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流下的暗流（下）
刀帮总部位于春城市中心一带，是座二十几层的高楼。楼顶插立十三根大旗，意味着刀帮十二郎与老帮主。代表刀一的大旗随风飘荡，上面正是楚瑞的名字。
楼前是块烫金的招牌，上面是“刀帮武术会馆”六个大字，招牌底下还有行小字：“江湖局证明”。意味着刀帮是江湖局批准的正规江湖门派，正因此才刀帮才会有推荐名额，能够帮助武者参加正规举办的黑拳联赛。
碍于《江湖治安管理条例》，政府一直放任帮派自由展。刀帮这种在一所城市展的江湖门派，大都类似于黑帮的性质，打着江湖门派的旗号，游走于法律灰色地带，一直都是警局和特勤局重点照顾对象。
事实上，普通人与刀帮相比算是两个世界，一般来说，普通人只要没有靠近边缘地带的心思，几乎都与黑帮绝缘。刀帮也不可能闲来无事去找普通人麻烦，二者大体和平共处。
这也是政府能够任由江湖门派展的原因，江湖门派对社会的稳定影响并不大，相反还让某些心里阴暗的人有了可去之所，从某种程度上减免了社会乱象。
对于加入江湖籍的普通武者，刀帮便属于不错的选择。有野心但却没有背景的人，都可以如刀疤刘一般，从小混混做起，只要不死，履立功勋，运气好便能得到高层赏识，获取武功，苦练十几年，加入江湖籍，进入内力境，混到刀帮高层。这大体便是刀疤刘前十几年的人生轨迹。
可想而知当初遇到邋遢道人的楚瑞，有多么幸运。虽经受一年的生死折磨，但终究进入内力境，在江湖中登堂入室，正式成为其中一员，免去弯路。否则普通人想要加入江湖籍，并混出名堂，确实难如登天，说是两个世界并不为过。
十月底的春城，寒风阵阵，楼顶的大旗猎猎作响。楼前是两行排开，西服革履的小弟，头带墨镜，站姿笔直。楚瑞刚刚下车，便听见齐刷刷的叫喊。
“血牙哥好，一哥好。”既然在道上有了名号，正式场合便要将名号叫全，这是规矩。
刀疤刘也随之从下车，脸上带着笑容，神情可怖。
“刀疤哥好，八哥好。”
喊声要比刚刚响亮很多，刀疤刘在刀帮呆了多年，自然有一定威望，按照这样的人气，恐怕没有刀虎斗，刀疤刘晋升刀帮十二郎也是早晚的事情。
楚瑞对这些细节不以为意，毫不在意的笑笑，与刀疤刘拾阶而上。
“帮主好。”刚刚抬脚，便听见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转头，正看见黑胖的老帮主，笑容可掬的摆着手从车上下来。
一个个小弟脸色涨得通红，对于老帮主，刀帮上下每一个人都是自内心的崇敬。老帮主能够孤身一人创立偌大的门派，可以说是春城活着的传奇，也是手下小弟憧憬的对象。
既然老帮主到来，楚瑞和刀疤刘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刀疤刘脸上堆起笑容，冲着老帮主微微一躬身，态度十分尊敬。
楚瑞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略微显得木讷，一是他性格方面的原因，终究不擅长人情世故，二是对于老帮主，二人相处不多，不过短短见过两次面，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不过二人终究是“换命”的交情。楚瑞的表情也稍作柔和，他知道今天的推荐名额争取，老帮主很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助力。
面对刀疤刘的躬身，老帮主微笑颌示意，随后将目光投向楚瑞。
刚刚开口，忽然又有一声喊声。
“九哥好。”
车上下来一名男子，正是一直以来跟在老帮主身边类似于助理一样的人，没想到竟也是刀帮十二郎中的一员。只不过长相过于平凡，为人也低调，声明不显，唯一还有些印象的便是身上的精明强干的气质。在刀帮存在感较低，听喊声就能看出，刀九在刀帮内的人气并不高，比楚瑞还要低上一些。
刀九快步走到老帮主身边，微微点头示意，伸出手搀扶着老帮主，再次担任助理的角色。
四人一起向上面走去。
“小楚啊！你慢一点。”老帮主向楚瑞微微招手，示意不要走的过快，他有话要说。
旁边刀疤刘与刀九都是心思玲珑之人，见状赶忙推说先走一步，只留下老帮主和楚瑞慢慢向上走去。
“谢谢。”楚瑞忽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老帮主一愣，随即想起医院的事情，笑着说道：“医院的事情本就是刀帮愧对与你，没什么好谢的。何况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在路边，哪还能活到现在。没什么好谢的。”
楚瑞摇摇头，说道：“这不一样。”很多人都将一命救一命当做抵下人情债。不过实际上真到自己头上，自己这条性命的价值就是救上别人十次恐怕也抵消不回来。
老帮主医院搭救这件事情，或许在外人看来，人情已经两清，可在楚瑞这里，账目不是这样算的，他有他的原则。
“怎么不一样？”老帮主笑道：“一命换一命都很公平。”
楚瑞笑了笑，随即将自己的理论说给老帮主听。
老帮主大笑起来，人虽然胖，但此刻倒有几分豪迈的气势，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
“那照你这么说，其实我也还欠着你啊！”老帮主笑着说道。
二人在言谈之间，距离拉进不少，仿佛又回到那个初次见面的下午，互相不知道身份的两个陌生人言谈甚是投缘。
“为什么要加入刀帮？”台阶不算长，二人慢悠悠地走着，也快要到了顶层，眼见快要走到正门，老帮主忽然问道。
楚瑞略一迟疑，随后说道：“我要推荐名额。”
老帮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后感叹道：“我说你小子为什么加入刀帮，还这样拼命，原来是有志向的人啊！一看楚兄弟你确非常人，可惜刀帮太浅容不下你这条金鳞啊！”老帮主也明了楚瑞的想法，毕竟一个二十岁的年轻武者，心中怎么会没有万般豪情，想去搏击长空。
“放心，我尽力为你争取。”老帮主一拍楚瑞的肩膀，郑重说道。
“嗯。”楚瑞感激点头。不过心中却是一沉，连老帮主都没有办法打保票，恐怕事情确实有一定难度。
事情既然已经说定，二人便转换话题。
“老帮主，伤好一些了吗？”眼见老帮主步履蹒跚，楚瑞随之问道。
“好些了，好些了。”老帮主笑着答道。老帮主的身子骨终究不比年轻人，加上本是只是普通人，九月受的伤，现在还没有好彻底。
“那当初……”楚瑞刚刚到嘴边的话却不知该不该出口。
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埋藏在他心中，那就是老帮主当初究竟是为何被此刻。想到当初那名刺客，楚瑞心有余悸，要不是他没有停留的意愿，恐怕自己也没有办法救下老帮主。
看见楚瑞迟疑的神色，老帮主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脸上笑容一收，神色变换莫名，低声说道：“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七哥好。”
身后忽然传来震天的喊声，声音竟比喊老帮主时还要响亮一丝，楚瑞二人已经走到正门处，竟仍能听得真切。
一转头，正看见刀七一头银白的头，神态姿势都让人不自觉联想到银狐这种动物。
原来刀七也已到达，看情形威望竟比老帮主还要高出一丝。可以说下一任帮主的人选，几乎可以确定。
楚瑞回头，却意外现老帮主并没有回身，还依旧慢悠悠向里走去。既然他十分看好刀七，此时看到这个情景，应该露出些许欣慰或者笑意。不过奇怪的是，老帮主还是那副淡然神色，连头都没有回。
楚瑞心中一凛，想起老帮主被刺杀的事情，至今竟然还没有其余刀帮人知晓，仿佛这件事情没有生过一样，这必定是老帮主故意隐瞒。这样的做法有些蹊跷了，究竟谁在刺杀老帮主？究竟老帮主心里是什么想法？
楚瑞忽然春城并没有想象那样简单。
刀帮内部三分天下，外有虎帮争斗，还有江十八随时镇压，现如今老帮主的刺杀事件悬而不决，看似威名正盛的刀七阵营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老帮主的态度捉摸不定，马刀也必定不会这样蛰伏．
整个春城局势复杂，暗流涌动，而每次现暗流后，似乎下面还有新的暗流。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目的。这春城仔细一看，似乎已经形成漩涡。
楚瑞一阵头疼，他感觉所有的事情似乎不那样简单，春城漩涡越来越大，不觉间似乎连自己恐怕也难独善其身。心里想着事情，楚瑞和老帮主走进了会议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