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转折

“翠浓姑娘？”程灵素见她这副反应，颇有些惊讶。

傅红雪带着翠浓刚到这里，被门外那些尸体围住的时候，程灵素已经在偷听了。

如果不是沧华有金手指，她知道的还不如程灵素呢。

因此，程灵素知道翠浓是为了傅红雪挡刀，所以才受的重伤；她知道傅红雪在翠浓重伤之后，狂一般的将周围的人全都杀死了，然后不惜消耗大量内力为翠浓护住心脉，这才成功将她活着带来这里。哪怕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看到傅红雪的神情，也知道翠浓对他确实很重要。

同样的，翠浓心中傅红雪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场乱战之中，一把刀飞快的横过来，能够反应的时间是极为有限的，傅红雪同样也是一个极为敏锐的人，如果要考虑后果，自己用什么部位接，接了之后受伤重不重，那根本来不及的。

所以翠浓一定是在刀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直接替傅红雪挡下的。她根本没有思考那一刀傅红雪能不能躲过去，没有思考自己挨刀之后有什么样的后果，在她心中，傅红雪的命比她自己重要，只是这样而已。

这样已经足够了。

在这个世界，程灵素还没有遇到胡斐，她并不知道爱是怎么样的，但她很羡慕这样的爱情。

但是现在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翠浓，这一番表现，将程灵素之前的向往都给一巴掌打没了。

说好的恩爱情侣，生死不离呢？程灵素对于爱情的幻想全部都碎成了粉末。

这老天爷一定是在逗她。

不过此时，不仅仅是程灵素，便是沧华也有一点愣了，不知事情怎么就展成了这样。不过至少沧华可以确定，翠浓身上没有挂任何duff，只是血量不满而已，由此可见，应该是她和傅红雪本身的问题才对？

沧华是看过《边城浪子》这部小说的，她知道傅红雪。但是这个人物毕竟不如某些人物知名度那么高，让人那么熟悉，因此沧华仅仅是知道，对他不算太了解。她只能确定这好像不是原剧情里面生的，因为原剧情里面不可能出现程灵素，而且傅红雪那个爱人沧华记得是死了的。

不过具体情况，那个爱人是不是叫翠浓，和傅红雪生了什么，怎么死的，死了之后又如何，她是真的不记得了。武侠小说金古梁温黄加起来数量也是极为恐怖的，沧华虽然大部分都看过，总有漏掉的，以及看过之后忘了的。

尽管十分好奇，沧华也没有去问系统。之前已经把系统得罪了，需要找系统的时候，譬如布接收任务，以及结算积分什么的，那必须去。但是这种满足好奇心，可有可无的事情，沧华就打算克服一下了。免得系统一会又蹬鼻子上脸，跑过来聒噪，实在是有点烦。

仗着自己的系统水平比较次，不会读心，沧华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心中腹诽系统一把。作为一个有点强迫症，一件事情必须有始有终的做完，绝对不做到一半的少女，她对没有打完的大战以及自己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的胸对系统十分怨念。

翠浓听到程灵素的呼唤，她的头没有动，但两行清泪就这么流了出来。她开始无声的哭泣，眼泪一滴一滴，就好像滴到了人的心底。作为青楼名妓，翠浓本就是一个美人，此时重伤未愈，脸上十分苍白，当真是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翠浓姑娘，你怎么了？还好吗？”程灵素又问了一次，虽然她与翠浓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情。但是一个正常的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的。如果不是翠浓的伤是在身上，并非在头部，程灵素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脑部受创失去了记忆了。

没有人回答她，傅红雪没有说话，翠浓也没有。

程灵素看向沧华，眼中稍稍有些埋怨之意。翠浓刚醒，如果不是沧华多话，非要去跟傅红雪喊一声，他根本不会进来，事情也不会展成这样。但是她自然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正常情况下，一个受伤的女子醒了，喊她的恋人进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作为一个理智的人，程灵素还是没有办法迁怒沧华。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一个人来打破僵局。

沧华凑到程灵素耳边，悄悄传音说了几个字。

“程姐姐，我们不如先让那位公子离开，让翠浓姐姐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其他的也不迟。”沧华自觉刚才刷了程灵素不少好感度，如今干脆开始叫姐姐了，反正程灵素比她这具身体大，装个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灵素觉得沧华说的在理，又见翠浓的神情那么哀伤，那么绝望，她似乎受到了影响，眼神看向了傅红雪，说：“这位公子，”由于傅红雪至今也没有告诉程灵素姓名，程灵素便只能如此称呼。“翠浓姑娘伤势未愈，不能太过激动，你还是先出去吧。”

话音一落，程灵素咬了咬唇，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劝劝翠浓姑娘的。”毕竟翠浓是她的病人，花了不少力气不少药材把人救活了，要是转眼又寻死了，那才真的是赔本到不行的买卖。作为一个大夫，程灵素总是不希望有人在她面前死的。

傅红雪终于开口了，他说：“让我和她说两句。”

程灵素刚想拒绝，傅红雪就已经开口了，他之前说的只是一个陈诉句。

沧华忽然有了一种预感，她完成傅红雪这个任务，契机就落在这里了。

下一刻，沧华托住了自己背后的那架改良过威力提升了不少的夜乌琴，作为一个长歌弟子，虽然是今天才“入门”的，但是长歌弟子总是有办法第一时间，便将背后的武器变到身前并且参加战斗的。这样的本事，现在沧华也有了。

傅红雪眼中一片荒芜与死寂，

他没有看沧华，没有看程灵素，甚至连翠浓都没有在他眼中留下半点痕迹。

翠浓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握着簪子的右手微微颤抖，甚至有些拿不稳了。簪子的尖端在她喉咙口划破了一小块皮肤。她的眼中尽是绝望，似乎很想就这么刺下去，可是她重伤未愈，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了。

傅红雪问她：“你一定要死？”

翠浓看着傅红雪。

与傅红雪沉寂的眼神不同，翠浓满心满眼都充满了他的身影。即使是外人，都可以看出这虽然没有喷薄，但是已经满溢的爱意。她终于不再流泪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笑容在她满脸泪水泪痕交杂的脸上，如同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她手腕无力的垂下，簪子落到了床上。

程灵素见翠浓不再寻死，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句话，又让程灵素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沧华的手也黏上了几滴虚汗，她与程灵素的感觉截然不同，只觉这气氛越来越凝重了。

当那根紧绷的弦断裂的那一刻，就是沧华动手的时候。

翠浓微笑着以极为平淡的语气，对傅红雪说出了这一句话：“你杀了我吧。”

“好。”傅红雪答应了他，就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程灵素震惊道，就想冲上前去。

可是已经晚了，傅红雪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拔刀了。

刀是黑色血刀，握刀的人是傅红雪，江湖上没有人敢放言说自己能接下傅红雪的刀，程灵素武功相比她的医术差的太远太远了，如果不是看在她之前救治翠浓的份上，傅红雪根本没有想伤她，程灵素不但挡不住，反而将会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但就算如此，被刀风所摄，程灵素也瞬间倒飞了出去。

程灵素动的前一刹那，沧华便已经动了。她有所准备，第一时间便抱住了琴，奏响了音符。

傅红雪的刀太快，太利，这本就是杀人的刀法，出鞘不见血，根本就不会回去。沧华一身功夫都在琴上，虽然也可以用剑，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那点剑法，拿去挡傅红雪的刀根本是螳臂当车。

所以沧华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动了江逐月天。

这个神技，当初困住了小鱼儿，困住了楚留香，沧华对它极为信赖，并且抱有极大的期待。

但是还是晚了。

江逐月天的作用，是封住正在使用的技能，但是傅红雪练刀十七年，他不会任何刀法，也不会任何花哨的技能，他只会一刀，那就是拔刀，快到极致的拔刀。这一招根本就成为了他的本能，只要他的手还在，只要他还是傅红雪，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拔刀。

受到江逐月天的影响，傅红雪尽管停顿了一个刹那，但是刀还是稳稳的没入了翠浓的怀中。

沧华有点无奈，好在之前她就已经切了奶，琴声一转，改为了治疗之音，只要人没死，她就有本事给拉回来。

翠浓微笑着倒了下去，傅红雪飞快的走过去，让她躺在了自己的怀中。

没有在挣扎，翠浓也没有了力气挣扎，此时她要死了，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躺在傅红雪怀中。她的头枕在傅红雪的手上，是那一只握刀的手，这个男人在这一刻，甚至仍然握着他那把刀。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翠浓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傅红雪依然沉默着，他眼中与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可是又仿佛，更加荒芜了。

翠浓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突然现，自己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