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红颜枯骨

南宫灵和石观音在屋中说话, 初时声音很轻外面并听不到什么。过了一刻钟, 南宫灵的声音却骤然拔高了几分, 不知道嘶喊了什么，还带着几分哭音。

江流不由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不用担心了！石观音内力全失, 又被废了双手, 做不了什么。”上官丹凤道。

南宫灵虽然身上还有伤, 但是武功却在。石观音看着不仅武功全废, 杨簌歌治疗了她的外伤，却没有这么好心治好她的内伤。

没想到上官丹凤话音方落，里面却想起了桌倒凳翻的声音。屋中只剩下石观音的咒骂声，却没了南宫灵的声音。江流和上官丹凤吃了一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冲过去推开了房门。

却见南宫灵摔在地上, 身畔都是血迹, 似是已晕死过去。石观音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不断咒骂, 一边用脚去踢南宫灵。仿佛晕死在地上的少年不是她的儿子, 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确实，南宫灵与杨簌歌他们交好, 在石观音眼中, 就已经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石观音内力全失, 不过她毕竟曾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就算双手已废对付四五个完全不是问题。南宫灵本来内伤未愈, 这般不反抗仍有她毒打, 也会被打死啊。

江流一把将石观音推了出去, 任由她摔在墙上，半天爬不起身。

扶起南宫灵，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笨蛋，她打你，难道你不会还手么，就算不还手，躲开总可以吧？我怎么会收了一个这么笨的徒弟？”

江流一壁说，一壁去摸他的脉搏，不过是内伤未愈之下，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吐血晕倒。

看着南宫灵脸上未干的泪迹，江流叹了一口气。世上最无法选择的便是父母与出生。虽说虎毒不食子，自诩为灵长类的人类，却总能出一些连畜生都不如的父母。

江流自幼便是孤儿，如何不能理解南宫灵对于亲情的渴望。只是南宫灵有这样的母亲倒是又不如无。

“丹凤，麻烦你将这老妖婆带走，没得在这里打扰我徒弟养伤。”江流嫌弃道。

“好！”看到南宫灵这样子，上官丹凤也很难过。

上官丹凤只恨不得甩石观音两个大耳刮子。但现在南宫灵昏迷中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倒是不好动手。

江流那一推着实没手下留情，石观音撞在墙上，脸都磕伤了一大块，虽然没见血，不过可以想象等下青肿起来的效果。

没想到石观音失了武功，还能将南宫灵气得吐血昏迷。上官丹凤可不敢稍有松懈，重新取出白绫，将石观音绑了起来，牵狗一样，拖了出去。

石观音虽然愤怒不已，但是上官丹凤又不是南宫灵欠她生养之恩。石观音还算不是太蠢，只得悻悻跟上了上官丹凤。

长歌门这样雅致的地方，可没有什么密室地牢之类，上官丹凤牵着石观音出了客院，一时还真不知道把石观音关在哪里好。

“柴房？不行，柴房一直有人出入，关人不方便。果然，电视剧什么都是骗人的！”上官丹凤略有些头疼，“哎，还是去找杨霆锋，他肯定知道。”

“丹凤姐姐，丹凤姐姐！”

“咦~明菲，你们放学了？”上官丹凤见杨予善带着孩子们走过来，高兴的招手道。

“对呀，丹凤姐姐，你为什么绑着这个老婆婆啊？”小叽萝好奇地看着上官丹凤身后的石观音道。

石观音闻言恶狠狠瞪了小叽萝一眼。

“啊，这个婆婆好凶！”小琴太连忙走到小叽萝一面，戒备地看着石观音。

“她就是昨天那个想要袭击我们的坏女人石观音。”上官丹凤无奈道。

杨予善原本不怎么在意，闻言看了看石观音也是吃了一惊，有些不确定道：“她是石观音？”

“哇~她怎么一下子就变这么老了？”孩子们皆是一副目瞪口呆之态。

“她已经四十多岁了，长成这样才正常。”上官丹凤一本正经道。

“啊？”孩子们的小嘴都长成了o型，“难怪丹凤姐姐总叫她老妖婆，定是他之前施了妖法，才看起来这么年轻哒！”

“所以，她现在被破了妖法才变成这样子吗？那妖法好生厉害，我也想学。”小毒萝羡慕道。

“笨蛋朵夏，你自己功夫练好了，也可以保持美貌的呀。”小琴太鄙视道。

“对啊，花音说她娘亲练得明玉功就是功力越深，容貌也会越美。”小叽萝道，“嗯~还有我大爹师父，大爹练成心剑之后，模样就再也没变过了。”

“说的也是了！”朵夏点点头道。

石观音听着他们的话，却变得慌乱起来。她沐浴更衣之后，以为上官丹凤是羡慕她的美貌不觉如何。可是每个人见到她反应都这么奇怪，石观音便觉察不对了。

等到了这些孩子你一眼我一语，石观音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她开始奋力挣脱绑着她的白绫，明明被废了武功，竟然被她成功挣脱了。

上官丹凤吃了一惊，连忙拔剑刚要出手，却见石观音疯的往湖边跑去。

石观音看到湖中的倒影片刻，突然狂一般的叫了起来：“镜子、镜子、镜子——”

“她好像疯了？”顾小骏吃惊道。

“她要镜子！”李云宁抓了抓头。

“我有镜子！”小叽萝掏出一面手柄上镶着宝石的精致小铜镜。

果然是土豪山庄二小姐，一面小铜镜都弥漫着浓浓土豪的味道。小叽萝非常配合的举起小镜子给石观音看。

石观音疯了一般想要冲过来抢那小镜子，杨予善害怕小叽萝受伤，一把将小叽萝抱在怀里，将小镜子举在自己手中。

“啊——”

石观音凑到镜子前，看了镜中影像一眼，仿佛高声呼喊中的人骤然被人拧断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石观音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倒在地上，整个肉体迅速萎缩下去。不过片刻之间地上只剩下衣服头和一副枯骨。

“哈，好吓人！”孩子们吓得面如土色，抱成了一团。

“她死了？”上官丹凤愣然道。

“血肉皮肤都没有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杨予善道。

谁也不知道石观音如何顷刻之间化为枯骨，杨予善从路旁折了一支桃花树枝，拨开枯骨上的衣服，才现下面有血水滋滋作响。

果然，人体血肉又不是什么气体，能够瞬间蒸。

“好像是什么毒？不过，什么毒能够这么厉害，瞬间让人化为枯骨？”

“我以前听说过有一种将化尸水还是化尸粉的东西，能够将尸体瞬间融化。但是那东西化的是死人，而且也不会留下这么完整的骨架。”上官丹凤道。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死了？”顾小骏和李云宁毕竟上过战场，胆子要大一点，便凑过去看。

“因为明菲的镜子。”上官丹凤叹了一口气道。

“镜子？”小叽萝拿着杨予善还个她的小镜子照了照，一脸懵懂道，“为什么照完镜子会这样子呀，明明菲菲每天都用，都没事。”

“你们昨天看到她还是年轻貌美的样子，她今日被簌歌姐姐擒住废了武功之后——”上官丹凤突然明白石观音模样大变的原因了。

就像大庄主叶英悟出心剑之后容颜不改，移花宫的明玉功能够让练功者随着功力加深越年轻貌美一样，石观音的武功已有驻颜之效。

杨簌歌废了她一身内力，就仿佛打开了她身上的一个水阀，泄去的不仅是内力还有精气。于是，当她沐浴出来，整个人瞬间衰老了下来。

内力尽失，加上情绪大起大落，石观音衰老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她本来的年龄。光滑的皮肤变得松弛，还有了斑痕。难怪，小叽萝他们看到石观音，以为上官丹凤抓了一个陌生的婆婆。

当年，石观音在黄山世家被灭门时，历经千辛万苦到达东瀛，更是练成一身高绝武功回来报仇，可知性格之坚韧。

废了武功，石观音虽然很受打击，毕竟还没有绝望。杨簌歌只是散去她的功力，又不是废了筋脉，石观音完全可以将武功重新练起来。

至于如何逃出长歌门，石观音根本就不担心。她身下裙下之臣不少，她虽然对弟子狠毒，手下弟子却不敢轻易背叛。石观音门下大多有她亲自下的毒，所以那些人就算恨她，也必定会千方百计前来相救。

可是当石观音在镜子里看到那张苍老的容颜，便再也受不住这个打击。在石观音看来，她的美貌比一切都重要，自然也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像石观音这样的，她要是想死，很少人能够阻止。更不要说，杨予善和上官丹凤都没有想到这个变化，或者他们注意到了，也无意阻止。

“我明白了，内力尽失之后，她的容貌便无法保存。”顾小骏奇道，“她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苍老的模样自杀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