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回忆总是残忍

知道文嘉佳要来，温耀诚夫妇提前把温凉住的那间房打扫整理，重新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文嘉佳无心参观，进到房间立即就躺到床上。

温凉见她模样困乏，便让她睡会儿，等到吃饭再叫她。

文嘉佳是2个小时后自然醒的，她冲了把澡下楼，在楼梯上就闻见了饭菜香。

听见悠悠叫“小姨”，温凉回过头。文嘉佳正朝他们走过来。

“醒了？刚准备去叫你。”温凉把手里的菜放到桌上。

文嘉佳朝桌子看去，满桌的中国菜。

文嘉佳吃不惯中国菜，她挑挑眉，“有汉堡吗？”

“不对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对面的宋琬芬意外。这些菜大多是她为文嘉佳特意做的。

不想麻烦她，文嘉佳笑笑，“不是，今天就想吃汉堡。”

“哦。”宋琬芬展笑，“悠悠要吃芝士牛肉堡，我做了2个。”

马上又不确定文嘉佳爱不爱吃这种，问她。文嘉佳说行，汉堡她不挑。

晚餐气氛融洽。文嘉佳是第一次与家人围坐一起吃饭，只是她对眼前的这些家人还没有家人的感觉，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感触。

温耀诚、宋琬芬和温凉却是内心澎湃。尤其现在是临近圣诞。这是他们第一个真正的团圆节。

温耀诚提议文嘉佳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文嘉佳拒绝了，说还有工作，过完圣诞就回纽约。

文嘉佳说话态度显出对人情的极度凉薄，温耀诚不禁又怨憎起文柏森。

若不是文柏森，他妹妹温雅岚就不会落得英年早逝的悲惨下场。文嘉佳也不会与他们分离28年之久。

文柏森的祖父在30年代就来了美国淘金，文柏森算是土生土长的美籍华人，而温雅岚是大学毕业后拿到奖学金到美国留学的。两人是校友，因此相识相恋。

结婚前，温雅岚不知道文柏森性格暴戾还烂赌成性。结了婚，文柏森就暴露了他所有缺点，不仅不好好上班，还成天在外赌博不顾家，每次赌输了，心里不痛快就家暴温雅岚。

温雅岚怀孕5个月的时候还差点被文柏森打流产。刚生完孩子，文柏森又因为赌输了问温雅岚要钱未果，将她手打得骨折。

温雅岚实在无法继续忍受，提出离婚。文柏森起初不同意，直到温雅岚说除了孩子，别的什么也不要，文柏森才签字。

温雅岚本就体弱多病，又遭文柏森的经常殴打，身体更差，还要照顾一对双胞胎，没办法出去工作。那时温耀诚刚来美国，生活境遇也不好，养不了那么多人，最后温雅岚只得忍痛割舍尚在襁褓的文嘉佳，带着体质比文嘉佳差的温凉投奔了他。没过几年温雅岚便病逝了。

一直记挂着流落在外的文嘉佳，在温凉5、6岁，温耀诚的境况大有好转时，曾经去找过文嘉佳，但找了几次都无果。后来宋琬芬被查出得了心脏病。要给宋琬芬治病，又要抚养温凉，温耀诚便没有精力和多余的钱再去寻找，不得不放弃。

为此，这么多年来，温耀诚内心一直过意不去，觉得亏欠文嘉佳。

他预料到文嘉佳不会受文柏森疼爱，也不会被教育得有多成器，文嘉佳能有现在的作为已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他还以为文嘉佳会渴望亲情，想要家庭的温暖。不想竟没有。

他不知道文嘉佳是否清楚文柏森和温雅岚的过去。温凉他是只字未提。温凉也懂事，看出他不喜文柏森，因此也从未问过。

文嘉佳又习惯的抽起烟，望着盯她看的温耀诚。

温耀诚的表情流露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文嘉佳能猜出一些些。她自嘲的勾勾唇，笑意有几分苦涩。

对于家和亲情，文嘉佳其实有渴望过。

小时候，每当看见别的小孩被父母牵着手或抱着，呵护疼爱，她也对文柏森撒娇求宠，但每一次得到的回应却是文柏森的辱骂和殴打，还有文柏森那些下三滥的女朋友们的嘲笑和讥讽。久而久之，她对“爱”和“家”便不再抱任何的希冀，更想尽快的逃离与文柏森的这个家。

先前温耀诚问及她这么多年的生活，她之所以不如实相告，是因为她认为自己18岁前的生活太过不堪，比下水道里的臭老鼠还要臭。

她不想回忆。回忆总是残忍。

更不想细说。说出的全是伤和泪。

时差在第二天就调整过来，文嘉佳不喜欢闷在家里，说要去shoppng。好久没回来，温凉和悠悠也想去外面转转，于是三人一起出去。

费城是美国的商业大城，但相较于冷酷、没人情味的纽约和波士顿，它更平易近人。

遗传温雅岚，文嘉佳爱好艺术，又从事时装设计，温凉带她去了ChstnutHll。

ChstnutHll在费城的旧城区，这里有着费城最文艺和最具设计感的建筑，也是费城时装精品店、画廊和高级酒店聚集地。

文嘉佳最喜欢逛有特色的店铺，她买了几个古董小玩意儿和一些衣服。逛完已接近中午，在街边的一家餐馆吃了个简餐后，她们又去了WoodrArtMusu。出馆时，温凉突然想回她的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看看。

温凉母校也是方谨言的母校，悠悠一听兴奋的跳了起来，举双手双脚赞成。反正时间还早，文嘉佳无所谓。

佩雷尔曼医学院名列美国大学医学院第4位，能考进去的都是学霸和尖子生。方谨言比温凉高4届，与林立珵同系同班。

由于整个系当时就他们2个华人，两人自然走近，而后成了最好的朋友。只是毕业后方谨言偏向了学术研究，林立珵选择纯粹从医。

他有这样的天才，所以不暴殄天物。

2年没有回学校了，一走进熟悉的校园，温凉不禁回想起当年在这里学习生活的场景，还有与方谨言恋爱的点滴。

走过当年他们走过的步行桥，看见曾无数次相拥而坐的花坛边的长椅，还有在此深情拥吻的LOVE雕塑，悲怆的情绪不由堆满温凉心田。

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不想被文嘉佳和悠悠看见，她悄悄的快速擦去。

学校很大，有1平方公里之多，才走了三分之一都不到，悠悠就累了，三人坐到医学院大楼旁的一张长椅上休息。

温凉一言不，思绪又沉浸到了过去的时光。突然，悠悠惊讶的叫道：“呵呵叔叔！”

温凉怔了下，马上回神。

悠悠拉住她手，一双绿色的大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妈妈，我看见呵呵叔叔了！”

不知是什么情绪在作祟，温凉心扑扑直跳，想要说话，但喉咙不出任何音。

“哪里？我怎么没看见？”文嘉佳朝四周张望了望，根本没有沈赫的身影。

“就在那里！”

悠悠手指向医学院大楼二楼，温凉和文嘉佳随之看去。

二楼只有一扇窗户开着，她们先往这扇窗里看，没有人，然后又看其他窗，也是没人。

“你看错了吧。”文嘉佳收回视线，认为悠悠不是认错人就是看花眼。

“没有看错，是呵呵叔叔。”

悠悠很肯定，但温凉和文嘉佳的想法一样，“不会是他。”她也很肯定的说。

听温凉也否认，悠悠不自信了，她小脸皱起，手挠头盯着二楼那扇开着的窗户看。

“我们走吧，坐在这里太无聊了。”

温凉还想再坐会儿，但见文嘉佳已站起身，只好作罢，和悠悠也相继站起来。

三人往校园大门的方向走，才了几步，温凉蓦得感到身后有道灼热的光射到她背上，她一下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