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春雨拿错冬衣一事，倒是让重光好生不高兴，重光虽不言语，但我看管事的和重光二人的眼神，怕是就要了结了春雨不可。

我念着春雨这些时日伺候的用心，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重光松口放过春雨。

只是我就惨了，被重光缠着双修了两次。

我知道重光心里面不高兴我，每次双修，重光都要用他的真气电我，电的我是哭爹喊娘，外面的侍卫听了，都是窃窃私语，说着些羞耻不堪的话。

重光这些话自然是无惧的，我倒是羞的厉害，重光恼我，不仅不训斥这帮侍卫，还用真气刺激我的耳朵，让我听的是一清二楚。

我好不容易熬过了两次双修，也是明白这次是真的惹恼了重光，心中自然害怕，也是寻了个没人的机会，好生训斥了春雨一番，还让他管好其他人，可不能再出纰漏，让我给他们擦屁股。

春雨也是个忠心的，知道我为了护着她，受了委屈，后面的日子自然是谨言慎行，倒没有再出乱子，冬衣一事也算是落下帷幕。

说完事情，再说这冬衣，这北境来的皮子做的冬衣，穿在身上是再暖和再舒服不过的。

每次与六水去逛御花园，都要好生赞扬与羡慕一番，倒是让我虚荣心爆棚，我也更爱穿着冬衣。

重光见我喜欢这冬衣得紧，又让人做了两件送进宫来，阖宫上下见了，无一不羡慕的，我也更爱穿着出去显摆。

只是天气越发冷了，我已经不怎么爱和六水卿去逛御花园了。

不过六水卿还是时常约我，因为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极好，远远的就能闻梅花的香味，六水卿觉得梅花有傲骨，宫里面的梅花沾染了龙气，更是与众不同。

六水卿约我约的频繁，每隔一两日就要约我去赏梅，赏梅也就罢了，每次赏梅，六水卿就诗兴大发，要在雪地里写诗吟诗，足足要弄够大半天才愿意回来，着实是挺没意思的。

我没有文人墨客的情怀，赏梅还不如在屋子里看看话本子吃点好吃的来的有意思，次数多了我就不跟六水卿去了，他邀我三五次我也就去得了一次。

话说七殿下知道我怕冷，早早的备好极上好的炭，阁里面炭火不绝，温度极高，吃着冰镇的保存的极好的水果，真是十分的享受。

如此这般，我便是更不愿意跟六水去御花园，每日便待在千秋阁里，或是看话本，或是烤烧烤，或是听戏，每日的事情都不重样，足足一个多月都没有出过门。

只是在阁里面待久了，也是想出去逛逛，但是这个逛逛绝不是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赏雪赏梅，而是寻个有烟火气的地方，好好感受普通人的生活。

阿大见我有这个心思，也是建议道：“殿下，穷医馆已经开了一月有余，可要去看看？”

我听了阿大的话，有些震惊，小虎一事全因张家父子而起。

这恭亲王在我这里吃了亏，就连我都要惩治一番，竟然放过了张家父子，还让穷医馆开了起来，真是一件稀奇事。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再说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我开的第一家店铺，虽然好像并不能给我挣钱，还要倒贴钱，但是也是满满的成就感，总得去看看的。

这冬日白天时间短，穷医馆离皇宫又远，还在偏僻陋巷中。

况且这天气冷了，宫门的侍卫也早早的落了锁，找个角落躲风雪去了，别的人要出宫是极不方便的。

但我不一样，仗着七殿下的关系，宫中的侍卫都会尽力给我方便的，阿大出宫前，简单知会了领头的一声，让他们晚上警醒些，殿下回宫了，就赶快些开宫门。

虽侍卫给我方便，但自从中了蛊，重光就不许我在外面过夜，故而我也只能早早的出了宫，丝毫不敢耽搁。

话说这穷医馆确实远，天已大亮了，我竟还未到。

幸好马车里炭火充足，马车又用特殊的材料包裹了，里面是一点也不冷，管事的还让小厨房给我准备了我喜欢的零嘴，这一路上除了有些无聊，别的还是不错的。

我吃着零嘴，看着外面纷飞的雪，问道：“阿大，你们一直驾车会不会冷，要不要轮换到马车里面来暖和一下。”

“这可不算冷，北境才冷，殿下你久居京中，想来是不知道，我们在北境都不敢在外面尿尿，尿出去就结冰了，不小心还会冻掉。”

阿大被阿二打了一拳，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打我干什么？我在跟殿下说北境的事情。”

“这些污言秽语岂可说给殿下听。”阿四说道，“殿下恕罪，阿大不是有意冒犯的。”

“这怎么就是污言秽语的，那个男人没有嘛。”阿大有些恼说道，“你在军中的时候，说的可比我还凶，这到了京城你还装这些。”

阿二见阿大不懂，冷笑道：“你要不要去问问七殿下，这些话算不算污言秽语。”

“这些话又不是没在七殿下面前说过，千秋殿下。”阿大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说道，“千秋殿下马车坐的会不会有些累，殿下再耐心些，我们就快要到了。”

这么尴尬的转移话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我的确不想跟这些兵痞子说这个话题，也就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

没聊多久，就到了穷医馆不远的地方，这穷医馆在陋巷之中，马车是进不去的，我只能在穷医馆前面的大路上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房子，房子与房子之间十分的逼仄，屋檐都快要碰到一起了，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呼呼的寒风难以吹进去。

再往里走，首先就是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这股味道来源于房子里腐烂的稻草，和别的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屋檐下排着的长队也有不小的功劳。

巷子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火坑，火坑里面燃烧的木头好像还是湿的，烧起来特别大的烟，巷子里不是很通风，呛的人难受的厉害。

从排队的人身边经过，你就能发现他们身上穿的十分单薄，缩着身体或是靠近火堆，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

有的脚上穿着草鞋，布满皴裂的脚趾头有的还露在外面，有的就是光着脚，踩在布满碎石的地上，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人群中有一个老者看着十分的可怜，但也不一定是老者，苦难会让人极速的老去，没有人能够例外。

这老者穿着一层单衣，脸上胡子拉碴毫无肉色，头发花白凌乱不堪，微睁的眼睛全是凄苦。

我虽知道在这个时代，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心有不忍，让阿大送个毯子给老人。

老人诧异的接过毯子，中气十足的道谢，然后把毯子给了旁边的一个小孩子。

我心里想着这人真是一个怪人，看着风烛残年，实际上却生机内敛。

单凭他那声如洪钟的说话声，就知道他功力深厚，但没想到却过的如此凄惨。

我只是感叹一下，这是他的人生，在我眼里苦如黄莲，说不准在他的心里甘如蜜糖。

故而我也不纠结，便不再理会，在阿大的带领下，就往穷医馆而去。

穷医馆着实不大，进门两边是张家父子还有王府来的军医坐诊的地方，前面则是抓药的地方，后面的院子里传过来浓烈的药香，不用看就知道后院是煎药的地方。

这次来穷医馆乃是临时起意，也没有叫李耳陪同，穷医馆众人更是不知道。

认识我们的张家父子和军医都在忙着坐诊，倒也没有招呼我们。

我们站了一阵，看着这些百姓提着药对着大夫千恩万谢，跪了又跪拜了又拜，最后他感恩戴德的离开，心中自是感动又得意。

穷医馆的学徒见我们衣着华丽，也怕百姓冲撞了我们，便上前来说道：“几位贵人，本馆乃是给穷苦百姓治病的医馆，用的都是极低贱的药物，怕污了贵人的贵体，贵人若是无事，还请早些离开，别被这些农户冲撞了才是。”

我看着站我面前的孩子，说话条理清晰，只是眼神中略微有些厌恶，这样子也是十分可爱，随想逗一逗他。

故而我装作纨绔子弟的样子，嚣张的说道：“既是打开门做生意，哪里有赶客的道理，难道送到手边的钱都不赚了嘛？”

那孩子听了这话，现在眼中已经不是厌恶，而是赤裸裸的嫌弃了。

但他也知道其中厉害，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一低头，眼神只得嫌弃全然不见，只是笑脸盈盈的说道：“有人求财有人争名有人逐利，但在我眼里都俗，俗不可耐，我家东家追求的国家强盛百姓安康这种大义，你想来是不懂的。”

“沽名钓誉。”我冷笑一声，又扔出一袋钱，说道，“这袋子里面的钱，救治一年的穷人你们也赚不到，你让这些人散了，这些钱都是你的。诊金另付，绝不比这点少。”

“这位贵人想来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小孩气的满脸通红，“你行事如此张狂，对得起你祖上辛辛苦苦为你挣下的荫庇嘛？”

“你敢辱骂贵人，这破医馆怕是不想开了。”我抽出阿大手中的刀，恶狠狠的说道。

小孩吓得退了一步，但是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副要与穷医馆共存亡的架势。

“贵人玉体，还是不要做些玉石俱焚的事情的好。”一股强大的剑意笼罩着我。

身后的阿大也是感受到强大的剑意，也是立马怒喝道：“大胆。”

我们这里起了冲突，众人自然都看了过来，立马就引发了不大不小的骚乱。

张家父子见了，也是赶忙走出来说道：“贵人降临，小馆蓬荜生辉，未能远迎，还望贵人恕罪。”说着就要把我往里面引。

“张小神医，这人出言不逊。”小孩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位贵人行事张狂，欺负幼小，张小神医你不该如此客气。”之前见过的那个奇怪老者说道。

“去去去，你懂个什么，每日都来，来了又不看诊，今日还敢妄议穷医馆的贵客，快给我滚，不然我乱棍赶你出去。”

老人的剑意太强，坐诊的军医也是感受到了的，但是此事与他们无关，便就没有出来。

只是听到张家父子说要乱棍将老者赶出去，怕闹出事情来，赶忙出来，当他们看到阿大的那刻，他们激动了差点跳了起来。

“阿大，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又注意到阿大恭恭敬敬的拱卫在我身侧，便把我错认为了重光，连忙对着我行大礼道：“奴才拜见七殿下。”

“胡说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千秋殿下。”阿大笑骂道。

军医一愣，慌忙着重新行礼，“千秋殿下恕罪，奴才眼拙，不是有意冒犯。”

张家父子这时自然是认出我来，神情激动，眼中的兴奋溢于言表，上前来就是大礼，说道：“殿下，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这里乱糟糟的，污了殿下的眼睛，我们真是该死。”

“在外不要叫我殿下，要叫我院长。”

张家父子不解院长是何意，但是不妨碍他们召集穷医馆的众人行礼问安。

我看着刚才还满脸愤慨的小孩，说道：“我在你眼里，还是那个追求国家强盛百姓安康的大德嘛？”

刚才还对我口诛笔伐的小孩，现在秒变小迷弟，说道：“自然，若没有殿下庇佑，我们这帮孩子早就冻死在路边了，门外排队这些庄户少说也得冻死八成，殿下不争名不图利，可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强多了。”

“哈哈哈哈。”我摸了摸小孩的脸蛋，笑道，“你得多读书，长大了多去外面看看，你就会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的道理。”

小孩不懂，只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不理那小孩，对着那个老者说道：“老先生可有空一起喝杯茶。”

老子也不惧，哈哈大笑道：“现在正口干舌燥，喝杯茶润润喉自然好，不过要是来杯酒就再好不过了。”说完就率先往医馆后院而去。

“孩子面前可不能喝酒，若老先生真想喝酒，改日找个合适的地方，我请你好生喝个痛快。”

我跟老者相视一笑，就跟小孩到了一个小屋子里。

预知老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