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菊色舞秋（中）
蓝色礼裙是她们统一的着装，宋姿胸前有一枚别针跟其他人存在细微的区分。我握着陈哥交给我的会议记录册手上不由紧了几分，原本我应该和她们做同样的工作，但却因为主子突然大雷霆而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或许是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们身上的缘故，宋姿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了头，两个人的视线刚好撞上。我的目光里面大概是含有丝丝哀怨，宋姿跟我眼神对上的瞬间愣了一下，她的身边还有客人，穿着定制西服，手臂轻轻套住他胳膊的女人穿了一条月白色长裙，小鱼尾款式，身姿卓越，裙子布料里面混织了很细的金属色，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宋姿朝我这边看的时间有些久，她身旁的客人不禁好奇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坐下。”就在我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的时候主子的轻喝声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没顾得上宋姿那边立刻就往下坐。
“别招惹视线过来。”主子微蹙眉头训斥我，我堪堪沾着椅子边缘坐下，那边宋姿带着的客人看过来，什么都没有看见。主子训斥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我不由地变紧张。合作方还没来就开始犯错，等会儿岂不是……
我没有朝主子那边看，反而是透过镂空木雕的阻隔注意着宋姿那边。因为我突然矮下身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宋姿的注意力已经回到自己领着的客人身上。她的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做着礼仪老师先前教过的手势，神情动作大方得体。
我情不自禁地想如果今天是自己带队负责礼仪会是什么样子，能不能做的跟宋姿一样好。离那群人远远的，刚才被主子呵斥过我心里不太舒坦不好转过头去看他。
心念一动突然想起来Alan教我英语的方法，按照陈哥的意思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做记录，那或许我可以将会议全程录下来然后整理出来。想到这里我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将系统调成静音非振动的状态，又打开录音页面，等会儿跟合作方见面的时候可以立刻点开录音。
主子坐在旁边没看我，等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远处的宋姿已经领着客人一路去观赏菊花。各色各态的花朵争奇斗艳，深的浅的乱人眼目又各自有各自的娇态，一眼扫过去，我大概能够轻轻念出来曾几何时在努力背诵的那些花卉知识，哪个是墨菊、瑶台玉凤、雪海、玄墨、天灵芝……
它们的特点分别是什么都无比清晰有调理，在我的脑海当中盘旋着，一遍一遍想要脱口而出，但是迎接客人的工作已经不再属于我，我需要做的是应对即将到来的他国合作方。想到用手机录音这个方法之后我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这样至少还能有一个录音可以用，不至于像听力题一过即逝。
合作方约定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后，没想到主子竟然也会提前在这里等着，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到底是什么规模的合作方有此殊荣，我垂着眼皮默默地想，一道身影忽然就落在余光里面，我不觉抬头，是李老板。
自从白浅歌被李老板派人劫走以后他就没有在Epror出现过。一次也没有，我特别留意过，对这一点非常确定。这次他出现在菊色舞秋上身边带的是秘书，白浅歌果然没有被他带来。
李老板进入大厅之后人群中出现了不太明显的骚动，表面看着不明显，但实际上揣测的人应该在大多数。礼仪很快就走上去为他服务，而负责迎宾的人竟然犹豫了。除去我之后迎宾的只有四个人：宋姿、苏梓默、刘丹扬和周怡。只有相对重要的客人才由她们轮流带领，其他的都是一名礼仪一名侍者。
轮到的人像是刘丹扬，她的性格也很直，做事大方利落，没想到面对李老板竟然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不过她很快就掩饰掉自己的情绪然后踩着脚上的一双高跟鞋迎了上去。“李老板，欢迎光临。这边请。”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从她的口型里读出这些，因为这些话也是我从前常说的。
“回神，”主子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冷漠但磁性依旧。刚才差点招来旁人的目光被他轻喝之后我就一直不敢向他那边看，现在终于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
我随着主子站起身的动作站起来，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我默默跟在身后，先前竟然一次也没有现过Epror的大厅有如此避人耳目的地方。我仔细地看着两边的环境，这条是为主子令辟出来的，临时搭建不是先前就有，花展会之后可能就会拆掉。
我现自己的情形十分被动，完全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每走一步都是在被支配。主子的皮鞋敲打在地面上“咚咚”响着。我是伴着这个节奏走的，眼看着主子走进了另外一间房间，房间从外面看起来很大，我看见里面有长长的会议桌。
对方不观花直接谈生意？我暗自思索，这些合作方之间讲求利益和效率，连过场都不走的合作方，我思忖着对方的实力必定不凡。
“过来，怎么一直心不在焉？”我故意慢两步走在后面，结果却被主子叫住了。“在想等会儿见合作方的事情。”我的解释毫无说服力，行动上却顺从地走近。
“坐下。”主子站在办公桌旁对我说得随意。主子站着让我坐，我到底该坐下还是不该坐下。我正犹豫着，伸手去拉开一把椅子：“主子您坐……”“你先坐下。”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我立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动作大得伤口有点疼。
“以后不要跟郑昀再有多余联系，否则……”我刚坐下主子也抽出一把椅子很快坐在了我的对面，“否则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我没有跟他有多余的联系。”沉吟半晌我才讪讪开口，没想到主子飘过一个冷眼：“别挑战我的耐性。”他深邃的双眸直勾勾盯着我看，我浑身一颤，自己这是又说错什么了吗？
“你还有底线吗？”主子目光幽暗地望着我。底线？在Epror还有底线这种东西？就算有也早就被这样的环境打磨得消失殆尽了。被这样莫名其妙地质问我心里憋得慌，半晌没说话。
“说话。”一片沉寂当中主子突然喊出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没什么好说的。”明明想用强硬一点的语气回答，话说出口气势却不由地弱了下去。话音落主子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良久：“坐过来。”他嗓音低沉。
我一脸疑惑，他就坐在我的对面，靠的不算远，按理说我这个位置离他最近，他竟然对我说坐过去，我实在看不出来有哪个位置比现在的位置更近。
“哪里？”我微蹙眉头问。“别让我动手，你自己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坐过来。”主子语气强硬，不会是让我坐到他的位置上面去吧！我心中惊疑，缓缓站起身来。
“咝~”犹豫迟缓间猛然被主子攥住手腕一把拉到了腿上，后背贴上他的胸膛，胸腔都被震得微麻。眼下的主子对我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与他近距离的接触让人胆战心惊。
我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自己的重量落在主子的腿上，每一回被他搂着都没生什么好事。
“自己坐好。”这回声音是从头顶响起来的，还有气息喷在我的头上面。我的头还是当初Alan帮忙做的造型，后来只是一直补色修剪而已。设计感西装外套露单肩，我这件露出来的是右肩，我还特地给露出来的肩头手臂抹了香肩丝袜霜。
主子靠我非常近，手臂时远时近放在我腰身两侧，我只好乖乖听话坐好，还是不敢把自己的体重全都放上去。现在距离跟合作方约定的时间应该只剩下十分钟多一点儿了，主子反而一副留在这里不出去迎接的样子，我只好依据他的指令办事。
“不准再见郑昀，听见没有？”主子还是伸出手臂轻轻搂住我的腰身。手臂刚好卡在我断掉的肋骨下面，没有碰到它。
“工作上也不可以吗？”明知道主子说的不准就是完全不可以的意思，我却还是试探地问了一遍。“你自己不清楚？”主子沉声反问，没有给我留一点面子，虽然这里没有其他的人，气氛还是瞬间冰冷了。
“我明白了。”许久的沉默之后我开口说话，但是没有想到很快就被打脸，因为郑昀也出现在了Epror的花展会上面，这是后来生的事情，眼下我正忐忑不安地坐在主子的怀中等着那群会让我无所适从的合作商的到来，我觉得自己过得艰难不是一星半点。
我觉得时间过了好久，也不确定有没有到十分钟，这间会议室外面还是没什么响动，主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着急神色。他的一只大手不知道什么时间离开了我的腰身，食指和拇指缠上我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