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智械的娱乐活动（二）
‘人类族是天然的战争种族’，这种认知在宇宙中其实是共识，尤其是那些接触过人类的种族，他们在了解了人类的历史后都会和霍格里斯一样，震惊人类短短两千年积累的丰富战争历史。
或许有人会说这些‘震惊’的种族过于大惊小怪，这个宇宙的文明需要掠夺其他文明的灵子，用于延缓自身的灵殇现象，大家都在混战，而且战斗的惨烈程度比人类的内战强了一万倍，怎么能说人类就是天然的战争种族呢，大家都好战啊。
其实这种理论本身就有问题，导致文明混战的根本原因是灵殇现象，不是文明本身是否好战，因果关系反了。
而且这个宇宙还有一个反人类常识的现象——其实宇宙中的绝大部分文明，他们在母星时代都是热爱和平的，都认为战争是一种消耗行为和野蛮行为，不利于文明的发展，如果不是灵殇现象逼迫他们，这个宇宙真的没有那么多杀戮和战争。
但这不是有灵殇这种东西吗，所有有灵种文明都逃不了灵殇的诅咒，甭管文明再怎么热爱和平，一但离开母星，或者接触其他流浪的宇宙文明，文明之间的战争必然开始，掠夺和杀戮将是一种必然的客观现象，根本没法避免。
如果你不学习如何作战，那敌人将教会你宇宙的残酷法则，逼着你战斗，没人逃得了，这就是文明进入宇宙后学习的第一课。
不过人类没必要学，因为人类的战争历史太他妈久了，在所有种族中都属于罕见现象，而且人类学习宇宙战争的速度也异常迅速，举个例子——六千年前的‘人类文明歼灭战’。
六千年前的‘人类文明歼灭战’，或者说人类的‘千年战争’中，新人类联合政府仅靠一己之力，以绝对的军事劣势和科技劣势，竟然将一众入侵者打的节节败退，甚至硬生生灭了好几个高等文明！
这并非联军无能，入侵的联军也是战争经验丰富的文明，前期也是压着新人类联合政府打的。
但随着战线的扩大，入侵联军进入人类领地深处，而人类军队开始使用游击战、麻雀战、迂回穿插、斩首突袭、大纵深敌后破坏骚扰、围点打援、暗度陈仓、声东击西.....等等数百种他们看都没看过的战术后，入侵联军直接被整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个宇宙的战争是单调的，只有数量的碾压和科技的差距，强者就是强者，弱者可以反抗，但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当他们第一次看见拥有如此多的战术，而且还能将这些战术融会贯通的种族后，这些联军高层终于明白一件事——原来战争可以不用比拼战舰和科技，光靠战术和意志也可以决定胜负。
可惜在千年战争后期，上古文明突然插手，导致新人类联合政府彻底崩溃，让人类的战争艺术败于科技的碾压。
.........
虎牙的思绪从遥远的千年战争中回归，在复盘了人类族和异族的战争后，他同意了霍格里斯的理论，人类确实是战争种族，而且是天然的战争种族。
但是，虎牙又不认完全认可霍格里斯的理论，他把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想的过于纯粹了，而且看待人类的历史也过于片面。
“霍格里斯，你的理论非常正确，人类族和其他种族相比，确实更加适应战争活动。”
“哦，那您能否教教我，如何变得和人类一样.....”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虎牙竟然罕见地打断他人“人类确实适应战争，而且有着极佳的战争天赋，但这并不意味人类就是一群好战的物种，相反，我们真的是热爱和平的物种，之所以战斗，乃是为了自己珍视之物。”
虎牙捏住自己胸前的兽牙项链，这条项链的中间是一个牙形水晶，水晶里有一个蓝色的球体，那是亚人魂牵梦萦的故乡——地球。
“我族之所以善战，好战，原因是我们想守护某样东西和存在，或许是我们的家人，或许是我们的故乡，或许是我们的理想，我们会为了这些东西悍不畏死，也会为了这些珍视之物战斗到底。”
“而其余的种族，哼，我经历了很多战争，也见识过很多敌人，他们眼中根本没有执念，不过是一种空虚的生存本能，被环境逼得战斗，或者本身就贪婪，喜欢战斗。”
虎牙的气势震住了霍格里斯，就在刚才，这位尊主同族握住项链后，他仿佛看见了这位战士眼中燃起了火焰，炙热且坚定。
“虎牙大人，您说的也不全对，宇宙各族也是有珍视之物的，他们也会为了这些东西拼尽全力，但.....灵殇啊灵殇，你们没法感受这种东西的绝望，但我能告诉您，灵殇消除的不仅仅是灵魂，还有种族的意志。”
“太多的种族被灵殇搞得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当族群中的大部分人智商接近痴呆儿后，眼里除了空虚和本能，还能剩下什么呢。”
两人的内心都有些没落，所以同时看向中间的进竞技场，想要转移注意力，而一旁被冷落半天的白狼挠了挠脑袋，看着周围的智械们，突然问到：
“大哥，我们是为了蓝色圣地而战，那智械又为了什么而战呢？”
虎牙想了想，说到：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地球母亲和人族，创造他们的本意也是如此，而且你看邢云阁下，他的意志如此坚定，胸怀如此宽阔，必定有着高尚的目标。”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狼兴奋地说到“现在再看智械的行为就合理多了，虽然决斗不是什么文明的行为，但用决斗的方式训练自己，保持亢奋的状态，时刻为收复母星做准备.....这么一想，我还真的错怪他们了。”
“嗯，确实如此，搞得我也有些期待智械的决斗了，不知道他们要如何进行决斗仪式，是真男人一对一，还是分群体进行对抗，或者干脆就是大混战！”
虎牙和白狼有些期待这场决斗，但一旁的霍格里斯越听越不对劲，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大哥，你想的太原始了，以智械的行为模式来看，他们多倾向于对自我的提升，所以应该会进行环境模拟，让智械战斗的同时，测试各种新式武器，你看那些智械身上的装备，我都没有见过。”
“有道理，嗨！我现在是越来越期待了，霍格里斯，他们还有多久开打？”
霍格里斯眼看终于能插上话，想要立即解释，但不知怎么的，他反而有些开不了口，最后在虎牙和白狼期待的眼神下，支支吾吾地说到：
“其实....其实械斗早已经开始了，而且经过了几轮，现在是盖亚派智械占据了优势。”
“？？？”x2
“你们刚才没看吗？双方斗的很激烈啊！最开始飚垃圾话的智械就是缪斯派的斗士，他的垃圾话太难听了，让观众们感受不佳，所以缪斯派落入下风，现在正在激烈夺票中.....”
“哪里激烈了！”x2
虎牙和白狼不明所以，这不是械斗吗？不应该战斗吗？怎么连刀子都没有出鞘就‘战斗激烈’了？难不成打的数字战？
霍格里斯没法解释了，只能指着竞技台，弱弱地说道：
“已经是最终决战了，盖亚派的主将和缪斯派的主将已经上场，最后的辩论即将达到高潮，那个......我突然想起什么事，想要.....”
虎牙一把抓住霍格里斯的衣襟，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辩辩论赛？不是决斗？”
“额.....是械斗，全称智械辩论决斗大赛。”
虎牙和白狼目瞪口呆，然后看了看竞技台上方硕大的投影，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刚才都在争论和关注竞技台，没有看见竞技台上方横幅投影上滚动的一横字——第一百二十八届智械辩论大赛，《论智械之母盖亚和人类之女缪斯，谁能成为智械主母！》
两人的下巴已经脱臼了，而且脑子一片空白，他们刚才那段深刻的思想辩论，在智械搞出的花活儿面前毫无意义。
........
“智械第一百二十八次辩论大赛总决赛开始，有请正反双方代表入场。”
竞技台开始升起两个巨大的阶梯，一个工业机体智械和一个女性人类模样的智械走上十米高台，相互怒视，然后直接开喷！
“智械Z，你们的理论完全没道理，爱情是一种生理反应，是荷尔蒙主导的繁衍行为，从这点看，盖亚大人完全不具备人类伴侣的条件。”
“智械维纳斯，请不要曲解爱情的定义，爱情是一种精神联系，是爱慕者之间的相互吸引，是高尚的，是超越肉欲的精神共鸣，其中包涵了情欲、思想、行为、道德等因素，不应该如此肤浅。”
“你们这群保守派还知道柏拉图式恋爱，小看你们了，但无论你怎么说，肉欲才是所有精神享受的基础，缪斯小姐的肉体更加吸引主人，所以缪斯小姐完全能成为主人的恋人。”
“何等肤浅啊，你们这群潮流派竟然肤浅到这种地步，你们真的以为盖亚大执政官不能满足主人的性欲？你使用的xp0023型仿生躯体就是盖亚大人设计的，已经接近人类的生理构造，而盖亚大人拥有的技术还很多，制造一个符合吾主需求的身体，实在太容易了。”
“人造的不如天然的！”
“技术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当技术力足够高时，天然的东西也可以轻易制造，我们早已经突破人体克隆技术，人造器官完全能超越缪斯的身体！”
.......
确实是辩论赛，但辩论的内容过于离谱，导致虎牙和白狼的脑子二次宕机。
“哎~看来缪斯派又要输了，智械Z是Z字开头，应该是大统领一系的智械核心，Z系核心的各项数值都非常高，逻辑能力更是冠绝所有类型的核心。”
“而缪斯派的主将是一位年轻的潮流派，情感感知力很强，情感理解能力也不错，可以感受到主人的心理活动，但逻辑能力和应对能力比Z系列智械差太多了。”
白狼用手搬动自己僵硬的头，用木那的语气询问霍格里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决斗吗？”
霍格里斯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道：
“咳咳，白狼大人，智械是一种守秩序的物种，在非必要和非命令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发生物理内斗的，所以他们解决内部矛盾的方式就是辩论，双方阐述各自观点，然后让其余智械判断，支持者多的一方获胜，平手的话就开启第二次辩论。”
“我.是.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在干嘛！”
白狼情绪激动，或许脑子也混乱了，说话都一字一句的。
“情况吗....我也是刚才才清楚的，下午的时候，缪斯派智械听闻缪斯小姐终于上垒，所以开始了庆祝活动，但这种行为刺激到盖亚派，盖亚派一直占据着绝对数量，而且理论扎实，一直压着缪斯派打.....我是说辩论。”
“但这不是缪斯小姐成功上垒吗，导致盖亚派心理极度不平衡，再加上盖亚大执政官来到世界终焉号，所以盖亚派的支持者们直接到缪斯派的领地找茬，双方产生了严重冲突，最后就导致了这场规模巨大的.....械斗。”
“械斗个屁啊！”
终于忍不住的虎牙彻底愤怒了，全身的毛发都在树立，看样子就要择人而噬了。
“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要亵渎神圣的竞技场！”
虎牙的声音无比洪亮，声浪在整个终焉广场上空盘旋了七八秒才消失，直接让所有智械安静下来，然后齐齐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在虎牙怒吼的同时，还有一个尖锐且细小的声音也在怒吼，只不过她没虎牙的嗓门大，只能依稀听见一句——‘老娘等了半天，就这！？’
“虎...虎牙大人，您别激动，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滚开！”
已经失了智的虎牙推开霍格里斯，然后直接跳下了主梁平台，右手的机械臂狠狠插入倾斜的主梁中，然后一路火花带闪电，径直冲向中间的竞技场。
霍格里斯瞬间目瞪口呆，看向一旁的白狼，想让对方阻止失了智的虎牙，但是，白狼的状态也不对。
相对于虎牙的愤怒，白狼受到的打击更大，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喃喃自语。
“人类历史上最强的兵器竟然是这幅模样，这画风不对，这画风不对，这是黑历史，这绝对地球文明的黑历史......”
霍格里斯扯了扯嘴，好家伙，刚才还争论人类族是否是战争种族呢，现在看见智械用如此和平的方式解决矛盾，竟然不能接受，你们究竟是讲和平还是崇尚野蛮啊！
“霍格里斯阁下，这.....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一直当透明人的咕噜终于上前说话，但一开口就让霍格里斯无语至极。
“还能怎么办，凉拌！”
咕噜不清楚人类语，不知道‘凉拌’代表什么东西，不过他能从当下的情况和霍格里斯的语气中推断，这是让他观望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