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听故事

沧华说出了这个答案之后，江别鹤眼中一亮，赞道：“不愧是毒手药王他老人家的高足。”

这一次，江别鹤可是真心实意毫不掺假的说了这句话。自从中了生死符以来，他饱受折磨，已经找了好几位小有名气的大夫看病，但是却无一人可以看出他究竟有何等问题，只道他身体一切正常，沧华还是第一个看出他问题所在的。

而且，十几年前灵鹫宫宫主为了救治燕南天，强闯恶人谷的事情传的天下闻名，威势不凡。江别鹤怀疑那些人便是看出他中了生死符，畏惧灵鹫宫那位宫主的威势也不敢直说，更别说去尝试解除了。江别鹤数来数去，这才将目光对准了刚去世的毒手药王无嗔大师。

毒手药王名满天下，就算弟子不如他，定然也比那些行走江湖的赤脚大夫好上千万倍，此时江别鹤已然觉得这一次总算不虚此行。不过，若是真的可以解决掉身上的生死符，那更是千好万好了。毕竟江别鹤见沧华这一副直说实话的模样，只觉得她无比好忽悠。

程灵素见此心中微动，暗道：“生死符这东西久不现江湖，而且也非毒药，我认不得也是正常的。不过能够看出这个，那位苍姑娘来历可见也不凡。”这样想来，倒是好受了许多。她对自己的医术向来有着信心，之前只一把脉便察觉到翠浓所中的情花毒，没理由在江别鹤这里失手。

“你找我便是要解这生死符？”沧华继续问道。之前听得江别鹤义正言辞说什么关系天下苍生，她还当他说得出什么“大事儿”来。如果就涉及到他身上中的生死符，那么最多就是一个人的事儿，说天下苍生未免太过夸大了。

程灵素本来没想到这茬儿，她一直居住在药王庄中，因此性子之中也有几分质朴，加上没有沧华先入为主的观念，开始看江别鹤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后来印象分慢慢降低，到底还是正面的，但沧华这么一说，她顿时也觉出味儿不对了。

区区一个人的事情，张口闭口天下苍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江南大侠难不成就是这模样？

程灵素上面还有三个不成器的师兄师姐，除了已经去世的二师兄是个老实人外，另外两个简直就是败类中的败类，人渣中的人渣。毒手药王就是因为被他前两个弟子气的没有办法，最后才收了程灵素这个最小的弟子，将一切倾囊相授。

所以，她平生最喜英雄好汉，同时也最厌恶那些下三滥的家伙。见江别鹤这么着，心中是越来越觉得他徒有其名，配不上他江南大侠的威名了。只能叹息，江湖传言太过厉害，如此之人经过加工，竟然也能成为大侠。

江别鹤乃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沧华刻意透露出的那点古怪，以及程灵素的微妙变化？此时事情未成，他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沧华哄住，而程灵素不足为虑，这些小姑娘不都爱听什么英雄人物的故事吗，当即便解释道：“在下虽也希望解除身上的生死符，不过此来，却并非是为这事儿。”

见沧华好似在认真倾听，江别鹤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他原本就设计好了的故事。

在江别鹤口中，他在十几年前初出江湖的时候，便遇到了因为燕南天破例下山的灵鹫宫宫主。那时候他年少气盛，或可说年幼无知，见灵鹫宫行事霸道，免不得便上前说了两句，因此就得罪了灵鹫宫，并且还被打成了重伤。

如此过去数月，等到他养好伤再入江湖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为时已晚了。

灵鹫宫成功和恶人谷达成了协议，救出了被困在其中的燕南天。这一仗之中，失传已久的生死符更是立下的赫赫功劳。原本一些恶人谷的恶人性子极硬，软硬不吃，也并不怕死，但是面对生不如死境况的时候也没办法，最后硬生生被生死符打弯了脊梁，反而成了“带路党”。

江别鹤因这件事受到了极大地刺激，自此才开始愤图强，历经十几二十年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些薄名，江湖人看在他多年辛勤帮扶的份上，虽然他武功不行，却也叫了他一声江南大侠。听起来倒是威风，不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可是前段时间，已经在江湖销声匿迹的灵鹫宫，竟然再次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而且十分高调，不少人都受到了生死符之害，不得不为灵鹫宫妖女所迫，助纣为虐。江别鹤表示他前来求取解除生死符之法，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无辜受苦的江湖人。

话音铿锵有力，当真是正气禀然。

程灵素见此，倒是为之前自己那点小心思愧疚，竟然真被江别鹤的演技骗了过去。不过此时的“毒手药王”乃是沧华，程灵素本想开口，可是她略一犹豫，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沧华已经开口了，她便不好打断，只得做罢。

沧华听了江别鹤这番演讲之后，她露出了颇受触动的神色，对江别鹤说：“江大侠高义，在下愧不能及。只是生死符乃是暗器，而非是毒药，手法特殊，便是要解，你也当找那暗器大家才是。”

程灵素觉得沧华说的极有道理，生死符并非毒药，她竟然看都看不出来，当然更别说解了。

江别鹤早就预料到沧华会以此推脱，当即便一顿马屁就拍了上来，简直把沧华夸成了一朵花。

沧华心中对他极为看不上，面上却不显，做出了思索之色，片刻才无奈道：“我确实无能为力。”

江别鹤哪里肯就如此放弃，继续恳求，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求名利，甚至也不需要解开他身上的生死符，只需要救出那些被灵鹫宫妖女控制的无辜江湖人士即可。言语之恳切，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如不是程灵素真解不开，恐怕现在就要跟着他去拯救世界了。

正在此刻僵持之时，突然见床上躺着的翠浓有了苏醒的征兆。

接着这个机会，沧华便提出给她点时间思考一下，此刻匆匆忙忙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主意，而且这床上还有十万火急的病人需要医治，实在是忙不开。江别鹤本来也没想着这么快便能成功，自是满口答应，自行退了出去。

程灵素在他走前补充了一句：“西厢乃是客房，还请江大侠先去客房暂住。”

江别鹤自觉刷完了“毒手药王弟子”的好感，这才有空来招呼程灵素，和善地说：“劳烦姑娘了。”说罢，他才转身离开。暂时达成了目的，这一件屋子对他便没有什么吸引力了。看沧华的样子，江别鹤觉得自己再接再厉，几日之内便能得到不错的结果了。

程灵素连忙走到翠浓身边，把住了她的脉搏。此时翠浓的眼睛依然闭着，不过习武之人耳目灵敏，她呼吸沉重了些自然瞒不过沧华和程灵素的耳目。程灵素并未揭穿她，只看着沧华说：“药效比我想的还好些，她早醒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的功效，不出意外便是沧华的相知内力的功效了。程灵素作为医术大家，如果自己配的自己熬制的药有什么效果都不知道，还能做出一个时辰误差的判断，那么她也不用再治病了，直接回去重新当学徒吧。

沧华便问她，等会江别鹤之事应当如何处理。

程灵素觉得沧华答的极好，便说：“苍姑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虽然这个时候系统没有再冒出来，但是沧华知道好感度一定涨了。不过要她跟一个妹子刷刷好感还行，非要刷到生死不离还是算了吧，太为难人了。有那闲工夫，有那耐心，她难道连一百点积分都赚不到吗？

“翠浓姑娘，可要我去叫门外那位公子过来？”程灵素见翠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周，便解释道：“此地乃是药王庄，是一位公子抱着你来求医的。如今你的伤势已经得到治疗，只要悉心调养，要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不必担心。”

翠浓听到声音，这才将眼神的焦距投了过来，落到了程灵素身上。她的目光有一种黏着的沉重感，挪移的非常非常慢，仿佛被她看着，都会令人感觉到十分的疲惫。但是程灵素轻言细语为她解说情况，竟然半分躲避之意都没有。

相比沧华，程灵素确实看上去更加可亲一点。

整个过程中，翠浓都没有说话，一句都没有说，好像就是一个哑巴。可是实际上，她并不是哑巴。她只是感觉到疲惫，无论是身还是心，这种疲惫让她不想说话，不能说话。甚至说，她宁可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能再说话。

沧华见此，干脆直接对着门外喊了一句：“翠浓姑娘已经醒了。”

她相信以傅红雪的耳力，这一句话肯定不会错过。

事实上也是如此，傅红雪知道翠浓醒了之后，他停止了挖坑这个举动，走了过来。等他站到厢房门口时，原本一直看着程灵素的翠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落到了提着刀的傅红雪身上。

然后下一秒，翠浓突然尖叫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拔出了自己头上的簪，就抵在了喉咙上，说出了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她说：“你不要过来！”看这一副模样，傅红雪哪里像她的爱人，恐怕敌人都更靠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