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她离开了他的世界
“伯父伯母,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陆言书找到正在病房里为她整理床铺的两位老人,把收到巴黎邀请函的事,告诉了他们,希望能说服两位老人,由他们出面做工作。
“这是好事啊。”叶妈十分赞同,“叶妩她在国内一直过得不开心,现在又遇到这种事,去国外散散心也好。”
叶爸的想法与她一样,国内的报道还在继续,他们真的担心,哪天女儿会再次受到刺激,又做出轻生的事儿,他们赌不起,也不敢赌。
夕阳渐沉,叶爸叶妈将叶妩从检查室带回病房,锁好房门后,开起了家庭会议。
“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有些惊讶。
“叶妩,你去巴黎吧,”叶妈直奔主题,“爸妈支持你去,这是个机会,你想想,你在娱乐圈做明星,可到头来的结果是什么?爸妈不想你再踏入这行,这行太乱了,不是普通人能去的。”
曾经,他们无条件支持女儿的一切决定,但在经历了种种事情后,他们却十分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女儿追求梦想。
如果她不曾进入娱乐圈,不曾做什么大明星,这些事就不会生。
“你们知道啦?”她轻声问道。
“这事我们不该知道吗?”叶妈一听这话,有些不太高兴。
“妈,我不是这意思。”她没想过瞒着爸妈,但她又不舍得离开国内。
不是因为放不下她的事业,在经历过这些事后,她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壮志,要在这行立足,太难,光鲜的表象下,伴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危险。
她可以承受所有的刁难,但她却无法承受,爸妈被卷入其中。
而这次的事,几乎毁掉了她的名声,而爸妈也被指责,被咒骂,被唾弃。
他们是无辜的,却因为她,受这委屈。
爸妈不说,可她却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叶妩,你是不是还想着,等病好了以后,再去工作?”叶妈见她迟迟不吭声,难免有些急了。
“妈,不是的,”她摇摇头,“我已经放弃了。”
如果做明星的代价,是这样惨重,她宁肯放弃!
为了完成梦想,她做错了太多,从那天晚上,逼于无奈答应做他的床伴,就一直在错。
手掌不自觉抚上小腹,而她也为这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好,你就去巴黎,别犹豫了。”叶爸拍板定案,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风范。
叶妩欲言又止:“爸,你怎么也和妈一起胡闹啊。”
她如果走了,留下他们俩独自面对,这种事她做不到。
“不用担心我们老两口,只要你好,我和你妈才会过得更好。”叶爸沉声说道,手掌轻拍着她的肩头,鼓励着她出国去闯闯,去试试,“去散散心,等到国内不在关注你的事,你再回来。”
心里有些动摇,这是个机会,她曾经的设计图稿能被杜梅女士看中,或许,她可以在另一个领域重头再来。
在叶爸叶妈的鼓励下,叶妩终是点头,答应前往巴黎。
这件事,除了家里人和陆言书,她没对其它人说起,哪怕是茱蒂,也不曾透露过半句,她虽然和茱蒂是朋友,但她更知道,这事一旦被茱蒂知晓,她肯定会告诉那个男人。
以他霸道的手段,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离开公司,离开他的身边的。
她或许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叶妩却很清楚,他把自己当作了他养的宠物,一只他想爱时,温柔以待,不高兴时,视而不见的宠物。
而她,不甘心,不甘心只做他手里的提线木偶。
她不欠他的,即使欠,这个不曾平安出世的孩子,已经足够偿还了。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这辈子,她不想再见到他。
陆言书在暗中找了许多关系,替她伪造了护照与签证,连机票也贴心的为她备好。
叶妩秘密出院,没有通知任何人,出院当天,叶爸叶妈替她拉着行李箱,坐进那辆甲壳虫轿车里,陪着她前往机场。
飞往巴黎的航班定在下午两点,机场内人来人往,叶妩戴着一顶鸭舌帽,还佩戴上假,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咦?人呢?”医院,提着果篮前来探望叶妩的茱蒂,刚推开门,却被这空无一人的房间惊住。
病床上的被褥被更换成崭新的,她曾用过的拖鞋消失不见,干净得像是无人居住。
茱蒂急忙将果篮扔在地上,急匆匆来到一楼的护士台,“VIP病房的病人人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生了。
“您是?”护士戒备的问道,院长亲自交代过,如果有人打听VIP病房的病人,必须要严密盘查,不能被外界知道,有演艺圈的明星在医院就诊。
“我是她的助理。”茱蒂表明身份,拿出随身携带的工作证件。
护士这才相信了她的话,在医院的内部档案库里调查后,告知她,上午十点左右,病人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
“什么?”茱蒂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叶妩怎么会突然出院?她根本没听说她今天要办理出院手续这件事啊。
慌忙拿出手机,拨打叶妩的电话,但传来的却是客服机械、冰冷的关机提示,
叶爸叶妈在安检站外,强忍着眼泪,笑着目送叶妩与陆言书一同进站。
她一步一回头,看着人群中,父母的身影,甚至有种想改变主意的冲动。
“叶妩。”陆言书悄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别看了。”
“可是……”她舍不得爸妈。
“伯父伯母的希望,你忘记了吗?”他轻声提醒。
眸光微微一暗,终是忍住了心头的动摇,转身跟随着他步入候机室。
而另一边,茱蒂联系不上她,开车去过叶家,但始终没人给她开门,问过小区的保安后,她才知道,叶爸叶妈一大早就出了门,至于去哪儿,他们并不知情。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她跺跺脚,急忙赶去公司。
“你急匆匆的做什么?”Joy正从电梯里出来,险些被茱蒂撞得人仰马翻,不悦的拍了拍被她撞过的胸口,后退两步,沉声问道。
“助理,出大事了,叶妩她今天出院,可我到现在也没和她联系上。”茱蒂气喘吁吁的说道,神色很是焦急。
JOY镜框后的眉峰蓦然皱紧,“你跟我去见老板。”
这事不能瞒着老板。
“好的。”茱蒂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乘坐电梯抵达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策划部的部长正在房间里向裴锦尘汇报着,制定出的复出计划,这是公司为叶妩量身定做的策划,为了帮助她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裴锦尘在暗中的吩咐。
两人推门进来,房门哐当一声,撞在门后的墙壁上,吓了正在进行汇报的部长一跳。
黑色大理石办公桌后,裴锦尘冷峻的面容微微一沉:“需要我提醒你们进门前应该有的礼貌吗?”
什么时候他的办公室随便哪个人都能闯进来?
锐利如刀的目光,令Joy和茱蒂有些头皮麻。
如果换做平时,他们肯定会出去再敲门进来,但现在情况不同,一分一秒也耽误不起。
“老板,茱蒂刚才从医院过来,她有急事想告诉您。”Joy凝重的说道。
裴锦尘眉心微微一跳,侧目看向茱蒂,等待着她给出一个闯门的合理解释。
茱蒂稍微平复下呼吸,才硬着头皮说道:“老板,我刚才去病房,但叶妩她却不在房间里,我问过前台的护士,查过她的记录,叶妩她在早上办理了出院手续。”
“然后呢?”既然是这样,她便该守在叶妩身边,把人带回别墅。
男人喑哑的声线让人捉摸不透,茱蒂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可我到现在也没能联系上她!我去过叶家,可她的父母也不在家里,小区的保安说,两位老人早上出门后,到现在还没回去。”
裴锦尘搁在桌面上的手指蓦地顿住,眸光暗沉,一股危险感,从他身上散出来,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随之凝固。
三人愣愣的站在办公桌前,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去看自家老板阴沉难看的脸色。
“人找不到?”他哑声问道。
“是。”茱蒂慌忙点头,背脊上蹭蹭地窜起一股股寒流。
“一个大活人,你想说她莫名其妙消失了,恩?”危险冷冽的声线,如同惊雷炸在茱蒂的耳边。
朱蒂心脏狠狠抖动,一股惧怕油然而生。
“给我找!今晚,我要知道她的下落。”裴锦尘的手掌砰地拍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吓得三人浑身一颤。
Joy立即拖着惊魂未定的茱蒂离开办公室,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前往医院动用手段,抽调上午的监控录像,一个则蹲守在小区内,守株待兔,想等叶爸叶妈出现。
监控显示,叶妩早上十点四十分离开医院,医院外的监控录像,则清楚的记录下,她和叶爸叶妈上了一辆甲壳虫轿车,在查过车牌的登记人后,确定是陆言书的名字。
“老板,人是被陆言书接走的。”Joy将调查结果迅速汇报给办公室里,等待答案的男人。
裴锦尘峻拔修长的身影孤立在落地窗边,犹如高处不胜寒的君王,浑身围绕着一股阴沉的低气压,“继续查。”
联系交通局,调出附近路段的监控,通过一整夜的排查,终于查到,那辆甲壳虫轿车经过的路段以及方向。
凌晨四点,Joy顶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再度敲响办公室的房门。
直到现在,他还没下班,仍旧在进行排查工作。
幽暗的空间,只有窗外散落的月光,光线昏暗,裴锦尘慵懒坐在旋转椅子上,身影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神色晦暗不明。
“查到了,他们去了机场,老板,我给机场打去过电话,但今天所有航班里,并没有叶小姐的名字,陆言书的名字也没有,机场的监控录像,只能查到他们进入安检站,至于在哪个窗口登机,画面中找不到。”他看过好几次机场的监控录像,但他们俩在通过安检后,宛如失踪了一般,再也不曾在画面里出现。
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忽然失踪?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在等待航班时,更换过衣物,避开摄像头的监视,瞒天过海离开C市。
Joy能想到这一点,裴锦尘自然也能猜到。
低沉的声线幽幽响起:“叶家那边呢?”
“伯父伯母已经到家,茱蒂正在向他们打听叶小姐的下落。”话音刚落,椅子上那抹黑色身影蓦地站起。
他要去一趟叶家。
黑色法拉利行驶在凛冽的寒风中,车窗外街景如走马灯花,急速倒退。
Joy不安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掌用力拽着安全带,这样的车速,他有些担心随时会出现车祸。
轿车在小区外忽然急刹,利落的开门下车。
他冷峭的神情,如这深夜的寒风般凌厉、冰冷。
“叮咚。”门铃忽然响起,正在对叶爸叶妈做思想工作的茱蒂,急忙从沙中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一身风霜的男人,徒步进屋,幽幽扫过沙中的两位老人,不似以往恭敬、谦顺的态度,他沉声问道:“叶妩在哪儿?”
此时的他,犹如褪去优雅面具的危险雄狮,强势、专制、让人不寒而栗。
叶妈有些不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面对大人物的怒火,会紧张是理所当然的。
叶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道:“裴总,叶妩她不是做这行的料,如今她选择退出这行,希望您能答应。”
“退出?”裴锦尘冷冷一笑:“金帝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伯父,我想你大概忘了,她和公司有合约,如果她停止工作,会支付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同样的警告,他曾在叶妩生出离开娱乐圈时说过。
但这招,对叶爸叶妈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为人父母的,求的念的,不过是子女安好,与这相比,别的不值一提。
“裴总您可以放心,违约金我们会如实赔偿,即使砸锅卖铁,也不会少付给贵公司一分。”叶爸沉声说道,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的妥协。
裴锦尘脸色一暗,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的?
他再没多问,即使再问下去,也难撬开两位老人的嘴。
他的时间从不会用在没有可能的事情上。
漠然转身,在叶爸叶妈诧异的目光下摔门离去。
“老板……”茱蒂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大老板就这么放弃了?他不想再继续寻找叶妩了吗?
Joy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后,礼貌的向两位老人告辞,快步追上裴锦尘离去的步伐,在电梯口,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走上前去,低声问道:“老板,需要准备合约吗?”
叶妩在拍摄《柳如是》前,与公司签订过合约,如果需要,公司随时可以拿出来,向叶爸叶妈索要违约金。
裴锦尘深沉的视线轻扫过他,“呵,那种东西有什么用?”
他相信,叶爸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男人。
哪怕支付庞大的违约金,他也不会说出叶妩的下落。
那份合约,他不会交出来,更不会放她自由,只要合约还在,找到她后,她仍旧是公司的艺人。
那是他和叶妩最后的牵扯,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她以为,这种事没有他的允许,能成功吗?
不论她躲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找出来。
“查出今天飞离的所有航班,我要航班抵达后的监控录像。”他不信,她能消失得这么彻底!
Joy大吃一惊,这样做会付出极大的资金和精力,老板疯了吗?
“去办。”他并未多做解释,或许连他自己也没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执着。
他只知道,他要找到她,至于原因?他不想深究。
三天后,航班抵达世界各地的监控录像,传回国内,裴锦尘亲自检查过每一盒录像带,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始终不曾看见叶妩的身影。
她好似人间蒸了,彻头彻尾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论他如何找,依旧石沉大海。
这几天,金帝公司内部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所有员工提心吊胆着,深怕哪儿没做好,失去工作。
随着追查无果,裴锦尘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犹如一座随时会爆的火山,没人敢轻易靠近。
“老板,您前段时间吩咐调查的事,阿峰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有眉目了。”Joy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此人正是道上响当当的大人物——阿峰。
……
C市荒无人烟的贫民区,这里曾是C市工业还未展前的市中心,而随着城市的繁华逐渐被淘汰,复古的上世纪建筑已成为一座座危楼,黑色的夜空下,矮楼灯火具息,挖掘机停靠在施工场地内,砖瓦、灰尘遍地都是,冬日寒风在无人的街道中肆虐着,犹如婴儿的啼哭,格外阴森。
黑色法拉利刺目的车头灯将整片区域点亮,从两侧阴暗的建筑角落里冲出几十名西装革履的壮汉,他们恭敬的站在车门两侧,如同骑士般,威严、肃杀。
裴锦尘带着阿峰、Joy开门下车,暗色西服将他健硕完美的身躯紧紧包裹着,衬衫的领口随意扯开一颗纽扣,内敛干练,却又带着几分放荡不羁的魅力。
“老板,那女人在地下室。”阿峰憨憨的笑着在前边为他领路,如果因为他憨厚、老实的笑容而小看他,或许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能够手握国内大部分黑道力量,在黑白两道混得如鱼得水,且这么多年不曾被清洗的人,怎么可能如表面上这般憨实?
裴锦尘微微颔,尾随在阿峰身后踏入一栋早已废弃的大楼,皮鞋踩在木楼梯上,每一步的挪动,都会引起吱嘎吱嘎的清脆碎响,好似这栋建筑随时会轰然坠毁。
幽暗的地下室里,被黑色胶带贴住嘴巴的女人,神色难言惶恐,四肢被紧紧绑在一把不锈钢椅子上,身体不断挣扎。
无尽的黑暗,还有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头顶上悬空吊挂着昏暗的灯泡,微弱的光线将她惊恐的面容笼罩。
裴锦尘深幽暗沉的眼眸中,溢满无边暗潮,寒芒遍布,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笑道:“李姗姗,恩?”
呵,没想到最后查出的人,居然是她。
“呜呜呜。”老板?是老板的声音!李姗姗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椅子与地面不断摩擦,出一声声尖锐声响。
裴锦尘下颚轻抬,身侧的阿峰立即上前,将李姗姗眼部蒙着的黑纱扯掉。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被光刺得泪眼婆娑,俏丽的面容布满惊恐之色,再加上那晶莹滴落的泪花,足以让男人为之动容,产生怜惜。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背后玩这种把戏?”裴锦尘冰凉的手指无情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什……什么把戏?
李姗姗惊愕的瞪大双眼,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
“在老板面前,还敢演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阿峰鄙夷的冷哼一声,“老板,我们的人从报社那边得到消息,提供照片给报社的,是这个女人的助理,而网络上有关叶小姐手术的相关报道,也查到了,是她的粉丝,一个在医院做实习护士的年轻女孩,偷偷传到她的粉丝群里,才会导致之后的一连串事情。”
在C市,没有任何事能够瞒得过黑帮的耳目,对阿峰而言,撬开一个人的嘴巴,太容易,他有的是办法。
李姗姗险些吓得呼吸停止,怎么会……老板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些事?
她用力摇晃着脑袋,仿佛有话想说。
裴锦尘憎恶的松开手指,从名贵的西装外套中,掏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过每一根手指头,似乎上边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让她说话。”他倒想看看,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话想说!
阿峰咧开嘴,阴恻恻的笑了,抬脚走上前去,一把撕掉胶带。
尖锐的疼痛从嘴唇四周传来,她痛苦的惊呼一声,眼泪不断滴落,哭得好不可怜。
“说吧。”这是她临死前的最后机会。
“不是我做的!老板这些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李姗姗的眼泪和鼻涕在她的脸蛋上交杂落下,哪里还有这段时间的春风得意?
她不能承认,不然,她会失去一切的!
“是……是我的助理……是茉莉她干的,一定是她!”人在危险的时候,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保,哪怕这样做会害死另一个人,也毫不在乎。
裴锦尘眸光微微一沉,“你把我当傻子吗?”
“哼,茉莉?如果没有她的亲口承认,你以为,我们会把你带来这儿吗?”阿峰愈看不起眼前的女人,“她已经招供,拍照的确是她干的,但曝光给记者,是你的指使!”
“不!不!”李姗姗矢口否认,但颤动的眸光,以及那不断抖动的双腿,却泄漏了她紧张、心虚的情绪。
“老板,这种女人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承认的。”阿峰意味深长的说道,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名壮汉摩拳擦掌,朝李姗姗靠近。
强壮的身躯带来的危险压迫感,哪里是李姗姗承受得了的?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是我干的……老板,求求你,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一时冲动……”
她没得选,面对有可能生的可怕事情,她只能选择坦白。
“理由。”他并未感到意外。
“因为……因为我嫉妒叶妩。”那个女人明明和她是同期的艺人,却一步登天,能得到公司的力捧,得到老板的青睐,她凭什么?而她呢?她却只能像条哈巴狗,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讨到老板的欢心,甚至于还被当作礼物,送到其它男人的床上。
她不甘心!
“呵,就为了你那可笑的嫉妒……”却害得她失去了孩子,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面容冷若寒冰,浑身散着一股阴鸷气息:“人交给你们处理,不要把人玩死了。”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说罢,他无情转身,将身后声嘶力竭的哀嚎与痛苦祈求抛诸脑后。
如果不是她,或许那女人还好端端的在别墅中养胎,不会失踪,不会失去孩子,更不会逃离他的身边。
Joy心有不忍,但他并没有出声为李姗姗求情,这些天来生的一连串事情,老板心里始终藏着一团火,如果不及时泄,只会让更多人倒霉,遭受牵连。
更何况,这种女人不值得他同情。
裴锦尘离开废弃大楼,一边朝汽车走去,一边吩咐:“继续调查她的下落,不管用什么方式,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他不信,不信翻遍整个世界,找不到一个女人!
可惜,事与愿违,阿峰的势力几乎将国内每一个城市翻遍,就连国外,也渗入进去,寻找叶妩的行踪,但迟迟找不到她。
三年,1095天,叶妩犹如人间蒸一般,再未在人前出现过。
金帝公司仍旧傲立在国内娱乐圈的龙头大鳄位置上,这三年来,娱乐圈推陈出新,涌现大批新人,欧蜜儿?叶妩?这些曾红极一时的名字,已被善忘的群众遗忘,没人再记得她们的存在。
李姗姗退出娱乐圈,在三年前被金帝公司解约放弃,有关她在嗑药后,与一众陌生男人翻云覆雨的暧昧视频,当年曾引起一片哗然,声名狼藉后,她灰溜溜消失,至于去处,无人知晓。
“老板,这是本季度的报表统计,另外,本月推出的选秀节目,已经在全国各地召开,随时可以进行同步直播。”金帝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Joy穿着白色衬衫,恭敬地向办公桌后的男人进行汇报。
三年的时光仿佛并没在裴锦尘身上刻下任何痕迹,落地窗外暖暖的夏日艳阳落在他的头上,乌黑的短,零碎、性.感,好似透着些淡淡的美丽光泽。
如美玉雕琢般精湛、俊朗的容颜,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内敛与冷漠,曾经的放肆不羁,似乎消失不见。
“嗯。”他微微颔,整洁名贵的西服紧贴在身上,线条流畅、完美。
Joy低着头翻看着文件,将公司本月的各项计划,一五一十汇报给他听。
“这些事交给各部门处理,不用事事通知我。”喑哑如小提琴般磁性的嗓音,分外悦耳。
Joy点了点头,合上文件:“我明白了,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老板工作。”
他刚想转身离开,谁料,身后再次飘来一句幽幽的嗓音:“陆言书的行踪还和去年一样吗?”
JOY的步伐猛地顿住,哎,这都三年了,可老板始终没有一日放弃过寻找叶小姐。
犹记得三年前,陆言书忽然出现在医院,他的工作地点,老板得到消息,连年度会议也未参加,匆忙赶去。
但那人却始终不肯说出叶妩的行踪,老板有无数种方式,可以逼迫他开口,最后全都忍了,因为他的骄傲和尊严,让他不屑通过威逼利诱,去撬开陆言书的嘴,而是派人在暗中盯梢,盯着陆言书,随时关注他的动向。
三年来,风雨无阻。
“是的,老板。”敛去心头的复杂感慨,Joy再度转身,手指轻推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阿峰的人一直在密切留意陆言书的举动,他每个月,都会在医院请假,秘密前往巴黎,但他去做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查到。”
陆言书的行动很隐秘,如果不是全天候有人盯着他,恐怕就连他每个月的固定行程,他们也难掌握。
“巴黎吗?”裴锦尘狭长的眼睑幽幽合上,她会在巴黎么?
一抹极淡的眷恋与期盼,掠过他冷峭如冰的眉眼。
三年了,他终于找到了有关她的蛛丝马迹。
叶妩,这三年你可有半分想念我?
……
巴黎一区,位于繁华市区的一栋现代化写字楼底楼,透明的玻璃橱窗内,垂挂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婚纱,曳地、鱼尾、公主裙……忙碌的店员正在打板、记录。
休息区,来自巴黎上流社会的名媛、太太们,正在翻看本店历年来的婚纱设计图。
美丽的婚纱是所有女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品,每个女人心里都藏着属于她们的公主梦,幻想着能穿上最独一无二的婚纱,在庄严的教堂里,嫁给心爱的男人。
“Ann还有多久?”一位金碧眸的年轻少女,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向店员问道,“我和她约好在十点钟见面。”
Ann,两年前,师成巴黎知名时装设计师杜梅,在时尚界享有盛名的年轻婚纱设计师,亦是上流圈中,席婚纱设计第一人。
来这间店面的名媛,大多是冲着她的名声而来,这位待嫁的新娘也不例外。
店员礼貌的笑着,安抚她略带急促的情绪,“女士,请您稍等,我打电话替您催下老板。”
“嗯。”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头玩弄着精心装饰过的水晶指甲。
来到柜台,店员刚拨通Ann的手机,熟悉的铃音从店外传来,优美的钢琴曲,在安静宽敞的店铺中传荡、飘动。
“老板,您终于来了。”店员双眼蹭地一亮,走出柜台,在门口接过她手里的精美手提包。
女子干净齐肩的咖喱色短,梢俏皮的向上微翘,可爱中不失性.感,调皮中又带着几分成熟女人独有的妩媚。
淡淡的妆容,将女人完美的东方五官点缀得极致美丽,裸肩的黑色短裙,随风摇曳,堪比名模的完美身材曲线,在修身的衣裙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Ann勾唇微笑,优雅的笑容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却又不失真诚。
“刚好十点,我想我并没有迟到,不过,还是得向各位说声抱歉,让各位美丽的女士久等了。”踩着黑色高跟鞋,来到休息区,率先向久等多时的名媛们致歉。
轻柔的话语,如一阵清风,轻易抚平了名媛不耐的情绪。
“Ann,下次不许迟到!”少女故作气恼的说道。
“Ys,Mylady。”她微微俯身,优雅的执起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如鹅毛的浅吻,印在她的食指指骨背上。
少女喜笑颜开,被她尊敬的吻手礼逗笑,哪儿还有刚才的烦躁与不耐?
“老板果然有一套啊。”店员躲在柜台后边,偷偷张望着休息室的动静,满眼崇拜。
“不然老板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成为上流圈的御用婚纱设计师呢?”前方,刚整理完新一批婚纱登记的女员工笑着说道。
在她们眼里,老板Ann一直是偶像般的存在。
一个来自华夏的年轻女人,却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成为屈一指的婚纱设计师,且得到名流圈的追捧,这一切,足够令她们疯狂膜拜,疯狂追捧。
“女士,请这边走,我替您量尺寸。”Ann笑吟吟地将少女带往二楼的私人区域,欧式的精美布帘圈出一方隐秘的空间。
她优雅的替少女挽好柔顺长,纤细的十指轻轻穿过丝,赞叹道:“您的头真美。”
“真的吗?”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别人的赞美,尤其当说这番话的人一脸虔诚时,杀伤力巨大。
“真的。”Ann真诚的点头,软尺在少女的身上游走,一边替她测量尺寸,嘴里时不时冒出赞美的说词,二楼上不断有少女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传到店中。
几名店员迅速对视一眼,看来这笔单子又被老板敲定了。
“婚纱设计好后,我会通知您前来品鉴,您会是当天最美的新娘。”送走心花怒放的顾客,Ann微微松了口气,把手里的尺寸记录表交给店员,吩咐道:“这笔单子要好好跟进,不能有任何差错,前两天意大利供货商提供的布料到了吗?”
“还没有。”店员在查过库存资料后,摇摇头。
“打电话去催,约定好三天内到货,不能逾期。”女子秀眉微微拧紧,神色颇有些不悦,“还有,上个月的设计图稿我交给了工厂的制作师,婚纱完成了吗?什么时候送来?”
一道道指令下达,店员忙得团团转,一会儿查资料,一会儿打电话跟进剪裁进度,忙碌到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
“看样子,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一道清浅如风的温润声音从门外传来。
Ann含笑转身,侧目看向玻璃门外,白衣蓝裤,温柔如水的男人。
“你来啦?抱歉,今天太忙忘了去机场接你。”她真忘了,他今天抵达巴黎的事。
“我猜到了,你先忙你的,我等你下班。”男人抬脚走向休息室,坐在柔软的沙里,静静等待。
如月色般醉人的黑眸,始终跟随着她忙碌的身影,浓浓的情意似翻涌的海水,绵延不绝。
Ann足足忙到夕阳落山,大片的火烧云在这座浪漫却又奢侈的国度上方出现,为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平添了几分梦幻般的美丽色彩。
“老板,我们先走啦,希望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店员们结伴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朝她投去暧昧的眼神。
Ann顿时失笑,目送她们走后,她才锤着酸疼的肩膀,来到男人身边。
“很累?”男人放下杂志,顺势站起身来,双手温柔的按住她柔弱消瘦的肩骨,为她轻轻揉捏,力道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