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九天之上的凤凰

马车缓缓停下，两人从马车里下来，直奔凤老爷子所在的小院。

自从吃了夜子秦送来的补药，凤老爷子的身体是愈加强健了，两人到的时候他正在逗鸟儿玩呢。

“爷爷。”凤浅云轻唤了一声，上一次见凤老爷子还是七年前，那时他才刚刚解了毒从昏迷之中醒来，一别七年，再见之时便升起了满心的思念，而再别，大抵便是永恒。

凤老爷子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手中的动作一僵，却没有立马回头，七年时间不见，他并不是不想她，但在期盼着她出关的同时，他又希望她能慢一些，哪怕他不能看到她。从他知道凤浅云闭关冲击灵尊时起，他就清楚的知道，距离他们真正分别的那一天不远了。凤浅云虽并非他的亲生血肉，但这三十年来，他都是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疼爱，甚至，比起亲孙女更加疼爱。纳兰鸾说他偏心，他不否认，在他的心里，凤浅云不仅仅是凤家的凤主，更是一个从小便失去亲人的可怜孩子，他理应多照顾着一些。可虽说只是照顾，但这三十年的感情都是真的，他，舍不得她，可他必须舍得，她终归不属于这里。

凤老爷子终究还是转身看向了站在院门处的两人，强撑着扬起笑容，招手唤道：“是云儿啊！来，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凤浅云听话地走到凤老爷子的身边坐下。

凤老爷子看着凤浅云，声音里有几分嗔怪：“你说说你这关闭的，这都七年了，也不见你来看看老头子我，就不怕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怕。”凤浅云的唇动了动，却只吐出了一个字，她怕，她害怕分别，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凤老爷子一起走，可她很清楚，他不会和她一起走的，凤府还需要他，下界是凤老爷子的家，是他的归宿。

“怕还不是一直没来？你这个小骗子。”看出她情绪的低落，凤老爷子打趣着缓解氛围。

“哪能啊！云儿骗谁也都不会骗爷爷您啊！”许是凤老爷子的打趣真的有用，又许是凤浅云自己从情绪中出来。她抱上了他的手臂，撒娇似的转移话题，“爷爷才是，一点都不想云儿，要不怎得还逗起鸟来了呢？”说着还看了被凤老爷子放在石桌上的鸟笼一眼，好似和小动物争宠的不懂事的小孩。

“什么叫逗鸟啊！别把爷爷说得跟那些个纨绔子弟一样。”凤老爷子不赞同的反驳道，“这鸟是前些天掉在院子里受伤的，爷爷瞧着它可怜就给包扎一下养养。”

闻言，凤浅云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鸟笼里的小鸟，那是一只白画眉，通体雪白的羽毛使她一开始不曾发觉它翅膀上用于包扎的白色布条，包扎的手法极其粗糙，的确是凤老爷子的手笔没错，只是如此粗糙的包扎，真的能够帮助画眉的伤口恢复？

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凤浅云将鸟笼打开，动作轻柔的从里面取出画眉鸟，解下了布条，布条之下的伤口处呈现出血的猩红，干涸的血迹黏住了羽毛，使人难以看出伤口的具体情况。

凤浅云用灵泉水洗去了粘在羽毛上的血渍后，拨开重新恢复雪白的羽毛，窥见羽毛之下的伤口，那是一条不短的口子，应该是白画眉飞过院子时不慎被树枝划伤的，凤老爷子进行过简单的清洗，伤口的边上并没有什么污渍。再用灵力斩断伤口边上因为之前的包扎而变得杂乱的羽毛，使伤口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之中，凤浅云取出一小块用灵泉水浸湿的布条，完成了一个精致的包扎。

思考片刻后，她又取出了三只盛有灵泉水的玉瓶递给凤老爷子，道：“爷爷，这是灵泉水，您拿着，无论是给人用还是给小动物疗伤都有很好的效果。”

看着石桌上突然出现的三只精致的玉瓶，凤老爷子刚打算开口拒绝，却又眼见着石桌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同时响起的还有凤浅云的声音。

“这是云儿炼制的聚灵丹，一颗便可以提升一个境界。”一只玉瓶。

“这是解毒丹，可解百毒，常见的那些毒都可以解决。”又是一只玉瓶。

“这是我让子秦给您炼制的防身法宝，应该没有人能破的了的。”这回不是玉瓶了，而是一枚玉佩。

……

眼见着石桌上快要堆成一座小山的玉瓶和各种法宝，凤老爷子出声打断了还在往外掏东西的凤浅云：“云儿。”

凤浅云的手一顿，就听到他继续说：“爷爷这里很安全，你只管安心的去，不用这般担心。”

凤浅云当作没听到，又拿出了一只玉瓶，朝石桌放去。凤老爷子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轻叹了一声再次开口：“云儿，你看这只画眉。”他的手指向石桌上的白画眉，继续道，“它现在因为受了伤需要照顾才留下，可待它的伤好了，终归还是会回到天空之中，或许会给爷爷我送来些果子作为谢礼，但也不会将自己的一切都送给爷爷。可哪怕仅是如此，爷爷也会很欣喜。”

闻言，凤浅云抬起头，看向了凤老爷子，轻唤了一声：“爷爷……”她自然能够听懂凤老爷子的意思，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凤老爷子继续道：“你对爷爷来讲，便如同这只画眉一样，先前你没有能力回去，所以留在了爷爷的身边，爷爷也愿意悉心地照顾你，见证你的成长。但从始至终爷爷都很清楚，你不可能陪爷爷一辈子，你是九天之上的凤凰，你有你的责任和使命，有属于你的苍穹，又怎么能被束缚在这小小的一片天地之中？同样，爷爷也从不求得到什么回报，云儿是爷爷的宝藏，是爷爷的孙女，爷爷只要知道自己的孙女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爷爷……”凤浅云的声音里有几分哽咽，眼中亦是泛起了水光。

“云儿，于画眉而言，爷爷只是它一生中的过客，于你而言，也是一样的。云儿是凤凰，可不能因为爷爷而停止前进，向上的脚步。”凤老爷子柔声劝慰。

凤浅云这才手间一动，将最后拿出的这只玉瓶收了起来，转而扑到了凤老爷子的怀中，声音里满是哭腔：“嗯，云儿是九天上的凤凰，理应追求苍穹……可是……可是云儿，舍不得爷爷……”

凤老爷子抱着她，一直强忍着泪水终是话滑落：“爷爷也舍不得云儿……”抱了一会儿，他才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云儿快回去吧，殿下还等着呢。”

“他乐意等着，爷爷您不用管他的。”闻言，凤浅云一股小女儿家的语气，却还是从凤老爷子的怀里抬起头，专注地看着他，似是要将凤老爷子的容貌永远地刻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样。良久，她做了最后的告别：“爷爷，云儿要走了。”

“嗯，去吧。”凤老爷子回应道。

直到离开凤府，凤浅云的眼角还残留着几点泪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