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风雨欲来
上档次的餐厅服务就是不同,我在心里默默对比跟宋姿一起去吃过的饭店。不过二者相比我更愿意和宋姿一块。
如果主子请客我绝不推辞,这个明智的念头在我看见菜单的那一刻油然而生。
“点菜。”我看了菜单很久也没说话,高冷的主子高冷地开口。
“还是您点吧。”我一脸严肃。在外面不能给主子丢脸,否则回去我得自负后果。后来我才知道让主子替自己点菜是一件多“耍大牌”的事情,事情的严重性直逼被炒鱿鱼。
“要不还是老样子,这次做两人份?”服务员笑着建议。
老样子,一看主子就没少来这种烧钱的地方。
“可以。”主子表示同意之后服务员立刻保持着微笑去点餐。
“很少自己吃饭,就来过两次,这里服务不错。”主子仿佛看穿我的所思所想,竟同我拉起家常来。
“嗯,”我沉吟不知该如何接上去,“主子应酬多所以很少有机会自己吃饭吧。”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说出来的都是明摆着的事。
果不其然,主子看我的眼神里面有着很明显的鄙夷。
“现在胆子大了?”良久,主子再度声。声音波澜不惊,气氛却陡然凝固,连送菜过来的服务员都赶忙离开。
我立刻认错般地低下头边思索自己做的坏事边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人质差点被你隔断大动脉。”我瞬间抬起头,所以刚才“胆子大”不是问罪而是客观陈述事实,我咽下一口口水。
人质差点被我割断大动脉,想起来也是后怕。万一他真的死了,那我的手里就要断送掉两条人命。况且人质必死无疑的那一刻就是我危险的时候。还好,他没死。
“昨天的是什么人?居然故意来砸场子。”我问出一个可讨论性的话题。主子的神情却变的略显凝重。
“你不需要知道。”主子神情漠漠的说。就再我深感自己不会说话的时候,“算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狼狈的样子。”他突然改变决定,让我生出几分惶恐。
还不如让我不要管,但我确实有点好奇敢主动挑衅Epror的是什么人。另一个同业竞争者吗?
是主子先动的筷子,我跟在他动作后面离他夹过的地方远远地夹菜吃。一点一点地嚼着,对面的主子却吃得又快又优雅。我,麻雀啄食的行为终于让他看不过眼,凤尾虾、酱排骨、白汁圆菜落在我的碗里。
我受宠若惊,诧异地看着主子。“吃的太少。”他面不改色。
我讪笑:“先前看见主子脏了的衣服都叫人丢掉还以为主子有洁癖,结果……”结果给我夹菜都没用公筷,看来是没有。
“你还挺关注我。”我没有,我誓我绝对没有,只是不小心看见而已。
但主子听不见我内心的呐喊,继续说了下去:“丢掉是因为有钱不想要。”对对对,您有钱您任性。他居然说这种话都是认真脸。
“吃过馊饭,喝过污水的人不会有洁癖。”主子接着又说,语气浅淡,我却无端听出落寞之意。我实在想不到主子还有这么一段辛酸史,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觉得我很可怜?”他冷冷的眸子瞥向我,让我不寒而栗。
我摇摇头。可怜?怎么也不能把这个词和主子联想到一起。
“呵。”他冷冷一笑。
我更加尴尬地低下头假装吃饭,可是咬了半天连一只虾尾都没吃进去。妈咪说都是有故事的人,主子也不容易。我终于有一点开始相信,毕竟我过得再煎熬也只吃过多年剩饭,没吃过馊掉的饭菜。
“你有多久没工作了?”主子突然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
“额,好像挺久的。”我摸摸鼻头,“最近一次不幸遇到砸场子的人。”又补上一句为自己稍做辩解。
“嗯。”主子表示完他知道了不再说话。我也配合着沉默。上和下下级之间缺了“下级”果真无法直接沟通。
“手臂给我看。”我把这话回味好几遍没现类似关心的蛛丝马迹。主子用纸巾擦擦嘴角,筷子已经搁下。
我把胳膊平放在桌面上,才现上面有袖子覆盖,于是立刻收回。
“动作幅度小点,内部医院不收钱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进去。”我以为主子在开玩笑,配合地朝他扯起嘴角却现他的神情谈不上严肃至少也挺认真的。
我把动作放得轻柔,脱掉外套又轻轻揭开纱布。大蜈蚣攀附的手臂暴露在空气里,因为外套捂住地缘故,小臂白,伤口附近泛着温热的淡红色。
“不许再穿外套。”主子命令的声音里含着些许愠怒。我总觉得今天的主子格外敏感细致,让人莫名感受到孤单和落寞。
曲高和寡,站在主子的位置上孤单落寞之感应运而生是自然而然的,可是主子也会散出孤寂味吗?我没想过,因为他在我眼里从来都是一个不可挑衅,甚至性格扭曲、人格变态者。
我很怕他,即使他这一秒温柔我也时刻担心着他会在哪一刻忽然暴怒,然后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比起等待浅歌的性格一点点随着时间推移浮出水面,我想窥探主子真实性情的心理显得更加迫切。
顺便补充,是主子付的饭钱。嗯,一顿提心吊胆的免费晚餐。
七点多我们就已经回到Epror,主子威逼利诱我跟他一起走,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主子好!周小姐好!”门口的使者一条声叫道。双双进入Epror的我们再引轰动。我低垂脑袋没有注意到先前跟我套近乎的那个男孩的异样。
“还有一个小时,带你去看看昨天的人。”主子高大的身影在前面走,我亦步亦趋。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没刹住鼻子撞上他的胸膛。鼻腔猛地一酸,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赶紧伸手捂住鼻子,鼻血啪嗒滴落在我的手上。
下意识地仰起头刚好与主子的目光不期而遇。我的傻样似乎很大程度上取悦了他。“你投怀送抱得过于急切了点。”主子怎么总喜欢在Epror众目睽睽之下诬陷我。
不过他是笑着说这句话的,邪魅的笑容颠倒众生,我听见一众偷瞄小姑娘倒吸凉气的声音。“过去处理好。”他轻推我的腰窝,眼神示意卫生间的方向。
“谢主子。”我捏住鼻子瓮声瓮气。
来到卫生间我用凉水拍拍脑门,然后半仰头洗净鼻下的血迹,撞的真重,鼻血还没有停下的势头,旁边的卷纸箱里洁白的纸被我抽了又抽,拽成一节一节后来又变成一团团。
我并不知道另一边Epror拐过半堵装饰墙外面看不见的一楼大厅里主子还在原地等我。门口的那个侍者男孩擅自离开岗位端了服务生的托盘放上一杯酒朝主子走过去。
“时隔多年,难得再次看见主子耐心等人。”他笑得痞痞的,“不知道盛然哥有没有兴趣喝一杯。”称呼突然就改变。
主子幽幽的目光把他从头打量到脚:“你想怎么样?”
“我以为盛然哥愿意把我留在Epror是因为仍然对姐姐……”
“主子。”鼻血好不容易止住,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门口侍者男孩跟主子站在一起说话。他跟主子的身高有差距,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是多和谐。我一时斟酌不出该不该冒然上前于是隔着距离叫了主子一声。
“周小姐。”没想到先回应我的是侍者男孩,“送你一杯酒。”他举着托盘走到我身边,用空手捏起那只深口高脚杯递给我。我本能抗拒这种热情过度的行为,没有去接。
“拿走。”主子的眼神中酝酿满了阴霾,语气不悦,风雨欲来。
“打扰。”男孩冲我点点头也不尴尬,把酒放回托盘另一只手背去身后,标准服务生的样子离开。
“他是谁呀?”我不禁问。
“你少跟他接触。”突然就收到主子训斥般的告诫,我一愣,有点说不出的委屈感。又矫情了,我嘲讽自己。
主子在前面大步地走,这次我长了经验离得稍远些跟着,他带着我走出Epror后门。那几个人在医院?我有点疑惑,主犯不是没有受伤吗?
但是主子并没有朝医院方向走,进了后院向左边拐过去,我跟着他走过一条两人宽的小短巷,没想到竟有两间屋子出现在我面前。
左边的屋子前面有两个人守着,右边有四个,刚才来的巷口也有两个,其他的方位我没领过不清楚。
“主子。”门前六个人其中一个压低声音称呼道,六个人一齐有力地点头致敬。凌盛然也轻轻朝他们点头。
东边屋前一人守着一人拿出钥匙打开锁,我跟在主子后面走了进去。
“凌盛然!”我的瞳孔还没调适到在昏暗的屋子里清晰视物的程度,就听见铁链碰撞缠绕声和男子的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