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随便找了借口搪塞斯特兰奇医生，艾比盖尔离开医院，穿过繁华的街角，到了一家装潢陈旧的书店门口，店面充斥着古早的气息，和整条街道都格格不入。

少女看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营业中”，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斯文的男人，正在认认真真地看书，手边放着一杯红茶，他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羽毛笔，正时不时在书上做着批注。

听到有人进来，男人头也不抬地随意介绍：“随便看吧，有些书我——哦，这句写得不错，我得记下来。”说完，他也不顾自己话就说了一半，继续专注看书去了。

“亚茨拉斐尔！”艾比盖尔猛地扒到柜台前，“嗨，是我。”

后者明显被吓了一跳，先是往后一躲，然后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水晶镜片。

“哦，原来是你，”他露出很温和的笑容，“那天在酒馆遇见的小朋友。”

少女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承认了。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亚茨拉斐尔也是一只天使，他比艾比盖尔看起来更像，尤其是身上那股温软无害的气息，让人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人，除了卖书不行，其他都很靠谱。

“小朋友，你现在叫——”

“艾比盖尔，叫我艾比就可以了，”少女笑眯眯地说，她原地转了一圈，觉没什么地方能坐下，于是问，“你这个书店有没有暗门什么的？”

亚茨拉斐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中，随便在散乱的书籍里找了几本大部头，抖抖上面的灰，堆在一起推过去：“坐吧。”

艾比盖尔：“……”

她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我是来询问你地狱的事情的。”

“地狱？”亚茨拉斐尔摸摸鼻子，有些茫然，“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路西法在什么地方，还有地狱之门的口令是不是要更替了？”

亚茨拉斐尔一怔，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变得清明起来，他把眼镜推上鼻梁，透过晶莹的镜片，看向对面的少女。

在打量了她几十秒后，男人长舒一口气。

“你带着这么多善良去见路西法？”

艾比盖尔警惕地向后躲了躲：“那是当然，我又不可能把善良放在天堂驻人间的驿站里，我早就被那里除名了，实名进去是要被加百列现的。”

“你不怕我告诉加百列吗？”亚茨拉斐尔笑眯眯地问，像是在逗一个小孩子。

少女托着下巴，也笑眯眯：“那我就内部举报，说是你让我这么干的，等我收集到十亿立方的善良的时候，我们就要一起投奔地狱！”

亚茨拉斐尔：“……”

后者有点委屈：“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

艾比盖尔：“但我不是呀，所以我想知道，你的那位恶魔朋友，有没有告诉你最近他们会更替地狱的口令？”

少女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这位前辈说实话。

要说和恶魔交朋友，他比自己可早多了。

世界末日时，还是他们一起阻止了这一场浩劫，让人类幸免于难——当然了，艾比盖尔只是听说，具体怎样她也不知道，毕竟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好吧，”亚茨拉斐尔并不能很从容地应对自己这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只好如实回答，“就在后天，恶魔眼酒吧，路西法会把新的口令交给他的女下属。”

艾比盖尔：“你的好兄弟说的？”

亚茨拉斐尔：“是啊，他不让我说出去，你就当我喝多了吧。”

说着，善良的天使抄起一旁的朗姆酒罐，猛灌了两口，然后打了个嗝，看起来真的有些醉醺醺了。

他看着少女年轻漂亮的脸庞，在他稍显昏暗的室内散着柔和的光芒，虽然很赏心悦目，但亚茨拉斐尔却感受到了她的疲惫。

“我认为你需要卸掉一部分善良，”他诚恳地给出建议，“不然会被压死的，虽然羽毛可以当做容器，但我劝你——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但艾比盖尔却毫不犹豫地摇头：“这些善良有重要的用途，我放不下。”

“你已经张不开翅膀了，”男人又说，“这会让你遇到危险。”

艾比盖尔：“反正我只是个普通人。”

少女笑嘻嘻地回答，然后站起身，抖了抖裤子上的灰尘。

“谢谢你啦。”

亚茨拉斐尔却闷闷不乐 “为什么你比我小这么多，还是不听话？”

……

告别了前辈，艾比盖尔迅速打车到了位于中城的一家高档酒店门前，她低头看向时间，距离爷爷复查结束大概还有半小时。

足够了。

她迅速跟着人坐电梯上了20层，随后轻车熟路走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之前。

再然后，艾比盖尔伸出手敲了敲门。

下一秒，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色棉质睡衣的人出现在门内。

外面的艾比盖尔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干脆直接冲了进去，她几乎是一头撞在那个人身上，然后，少女伸出手抵在那个人胸前，大步向里走。

邪神低头看着炮弹一样冲进来的金少女，一边笑一边亦步亦趋地后退，顺便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比盖尔在路过这间总统套房的书桌前，还不忘把桌上三枚亮晶晶的珠子攥在手里，她冷笑：“这房间真配你。”

看着眼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小恶魔’，邪神笑个不停。

“怎么了，那些FBI有没有拔光你的羽毛？”

艾比盖尔：“闭嘴！”

她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揪住对方的睡衣前襟：“我问到了地狱大门口令交替的时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就问你，帮不帮我？”

洛基摸摸下巴：“我考虑一下？”

“考虑？”

“当然要考虑，如果你再骗我一次呢？”

“那就算了，”艾比盖尔气得转身要走，“我把这条消息散布出去，纽约一百个反派能有一百零一个来找我，不缺你一个。”

洛基懒洋洋地接下茬：“是吗？你把这条消息散布出去，纽约会有二百个义警来找你的麻烦，恶魔小姐。”

艾比盖尔回头瞪着他。

“当然，我可以不追究你骗了我什么，但是口令嘛——”洛基笑了，“如果这次拿不到，我就带你去见路西法，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少女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然后，邪神伸出手：“击掌？”

艾比盖尔走上前，伸出手，刚要和对方击，却没想到拍了个空。

洛基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满是嘲讽地说：“还有，你不要再试图用你收集的那些善良跟踪我了，”他把少女脸颊边的长别到耳后，“你在的这个地方还不够好找吗？”

……当然好找。

艾比盖尔腹诽，这么豪华的酒店，还真符合邪神耽于享受的性格。

她向着，满怀怨气地和对方二度击掌。

“希望这次你不要坑我了。”

洛基笑吟吟地点点头：“一定。”

……

另一边，蜘蛛侠辗转几日才拿到了DNA对比，他一个人躲在房间内敲击了几下键盘，从已录入人口中一一筛查，然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甚至一直对比到西海岸也没有结果。

少年啧了一声，有些烦躁。

但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除去查看常驻人口之外，找各大医院的病例留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他又调出医院信息，开始从纽约市中心的大医院中排查。

大约过了10分钟，蜘蛛侠锁定了屏幕上的一个人。

他调出这个人的全部档案，第一时间点开了那张入院证件照。

看着照片上人花白的头，深陷的眼窝，还有那分外熟悉的锐利目光，蜘蛛侠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