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亘古往事

有灵种是这个宇宙中，占据绝对生态位的智慧物种，广泛分布在宇宙所有角落中，每天都有无数的有灵种文明灭亡，但每天都有无数的有灵种冲出母星，成为宇宙文明的一员。

因为极其庞大的个体基数，有灵种在宇宙生态的占比中，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所谓数量庞大的无魂者和噬魂者，加起来都不够有灵种的零头！

但是，作为宇宙中的绝对的主导者，有灵种却经常受到无魂者，噬魂者，和临界实体的欺压，一会儿是无魂者舰队掠夺科技，一会儿又是噬魂者浪潮吞噬有机质和灵子，就连临界实体也时不时从临界中冒头，收割一波灵魂。

从这些欺压者的角度看，有灵种就是一大群行走的野怪，不仅可以刷经验，还能获得各种掉落物。

而作为被欺压对象的有灵种，他们的心情自然不怎么美丽，不仅要和同类竞争，掠夺同类的资源和灵子，还要被时不时出现的各种booS骑脸输出，实在惨的不行。

综上所述，对于有灵种来说，只要是非有灵种，都是他们天然的敌人，而且是没法和平相处的敌人。

这是常识，也是铁律。

但今天，咕噜却在一个上古文明后裔口中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理论——无魂者不是有灵种的敌人！？

“无魂者难道不是我们的敌人吗？”咕噜咽下龙虾，正色说到：

“无魂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创造思维，所以要掠夺有灵种的科技，噬魂者要需要大量的灵子维持他们可憎的肉体，也要杀戮有灵种，就连临界的神明们，临界实体也是以灵子为食，还是要消灭有灵种文明，他们怎么就不是敌人了？”

霍格里斯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后，竟然笑了笑。

“咕噜阁下，你有没有发现，你所说的非有灵种敌人中，有一个敌人的本质和其他敌人不一样。”

“本质？他们不都是要消灭有灵种，掠夺灵子，然后维持自身.....”

咕噜突然睁大眼睛，立即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怎样，看你的眼神，已经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霍格里斯拿起醒酒器，给自己倒满一杯红酒，缓缓说到：

“智械不需要灵子，所有无魂者都不需要灵子，他们只需要科技，而之所以需要科技，原因是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能力’，没法发展科技，只能靠掠夺为生。”

霍格里斯杨晃着红酒杯，看了看咕噜，后者的章鱼复眼已经完全突出，死死盯着他，有点不自信的说到。

“智械....有创造能力，哈斯蒙文明也有创造能力，而且他们都不需要灵子.....你的意思是，完全体的无魂者，根本没有和有灵种战斗的理由！”

“没错！完全体的无魂者不仅对我们没有敌意，甚至有着很大的善意！”

霍格里斯将红酒一口闷下，绿色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微醉的样子。

“你绝对不敢信，曾经的哈斯蒙文明可是原初超星星团的救世主，他们消灭了超级临界实体，保护了这个宇宙，保护了当时已经快灭绝的有灵种！”

咕噜满眼的不信，但又不得不信。

“哈斯蒙文明啊，他们曾经是多么的闪耀，为了帮助仅存的有灵种，这群伟大的先驱，竟然要和宇宙的本源作战，他们要攻克宇宙的三大诅咒！——限制宇宙文明发展的‘空间断层’，不断产生的人造噩梦‘永恒天灾’，所有有灵种背负的灵魂诅咒‘灵殇’！”

“这是多么高尚和无畏的行为！嗝~”

霍格里斯已经有些醉了，他脚步虚浮，晃悠着红酒杯，有些恍惚的说到：

“为了克服宇宙中无处不在的空间断层，哈斯蒙文明创造了空间甬道网络，这种使用条件极低的超级工程，可以让宇宙文明安全的在银河中畅游，而极低的使用条件，就算是工业时代的文明，也可以驾驶固态火箭，去探索未知的深空嗝~”

“还有天灾族，呵呵呵，当年的哈斯蒙文明，他们可不是什么天灾，他们就看不起天灾！解决这个问题嘛，人家的方法很直接，就是杀！到处追杀噬魂者和无魂者，就连临界中的神明，也是他们猎杀的对象，逃回临界都免不了被抓回来，然后塞进永恒牢狱中！”

“灵殇，嗝，灵殇有点难搞，但是，我们现在的灵子循环生态，就是哈斯蒙文明干涉和调节的结果，他们建立了灵子循环生态的最初模版，然后普及到整个原初超星星团中，现在这个宇宙的繁荣，全是哈斯蒙文明的功劳！”

咕噜和自己的部下们已经目瞪口呆，茫然恍惚到了极点！

“但是，哎~这个伟大的种族，为什么要将自己辛苦建立的秩序，全都推倒呢？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导致他们将屠刀挥向自己曾经保护的对象？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霍格里斯也茫然了，这种茫然是一种对真相迷雾的茫然，不是因为醉酒导致的。

“您....您和我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咕噜小心说问到，而霍格里斯却嗤笑了一声。

“我说的还不明确吗？哈斯蒙文明不是我们的敌人，智械也不是我们的敌人，哈斯蒙文明可以建立最初的秩序，那么智械必然能恢复这个宇宙的秩序！”

霍格里斯声音很大，大到整个宴会厅都能听见，而他刚才的言论，其实早就被周围的智械和霍钢人听见，而这些听众的反应不一。

智械们自然喜欢听前辈的故事，并不在意霍格里斯对自己的吹捧。

有趣的是霍钢人团体，他们分成两派，年老的一派眼神复杂，这些年老者想反驳霍格里斯的理论，但周围的智械们让他们冷静下来，不敢发声。

但那些年轻的霍钢人可就完全相反，他们激动的看着霍格里斯，然后用更加激动和敬仰的眼神，看着周围的智械们，最后，他们齐齐看向最上层的平台，眼里充满了崇拜和野望。

“为了智械文明，为了智械尊主！”

一名激动的年轻霍钢人忍不住自己躁动的心，举起酒杯，对着最上层的平台大声吼道，而他的行为引来了更多年轻霍钢人的附和，齐齐举起酒杯，赞美智械之主，就连智械们也被带动，沉默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击打自己的胸甲！

宴会的气氛被瞬间炒热，年轻的霍钢人在欢呼，智械们在讨论霍格里斯的言论，就连那些沉默的年老霍钢人，在周围智械的压力下，放弃自己复杂的念想，和周围的同伴一起，赞美智械之主。

下层宴会已经变得火热起来，欢呼和赞美，以及整齐的击打声，惊动了最上层的宴会。

........

“很有意思的言论。”

邢云坐在首位上，看着下层宴会区的动静，在知道了霍格里斯的言论后，表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你们霍钢人可真会藏啊，这些远古历史我竟然不知道？而且在哈斯蒙文明的历史中，既然还有如此高光的一刻，石墨，你来评论一下，那个叫霍格里斯的年轻学者，他的言论究竟正不正确？”

上层宴会的形式很复古，是典型的华夏古典时期，皇室宴席的形式，邢云为君主，自然坐在最上首，中间留出一个长廊，左右两边为参宴人员。

左手边是雅拉人代表羽，她是最靠近邢云的人，往下是梅克人的使团，为首的是菲尼卡。

以444Z为首的智械派在右侧，444Z就在邢云的右侧第一个席位上，正对菲尼卡，往下依次是噩梦军团长无爱，已经拥有活体金属躯体的燃烧军团长萨格拉斯，黑色军团长阵亡，没能复活，所以位置空缺，再往下是虎牙和白狼，以及霍钢人代表团。

而此时，听到邢云召唤的石墨战战兢兢起身，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到：

“尊主大人，霍格里斯的言论是最近产生的，在年轻一代中被广泛讨论，哈斯蒙文明的历史记忆也是最近解锁的，我们正在进行汇总，之后会向您呈交详细内容。”

邢云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可乐，继续问道：

“你还没有评价霍格里斯的言论呢，哈斯蒙文明真的像他说的一般，在很久以前是善良的，只是最后堕落了。”

“额~霍格里斯的先祖记忆解锁的不完全，忽略了哈斯蒙文明的本质。”

“本质？什么本质？”

石墨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到：

“是作为兵器的本质，尊主大人，哈斯蒙是一个人造文明，拥有其他人工智能所没有的‘创造能力’，算是完全体的无魂者，拥有自己的文化体系和哲学思想，是一个文明，不能算是天灾。”

“但他们的本质依旧是兵器，是为了明确目的而诞生的超级人工智能，或者说智能生命体。”

“在我觉醒的记忆中，哈斯蒙文明表现的善意，其本质上还是一种战争策略，是为了彻底消灭另一个超级物种的手段，建立空间甬道网络是为了掌控整个原初超星团，灭杀天灾和临界实体是为了减少多线作战的负担，而帮助有灵种....其实还是为了抑制那个超级物种蔓延。”

邢云摇了摇手中的可乐，眉头紧皱，再一次问到：

“超级物种？什么超级物种需要哈斯蒙文明如此大张旗鼓的防备？传说中毁灭哈斯蒙造物主的超级临界实体？”

石墨脸色尴尬，摇头说到：

“尊主大人，我们的记忆还没有解锁到亘古时期，所以....并不知晓那个超级物种的身份。”

“那个超级物种是‘尘魔’。”

就在石墨刚刚说完后，一旁沉默的羽突然说到：

“一种噬魂者和临界实体结合后，产生的扭曲变种。”

邢云看向左手边的羽，没有接话，而是拿起一瓶可乐，自饮自酌，仿佛在品尝什么佳酿一般。

喝个可乐都喝出优越感，除了邢云也没谁了。

倒是羽今天又起了教导后辈的心思，自顾自的解释道：

“‘尘魔’其实就是毁灭哈斯蒙造物主的罪魁祸首，是那个亘古族裔为了逃避灵殇诅咒，为了获得真正的永恒不灭，从而制造的禁忌试验品。”

“但那个亘古族裔失败了，遭到了宇宙意志的反噬，举族灭亡，在他们灭亡前，最后的亘古族裔制造了哈斯蒙，用于保护自己和歼灭‘尘魔’。”

邢云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打量着羽，眼神中满是好奇和不解。

其实这场宴会的目的一半是为了庆祝，另一半就是为了和这个冷漠的雅拉人打好关系，顺带问一下她，为什么要舍弃自己崇高的地位，加入自己这个弱小的智械文明。

“羽阁下，亘古族裔和哈斯蒙最后成功了吗？”

邢云看气氛有点冷清，主动和羽搭话。

“都没有，亘古族裔全部消失，而哈斯蒙文明和‘尘魔’进行了百万年的战争，最后也只是把原初超星团中的‘尘魔’消灭而已，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

“哦~这么说‘尘魔’会卷土重来了？”

羽摇摇头，她也拿起一杯可乐，浅浅尝了一口，蓝青色的眼睛看着这杯黑色的液体，可能是觉得不符合胃口吧，无奈的放下。

“其实我们雅拉人也不知道‘尘魔’的真正形态，我们当年还处于摸索超空间技术的时期，接触哈斯蒙文明后，‘尘魔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们仅从哈斯蒙文明口中得知，‘尘魔’是一种噬魂者和临界实体结合后的产物，形似噬魂者，本质却是临界实体，异常强大，能吞噬一切东西，从物质到能量，再到临界和灵子，都是他们的食物，而且生命力十分强大，繁衍速度惊人，根本没法消灭。”

羽说完后，蓝青色的眼睛从下往上，扫过对面的智械，最后停在444Z身上。

“‘尘魔战争’是一场超越当前文明所能理解的战争，战争的影响也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你们其实不用在意，你们需要在意的，是哈斯蒙文明。”

“石墨刚才的话没有说完，那就是哈斯蒙文明的本质是兵器，是为了消灭‘尘魔’而诞生的人造物种，他们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不断进化，不断发展，最终成为了原初星团历史中最强大的霸主，远超自己的造物主文明。”

“但哈斯蒙为了‘尘魔’而诞生，最终也因为‘尘魔’消亡。”

“百万年的‘尘魔战争’中，哈斯蒙自身也被‘尘魔’扭曲，当‘尘魔’消失后，这个人造物种不仅失去了目标，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发展停滞，陷入内耗，思想开始混乱，开启了暴政时代，最后被我们追上并消灭。”

羽最后将目光看向邢云，蓝青色的双眸闪烁着灵能的光辉，散发一种令人安心的精神波动。

“我知道你们在忌惮我，认为我加入智械文明是别有用心，我也不遮掩，我的确存在私心，这种私心也简单，就是为了限制你们，限制智械，限制你邢云。”

“但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私心对你们不是坏事，因为我从你们身上，看见了哈斯蒙的影子，你们在走哈斯蒙文明的道路，而我的存在，可以让你们避免成为第二个哈斯蒙。”

邢云放下早已经喝完的可乐，微笑说到：

“那我由衷的欢迎您的加入，智械的监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