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近这段时日，可谓是风波四起，眼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能够安稳和顺的过个年，没想到这冬衣又是出了乱子。

这东西要是少了坏了倒也罢了，反正宫里面都是有份例的，左右不过差些罢了。

但是东西进了千秋阁，却是丢了，那可就不是小事情了，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故而我也没有拦着七殿下，只是让阿大和管事的去查，而我跟重光则是待在屋子里等待结果。

话说等待最是难熬，我心里面也总感觉要出事情，心里面慌的厉害，就像是有只猴子在里面跳一样，扑通扑通的心脏都要炸开了。

我心里面慌乱，眼睛自然死死的盯着门口，但凡传来一丁点的声音，我都要站起身来看看，发现不是阿大他们回来了，我又失望的坐了回来。

如此来来回回几次，我也是知道自己这般行径不稳重，便笑道：“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

重光现下心情不好，听我问，也是冷冷的骂道：“若是东西找不回来，就让那两个饭桶去死好了。”

我不高兴，瘪着嘴说道：“杀了他们两个有什么用，冬衣还不是找不到了。”

重光以为我是在乎冬衣，说道：“你那件找不到了，我就让人把我这件改小了给你。”

我看着眼前的七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高了，竟比我高了半个头，肩也比我宽，虽然我比他大个几岁，现在看起来他才是哥哥，而我是个营养不良的弟弟。

我有些不高兴，又说道：“那你又没有了啊，如果我们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穿，我希望是你，而不是我。”

这话倒是让重光高兴，欣喜的看着我，说道：“真的？”

我艰难的把手从七殿下的冬衣上拿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冬衣，感觉真是没意思，但还是说道：“虽然我很想要，但是我更想把好东西留给你。”

七殿下听了噗嗤一笑，轻捏我脸说道：“这皮子对别人而言，确实是稀罕货，但是对镇北王府而言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只是冬衣制作复杂，耗时颇长，你要是真喜欢这个皮子，我让人选好的做一床垫子来，晚上你睡在上面，岂不美哉。”

这话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但是无功不受禄，即使是七殿下主动给的，我也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心里面舍不得，只得撇过头不看七殿下，说道：“不要不要，身边已经有你这么个大火炉，再来个这个东西，你晚上是想热死我，还是想烧死我。”

重光高兴，又想再说什么，阿大这时却是兴冲冲的拉着春雨就冲了进来，眉飞色舞的说道：“启禀两位殿下，查清楚了。”

管事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阿大，只是站在旁边也不言语。

阿大倒是没有注意到管事的和重光的神色，只是高兴得紧，自顾自的说道：“殿下特意嘱咐了，千秋殿下畏冷，让赶快把冬衣做出来，所以奴才给王府的人说，做好了，不论什么时候，都送进宫来。”

阿大说的高兴，又说道：“既是七殿下的命令，王府的匠人如何敢耽搁，紧赶慢赶，终于在昨天晚上做好了，王府的就赶忙送进宫来，但是太晚了，还是靠着路总兵的关系，才进的宫门。”

“既入了宫门，冬衣必然就在阁里面了，那东西呢？”我欣喜的问道。

“启禀千秋殿下，冬衣就在库房里。”阿大说道，“因昨日冬衣入阁的时候太晚，两位殿下已经睡下了，本来奴才是想整夜守着冬衣的，好一大早就献给两个殿下，也好让千秋殿下知道七殿下对您的爱护之心。”

说完还向七殿下投过去邀功的目光，但是七殿下并没有理他，只是让他继续说。

“春雨姑娘说，这阁里面的东西都需要入库，我也不懂，想着反正不过是左手过右手，就见着春雨姑娘入了库。”阿大说道，“没想到就这么一入一出之间，竟然就被调包了。”

“春雨你可别说是眼花拿错了。”七殿下冷冷的说道，情绪并没有起伏，语调也没什么变化，但我知道七殿下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这种调换主子东西的是大罪，若是坐实怕是打死都是轻的。

我心里面是不相信春雨故意为之，想来是忙中出错，但事情已出，我也不好明目张胆袒护她。

故而只能试探性的说道：“你也是阁里面的老人了，七殿下与我都是念旧的人，你从实招来，只要日后做事用心些，少出纰漏，我们是不会罚你的。”

七殿下听了不置可否，但我知道如果七殿下不松口，即使今天留住了春雨的命，明天就可能在那个池塘水井里找到春雨的尸体。

故而我拉着七殿下的手，撒娇的说道：“七殿下说句话嘛。”

脑子里可是把我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好不容易才让七殿下松了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七殿下瞥了一眼春雨说道，“你也可以不说，这北境来的东西，又是皮货，查起来并不比你招供慢多少。”

重光这话不假，旁的东西倒也罢了，这北境来的东西，没有一件东西不过北境军的手，况且这皮子虽不如王府的，但也是个好东西，那查起来更是容易了。

春雨心中明了，眼神一苦，对着我们行了一个大礼，才缓缓的说道：“就殿下痊愈以来，各宫送来的赏赐还有王公大臣送来的献礼，可谓是不计其数。千秋殿下告诫奴婢，这些荣耀都是依靠七殿下才得来的，我们不能给七殿下惹麻烦。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的赏赐全部收下，其余各宫的赏赐就送一些稍次的东西以做献礼，至于王公大臣的东西，只需要留下一些好玩的就行，其他的都给他送回去。”

这话七殿下听了，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说明他心情在慢慢变好。

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爽，怒喝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的，这些赏赐难道不是我教导七殿下有功才得来的嘛，献礼难道不是这些人尊崇我的德行嘛。”

重光听我羞耻的恼了，自然顺着我的话说道：“千秋殿下仁善，乃是全京城都有目共睹的，自然不是因为依靠我得来的，都是别人敬重千秋的为人才送来的。”

“七殿下所言极是，阖宫上下没有一人不称赞千秋殿下的恩德。”管事的说道。

“对对对，别的不说，就连太子也是对千秋殿下赞誉有加，足见千秋殿下的德行。”

听着七殿下认同的话，还有阿大他们谄媚的话，我的心情好像更差了，脸板着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是让你招供冬衣的事情，扯什么七殿下。”

说完我就不高兴的坐在椅子上，还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离七殿下远了一些。

“想来是奴婢记错了，两位殿下感情甚笃，常为对方着想，可能是奴婢自己臆想的。”

春雨说道：“我谨遵千秋殿下的旨意，宫外送进来的东西，我都是选了些有用的留下，这冬衣看着不错，千秋殿下才入宫也没有件像样的冬衣，正好用的着，奴婢就留了下来。”

管事的见春雨过左右而言他，也是质问道：“殿下刚才说了，让你招供冬衣的事情，说这么多别的事情做甚。”

春雨就像听不见管事的质问一样，接着说道：“昨日太晚了，阿大把冬衣入库的时候奴婢没有看清楚，就以为只有七殿下的，今日阿大来取的时候，奴婢这才拿出这件冬衣，奴婢想着这样子既不僭越也不伤了两位殿下的感情。是奴婢自作主张了，还请两位殿下责罚。”

我还是信春雨的话的，毕竟说的合情合理，她也没有理由背叛我，再说这事儿也谈不上背叛，只是自作主张，我平日里并没有把他们当奴才看待，自作主张也不是这一次了。

这话我是信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重光他们怕是一个字都不信。

果不其然，春雨话音未落，管事的就问道：“这冬衣来自北境，看这皮货虽不能跟王府的比，但是在京城中也算是极上品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是哪家达官贵人这么豪气，一个献礼就送这么好的东西。”

“启禀两位殿下，这些时日，献礼的实在是太多，而且奴婢眼拙并不认识这皮子，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皮货，故而有些记不清了。”

“是记不清了，还是不想说啊。春雨姑娘向来过目不忘，做事情也是极小心谨慎的，能让你栽这么大个跟头，除了你那青梅竹马的王家哥哥，应该也没别人了吧。

春雨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直直的跪在哪里，一言不发。

见春雨不语，管事的冷笑一下，骂道：“殿下的爱护是我们奴才的福分，你不思千秋殿下对你的浓浓恩德，却跟外人私相授受，忠义二字是被你吃掉了嘛？”

管事的诛心之言，让春雨有些动容，但是也仅仅是有些动容，除了眉眼瞥了一眼管事的之外，还是直直的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春雨还是没有反应，管事的继续嘲讽道：“可惜那王偏将是个最会专营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你现在思春了就处处帮着他，小心你以后在他手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听管事的越说离谱，也是心里面不痛快，说道：“胡说些什么，七殿下还在这里的，教坏了七殿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长于宫中，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别说听，就是见也见了不少了，无妨。”

大家只看到七殿下稳重的说着无妨，但是不知道他在脑子里一直调笑我。

“这种事情千秋都听着污耳啊，伺候你的那些小厮都不给你找话本子的嘛，阿大可是早早的给我找了好多这些话本子啊。”

七殿下越说越起劲，阿大却是越来越慌，因为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我记得我看到第一本是什么重阳日，阿大他们也不仔细，竟是男子之间的那种话本子，那次阿大他们差点被我母妃打死。”

这些话，我实在是听不下去，挥起毒蚺就给了阿大一鞭子，阿大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虽不知道缘由，但只能挨着也不敢言语。

“阿大，你若是不服，就自己问问七殿下，你以前是做了什么好事情。”然后看着七殿下说道，“我抽阿大那一鞭子，你也有什么想说的嘛。”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阿大如何敢有不服。就算是有不服，这事都涉及七殿下了，哪里是他敢言语的。

故而阿大只是磕头认罪，也不敢多说一句。

阿大不说话，七殿下却是看着阿大说道：“阿大你说说，这千秋殿下打死你，是不是你的荣耀。”

“雷霆雨露皆是殿下的恩德，殿下打死我自然是我的荣耀。”

“千秋你看，这是你给阿大的荣耀，我能有什么好说的。”

表面上重光是在训阿大，脑子里却是没脸没皮的说道：“千秋要不要也给我一些荣耀。”

我看着七殿下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有些烦躁，让阿大把王府做的冬衣拿了过来，然后训斥了一下春雨，罚了两个月的月钱就轻轻放下了。

七殿下亲手帮我脱下了身上的冬衣，只一掌冬衣就成了齑粉，然后冷冷的说道：“日后若是再让人钻了孔子，把这些垃圾进到了千秋的眼前，你们就可以自裁谢罪了。”

伺候我穿衣的管事和阿大吓得一震，连忙应下，伺候的更仔细了。

后来我寻了个机会，让人寻来了重阳日的话本子，只看了前面两页，就气的我满脸通红，狠狠的抽了阿大十多鞭子才消了些怒气。

阿大也不敢去问七殿下，只能白白挨了这两顿打。

冬衣事小，自然可以轻轻放下，只是这王偏将与春雨相交，倒是险些出了大乱子 不过这是后话，不提。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