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父子

柳如烟冷笑一声后，负手拂袖渐渐消失在迷雾中，他冰冷的声音依旧在整个空旷的地穴中回荡。

“虽然知道你不会逃跑，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声，这雾气里有丹火之毒，以你现在身体的情况，一旦触碰了这种毒气，立刻就会腐肌销骨，死得惨不忍睹。

老人垂头丧气，保持沉默，看到柳如烟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雾中，空洞浑浊的眼神中，蓦然涌上了一丝心酸与无奈。

“正儿...为师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重回正途啊...”老人对着雾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缓缓直起佝偻的身躯，他盘膝坐下，干枯的手掌轻轻朝着空气一抓，一只金色的古朴铜鼎，缓缓出现。

随着铜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原本还算平整的地面立即被砸出四个落脚深坑来，金石碰撞的声响震荡开来，铜鼎周身古朴晦涩的花纹，闪烁起一抹异样流转的光芒。

从铜鼎的造型和陈色上来看，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鼎身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块墨绿色的晶石，看起来像是妖兽的魔核，由此可见这座古鼎应该还是一件灵器。

“老伙计，以我身体现在的情况，我们应该合作不了多长时间了，但愿你以后能够遇到一个内心仁善的新主人，助他匡扶济世，普度众生...”

老人苦涩一笑，眼神中充满怜爱的望着眼前的铜鼎，干枯的手指抚摸在鼎身上的花纹上，最终五指微微一屈，一股碧绿色的火焰，缓缓从指缝燃烧了起来。

火焰的出现，炽热的温度蔓延空气，高温使空气微微扭曲，原本弥漫的雾气都消散了不少。

手掌按在鼎身，火焰宛如流水一样从鼎身外表的扭曲纹路上流出，如同水过沟渠一般蔓延到鼎内，随着越来越多的绿色火焰涌入鼎中，原本黯淡的鼎身忽然出了绿色的莹莹亮光。

亮光浮现，鼎身也缓缓悬浮上升，老人站起身来，抓起了地面上堆积成小山的药材，轻轻投放到火焰弥漫的药鼎之中，看似随意的一抓一抛，其对分量，火焰的温度的掌控可谓是分毫不差，也只有浸淫炼药术数十年的炼药师才能有如此这般的娴熟操作。

地面上随意堆积的药材是血精石和玉髓草，而刚刚老人抛入鼎中的正是玉髓草，这是一种颇为罕见的二品药材，药性温纯，敷在溃烂的皮肤之上能够加速血肉的融合再生。

鼎炉之中的绿色火焰蔓延烘烤之下，玉髓草瞬间熔化成液体，老人一丝精神力波动包裹那几滴碧绿液体，将其汇聚在火焰上方，然后信手又将血精石给扔进了鼎炉之中。

血精石同样是二品药材，质地坚硬无比，堪比金石，不过在绿色火焰的烘烤下，不到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开始有了熔化的趋势。

随着血精石渐渐熔化成赤红色的液体，一抹精神之力再度包裹而来，将其宛如抽丝剥茧一般，汇入到上方的碧绿液体之中。

随着红色和绿色两种液体缓慢融合，一颗棕红色的液体扭曲形成，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了一下，液体不断地收缩凝实了起来。

绿色的火焰光芒映照着老人的瞳孔，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炼药的过程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温和而平淡的声音。

“前辈实力尚存，为何主动困于此地？“

听到这道声音，老人干瘦的身躯猛地一颤，旋即转过身来，眼瞳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声音传来之处，一道青色的身影缓缓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居然能够毫无损地穿过丹火之毒的雾气。”

“不过是一些烈性火毒而已，对我还造成不了什么损害，我是受人之托，特地来搭救前辈之人。”

笑吟吟的声音传出，忽然出现的人正是云歇，他借用精神力的包裹，顺利躲过了柳如烟，利用炁体炎流驱散了丹火之毒，进入到洞穴之中。

由于老人炼药之时注意力太过集中，加上丹火之毒弥漫的雾气本就属于精神力毒气，有隔绝精神力的作用，所以云歇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出现。

不过令他惊诧不已的是，老人虽然体内元气涣散，但从炼药的过程来看，他灵窍之中的精神力依旧强大雄浑，完全可以逃出洞穴，甚至击败柳如烟，可是老人居然甘心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老人轻轻拍了下铜鼎，原本浓郁的火焰顿时熄灭了，他将悬浮在铜鼎中的棕色液体收入到一枚玉瓶之中，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转身望向云歇，浑浊的眼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仍有些警惕地道：“是谁让你来的？”

先前潜伏在暗处，柳如烟和老人的全部对话云歇也听得一清二楚，对于两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了解。

“还能有谁，自然是小绿，您的孙女咯。”

云歇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双手枕着头，砸了砸嘴道：“我说前辈你真是没什么眼光，怎么收了个品行如此低劣的徒弟，自己资质不佳，贪功冒进，最后还把责任一揽子推到师傅的头上，唉...真是师门不幸啊！”

”原来是小绿...这些日子，也真难为她了。“老人闻言微微一诧，旋即神色有些黯然，看了他良久，忽然摇了摇头，出了苍老沙哑的叹息声：“这其中的诸多曲折你一个外人又岂能明白，既然是小绿让你来的，麻烦小兄弟转告她，我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惦念，早日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那怎么行！”云歇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义正言辞地道：“你孙女在外面煞费苦心想要救你出去，你偏偏要留在这里活受罪，这是为什么？”

洞穴里的气氛沉默了良久，老人忽然坐在地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小兄弟，你甘冒丹火之毒噬体的风险来这里救我，我们萍水相逢，你能够做到这一点，老夫很是感激。”

似乎是犹豫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我也不瞒你，其实志儿他，是我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