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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缺口

01

房门被敲了几下,有人推门进来。

何天趴在书桌上做作业,一抬头,就看到奶奶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何天没说话,也不开口让奶奶坐,只是停下笔,看着书桌上的台灯。

自那次跟妈妈与奶奶争吵离开家后,何天对奶奶就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何爸爸知道她回来了,打过几次电话询问,她不愿意接,都是爷爷奶奶跟爸爸说的,她也没心情听他们谈什么。

要是他们不待见她,她可以走的。

若不是不知道妈妈在哪里,何天或许早走了。但走的时候必然会舍不得,因为翌阳还在这里。

何奶奶说:“天天,奶奶跟你谈谈。”

何天“嗯”了声,等着奶奶继续说下去。

何奶奶吸了口气,像是试探又像是要求地说:“天天,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小区里那个叫翌阳的小男生走得很近?有人跟我说看到你们俩一起回家。奶奶不反对你交朋友,但女孩子还是少跟男孩子玩在一起,尤其是那个叫翌阳的,他是单亲家庭,他妈妈的性格挺怪的,不知道他的性格会不会随他妈,你还是少接触他的好!”

何奶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何天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淡淡地说:“单亲家庭怎么了?我不是连家都没有吗?翌阳妈妈性格怪又怎么了,我爸很好吗?我爸好的话,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天,你——”

何奶奶又被气到了,举着手作之前,一直在外面偷听的何爷爷赶紧冲了进来,拦住她,何天才没有被打到。

“都让你别说了,你还说。走吧,让天天做作业。”何有成拉着老婆离开,一边数落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何天把房门带上。

何天坐在位子上,表情呆呆的,手握着笔,再也写不了一个字。

外面,何奶奶跟何爷爷吵了起来。

“我说她两句怎么了?那些话哪句说不得了?我也是为她好啊!要是不提醒提醒她,以后真闹出什么丢人的事儿,你让我出门时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你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孩子已经挺可怜了,你就让她开心点儿不成吗?”

“我哪儿不让她开心了,她从小就是我带着,你以为我不疼她啊?是她要跟我犟。她爸妈的事,能怪我吗?我一个老太婆能做什么主。”何奶奶哭哭啼啼地说。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做饭去吧,哭哭啼啼的,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家出什么大事了呢!”

……

何天一个人待在卧室,拼命地喘气,再喘气。

这一切都没什么,没什么的,她告诉自己,可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短信。

短信息是翌阳来的。

翌阳家刚刚结束了晚餐,翌阳回到卧室,给何天短信。

朱叔叔在客厅陪他妈妈聊天。

朱建军的到来让翌阳觉得他妈妈好像变得快乐了些,性格没有以前那么偏执了,人也爱笑了。

好像,生活在慢慢向一个很美好的方向展,翌阳觉得幸福。

这幸福的关键,是他等回了何天。

“在做什么?”

何天看着手机屏幕上简短的句子,用力地吸了口气,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按了拨号键。

“怎么了?”翌阳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何天。

何天觉得胸口说不出的难受,拍着胸口说:“翌阳,我想见你。”

何天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翌阳听了有些急,说:“你出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何天说:“不了,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翌阳的声音拔高了些,说:“带出来我帮你做,你出来,你不想见我,我想见你了。”

何天想了想,点头说好。

出去透透气或许就没那么闷了。何天收拾好东西,空手出了门。

何爷爷看到她,问:“要出去?”

何天“嗯”了声,直言道:“我觉得有点儿闷,想到楼下透透气。”

何有成摆摆手说:“去吧,早点儿回来。”

何天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奶奶的嘀咕声:“准是又去见翌阳那小子了。”

何爷爷小声地说:“你管年轻人的事做什么。”

何天到楼下的时候,翌阳还没有到。小区挺大的,他家离何天家有一段距离。

何天握着手机,双手插在衣兜里,深呼吸。

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她清醒了很多。

翌阳穿着件黑色大衣,从一栋楼后面绕了出来,快步朝何天跑去。

“刚刚怎么了?”翌阳一口气跑到何天的面前,何天红着眼扑进了他的怀里,翌阳伸手摸着何天的头,担心地问道。

何天说:“翌阳,我很想我妈,很担心她,想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想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把我送回来,怎么这么久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我好难过,胸口很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何天靠在翌阳的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翌阳紧紧地抱着她,安抚着:“何天,别担心,你妈妈肯定是怕你去找她,所以不联系你。你爷爷奶奶肯定知道她的消息,如果她真有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告诉你的。再怎么说,你是她女儿。”

何天贴着翌阳的胸膛,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吸了下鼻子说:“翌阳,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变得很容易患得患失,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明明不爱哭的。现在这样,感觉很讨人厌。”

翌阳松开了何天,将她拉开了些,低头亲了亲她的脸,眼眸晶亮地对她说:“何天,人都是会成长的,不可能一成不变。你不是变得讨人厌了,而是懂得关心别人,明白什么叫在乎了。以前的你,其实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整天没心没肺的,我有时候在想,何天这么粗神经,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她。”

何天说:“这我知道,早就知道了,你对我特别好。”

翌阳笑了笑,俯身又亲了亲她,说:“知道最好。”

02

自那天火锅店一别后,安穗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何天的身旁一直空空的。

问了人才知道安穗的胳膊受伤了,应该是帮翌阳挡的那一下造成的。何天觉得翌阳有必要去看下安穗,毕竟人家是因为他受的伤。

可杜洁莹说没必要,是她自己扑过去要挡的,翌阳又不是躲不掉。

教室外,有人来找何天。

何天抬头一看,竟然是木潇潇。

班上的人大多认识木潇潇,她跟何天的事也被人传过一阵子,现在看到她来找何天,都等着看好戏。

木潇潇很不耐烦地朝众人吼:“看什么看!何天,你出来一下。”

何天出去了,她想,木潇潇总不至于在学校里打她。

事实上,木潇潇找何天不是来吵架的,她是来提醒何天的。

木潇潇带着何天,在楼层的转角处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丢给何天,尴尬地翻着白眼说:“给你的,我爸从法国带回来的。”

何天愣了愣,说:“木潇潇,你给我吃巧克力做什么?”

木潇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太瘦了。”

“哦。”何天支吾了声,没再说话。

这样僵硬的氛围,木潇潇很快就忍受不了了,烦躁地挠了挠短,面色不好地对何天说:“虽然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何天,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性子,跟你吵架也有激情。不过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就想跟你说下,让你当心上次那帮人。上次我们之所以打起来,是因为孙宇恒喝醉了看到安穗,然后调笑了几句,安穗气得打了他,他又扑到了我们那桌,我们才干起架来的。后来我听认识孙宇恒的人说,他好像对你很上心,他们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喜欢你。上次他调戏安穗,估计也是把她当成了你。说实话,乍一看,安穗真挺像你的。不过翌阳说不像。”

何天愣了愣,她没想过孙宇恒会喜欢她。小学的时候,她也没跟他见过几面,而且都是她为了替翌阳出头找他麻烦,她实在很难理解,孙宇恒怎么就看上她了。但更令她意外的,是木潇潇对她的态度。

何天问木潇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向来跟我对着干吗?”

木潇潇的脸色一僵,尴尬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干什么。当初我是挺讨厌你的,碰到你那次,是我长那么大头一次吃亏。不过后来看到你被车撞了躺在地上,那时我……我也挺怕的,怕你死了。”

何天看着窘迫地解释的木潇潇,忍不住笑了笑,说:“其实我觉得我们俩当初都挺幼稚的,才多大点儿事,搞成那样。”

木潇潇笑道:“也是,谁知道以后的事。当初我跟宣若奇那么好,帮她出头,现在,我们俩不也是吵了架到现在还没和好。还有张涵冉,说出国就出国了,也没跟我说一声。有时候,是敌是友,一眼还真看不准。”

何天听出她语气里的怆然,叹了口气,说:“木潇潇,其实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当朋友的。”

木潇潇僵硬地笑了笑,说:“再说吧。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交朋友的,就给你提个醒。我走了,你自己当心点儿。”

何天送走了木潇潇,拿着她给的巧克力回教室。

对于孙宇恒的事,何天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跟孙宇恒小学就认识了,没道理一直没出事,现在反倒出事了。

何天回到教室的时候,现好久不见的安穗来学校上课了。她的手臂上还绑着石膏,没拆掉。

看到何天进来,安穗拉长脸没说话,让位让何天进去,然后自己继续收拾东西。

何天觉得安穗总归是因为翌阳受伤的,就出口问了声:“安穗,你的手还好吗?”

安穗猛地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何天,嘴里冷哼了声,语气有些冲地说:“怎么,你现在来跟我炫耀吗?我知道自己很可笑,所以,你能不说话吗?”

话一说出口,安穗就有些后悔了。

她朝何天生什么气啊?是自己比不上人家,翌阳不喜欢自己。她早就知道翌阳喜欢何天,还要去追人家。是她自己犯贱,现在没人理,有什么好怨的。

想到这里,她想跟何天道个歉,但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说一点儿都不怨何天,不嫉妒她,那是不可能的。

何天见安穗不怎么喜欢自己,也没继续自讨没趣,埋头做题。

中午的时候,安穗从办公室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天一下。

何天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多久就看到安穗找了班上另一个女生说了几句话。那个女生看了何天一眼,然后朝安穗点了点头,两个人换了座位。

何天的同桌瞬间从安穗换成了王薇兰。

何天想,安穗定是心里不痛快了吧?

换谁碰上这种事,都会不痛快的。

03

高三在模拟考,要晚一些放学,翌阳不能跟何天一起走,让何天先回家。

何天独自一个人去车棚取车,在那里又碰到了安穗。

几个女生围在安穗身旁说笑。

“安穗,你手臂还没好,能骑车吗?你爸妈也不来接你?”

“不是该翌阳来接的吗?听说她是替翌阳挨了一棍才受伤的。”

“翌阳?呵呵!翌阳忙着跟何天卿卿我我,哪顾得上安穗啊!”

“我说安穗,你早就知道翌阳只喜欢何天。何天没回来你不怕被取笑,缠着他也就算了,现在何天回来了,你还缠着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

“你们说够了没有?”安穗突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锁链,怒气冲冲地对那群向来喜欢嘲笑她的女生呵斥道。

那些女生装出一副被吓着的样子,可脸上依旧挂着笑,故意咳嗽着朝安穗阴阳怪气地说:“哎哟,火了呀?安穗你不是一直爱装小白兔吗?原来也会火哦!既然怕人家说,那当初干吗做那些没皮没脸的事?”

安穗被说得眼眶红红的,嘴唇紧抿着,没再说话。

何天站在车棚外终于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里面那群女生闻声转过头来看向她。

何天没看她们,迈开脚步,径直朝安穗走了过去,帮安穗把车从车棚里往外推,嘴里说道:“安穗,翌阳说他们考试要晚放学,不能送你回家,所以让我送你。”

从何天的嘴里听说翌阳本来要送安穗,那些女生都没话说了,怀疑地看了一本正经的何天一眼,然后互相对视了下,推着自己的车走了。

何天将安穗的车推到了车棚外,抬头问安穗:“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吧!”

安穗看何天一副大度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她知道刚才何天是在帮她,可安穗总觉得何天说那些话是在羞辱她。

翌阳根本就不会送安穗,何天却跟人说翌阳打算送她,只是考试延误了。如果被她们知道何天在撒谎,那安穗会被嘲笑得更厉害。

安穗觉得,何天还不如别帮她。

“不用了,我朋友一会儿就下楼了,她会载我回去的。”安穗不耐烦地朝何天说道,伸手推开何天放在她车上的手。

没料到安穗会突然推自己,何天没来得及抽手,手滑到了安穗车头的钢丝线上,手心被割了一下,立刻渗出了血。

安穗的目光落在何天流血的手上,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安穗!”一个女生从楼道里跑了下来,朝安穗挥着手道。

安穗对那女生说:“你来骑车,我们走吧!”

那女生奔了过来,看到杵在一边的何天,表情僵了僵,但没说什么,只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推着安穗的车,自己骑了上去,安穗则坐在了后面。

何天一个人捂着割伤的手站在旁边,安穗她们没再看她一眼。

换作以前的何天,安穗这么对她,她早就冲上去把她的车踹倒了。

其实现在的何天,心里也不太爽快。但看到安穗绑着石膏的手,想着打架那天,她的确为翌阳挨了一下,翌阳却理都没理她,安穗心里不快也是应该的。

“这些血就当还她的。”何天甩了甩割伤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包纸巾出来,拿了几张盖在伤口上,就去推自己的车,也走了。

在门口,何天遇到了等自己的孙宇恒。

何天觉得头皮麻,今天是什么日子,木潇潇刚提醒过她,孙宇恒就找上门来了。

一看到何天,孙宇恒就伸着双臂堵在了何天的面前,何天想装作没看到他也不成。

猛地刹住车,何天面无表情地停在了孙宇恒的身前,抬头问他:“你想怎么样?”

孙宇恒当即蹙紧了眉头。

何天从小就对孙宇恒印象不好,就因为他欺负翌阳。

孙宇恒黑着脸走到何天的车旁,抓着车头,没好气地说:“何天,我是欠你几百万还是怎么着?你一见我就这态度。上次要不是我喊住手,你以为你跟翌阳他们那群人能脱身?”

何天被他说得心一沉,他抓着车头,力道用得很足,她不好往前骑,只能尽量让语气和缓,朝孙宇恒问:“你来我们学校特意堵我到底为了什么事?”

木潇潇的话还在何天的耳边回响,何天其实心里有点儿数,但是她真的想不通,孙宇恒看上她哪一点了,他们俩打过交道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完。并且,他们俩自小学毕业后就没碰过面了。

孙宇恒歪着头看何天,开口问:“何天,你真看不出来我从小就喜欢你?”

何天摇头,咕哝了声:“还真没看出来。”

孙宇恒说:“那好吧,我现在就明说,我喜欢你成了吧?”

何天说:“知道了,不过我喜欢翌阳,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你对我还是死心吧!”

孙宇恒看何天又急着要走,仿佛他是一瘟神似的,就火了,直接抓住了何天的手,厉声说:“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那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只要知道就行了。你管我死不死心。”

何天被他捏着手,感觉手臂很涨,好不容易止住血的手心又冒出了血,把孙宇恒吓了一跳。

“你的手怎么了?”孙宇恒抓起何天的手,蹙着眉头问她。

何天直说是割伤的。

孙宇恒要拉着何天去医院,何天挣开了他的手,表情平淡地看着错愕的他,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不过,我真的希望你别来找我了。我只喜欢翌阳一个人,你小时候也说我喜欢翌阳,没错,我从小就喜欢他。你这样来找我,会让我觉得很烦。我不太希望你来打扰我的生活。”

何天淡淡地说完,孙宇恒缩回了自己的手,没再来拉何天。

他的表情很暗淡,看上去有些受伤。

“你这么说就算了,其实,我来也没什么意思,就跟你说一下,我喜欢你。憋了好几年了,不跟当事人说出来,我感觉自己特窝囊。现在说了,没事了,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走了,祝你跟翌阳幸福,白头偕老,喝喜酒别叫我了。”

孙宇恒想都没想,跟放连环炮似的一连串说完,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没再看何天,转身就走了,步伐很快,很像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何天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还在渗血的手心,觉得这一切都好戏剧化。

可是,当你以为老天爷和你的玩笑开完了时,你却会现,玩笑刚开始。

04

何天一回到家就冲向洗手间,把手上的血污冲掉。

何奶奶看到水池里的血水,惊恐地问何天:“你的手怎么了?”

何天回答:“刮到人家车上的钢丝线了。”

何奶奶赶紧让何爷爷去卧室拿药箱。消了毒,上了药,又用纱布包扎了,一家人才闲下来吃饭。

中途有个电话打过来,何奶奶接了,是何天的爸爸。

“生了吗?几斤?七斤六两,那不错,挺胖了,比当年天天胖。”何奶奶高兴地说着,忘了何天还坐在一旁。

何天觉得没胃口,放下碗筷,回屋了。

何爷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何奶奶依旧在打电话。

何天回到卧室关上了门,人没继续往前走,只是顺着门瘫坐到了地上,鼻子酸酸的,竟然又哭了。

曹燕给她爸爸生了个女儿,虽然何奶奶一直瞒着这件事,可何天还是能从奶奶跟爸爸的谈话中猜出事实。

她真的早已没有心思乞求她爸爸回头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妈妈。

妈妈自从突然丢下她之后,就没了消息。

何天很担心她。

房门被人敲了几下,何天极快地擦掉眼泪,咕哝了声:“谁?”

何有成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碗饭,饭上还盖了很多菜,最上面放着只鸡腿,说:“天天,是爷爷,开门。”

见何天没怎么吃饭,何有成看得出她心里难过,怕她饿肚子,特意弄了饭过来。

毕竟是从小带大的,二老还是舍不得何天伤心的。

何天开门,看见爷爷端着饭菜进来。

何爷爷把饭碗放到何天手里,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天天,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何天没心情吃饭,鼻子一酸,眼泪又出来了。

“爷爷,你知道我妈妈去哪儿了吗?我想她了。”何天哭着问。

何有成被何天弄得也有点儿心酸,眼睛红红的,明明知道,却说不知道。不是他不想让何天见她妈妈,是她妈妈不想让何天见她。

而她妈妈不愿见她的原因,大人们都对何天保密了。

何天说:“不可能的,你们不会不知道,你们就是不告诉我,不让我见我妈!”

说完,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何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何有成看得心疼,蹲下来拍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何天,跟着她一起掉眼泪,嘴里说:“天天啊,爷爷是真的不知道,爷爷知道,怎么会不让你看你妈?就算爷爷不让,你妈也不会不让啊,对吧?天天,你别多想,想要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都跟爷爷说,爷爷都帮你买。只要你高兴。”

“怎么了啊?”

何奶奶在外面听到动静,不安地跑了过来,看到爷孙俩在哭,心里酸涩,也站在门边掉眼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何天哭累了,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想,或许爷爷奶奶没有骗她,他们真的不知道她妈妈去哪儿了。

可是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想她,都不找她呢?

何天难过的时候,就想找翌阳说说话。

打电话给翌阳,他的手机一开始是在通话中,然后是无人接听,何天估计他在忙,便挂了电话。

可是她心里堵得慌,总想找个人说说话,找沈明珠不方便,她要忙学习。找朱磊跟郝帅歌更不行,男孩子哪懂女孩子的心思。所以她就打了电话给杜洁莹。

杜洁莹安慰了何天一通,又给何天讲了今天生在郝帅歌身上的糗事,何天的心情好转了些。

“你说搞笑吧?郝帅歌已经不止一次把衣服穿反了,堂堂一个帅哥,也不比翌阳长得难看多少,可是这人气哦,真是差远了。看来还是有原因的,不注意形象也是个问题。”杜洁莹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吐槽郝帅歌。

何天呵呵地直笑,自她回来,她就现杜洁莹跟郝帅歌走得很近,杜洁莹说话三句不离郝帅歌。

何天忍不住问杜洁莹:“阿杜,你是不是喜欢帅哥啊?”

杜洁莹沉吟了会儿,咕哝了声,说:“谁喜欢他啊!又闷又没形象,就脑子好点儿,哦,还有脾气也挺好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帅哥的优点。

何天笑了,认真地说:“阿杜,你完了,你真的喜欢上郝帅歌了。”

杜洁莹在电话那边一个劲儿地傻笑,有些羞涩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他人挺好的。哎,再说喽,下学期就高考了,谁顾得上想那么多啊!再说,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何天说:“那你去试探试探他。”

“怎么试探?”杜洁莹问。

何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间,有新电话进来,何天想应该是翌阳,就急着跟杜洁莹说:“下次再聊,翌阳打电话来了。”

杜洁莹没好气地吐槽:“见色忘义。”

05

喝醉酒的安穗吵得像个孩子。

翌阳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酒店的一张空床上,郝帅歌苦着脸帮安穗收拾她的呕吐物。

何天打电话来的时候,翌阳正在接安穗的电话,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到他号码的,喝醉酒的安穗要见翌阳,拿出见不着就去死的那种架势。

那时翌阳跟郝帅歌刚考完试,一起在外面吃饭。

郝帅歌说:“翌阳,就去一次吧!要真出什么事不大好。看在她喜欢你这么久的分上,你就去看看吧!你要是怕何天担心,我跟你一起去。”

翌阳蹙了蹙眉,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那边酒疯的安穗要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翌阳厌恶地将手机直接收进了口袋里,没看到有未接来电。

安穗一放学就没有回去,跟她朋友去唱歌,因为第二天是周六。安穗觉得心情苦闷,所以没唱多久,就说要走。她朋友也没拦她。

KTV离安穗家很近,可是安穗没有直接回家,出去后,觉得心里很闷,就去买酒消愁。

这是安穗第一次喝酒,没喝多少,就有了醉意,一醉就特别想翌阳。

翌阳的电话号码是她很久之前偷偷地从郝帅歌手机上查到记下的,一直没敢打,就怕惹翌阳厌烦。

可是喝醉酒的安穗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真的很想问问翌阳,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何天。

翌阳跟郝帅歌赶去安穗所说的大致地点后,就顺着马路寻找。其实主要是郝帅歌在找,翌阳没什么精神地跟着他往前走。

郝帅歌看到了坐在路边呕吐的安穗,回头喊翌阳。

安穗一听到翌阳的名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翌阳笑,人也扑了过去。

翌阳想躲开,可他要是躲了,扑空的安穗就会摔在地上。虽然对安穗没意思,但翌阳最终还是没躲,只是伸手把安穗跟自己隔开了。

“翌阳——翌阳——”喝醉的安穗不停地喊着翌阳的名字。

翌阳的眉头蹙得很紧很紧,有些嫌恶。

郝帅歌说:“你别这样,她也挺可怜的。这样送她回家,她家里人一定会骂的。送她去哪儿呢?”

翌阳抬眼看了下四周,淡淡地说:“随便找个旅馆先把她安顿下,拿她手机找她朋友来接她。”

郝帅歌说好。

翌阳把安穗推到帅哥身边,说:“你扶她。”

可是安穗不愿意让郝帅歌扶自己,硬要往翌阳身上黏,翌阳的衣服上沾了酒气。

郝帅歌爱莫能助地站在一旁。

甩不开安穗,翌阳只能自己扶她,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打算开间房,送安穗进去。

来得不巧,只剩下双人间。

开房要身份证,郝帅歌没带,说自己不住。但双人间至少要用两张身份证登记,所以只能用翌阳和安穗的。

安穗一进房间就开始吐。

翌阳阴着脸坐在一旁,郝帅歌做老好人照顾着安穗。

无聊地翻了翻手机,看到上面有何天的来电,翌阳朝郝帅歌招了招手,说,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翌阳就听到了何天的询问声。

“翌阳,你在哪儿呢?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翌阳瞥了眼房间里忙得焦头烂额的郝帅歌,跟边吐边喊自己名字的安穗,头疼地出了房间,说:“我在外面,马路上。”

翌阳那头相对安静,何天听不到马路上喧嚣的声音,而是明明听到有女生喊翌阳的名字。

何天第一反应就是翌阳跟自己撒谎了。

翌阳从来没跟自己撒过谎,他为什么要撒谎?何天沉默了,心忍不住揪紧。

翌阳感觉到了何天的沉默,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何天艰难地笑了笑,说没事。

翌阳“哦”了声。

何天问翌阳:“你旁边有其他人吗?”

翌阳回头,看到安穗不知道何时冲出了房门,要朝他跑过来,嘴里依旧喊着“翌阳”。

翌阳指了指手机,比了下口形,朝追出来的郝帅歌示意让他把安穗拉进去。

郝帅歌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去拽安穗。

“没有,就我一个人。”翌阳对何天说。

何天沉默了。

“你呢?在哪里?在做什么呢?”翌阳问何天。

何天坐在床上吸了口气,拍了拍有点儿压抑的心口,漠然地说:“在家里。”

她没有告诉他,她今天心情不大好,有很多不开心的事。

翌阳又“嗯”了声。

两个人难得地没话了。

何天说:“翌阳,我先挂了,奶奶喊我去洗澡了。”

翌阳说好,回头看到郝帅歌朝自己招手,安穗那边又出事了。翌阳头痛地蹙紧眉头朝电话里说:“那先拜拜。”

说完,翌阳挂断电话,走向了郝帅歌。

何天握着手机,一直呆呆地坐在床头,视线飘忽着,不知道想什么。何天不懂,翌阳为什么要跟自己撒谎,她明明听到了女生的声音,那是安穗的声音。

郝帅歌拉着翌阳回房,指着酒醒了些、还在哭的安穗,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好累。”

安穗看到翌阳,捂着胸口,哭得更凶了。

“翌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翌阳站在床边,沉默着,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控诉他的安穗。终于,翌阳开口了,毫无感情地对安穗说道:“你别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安穗说:“你早点儿说不喜欢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拖一年多?为什么喝醉酒还把我当何天亲我?你现在让我怎么放手?”

郝帅歌尴尬地看着翌阳,他不知道翌阳亲过安穗。

翌阳自己也不知道,握着的拳头有些颤抖,咬牙切齿地说:“不放手也得放手,下次你就算死,我也不会来的。”

说罢,翌阳再也没有回头,转身出门就走了。

安穗绝望地大哭起来。

郝帅歌心地好,怕她一个人待着会出事,只好等到安穗朋友来了才敢走。

郝帅歌想,今天这事决不能让何天知道。

但他又总觉得,何天早晚会知道。

06

双休两天。

翌阳打电话给何天,何天总是关机。

翌阳内心隐隐地有些不安。

自从安穗告诉他,他亲过她之后,他不知道漱了多少次口,可是仍然觉得自己很脏。

他怕何天知道会生气,但他更怕何天这种不声不响就突然不理他的做法。

周一何天去学校,校园里,一路上走来,很多人看着她。

因为翌阳对自己撒谎的事,何天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故意冷淡了翌阳两天,但心情并没有什么好转。

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看她,何天以为是因为孙宇恒那次在校门口堵自己的事,所以也没多在意,一口气跑到了车棚。

何天没想到会在车棚里遇到安穗。

有几个女生围着安穗,问:“有人看到你跟翌阳周五去开房了,真的假的?”

“安穗,没看出来你会用这招缠住翌阳啊?”

“是你强迫的,还是翌阳自愿的啊?”

“安穗你倒是说说看啊?”

……

“你们有完没完,都说了别烦我!那么三八,自己去问翌阳!房间是他开的,不是我,自己去酒店问啊!那儿有登记!”安穗没好气地说道,脸色难看地锁好电瓶车气冲冲地往外走,刚转身,就看到何天愣愣地推着车站在外面看她。

那群女生本来还想拿安穗说笑,但看到何天后都噤了声,个个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们。

何天的脑子里回荡着刚才那些女生跟安穗说的话。她想,她果然没听错,那晚是真的听见安穗的声音了。

她只是没想到他们去开房了。

何天说不出哪里难过,只是觉得浑身像被针刺了似的,疼痛细细麻麻的。

见何天沉默地从自己身旁擦过,默默地停车,安穗觉得胸口憋闷。她不懂,何天明明听到那些话了,为什么表情还这么淡然。是因为翌阳告诉了她,她安穗都做了什么可笑的事了吗?

胸口像有猛兽在撕咬着心脏,安穗忍不住走到何天面前,一把抓住了何天的手,说:“我们开房了,我跟翌阳。”

何天抬眼,冷淡地看着安穗,用还包扎着纱布的手用力地推开了安穗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说:“这是光荣的事?要帮你满大街宣传吗?”

安穗被说得愣在了一旁,她想,翌阳果然什么都告诉何天了。

何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的,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脚步很重,走得很慢。

何天可以不在乎那天翌阳跟谁在一起,可以不在乎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哪怕真的开房了,她也可以不在乎,但她不得不在乎的是,翌阳为什么对她撒谎?

他撒谎,那就说明什么都是真的,那她什么都会在乎了。

何天还记得翌阳对她说,你可以不相信爱情,但你要相信我。

何天想,翌阳,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何天在教室门口碰到了等她许久的翌阳。

翌阳说:“何天,我们谈谈。”

何天说好。

是要好好儿谈谈。

07

何天跟着翌阳到了无人的地方。

翌阳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何天:“周五傍晚,孙宇恒是不是来找你了?”

何天没吭声,她想翌阳这是在质问她吗?她都还没问他呢!

翌阳见她不回答,心里有些急,按住她的肩膀问:“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你这两天怪怪的,连手机都关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木潇潇说孙宇恒喜欢你。他来找你表白了?你什么反应?”

何天的肩膀被翌阳按得有些痛,耳边全是他不断的质问声,何天听得很累。

何天挣开了翌阳的手,抬头看着表情怔愕的翌阳,说:“你周五是不是跟安穗在一起?”

翌阳的脸一僵,没说话。

何天当他默认了。

“开房了?”何天继续问道,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想,要是真的也没事。她本来就不相信爱情,什么不用相信爱情相信他,其实都是一样的屁话。

她告诉过自己不要谈恋爱的。

爸爸当初那么爱妈妈,现在还不是照样跟曹燕生孩子。

翌阳看着何天平静的神情,心猛地一紧,着急地拉住何天的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所以,是真的开房了?”何天没听翌阳的解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问道。

翌阳愣了愣,松开了何天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说:“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何天冷笑了一声,别过头去,说:“你不也不相信我吗?你要是相信我,干吗追着我问那么多关于孙宇恒的问题。”

翌阳被她的冷笑弄得心底毛,他伸手去抓何天,何天没躲,任由他抓着。

翌阳说:“好,我不问,我相信你!但你也得相信我!我说过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何天没说话,侧对着翌阳。

翌阳急了,用手扳何天的身子,让她看自己。

何天垂着眼,不看他。

翌阳说:“你到底想怎样,开房那天郝帅歌也在,生什么事他都知道,我跟安穗什么事也没有,你干吗不看我?”

何天抬头看他,问:“没什么事,你那天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你说你一个人在马路上啊,怎么现在成了你们几个人在开房?”

翌阳被问得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他潜意识里怕何天知道真相会生气,没想到她不知道真相更生气。

可是,让翌阳接受不了的,是何天不相信他。

“不管怎样你都不信我吗?”翌阳问何天。

何天沉默着不吭声。

于是翌阳松开了何天的手,冷笑着说:“那你就别相信好了。”

何天说好,然后转头就走。

翌阳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处泄。他想估计也只有何天能这么轻易地让自己动怒。

因为他在乎她。

08

翌阳回到教室,摔了很多东西。

郝帅歌跑来找何天,说翌阳跟安穗真没什么事。

他把所有情况跟何天说了一遍,唯独漏了安穗说翌阳喝醉把她当何天亲过她的事。郝帅歌可不想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可何天只是淡淡地说,让她冷静下。

其实,她并不是不相信翌阳的话,她只是难过,难过翌阳为什么要撒谎。

班上的人看她跟安穗的眼光变得很奇怪。

何天不喜欢他们同情地看她,这会让人觉得安穗说的都是真的。

好不容易在尴尬压抑的氛围中挨到了放学,何天不想出去继续被人在路上评头论足,所以故意在教室里耗了很久,感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回家。

翌阳没有来找她。郝帅歌说他摔完东西就被老师叫去了,具体怎样她没敢问。吵完架,她就不怎么想听到他的消息。

何天知道,每对情侣都会有磨合期,争吵是很正常的。可是,那人是翌阳啊!何天以为,翌阳不会跟她吵架,他会很宠她。

因为在学校里耗得太久,何天回去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她有心事,骑车恍恍惚惚的。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出神间,她看到转角处有一群人在打架。

那些男生看起来年纪都很轻,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因为没穿校服。

是五六个人打一个,有人手里还拿着棍子。

何天想绕开从其他路走,被打的男生朝她望了一眼,然后何天认出了那是孙宇恒。

孙宇恒像是喝了酒,脚步不稳,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很拼命地打着,那群围攻他的人没占多少上风。

但终究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孙宇恒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何天看到孙宇恒挨了一棍子。她本来想走,但想了想,还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开着车冲进了人群。

没想到突然有人开车撞他们,那群人当即散了开来。

何天不清楚孙宇恒醉得听不听得清楚她的话,只是大喊着:“孙宇恒,上车!”

幸好,孙宇恒听懂了,很快跳上了车。在那群人追上来之前,何天加快速度,载着孙宇恒逃了。

后面那群人还企图追他们,何天拐了几条道,甩开了他们。

脱险后,何天把车停在了路边。

孙宇恒跳了下来,扶着路边的树干呕吐。

何天看到他的手上有血,脸上也有,看来他受伤了。

孙宇恒喝得还不算太醉,认得出何天。他说:“何天,你救我干什么?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何天说:“不想见也不能看着你被打死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孙宇恒看着她,沉默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何天载着孙宇恒去医院包扎,怕他血流得太多,何天把车骑得很快。

孙宇恒醉醺醺地去包扎,何天看他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怕丢下他他再出事,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一直陪着他。

孙宇恒没包扎完就睡着了。

医生对何天说,他体力消耗太多,外加流了血,所以累了,让他今晚住院观察。而且孙宇恒头部被人打过,最好等他醒来后做一个详细检查。

何天听说要住院,就尴尬地说自己身上没钱。

医生让他看看孙宇恒身上有没有。

何天翻找了一下,在他裤兜里找到了个钱包,钱包里有几张银行卡,还有好几百元现金。何天想,孙宇恒这小子还挺有钱的。

她钱包里从来不超过一百块,因为平时上学,几乎用不到钱。

何天帮孙宇恒办好了住院手续,打算回家,但想到自己走了,就只留孙宇恒一个人了,并且孙宇恒的手机好像在打斗中掉了,何天也不知道怎么通知他的朋友和家人,就索性在医院待着,准备等他醒来后再走。

以为等不了多久,孙宇恒就会醒来,何天忘记了给家里打电话,也忘了因为上课,自己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何天一个人坐在病房内另一张空床上等,脑子里想着她跟翌阳的事,乱七八糟的思绪让何天觉得心烦意乱。

估计是累了,何天等着等着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孙宇恒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歪着头看何天,见何天醒了,急忙收回目光,说:“你醒了啊!”

何天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待了一晚,有些急,对孙宇恒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啊?我家里还不知道我在外面呢!我得赶紧回家。”

孙宇恒朝天翻了个白眼,无辜地说:“我是看你睡得香才不喊你的。你走吧,我没什么事,昨晚谢谢你了。”

何天急匆匆地跑出医院,出去的时候,找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看到关机,何天就想完了。

昨晚没回去,也没打电话,家里人肯定急死了。

开机一看,果然有好几十通未接电话。有爷爷奶奶的,还有朋友的,最多的还是翌阳打来的。

何天想,大概翌阳也知道她不见了。

没顾得上回电话,何天就骑车往家里赶。

在小区门口,她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神色憔悴的翌阳。

翌阳一看到何天就急切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吼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翌阳的脸色很难看,黑眼圈也很重,握住她的手也很凉。

何天知道翌阳是真急了,把之前的不快都忘了,想安抚下暴躁的翌阳,跟他解释说:“昨晚孙宇恒被人打了,我看到后,就救了他,然后送他去医院了。”

一听到孙宇恒的名字,翌阳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翌阳盯着何天,气不打一处来,咆哮出声:“你陪孙宇恒陪得都不想回家了?出了事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回去?你不知道你一夜没回,大家都找疯了!你都几岁的人了,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翌阳是太生气了,生气得恨不得把何天揉碎了,揉进他的身体里。

昨天跟何天吵了架,他很不开心就逃课了,晚上还是忍不住想见何天,跟她认个错,没想到电话怎么打都关机。

翌阳以为何天在生自己的气,故意关机的,所以当即跑到了她家里,也不管她爷爷奶奶看到他会不会生气,就急着找何天。

可去了,才从她爷爷奶奶嘴里知道何天那会儿还没有回来。

他找何天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八点了。何爷爷何奶奶都快急哭了,翌阳让他们别急,自己打电话问郝帅歌他们有没有见到何天,然后不停地找。

可怎么找也找不到,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翌阳急得心都痛了。昨晚都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翌阳从来不知道,一个夜晚会让人感觉这么长。

他都找哭了。

他想着要是再找不到何天,就得报警了,可是在他绝望的时候,何天却回家了,并且告诉他,她跟孙宇恒在一起忘记了打电话,忘记了回家。

翌阳想,何天说这些话之前,真的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吗?

被翌阳骂得愣住的何天,本来知道自己不好,让他着急了,可是她想自己都低声下气说话了,翌阳为什么还这么骂她。

她又不是故意的。

觉得委屈的何天,哭着对翌阳大声喊:“我又没像你跟安穗去开房了,你急什么?我不就忘了打电话吗,你要这么骂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没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怕我跟孙宇恒在一起,不就是怕我们俩做对不起你的事吗?就算做了又怎样,你在乎吗?”

何天的话像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翌阳的脸上。翌阳觉得胸口疼得要爆炸了。他想,何天真懂怎么伤他。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用这个报复我?”翌阳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何天。

何天想说不是,可最后没说出口。

翌阳疼痛地说:“我给你时间冷静,你想想,你到底有没有错!”

何天倔强地说:“你不用管我有没有错,我累了,不想折腾了,翌阳,我们分手吧!”

一句话像判了翌阳死刑,翌阳感觉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扎了一刀,痛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惊愕地看着何天。

何天哭着不愿看他,她怕自己一看就心软了。

翌阳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说:“何天,你真的要分手吗?”

翌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何天分手。他一直想跟她一起走剩下的人生。

何天不说话,扭过头,咬着唇哭。

翌阳艰难地吸了几口气,没说好与不好,转身走了。走得横冲直撞,撞到了好多人。

何天望着翌阳离去的背影,手紧紧地攥着车把,想要追上去,可是又没勇气,只是任由眼泪直往下流。

何天也不知道,她跟翌阳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她捂着胸口,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自己是舍不得翌阳的,说那些话,伤了翌阳也伤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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