时,奶奶从一件破旧黑袍的暗袋里,发现一封密信,信笺泛黄,边缘破损,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阴寒之意。上头提及神秘幕后主使,操纵一切,吴钧不过是奉命行事的一枚棋子,寥寥数语,似是不经意间的透露,又刻意隐藏关键,只字未提主使身份,仅仅指向远方迷雾山谷。那山谷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藏着啥、主使是谁,全然不知,新悬疑又笼罩村子,似无尽循环,未知恐惧在前方蛰伏,等待我们再启险途探究竟。

奶奶拿着信,眉头皱得更深了,自言自语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这般藏头露尾,定有大图谋。”我在一旁附和:“奶奶,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得去那山谷探探。”奶奶看着我,目光中既有担忧又有赞许,“孩子,这一路怕是艰险万分,但咱不能任由这邪祟再祸害村子,准备准备,咱们迟早得走这一遭。”

接下来的几日,奶奶忙着准备各类法器、干粮,还四处打听迷雾山谷的传闻,可村民们大多也只是摇头,说那是个邪性之地,进去的人少有出来的。越是听闻这些,我心里越是害怕,可一想到村子的安宁,又鼓起了勇气。奶奶看出我的心思,安慰道:“孩子,有奶奶在,咱们小心行事,定能揭开这谜团。”

终于,在一个薄雾笼罩的清晨,奶奶和我背着行囊,踏出村子,朝着那神秘莫测的迷雾山谷进发,前路未知,危险重重,但守护村子的信念让我们脚步坚定,无惧风雨。

奶奶出身于神秘古老的驱邪世家,家族世代肩负守护世间安宁、对抗邪祟的使命,传承着博大精深的术法与古老智慧。自幼,奶奶便浸淫在满是符咒、法器与古老典籍的环境里,跟随长辈研习各类降妖除魔之技,辨识草药、绘制符咒、舞动桃木剑,每一项技艺皆在岁月磨砺中炉火纯青。往昔岁月,她踏足诸多险地,深山古洞、荒废旧宅、瘴气沼泽,皆留下她驱邪的身影,凭借果敢、睿智与一身过硬本事,庇佑一方百姓免受邪祟侵扰。

踏入迷雾山谷,浓稠雾气仿若黏稠的米汤,将我与奶奶紧紧裹缠,几步之外人畜难辨,耳畔唯闻彼此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幽咽风声,恰似冤魂在谷中低吟,为这阴森之地更添几分死寂寒意,似是山谷发出的阴森警告。头顶的天空被这厚重雾气严严实实遮蔽,一丝天光都难以穿透,仿若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沉甸甸压顶。山谷两侧,是黑黢黢、高耸入云的山壁,岩石嶙峋,表面布满青苔与水渍,在雾气浸润下,闪烁着幽冷暗光,犹如狰狞巨兽的鳞片,透着古老又神秘的气息,山壁上偶有几株歪扭的枯树,枝干张牙舞爪地伸向空中,似是在绝望地抓挠着什么,又仿若被诅咒禁锢于此,定格成诡异姿态。

脚下,是绵软湿滑的腐叶层,堆积厚密,每一步踩下,都似陷入无底沼泽,发出“簌簌”声响,还不时有刺鼻腐臭从地底渗出,熏得人几欲作呕,那气味仿若腐朽生灵散发的怨愤气息,久久不散。奶奶手持罗盘,那指针在雾气侵蚀下疯狂乱颤,全然没了往昔沉稳,她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这邪门地方,磁场紊乱得厉害,罗盘都失了准头。”边说边从行囊掏出根红绳,一端系于我手腕,一端牵在她手,“孩子,拉紧咯,莫走散。”我用力点头,手心满是汗水,攥紧红绳,心像悬在嗓子眼,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进无尽深渊,那雾气仿佛一双双隐藏在暗处的手,随时可能将我们拽入未知的恐怖。

摸索前行,偶尔有几缕雾气被风撩开,隐约可见山谷中错落分布着些奇形怪状的巨石,有的仿若卧伏的洪荒巨兽,有的似扭曲挣扎的人形,周身布满岁月侵蚀的坑洼与纹路,青苔肆意蔓延生长,宛如给它们披上一层腐朽的绿衣,在朦胧雾影下,更显阴森谲诡。身旁,潺潺溪水隐匿在浓雾与草丛间,水流声被雾气吸纳、扭曲,听来时断时续、飘忽诡异,似有幽灵在水下低语呜咽。

忽然,不远处传来隐隐哭声,时断时续、飘忽不定,似男似女、亦老亦幼,在这迷雾笼罩、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山谷中,那哭声被雾气裹挟,愈发显得空灵阴森。我惊恐地贴近奶奶,声音打着颤:“奶奶,啥声音呐,怪渗人的。”奶奶神色凝重,握紧桃木剑,剑身在朦胧雾气中泛着寒光,“别怕,邪祟惯会装神弄鬼,咱小心应对。这山谷邪性得很,哭声背后定藏着祸心,咱可不能乱了阵脚。”

趋近声源,只见一片林间空地,中央有座破旧石屋,墙体爬满青苔与藤蔓,仿若绿色巨兽将其吞噬,屋门半掩,透出昏黄暗光,恰似鬼火闪烁,那哭声正是从屋内传出。石屋四周,是几株病恹恹的老树,枝叶凋零稀疏,残留叶片在雾气中瑟瑟发抖,挂着晶莹水珠,仿若噙着悲戚泪水。奶奶示意我噤声,轻挪脚步凑近,鞋底踩在腐叶上,发出“簌簌”声响,在这寂静之地格外刺耳。刚至门口,门“吱呀”自开,寒风裹挟着浓烈腐臭呼啸而出,屋内景象惊得我头皮发麻——地上满是凌乱白骨,在昏暗光线下白得渗人,墙上用血画着诡异符文,似在诉说邪恶诅咒,正中央石台上,供奉着一尊似人非人的木雕,五官扭曲,周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奶奶怒目圆睁,举剑欲劈木雕,却见木雕眼珠突转,盯向我们,咧开嘴发出刺耳尖笑:“自投罗网的蠢货,这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声音仿若金属刮擦,直钻脑仁。与此同时,白骨从地而起,相互拼接成骷髅兵,挥舞着骨爪,张牙舞爪扑来,带动周围腐臭气息翻涌,似搅起一潭死水的秽物。奶奶迅速从怀中掏出符咒,念动咒语后抛向骷髅兵,符咒遇之即燃,燃起金色火焰,照亮了昏暗石屋,骷髅兵在火中挣扎惨叫,却未停下攻势。

我慌乱中捡起地上树枝,用力抽打靠近的骷髅,奶奶边与敌战,边喊:“寻那木雕破绽,毁了它!”我闻言,鼓足勇气,用树枝狠狠戳向刻痕,木雕瞬间震颤,邪气大减,尖笑声戛然而止。奶奶趁势挥剑,几道剑气斩向木雕,将以,随着木雕破碎,骷髅兵纷纷散落,再无动静,石屋内尘埃与腐臭气息弥漫,久久不散。

本以为暂时安全,正欲喘口气,石屋四角忽喷出滚滚黑烟,须臾间便将屋内填满,刺鼻气味呛得人咳嗽不止、眼泪直流,视线再度被剥夺。黑暗中,似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摸索、拉扯我们,我惊恐尖叫,奶奶也高声呼喊我的名字,声音在石屋内回荡,却被诡异的风声吞没,那风声在黑烟中穿梭,仿若鬼哭狼嚎。慌乱之际,奶奶念起净空咒,一道微光从她手中绽出,驱散些许黑烟,却见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袍身影,身形高大、飘忽,面部隐匿在兜帽之下,看不清模样,黑袍在微光中飘动,似暗夜幽灵。

“哼,以为毁了日前,我已经将你的简历推荐给了我们公司的相关部门,目前正在等待他们的反馈。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祝你求职顺利!”黑袍人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浓浓的嘲讽,“这山谷藏着的秘密,你们不过才窥见冰山一角,就凭你们,也想对抗背后的势力?”奶奶怒目而视,桃木剑指向黑袍人,剑刃在微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不管你是何方邪祟,作孽多端,日前,我已经将你的简历推荐给了我们公司的相关部门,目前正在等待他们的反馈。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祝你求职顺利!”言罢,挥剑刺去。黑袍人侧身轻松避开,手中甩出一条铁链,铁链寒光闪烁,带着“哗啦啦”声响,如灵动毒蛇缠向奶奶,铁链划破黑烟,似要撕裂这诡异空间。奶奶躲闪间,我瞅准机会,将手中剩余符咒朝黑袍人扔去,符咒贴其身上,瞬间滋滋冒烟,黑袍人吃痛怒吼,铁链攻势稍缓。

待黑烟彻底散去,黑袍人竟消失不见,只留地面一串湿漉漉、散发恶臭的脚印通向屋外,脚印在石屋门口的腐叶上若隐若现,延伸进浓雾之中。奶奶顺着脚印追出,屋外雾气愈发浓重,几步之外便是白茫茫一片,脚印很快没了踪迹。正懊恼时,一阵悠扬却阴森的笛声传来,曲调似有蛊惑之力,在这迷雾弥漫、死寂沉沉的山谷中悠悠回荡,我脑袋渐昏沉,脚步不受控地循声而去。奶奶见状,赶忙捏住我人中,大喝一声:“醒醒,别中了邪术!”并塞给我一块玉佩,“握紧,这能辟邪。”我猛地清醒,心有余悸,回望四周,只有浓雾如墙,包裹着我们。

继续前行,遇见一衣衫褴褛的疯癫老者,他蹲在路边,周边雾气似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纱衣,他对着空气又笑又骂,见我们靠近,猛地跳起,拉住奶奶衣袖,眼神惊恐:“别去啦,山谷深处是地狱呐,他们在炼魂,所有人都逃不掉!”奶奶追问:“他们是谁?暗月堡在哪?”老者却只是痴痴傻笑,反复念叨“来不及了”,而后挣脱跑开,瞬间消失在雾中,唯留雾气翻滚,似在掩盖什么秘密。奶奶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低声对我说:“这老者怕不是偶然遇见,他言语癫狂,却似知晓不少内幕,说不定是被邪祟折磨成这般,山谷里的秘密怕是比咱们想得更可怕、更复杂。”我心头一紧,愈发觉得这山谷处处透着诡异,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收紧。

再往前走,发现一处寒潭,潭水幽黑,平静如镜,却透着彻骨寒意,潭边氤氲着丝丝寒气,与周围雾气相融,似将此地与外界彻底隔绝。潭边有块巨石,刻满模糊小字,奶奶凑近辨认,刚读几句,潭水突然剧烈翻腾,伸出数条黑色触手,黏腻湿滑,带着腐臭黏液甩向我们,溅起的水花冰冷刺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奶奶挥剑斩断触手,可斩断处瞬间又再生,源源不断。紧急关头,我想起行囊中有包雄黄粉,大喊:“奶奶,雄黄粉!”奶奶闻声,侧身接过,迅速撒向潭水,潭水竟慢慢平静,触手缩回,寒潭复归平静,唯有潭面雾气依旧缓缓飘动,似在隐藏刚才的凶险。

潭水平静后,我发现那巨石下似乎压着一角破旧布帛,颜色与周围石头相近,若不是刚才慌乱中碰落些许尘土,根本难以察觉。奶奶也注意了,我们费力挪开巨石,抽出布帛,上面绘着一幅简易地图,标着此处通往“暗月堡”的大致路径,但图上还隐晦画着个奇怪符号,像是一轮被荆棘缠绕的弯月,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安。“这符号定有深意,怕是和那暗月堡的邪术有关,咱们得小心了。”奶奶神色凝重地说。

稍作喘息,奶奶在屋内翻找,期望寻线索解幕后谜团,终在屋里角落暗格觅得一本残旧日记,纸张泛黄脆弱,字迹模糊难辨,多有污渍浸染,仅能拼凑出只言片语——提及山谷曾是邪术试验场,有神秘组织在此钻研禁忌之法,妄图操控生死、颠覆阴阳,吴钧便是被招募利用,而那幕后主使隐匿极深,日记中仅隐晦暗示与遥远“暗月堡”有关,可这“暗月堡”究竟在哪、藏着何种惊天秘密,依旧如谜,新线索又牵出更大未知,催促我们继续在险途跋涉探寻。

此时,远处又隐隐传来那阴森笛声,似在召唤,又似在警告,奶奶握紧桃木剑,拉紧红绳,目光坚定:“孩子,不管前面还有啥妖魔鬼怪,咱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这谜团解开,护村子平安。”我深吸一口气,点头跟上,向着笛声来源和那神秘莫测的“暗月堡”,再次踏入未知的险境。

沿着那寒潭边寻得的简易地图所指方向,我与奶奶仿若两只在惊涛骇浪中漂泊的孤舟,于这浓稠如墨、仿若上古魔神呼出的寒雾里,艰难地摸索前行。那红绳紧绷在我俩手腕间,宛如月老系下的救命红线,成了这混沌迷蒙、鬼影幢幢世界里,唯一坚实且令人心安的羁绊,稍稍扯动,便传递着彼此的力量与勇气。

奶奶手持桃木剑,剑刃寒光闪烁,恰似暗夜流星,走在前方为我披荆斩棘。每一次桃木剑挑开那如鬼手般从暗处探出、湿漉漉且缠人的藤蔓,都伴随着“簌簌”声响,恰似冤魂的低吟,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山谷中,直直钻进心底,令人毛骨悚然。她口中念念有词,古老晦涩的驱邪咒连绵不断,音节在雾气中回荡,似是与这弥漫四周、仿若实质化的阴森之气展开一场无形拔河,试图将邪祟驱散,夺回这方寸间的清明。“孩子,这地方邪性太重,恰似黄泉路畔,阴气森森,能蚀人魂魄,你眼睛放尖些,耳朵竖起来,莫要着了邪祟的道。”奶奶压低声音叮嘱,那凝重口吻,犹如洪钟鸣响,敲醒我懵懂的警觉。

不知这般战战兢兢走了多久,耳畔那阴森笛声愈发清晰,恰似九幽地府鬼使吹奏的勾魂曲,呜呜咽咽,如跗骨之蛆,丝丝缕缕钻进脑髓,搅得人心神不宁,灵魂都似要被那诡异音符拽出躯壳,拖入无尽黑暗深渊。突然,前方雾气仿若被上古天神的巨手暴力撕开一道口子,一座阴森巍峨、仿若从地狱深渊拔地而起的古堡轮廓,隐隐浮现于眼前。暗灰色砖石仿若被鲜血长久浸染,在雾气缭绕下,泛着湿漉漉、令人作呕的暗光,恰似流淌着无尽岁月积攒的血水。城墙上,间隔伫立着腐朽木柱,上头飘摇的破布,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恰似招魂幡肆意舞动,召唤着四方邪祟汇聚。“那想必就是暗月堡了,可这入口……”奶奶紧皱眉头,目光如炬,似要穿透这重重迷雾与诡秘,在四周焦急搜寻,手中桃木剑似感知到强大且邪恶力量,微微颤动,发出低鸣,恰似忠诚猎犬预警危险。

正踌躇间,脚下土地毫无征兆地猛地塌陷,仿若大地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我俩吞入一个深不见底、仿若通往冥界的黑洞。身子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恰似厉鬼哭号,刮得面皮生疼。慌乱之中,奶奶凭借多年降妖除魔练就的果敢与敏捷,一把精准抓住洞壁上一块突兀的石头,我则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般,死命抱住奶奶的腰,心脏仿若敲鼓,狂跳不止,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待稳住身形,借着手心那点微弱光芒,瞧见洞壁满是刻痕,凑近细看,尽是些扭曲人脸与诡异符号,仿若被禁锢于此的无数怨灵,正用血泪与嘶吼诉说着诅咒与哀怨,声声泣诉着闯入者的厄运。“这些邪祟标记,怕是警示闯入者,此地许是被上古邪神诅咒封印,藏纳着不为人知、足以颠覆乾坤的罪恶与黑暗之力,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堕至无间地狱。”奶奶沉声道,声音虽沉稳,却难掩其中凝重与忌惮。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经攀爬时的惊险与艰辛,手脚被划破、鲜血滴落在洞壁上,恰似献祭给这邪祟之地的微薄祭品,终爬出黑洞,却见一群黑袍人围在四周,仿若一群从暗影中涌出的恶狼,个个手持利刃,刀刃寒光闪烁,恰似暗夜鬼火,眼神冰冷凶狠,仿若被抽去灵魂、只剩杀戮本能的行尸走肉。为首者仰头发出沙哑狂笑,笑声在山谷回荡,震得周遭空气都似要扭曲,“还真有不怕死的闯进来,正好,拿你们祭堡里的大人!”言罢,大手一挥,黑袍人仿若黑色潮水,汹涌扑来。奶奶毫无惧色,桃木剑瞬间化作一道光幕,舞得虎虎生风,一道道剑气仿若雷公挥斧斩出的电芒,带着开天辟地、降妖除魔的神威,呼啸着斩向敌人,所到之处,邪祟之人衣衫破裂、皮开肉绽。我也鼓足勇气,捡起石块,瞅准时机,带着精卫填海、不惧强敌的决绝,用力砸向他们,虽石块渺小,力量微薄,却也似星星之火,添了几分反抗的气势。

打斗正酣,我余光瞥见这群人攻势虽猛,却似在刻意护着身后一处荆棘丛,仿若那荆棘丛下藏着他们不可告人的命门,心下一动,扯着嗓子大喊:“奶奶,那边有隐秘!”奶奶闻言,剑法突变,原本大开大合的招式瞬间变得凌厉刁钻,恰似灵蛇出洞,几道剑气逼退敌人,而后转身如离弦之箭冲向荆棘丛。黑袍人见状,神色骤变,越发疯狂阻拦,攻势如暴雨倾盆。可奶奶身形一闪,恰似鬼魅,一个箭步上前,桃木剑裹挟劲风,“唰唰”几下斩开荆棘,只见其后竟藏着一扇石门。门上刻着那与布帛上相同的、被荆棘缠绕的弯月符号,此刻正散发着幽光,那光仿若神话中月宫被邪祟玷污、嫦娥泣泪后的暗光,透着不祥与神秘,丝丝缕缕,似要将人的心智拖入迷幻陷阱。

奶奶将桃木剑插入石门缝隙,口中念动咒语,咒语声古朴悠扬,仿若穿越时空的梵音,与这邪祟之地格格不入。石门似受到某种古老力量感召,缓缓开启,一股腐臭且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仿若地狱熔炉喷出的炙焰,带着毁灭与腐朽气息。门内是条幽深通道,两侧墙壁燃着幽绿鬼火,鬼火跳跃闪烁,映照出一幅幅骇人的壁画:有生灵被投入熔炉炼魂,恰似祝融降怒、炼狱之火无情焚烧罪魂,灵魂在火中扭曲哭号;有奇异法阵抽取活物精魄,仿若妲己魅惑纣王时所用邪术重现,丝丝缕缕吸人元气,受害者面容枯槁、生机消逝;还有狰狞怪物被召唤出世,好似刑天舞干戚,却满是邪恶与混沌,周身缭绕着毁灭气息,所经之处,万物凋敝。“这暗月堡,果真是罪恶渊薮,藏污纳垢之地,今日定要将它连根拔起,还世间朗朗乾坤!”奶奶咬咬牙,眼中闪过决绝光芒,拉着我踏步而入,恰似踏入龙潭虎穴,决心直面那深藏其中、仿若蛰伏万年的终极邪恶,解开背后所有谜团,即便前路仿若布满荆棘、满是未知凶险,恰似唐僧西行取经,磨难重重,也绝不回头,誓要将光明重新播撒这片被黑暗笼罩之地。

暗月堡历史久远,可追溯至千年前那动荡且神秘莫测的中古时代。彼时,天下纷争不断,王朝更迭,烽火连天,百姓于苦难中挣扎,世间秩序崩坏,人心惶惶。值此乱世,一位名叫墨渊的神秘巫师,出身于边陲神秘部落,自幼研习部落中古老禁忌巫术,对操控灵魂、汲取暗黑之力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与痴迷。

墨渊野心勃勃,妄图在乱世中建立属于自己的绝对统治,打破生死轮回常规,让世间生灵皆臣服于他脚下。他遍寻隐秘之地,终选定这片山谷,因其独特的地磁气场、氤氲雾气,恰似天然的灵力汇聚与隐匿之所。在月蚀之夜,那是天地阴气最盛、阴阳秩序短暂失衡之时,他以九十九个无辜生灵的鲜血与精魂为祭,血腥仪式引动暗月之力如黑色洪流灌注入地,借助邪法催生出这座阴森古堡。堡成之时,天空血云蔽日,大地崩裂震颤,仿若末世降临,周围生灵惨叫回荡,万物生灵似都预感到一场灭顶之灾将至。

起初,墨渊凭借堡中邪恶法阵,大肆拘押周边百姓灵魂,扩充自身灵力储备,麾下笼络一众为求力量不择手段的追随者,在这山谷一带肆虐横行,所过之处,生机灭绝,只剩死寂与绝望。但他的倒行逆施终引众神震怒,天庭诸神与人间正义之士联手出击,展开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正邪大战。大战持续数月,山谷沦为焦土,河流染满鲜血,最终墨渊不敌,被封印于堡下深渊,其党羽或伏诛或溃散。

然而,岁月悠悠流转,墨渊残留的邪念与魔力,犹如深埋地底的毒种,在历史长河中不仅未消散,反而借助暗月周期性的魔力滋养,如野草滋生蔓延。后来,不时有心术不正、妄图走捷径获强大力量的江湖术士、亡命之徒听闻传说寻来,汇聚于此,重拾墨渊旧术,偷偷研习那禁忌之法,让暗月堡再度成为邪恶滋生、阴谋汇聚之地,妄图续写墨渊未竟的“大业”,让暗月再度高悬、邪恶统治人间。

通道蜿蜒曲折,似是远古巨兽盘卧而成的肠道,又仿若通往地府十八层炼狱深处的幽径。走着走着,前方隐隐传来阵阵轰鸣,仿若远古神兽混沌挣脱封印时的怒吼,声浪滚滚,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尘土簌簌落下,似是这古堡在恐惧颤栗。待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黑色石像,石像人身蛇尾,三头六臂,每个手臂都握持着一件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法器,眼睛仿若两颗血月,冷冷注视着闯入者,周身缭绕着黑色雾气,雾气翻涌涌动,似有无数怨灵挣扎哭号。那模样像极了被封印千年的魔神蚩尤,蛰伏许久后重临人间,欲再掀腥风血雨,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世间一切美好与安宁,而我们,正站在这风暴的漩涡中心,直面这惊世骇俗的邪恶之源,命运悬于一线,正邪较量一触即发。

踏入那洞窟,闷热腐臭的气息仿若实质化的黏稠沼泽,扑面而来,肆意钻进鼻腔、咽喉,似要将人肺腑灼伤、理智淹没,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鼻异味与心底涌起的强烈不安。奶奶紧握桃木剑,那剑身光芒在这仿若九幽炼狱般的诡异之地顽强闪烁,恰似黑夜里的孤星,于无尽黑暗中竭力绽放希望之光,引领着我俩在未知且危险四伏的前路蹒跚前行。我亦步亦趋紧紧跟在身后,心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提到了嗓子眼,双眼瞪得滚圆,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处阴影、每一道石缝,不敢放过任何细微动静,生怕隐匿其中的邪祟冷不丁地暴起发难。

那尊魔神蚩尤般的石像,仿若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洪荒巨兽,血月般双眸喷射出冰冷、充满威压的幽光,死死盯着我们,恰似两座巍峨高山倾压而来,令人腿脚发软,膝盖不受控地微微打颤,仿佛灵魂都要被那目光冻结、碾碎。可奶奶毫无惧意,她昂首挺胸,口中咒语念得愈发急促,音节在洞窟中嗡嗡回响,桃木剑遥指石像,几道剑气“嗖”地如银色闪电般射出,带着破邪除秽的决然气势,然而撞上石像竟只绽出几点微弱火花,恰似萤火虫撞上铜墙铁壁,随后便消散于无形,那般无力感恰似飞蛾扑火,悲壮又无奈。

正僵持时,洞窟深处传来一阵隐隐哭声,起初细微得如同蚊蝇在耳畔的轻鸣,丝丝缕缕,稍不留意便会被忽略。可转瞬之间,那哭声便凄厉起来,似有万千冤魂齐聚,齐齐号啕,声声泣血,揪人心肺,音波在洞窟石壁间来回激荡,撞入耳中,引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循声而去,只见角落里有处破旧石台,台身满是岁月摩挲出的坑洼与划痕,仿若一张沧桑满布的脸庞,无声诉说着往昔种种。台上摊着一本古旧书籍,书页泛黄酥脆,边角残破不堪,还沾染着干涸血迹,那血迹暗沉发黑,透着无尽沧桑与不祥,恰似凝固的怨念,静静蛰伏,等待有缘人来揭开尘封秘辛。

奶奶小心地伸出手,指尖轻触书册,仿佛触碰的是一段不堪重负的历史,稍一用力便会将其捻碎。缓缓翻开,刚读几行,她脸色骤变,那书页上的文字仿若活物,牵出一段深埋于暗月堡历史尘埃下、凄惨绝伦的爱情故事,如同一幕幕悲怆画卷,在眼前徐徐铺展。

曾几何时,在暗月堡山脚下那宁静祥和的清平镇上,女医者阿瑶宛如一朵绽放在尘世的青莲,出身医药世家的她,自幼便浸淫在药香与古方之中,研习岐黄之术。阿瑶生性善良,心怀悲悯,但凡穷苦之人求诊,她总是笑脸相迎,不仅分文不取,还常自掏腰包赠药施粥,穿梭于街巷闾里,所到之处皆留佳话,宛如春日暖阳,轻柔地洒在每一个被病痛阴霾笼罩的人心头,暖人心扉。

一日,阿瑶如往常那般,背着竹篓,哼着小曲,步伐轻盈地进山采药。山间云雾缭绕,草木葱茏,她熟稔地辨认着各类草药,指尖拂过叶片,灵动又精准。在一处隐蔽山坳,一抹刺目的血迹映入眼帘,她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寻去,只见一位重伤昏迷的青年剑客逸风倒在草丛中。他衣衫褴褛,破碎的布料与血肉粘连,满身血污,纵横交错的剑痕仿若恶蟒盘踞身躯,身旁断剑残刃散落,寒光黯淡,可想见此前经历了一场惨烈恶战,生死一线间,逸风靠着最后一丝执念强撑至此。阿瑶心生怜悯,眼眶泛红,她咬咬牙,费力将比自己高大许多的逸风背回居所,安置在床榻上,而后日夜不眠,悉心照料。

在阿瑶的精心呵护下,逸风终是悠悠转醒。他睁眼,朦胧间瞧见阿瑶温婉浅笑、眼含关切,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发梢肩头,仿若为她勾勒出一层圣洁光晕,恰似误落凡尘的仙子。那一刻,逸风只觉心房被悄然叩开,一见钟情的种子就此种下,在心底悄然萌芽。此后,逸风感念阿瑶救命之恩,身体稍愈,便执意留下帮忙。

晨曦微露,山间小径还氤氲着雾气,逸风便陪着阿瑶进山采药,陡峭山路,他总抢在前头,手中佩剑挥舞,斩断荆棘,辟出安全道路,侧身回首,眼神温柔,叮嘱阿瑶小心脚下;回到医馆,他默默学着分拣草药、熬制汤药,手指被草药汁染绿,被炉火烫红,虽手法生疏,却极为认真,稍有闲暇,还会讲些江湖趣事,或是执剑演练招式,身姿矫健,引得阿瑶笑语连连,眸光中满是倾慕。

时光悠悠,情愫在这一粥一饭、一颦一笑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他们漫步溪边,看落日余晖将溪水染成橙红,波光粼粼。逸风俯身,采下朵娇艳野花,轻轻簪在阿瑶发间,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畔,引得阿瑶双颊泛红,他凝视着她,许下“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诺言,声音坚定,眼神炽热;阿瑶垂首,浅笑嫣然,亦会为逸风缝补衣衫,细密针脚里满是柔情,每一针穿过布料,都似将心意缝入其中。情浓时,他们计划着待风波稍歇,寻处青山绿水环绕之地,结庐而居,男耕女织,共度余生,晨起闻鸟啼,暮归赏霞光,那美好的憧憬仿若璀璨星辰,高悬于二人心间。

然而,命运的齿轮陡然转向黑暗深渊,好景不长,墨渊巫师重掌暗月堡大权,那魔头野心膨胀,妄图以邪法掌控天下,大肆搜罗有灵力天赋之人,欲为其邪恶计划所用。阿瑶因家族传承,身怀特殊灵力,能感知与调和自然灵力,这特殊禀赋如暗夜明灯,被墨渊探子察觉,上报之后,厄运轰然降临。

那日,逸风外出购置药材,前脚刚走,后脚暗月堡的黑袍喽啰便如恶狼般闯入医馆,医馆内药罐打翻,草药散落一地,一片狼藉。阿瑶惊恐挣扎,却敌不过众人,被强行掳进堡中核心法阵。待逸风归来,望着凌乱不堪的医馆,阿瑶不见踪影,街坊们瑟缩在角落,战战兢兢告知是暗月堡所为,他瞬间睚眦欲裂,双眼充血,仿若燃烧的炭火,抄起佩剑,疯了般冲向暗月堡。

暗月堡中,阴森暗沉如地府,过道狭窄曲折,头顶幽绿鬼火闪烁,四周机关重重,尖刺从墙壁突兀刺出,暗箭如雨般嗖嗖射出,邪祟化作黑影穿梭,凄厉呼啸。逸风一路浴血奋战,剑招凌厉,恰似蛟龙出海,每一剑挥出都裹挟着必杀决心,寒光闪烁间,所过之处,喽啰惨叫、血溅当场,肢体横飞。可当他赶到法阵核心时,只见心爱之人被幽蓝邪光缠绕,身躯悬空,发丝狂舞,面容痛苦扭曲,额头汗珠滚滚滑落,砸在地上绽出朵朵“泪花”,眼神绝望悲戚,生命之力正缓缓流逝,仿若一朵被霜打的娇花,在寒风中凋零。

“阿瑶!”逸风嘶吼出声,声震四壁,回音在法阵内轰鸣,不顾一切冲向法阵,却被强大魔力弹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在石壁上,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染红衣衫。他挣扎起身,抹掉嘴角血迹,那血迹抹在脸上,宛如恶鬼修罗,再次持剑扑上,可魔力形成的光幕坚如磐石,每一次冲击,都换来更猛烈的反噬,他周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不堪,鲜血染红每一寸布料,新伤叠旧伤,皮肉翻卷,却浑然不觉疼痛,满心满眼只有被困的阿瑶。

阿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泪目望向逸风,声声呼唤:“逸风,快跑,别管我……”声音虚弱却饱含深情与决绝,那是她用生命挤出的嘶吼,试图用这最后的爱意,护爱人周全。但逸风怎会弃她而去,他嘶吼着:“要死,我也与你一起!”一次次挣扎起身,一次次被无情击退,双腿似灌了铅,沉重得挪不动步,双臂也沉重难抬,手中剑却始终紧握,目光始终锁定阿瑶,执念支撑着他,宛如屹立千年的礁石,哪怕被巨浪拍打得千疮百孔,也绝不退缩。

最终,阿瑶灵力被抽干,娇躯化作点点微光消散,恰似风中残烛,泯灭于这罪恶之地,徒留一室幽蓝冷光,仿若嘲讽着这场无果爱恋。逸风瘫倒在旁,颤抖双手想去抓住那缕消逝的光,却只握住虚空,他抱着阿瑶残留的衣衫,哭至声嘶力竭,泪水混着血水,淌满衣襟,浸湿衣衫,那悲恸哭声在法阵内久久回荡,而后他失了心智,守在原地,灵魂仿若也随爱人而去,形如行尸走肉,直至生命终结,怨念与执念却在堡中盘桓不散,成了诸多邪祟怨念的一部分,滋养着这片罪恶之地愈发阴森,仿若为这邪窟添了一抹最凄楚的底色。

奶奶合上书籍,长叹一声,眼眶泛红,眼角泪光闪烁,“这等惨事,邪祟竟利用情殇加固魔力,作孽啊!”话落,洞窟忽起一阵狂风,吹得尘土飞扬、鬼火乱颤,似是那对苦命恋人的怨念被再度勾起,在痛苦中挣扎、宣泄,往昔惨景重现,爱恨情仇于风中交织,化作声声哀号。

此时,石台周遭地面缓缓裂开,爬出数具白骨,眼眶燃着幽绿鬼火,张牙舞爪扑来。奶奶迅速回神,桃木剑一横,“哼,逝者可怜,可被邪祟驱使就不能放任!”言罢,挥剑斩向白骨,剑气纵横间,白骨断裂、鬼火飘摇。我也强压恐惧,捡起地上石块,辅助奶奶抵御攻击。

待击退白骨,洞窟一隅传来低沉阴森的冷笑,“你们搅扰此地安宁,今日都别想活着出去,去陪那对痴男怨女吧!”声音回荡,却不见人影,唯有寒意更甚,前路仿若被无尽黑暗笼罩,可奶奶眼神坚定,拉紧我,朝着笑声来源稳步走去,决意打破这邪祟困局,终结暗月堡的罪恶篇章,还那对恋人及无数冤魂一个迟来的公道。

奶奶神色冷峻,宛如一座巍峨耸立、历经风雨却依旧坚毅的苍松,身姿挺拔而沉稳,她那满是褶皱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拉着我,循着那仿若从九幽地府深处幽幽飘来、阴森至极的冷笑方向,步步紧逼。每一步落下,都似带着千钧之力,踏碎这洞窟中弥漫的腐朽与邪祟气息,而她手中那柄桃木剑,恰似感知到了前方汹涌的恶意,微微颤动着,剑身上那原本温润的光芒,此刻却恰似风中残烛,在这充斥着腐朽与邪祟气息的诡异氛围中,艰难地闪烁着,时明时暗。每一次的黯淡与亮起,都似是被某种强大且隐匿于暗处、宛如鬼魅般的神秘力量蓄意拨弄、干扰,仿佛有一双无形且冰冷的大手,在戏谑地拿捏着我们的命运,试图将我们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行至一处石壁前,那冷笑愈发清晰,恰似冰冷的刀刃贴着耳畔摩挲,丝丝寒意直钻心底,每一个音符都似是恶魔的呢喃,在耳边嗡嗡作响,搅得人心神不宁。可眼前唯有那冰冷坚硬、仿若被岁月诅咒的石壁,其上刻满的诡异符文,犹如一只只择人而噬的邪祟之眼,冷冷睨视着闯入者。那些符文,或蜿蜒曲折如恶蟒游走,或尖锐凌厉似狼牙交错,散发着幽蓝幽绿的暗光,仿若在诉说着古老而邪恶的诅咒。奶奶剑眉紧皱,眉心处挤出一道深深沟壑,那是她凝重与戒备的极致写照。她缓缓伸出手,那只手虽已布满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沉稳有力,指尖轻触符文的瞬间,仿若触发了某种沉睡千年的邪恶机关。刹那间,符文仿若被点燃的幽蓝绿焰,光芒大盛,蓝绿光芒相互缠绕、纠葛,恰似恶蟒在暗夜中疯狂扭动身躯,发出“滋滋”的诡异声响,光芒交织间,竟缓缓勾勒出一扇门的轮廓。紧接着,只听一阵沉闷轰鸣,仿若远古巨兽的低吟,石门轰然洞开,刺鼻浓烟仿若汹涌的黑色潮水,滚滚涌出,瞬间将我们吞没其中。

待烟雾稍散,里面的景象仿若魔域现世,让人大惊失色。只见那黑袍首领宛如坐镇邪窟的霸主,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由黑石雕琢而成的石椅上,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仿若披上一层神秘且阴森的纱衣。那雾气仿若有生命,缓缓翻腾涌动,时而化作狰狞鬼脸,时而幻化成扭曲的魔爪,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而在他身旁,静静站着的,竟是本该在正义剑下消散、魂归地府的吴钧。吴钧面色虽有些苍白,透着如纸般的薄凉,却诡异般地透着勃勃生机,嘴角挂着一抹扭曲的冷笑,那眼神犹如寒潭中淬了毒的利箭,满是嘲弄与不屑,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似是在嘲笑我们的不自量力,竟敢闯入这他们的“领地”。

“你们还真有能耐,能闯到这儿。”黑袍首领仰头发出一阵沙哑狂笑,那声音仿若破旧风箱在幽深洞穴中艰难拉动,嗡嗡回响,震得人耳鼓生疼,每一个音节都似是重锤,狠狠敲击着我们的神经。“可惜,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这暗月堡可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乖乖受死,莫要挣扎,还能少些痛苦。”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与残忍,仿若我们已是他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任其屠戮。吴钧在旁亦步亦趋,双手快速舞动,十指如枯藤般曲张,念念有词间,竟召唤出数团幽黑火焰。那火焰仿若有生命,“噼里啪啦”跳跃着,形似狰狞鬼脸,朝着我们呼啸飞来,所经之处,空气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弥漫着刺鼻焦糊味。火焰中似有无数怨灵在哭号,带着来自地狱的怨念与恨意,张牙舞爪地扑向我们。

奶奶身姿矫健,如敏捷猎豹,侧身闪躲,动作一气呵成,尽显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干练。她手中桃木剑裹挟劲风,挥剑斩向火焰。剑刃与火焰碰撞,发出耀眼火花,恰似夜空流星划过,那一瞬间的光芒,仿若点亮了这黑暗的一角。然而,火焰虽被劈开,却瞬间又合拢重来,势头更猛,仿若被激怒的恶兽,张牙舞爪,誓要将我们吞噬。眼看攻击愈发凌厉,如密集箭雨,形势危急万分,我心焦如焚,胸膛内心脏仿若敲起急促战鼓,汗水湿透后背,顺着脊梁骨不断滑落,滴落在满是尘土与腐朽气息的地面上。正无计可施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有块奇异石头,它静静躺在角落,颜色斑斓绚丽,与这周遭死寂灰暗、满是腐朽的环境格格不入。那石头仿若一颗遗落在此的神秘宝石,散发着微弱却独特的光芒,吸引着我的目光。

心念一动,我俯身捡起,鼓足全身力气,仿若掷出命运的骰子,奋力朝吴钧掷去。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砸中吴钧手臂,他吃痛惊呼,那声音尖锐刺耳,仿若夜枭啼鸣,打破了这紧张对峙的氛围。幽黑火焰瞬间黯淡几分,攻势也随之一缓。奶奶瞅准时机,口中念念有词,古老咒语滔滔而出,音节在洞窟内回荡,似是与远古先祖的灵力呼应。那咒语古朴而神秘,每一个字都仿若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随着奶奶的吟诵,洞窟内似有微风拂动,吹散了些许阴霾。桃木剑周身光芒暴涨,仿若烈日破云而出,一道粗壮剑气仿若长虹贯日,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直逼黑袍首领。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被划出一道深深沟壑,尘土飞扬,仿若一条愤怒的蛟龙,咆哮着冲向敌人。

首领见状,脸色骤变,原本笃定的神情瞬间瓦解,慌乱取代了傲慢,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恐。慌乱间,他袍袖一挥,宽大袖袍如黑色羽翼,一道暗门在身后悄然开启,门内幽深漆黑,仿若通往无尽深渊,阵阵阴寒之气从中涌出,似是地狱之门大开。“哼,先让你们多活会儿,下次,可没这好运!”狠话掷地有声,却难掩其中仓皇,说罢,与吴钧匆匆遁入暗门,身影转瞬消失不见,唯留一阵阴寒之气在原地徘徊,那气息仿若幽灵,萦绕不散,诉说着他们的不甘与怨恨。

我们不敢懈怠,疾步追进暗门。里面是条狭窄密道,墙壁湿漉,不断滴答淌水,水滴坠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滴都似是邪祟的低语,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回荡,让人脊背发凉。那流淌的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仿若流淌着千年尸液,脚下石板滑腻,布满青苔与不知名的黏液,稍不留神便会摔个踉跄,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摸索前行许久,眼前豁然出现一处类似书房的房间,屋内摆满腐朽书架,书架上的木头已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仿若被虫蚁啃噬多年的枯木,摇摇欲坠。桌上堆满古籍残卷,纸张泛黄脆弱,边角卷曲,似在无声诉说着岁月沧桑与隐秘过往。有些书页上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仿若记录着曾经发生在此的惨烈与罪恶。

奶奶心急如焚又不失沉稳,目光如炬,迅速在书桌上翻找,手指拂过一本本古籍,期望能寻得制服敌人与破解暗月堡秘密的关键线索。那些古籍仿若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有的书页因年代久远,轻轻一碰便簌簌落下碎屑,扬起一阵灰尘。终于,在一本被压在底部、羊皮质地的卷册中,发现了惊人真相。原来,那黑袍首领曾是奶奶家族的叛徒,往昔,他身为家族一员,本应传承与守护家族驱邪之责,研习正道术法,在家族的庇护下,享受着安宁与荣光。却因内心被权力与力量的贪欲蒙蔽,多年前,为求速成强大魔力,私通墨渊残党,偷偷研习那些被天地唾弃、以生灵血泪为引的禁忌之术。他罔顾家族训诫,与邪恶势力勾结,在暗夜中举行残忍血腥的仪式,以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妄图换取无上魔力。

行事败露后,被家族大义凛然地逐出家门。他满心愤恨,怨念滋生,仿若被恶魔附身,从此踏上复仇之路。他将暗月堡视为东山再起的根基,妄图借这罪恶渊薮之力复仇,重塑邪恶秩序,让家族蒙羞、世间沉沦。多年来,他潜伏于此,招揽各路亡命之徒与心术不正者,壮大自己的势力,精心策划着一个个阴谋。而吴钧,不过是他利用邪术自地府召回、操控的傀儡,受控于他,宛如行尸走肉般在台前作恶。吴钧原本的灵魂或许被困在躯体深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利用,沦为邪恶的帮凶。所谓神秘组织,皆是这二人欺世盗名、掩人耳目的幌子,背后主导一切阴谋与恶行的,一直是这黑心叛徒,其心可诛,其行可怖。

“怪不得这一路邪祟手段如此阴毒,竟有这般渊源。”奶奶神色凝重,眉头紧锁,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火焰,又带着几分自责与懊悔,“当年家族一念之仁,未将他彻底铲除,才酿此大祸,如今,绝不能再姑息。孩子,咱们定要将他彻底铲除,绝不能让他再祸害人间,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言罢,奶奶握紧桃木剑,剑柄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是她决心的体现。带着我继续深入密道,每一步都坚定有力,决意揪出这罪魁祸首,终结这场绵延许久、祸及无辜的噩梦,让那对可怜恋人的怨念得以安息,为无数冤魂讨回公道,使暗月堡的罪恶过往,自此深埋于历史尘埃,再无重见天日之机。密道深处,隐隐传来阴寒的风声,似是那黑袍首领的不甘咆哮,亦或是邪恶势力的垂死挣扎,但我们毫不畏惧,勇往直前,迎着未知的危险,奔赴这场正邪之间的终局之战。

幽深得仿若永无尽头的密道里,阴寒之气仿若无数把尖锐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朝着我们周身扎来,每一寸肌肤触碰到这寒意,都条件反射般地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寒意顺着毛孔直钻心底,让人心底发颤。那腐臭的味道,恰似淤积了千年的瘴气,一波又一波地汹涌袭来,熏得人几欲作呕,仿若有一双无形且腐朽的大手,妄图直直钻进肺腑,将五脏六腑都腌渍透彻。

奶奶宛如一座巍峨耸立、久经沙场的战神雕像,身姿矫健且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手中那柄桃木剑恰似暗夜划破长空的流星,寒光闪烁间,剑刃所划过之处,密道里隐匿蛰伏、仿若黏稠墨汁般的邪祟气息,被硬生生地劈开一道短暂的“安全通道”。我则脚步匆匆,心脏在胸腔里仿若敲起急促的战鼓,“咚咚咚”响个不停,紧紧跟在奶奶身后,双眼圆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处黑暗的角落,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衣衫紧紧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行至一处岔口,周遭黑暗浓稠得仿若能吞噬世间一切光明,让人有一种置身于无尽黑洞之感。就在绝望与恐惧悄然蔓延之际,几点微光仿若暗夜星辰,在幽暗中摇曳闪烁,起初是那般微弱,恰似鬼火在阴森的墓地里飘忽游荡,透着一股子从地府深处散发出来的森冷寒意,看得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立。

正满心警惕、一阵熟悉且充满力量的呼喊,宛如天籁之音,穿透层层阴森如狱的迷雾,直直传入我们耳中:“师姐,我们来助你啦!”循声望去,只见三道身影仿若自带神圣光芒,自转角处潇洒利落地闪现而出。当先一人,便是奶奶的师弟,只见他身着一袭青灰色的道袍,那道袍质地厚实,针脚细密,虽历经跋涉,却依旧一尘不染,在这满是腐朽与阴霾的密道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那般振奋人心,仿若一道清泉注入了满是淤泥的臭水沟。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桃木拂尘,拂尘柄长约三尺,木质温润泛红,上头系着的白色尘丝根根细长柔软,此刻却因充盈的灵力而根根直立,恰似钢针,透着不凡的气势,随着他手臂一挥,在空中划过“簌簌”的声响,恰似奏响了一曲激昂的战斗序曲。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师妹,她们面容虽略显憔悴,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与果敢。身着的道袍款式与师弟相仿,颜色一为月白,一为浅碧,在这昏暗之地,竟也添了几分淡雅与灵动。一位师妹手中捧着一面灵犀铜镜,铜镜边缘雕刻着古朴神秘的符文,镜面锃亮,隐隐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仿若能映照出世间一切邪祟的原形;另一位师妹则手持一个镇魂铃铛,铃铛周身青铜铸就,其上镂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有龙凤呈祥之景,亦有降妖除魔之象,微微晃动间,便发出清脆悦耳却又透着强大威慑力的声。三人周身灵力仿若春日暖阳,化作微微光芒闪烁环绕,恰似神兵天降,瞬间为这绝境之地注入了磅礴希望。

奶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欣慰,忙迎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师弟的手臂,声音略带哽咽却又满是关切:“师弟,你们可算来了,这暗月堡邪祟至极,处处暗藏杀机,我正担心此番难以应对呢!”师弟亦是眼眶泛红,用力回握奶奶的手,说道:“师姐,你传讯回去后,师门上下都忧心忡忡,师父他老人家更是彻夜难眠,当即就命我们速速前来寻你,定要将这为祸人间的暗月堡连根铲除,还世间一个太平!”

两位师妹也围拢过来,浅碧衣裳的师妹从随身行囊中,快速掏出一沓沓符咒,符咒纸张呈明黄色,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各种奇异符号,有似怒目金刚的图案,有像八卦阴阳的纹路,皆透着神秘莫测的力量。她将符咒分发给众人,嘴里念叨着:“师姐、师兄,还有小友,这些符咒可都经过师父精心加持,能辟邪驱魔,大家多拿些,以防万一,这邪祟狡诈得很,稍有不慎就会着了它们的道。”月白衣裳的师妹则取出一颗颗灵珠,灵珠圆润光滑,色泽各异,有剔透的冰种白色,有深邃的幽蓝如夜之色,散发着淡淡的灵力微光,她轻轻放在我们掌心,轻声嘱咐:“这些灵珠关键时刻能助咱们汇聚灵力,抵御邪力侵袭,大家务必收好。”

正说着,前方阴森寒意仿若实质化的黑色浪潮,铺天盖地,骤然浓郁得化不开,滚滚袭来,仿若一座巍峨高山崩塌,带着无尽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黑袍首领裹挟着滚滚黑烟,恰似从九幽地狱跨界而来的暗夜魔君,身形鬼魅般现身,那黑袍宽大冗长,拖在地面,随着他的移动,仿若黑色的潮水涌动。吴钧则像个被邪恶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机械麻木地紧随其后,周身幽黑火焰烈烈燃烧,缭绕升腾,那空洞的眼神里此刻却满是浓烈杀意,直勾勾盯着我们,仿若饥饿难耐、择人而噬的恶兽,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恰似恶狼示威。

“哼,还找来帮手,不过是多几个送死的!”黑袍首领仰头发出一阵沙哑嘶吼,那声音仿若破旧风箱在幽深洞穴中艰难拉动,尖锐刺耳,在密道狭窄空间里来回激荡,震得石壁簌簌掉落尘土,仿若一场小型的山体滑坡。双手在黑袍掩盖下快速舞动,十指曲张,念念有词,那咒语古老而晦涩,音节从他牙缝中挤出,带着浓浓的恶意与诅咒之力。黑烟仿若被赋予了邪恶生命,瞬间幻化成诸多黑影,形态各异,无奇不有。有的似张牙舞爪的恶狼,尖牙利爪闪烁寒光,皮毛仿若被墨水浸染,透着阴森;有的像挥舞镰刀的死神,身形高大,黑袍遮面,手中镰刀弯弯如月牙,刀刃闪烁着幽蓝冷光,所过之处,空气仿若被切割,发出“嘶嘶”声响;还有的形如巨大的蝙蝠,翅膀展开足有两人多宽,周身毛茸茸,耳朵尖锐,猩红色的眼睛仿若血池,散发着嗜血的光芒,铺天盖地扑来。吴钧同步出招,双臂一展,幽黑火焰呈扇形铺开,火焰跳跃间,仿若无数怨灵在其中哭号挣扎,所经之处,空气被炙烤得“滋滋”作响,热浪滚滚,视线都被扭曲,仿若前方的空间变成了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化作灰烬。

奶奶与师弟毫无惧色,相视一眼,默契顿生,迅速站定前排,宛如巍峨双山,镇守阵前,为身后之人撑起一道坚固防线。奶奶手中桃木剑裹挟劲风,恰似蛟龙出海,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呼啸,一道凌厉剑气脱剑而出,仿若银色闪电,直直劈向当先扑来的恶狼黑影,“咔嚓”一声,黑影竟被从中斩断,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奶奶边挥剑边怒斥:“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邪祟,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今日便是你们的覆灭之时!”师弟手中桃木拂尘亦是威风凛凛,尘丝飞扬间,光芒闪烁,每一次挥动,都似有千钧之力,尘光交错纵横,如银蛇破雾,精准斩向那挥舞镰刀的死神黑影。只见他大喝一声:“妖孽,还不速速归西!”拂尘狠狠抽在黑影身上,那黑影仿若被抽中脊梁骨,喘不过气,瞬间萎靡,镰刀“哐当”落地,随后整个身影也烟消云散。这桃木拂尘可并非寻常物件,其名为“灵犀拂尘”,经师门先辈以特殊秘术炼制,注入了灵犀之力,挥动时能感知邪祟动向,尘丝更可化作坚韧绳索,捆缚鬼魅。

两位师妹在旁,朱唇轻启,咒语滔滔而出,音节在密道内嗡嗡回响,似是远古神明的梵音,带着净化与降伏之力。手中符咒仿若灵动蝴蝶,随着念咒节奏,接连抛向黑影与火焰,符咒遇之,瞬间爆开,金色光芒绽放,恰似烟火绚烂,光芒所及之处,黑影仿若被利刃切割,消散大半,幽黑火焰也被压制,火势锐减,攻势登时一缓。浅碧衣裳师妹所用符咒,唤作“金刚镇邪符”,是集佛门金刚怒目之威与道家符咒之妙绘制而成,朱砂为墨,黄纸为底,笔画间凝聚正阳之力,触邪祟如烈日灼冰,使其魂飞魄散。月白衣裳师妹手持镇魂铃铛,名为“九幽镇魂铃”,青铜铸就,其上镂刻神秘符文,蕴含九幽之力,轻轻晃动,铃声传出,可扰邪祟心智,令其陷入迷乱,威力非凡。我躲在众人身后,目光灼灼,也不甘示弱,弯腰捡起脚边石块,眼睛紧紧锁定吴钧一举一动,瞅准他招式间隙、破绽之处,那便是他攻击转换、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我仿若蓄势待发的猎豹,猛然发力,手臂肌肉紧绷,用力将石块砸去,石块带着我的愤怒与决绝,呼啸飞过,虽力量微薄,却也成功助大家扰敌,引得吴钧身形一顿,攻击节奏稍乱,那原本连贯的火焰喷射,也出现了短暂的中断。

混战瞬间爆发,密道内飞沙走石,尘土弥漫,灵力光芒与邪祟黑烟激烈碰撞、死死纠缠,仿若两条怒龙相互撕咬,轰鸣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人耳鼓生疼。黑袍首领见势不妙,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口中念起诡异咒语,语速极快,音节晦涩难懂,如同恶魔的呢喃,随着咒语响起,地面仿若被一只无形巨手撕裂,“咔咔”声响中,裂开一道道狰狞口子,仿若大地咧开的血盆大口,深不见底。紧接着,从中爬出白骨巨手,白骨嶙峋,指节粗大,带着腐朽气息,抓向众人。那白骨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腐肉,仿若死去千年却仍被邪恶操控的亡灵之手,散发着阵阵恶臭,熏得人头晕目眩。

奶奶眼疾手快,身形一闪,仿若鬼魅穿梭,桃木剑如闪电般戳向巨手关节,剑刃与白骨碰撞,火星四溅,“当”的一声巨响,震得手臂微微发麻,虎口都险些裂开,但奶奶咬紧牙关,神色坚毅,手中剑丝毫未停,反手又是一记横削,砍向巨手手腕,口中喊道:“师弟,师妹,别让这些邪物近身!”师弟见状,手中拂尘一甩,尘丝仿若坚韧绳索,缠缚住巨手,大喝一声:“给我破!”用力一甩,竟打散了部分白骨,碎屑纷飞,溅落在众人身上,带着一股子邪祟的寒意。可那巨手却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从地底钻出,前赴后继,仿若地狱涌出的恶魔之手,怎么也杀不尽。

吴钧趁众人应对巨手之际,瞅准时机突袭,一道碗口粗的幽黑火焰直逼浅碧衣裳的师妹,师妹躲闪不及,眼看那致命火焰就要击中她娇柔身躯,我心一横,脑海中闪过那对惨死在暗月堡的恋人,以及一路上所见的无辜亡魂,当下再无犹豫,飞身扑去,用手臂硬生生挡下这一击,刹那间,火焰灼烫之感袭来,剧痛钻心,仿若皮肉被千万根烧红钢针狠狠刺入,手臂上瞬间起了一串燎泡,“滋滋”冒着青烟,但我咬牙强忍,目光愈发坚定,转头看向师妹,喊道:“你没事吧!”师妹眼眶泛红,感激地回道:“多谢小友,你这一挡,可救了我性命!”

首领见状,脸色骤变,黑袍鼓胀如帆,释放出强大邪力,仿若黑色风暴,“呼呼”作响,吹得众人身形不稳,接连后退,脚底在地面划出深深痕迹,仿若犁地的耕牛。此时,洞窟深处传来阵阵闷响,仿若远古巨兽苏醒前的低吟,又似是邪恶根基受冲击、摇摇欲坠的预警,那声音仿若一道催命符,让人心急如焚。“不好,他们要唤醒堡中邪物,速战速决!”奶奶目光如炬,大喝一声,仿若洪钟鸣响,众人强撑起身,咬紧牙关,再次攻向敌人,决意赶在邪物出世前,诛杀首恶,平息这场正邪间的惊世风暴,守护世间安宁,哪怕此刻周身伤痛、灵力几近枯竭,也绝不后退半步,定要为这暗月堡的罪恶历史画上句号。

师弟手中拂尘如蛟龙出海,直逼黑袍首领面门,口中喝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还想作恶,没门儿!”拂尘上尘丝根根直立,闪烁寒光,似要戳穿那黑袍下的罪恶灵魂。奶奶桃木剑紧跟其后,剑招凌厉,刺、挑、削、砍,一气呵成,剑剑不离首领要害,边攻边说:“你这叛徒,背叛师门,与邪祟为伍,残害生灵,拿命来偿!”两位师妹配合默契,符咒如雪花般飘向首领,灵珠光芒大只听“噗”的一声,桃木剑刺入黑袍首领胸膛,首领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不甘,身体缓缓倒下,周身邪力如潮水般退去,黑烟消散,吴钧也随之倒地,没了动静,那原本阴森恐怖的密道,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奶奶长叹一声:“终于结束了,这暗月堡的罪恶,今日算是彻底了结,只愿往后世间再无此等邪祟之地。”师弟点头道:“师姐,此番多亏了你与小友,咱们回去后,定要将此间事告知师父,让师门知晓这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斗。”

我虽手臂疼痛难忍,但心中满是欣慰,望向奶奶与众人,说道:“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也难以成功,希望那些冤魂能就此安息了。”众人收拾行囊,带着些许疲惫,却怀揣着胜利的喜悦,缓缓走出密道,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所有阴霾,仿若预示着这片被邪祟笼罩许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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