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决断之心

作为旁观者，刘扬心里大吃一惊，但是很快明白过来这其实并不足为怪。既然是个资源匮乏的地方，为了生存，人们总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接下来生的事情，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当然，白启云等人仍然使尽浑身的解数，试图保全自己，但是迎接他们的只有一道接一道的伤痕，直到——

一缕蓝色的火焰在白启云的左手燃起，明亮，但也微小，看到它的时候，刘扬就想起自己只能在指尖点起火焰的时候——这火焰太弱了，根本不足以应对它的敌人。

“他是能力者？”有个孩子喊道，但是那孩子马上笑道，“这么弱气的能力，有跟没有又……”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被白启云一拳打飞了出去，不过，看起来他的话并没有说错——比起火焰，那拳头还更有威力些，那蓝色的火焰只是烧着了他的衣服，他在地上滚了一圈，火焰就被扑灭了。

就在这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白启云像触电一般地回过头，看见白若晴痛苦得扭曲的表情，她身上的伤口所流出的血液，已经全部黑，显然毒素已经完全蔓延开了。就连那双眼睛里流出的泪水，也带上了一种金属似的灰黑色。白思凡在一旁轻声说道：“她没救了。”

“哥！我不想被吃掉啊……”她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我……我活不成了……”

白启云朝她走了过去。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白启云那燃着火焰的左手伸向了白若晴。

“啊——！”火焰灼烧的痛楚迅速使得小女孩尖叫一声，但是，白启云狠狠地一咬牙，火焰在一瞬间暴涨，迅速扩散到她的全身，一股人肉的焦香味弥散开来。然后，小女孩被烧灼得变了形状和颜色的嘴巴微微张开，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不……怪你。”

白启云猛一转身，他的脸上变得毫无表情，只剩下一种冷而硬的感觉，像一块钢板，他冲过去，以十倍于刚才的速度和力量，朝那些人动攻击——悄无声息的，恶鬼般的攻击。

有人喊道：“他疯了！”然后那喊声立刻被淹没在惨叫声里。

白启云没疯，或者说，在激烈的情感、死亡的威胁的冲击下，从头脑深处冒出来的理性和冷静，甚至冲淡了情感的表露。又或者，情感一旦过于强烈，就无法以表情的形式表达在脸上。总之，他现在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们胜了，可惜白若晴已看不到这次胜利，周围尸横遍野，只有两三个动作迅疾的夺路而逃，很快这儿只剩下白启云和白思凡两个活人，和无数的尸体。

两人对视着，白思凡迅速扭头瞥了一眼白若晴的尸体，不敢细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挤出一句话：“是你杀了他……”

白启云没说话，但是，他平静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丝波澜，两滴泪水从眼眶滑落。

白思凡愣了一下，然后唇角抽搐起来，他的泪水可说是喷涌而出——他嚎啕大哭起来，正像一个这个年龄的孩子通常会做的一样。白启云走过去，静静地站到他面前。此刻白启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近乎无表情的表情，使得他看上去就像一台制作精美的机器人。

刘扬既想看，又害怕看到接下来的事情。不过，眼前的这一幕记忆回放突然中断了，它就像被人“啪叽”一下拔掉了电源一般，中断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所有人在再次看到昏暗的雨幕，听到哗哗的雨声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九契好像停止行动了。”白少年说道，他的翅膀正舒展开来，正好遮挡住吴远右眼的部位。不过，现在他将翅膀收起，人们便可以看到，那只红色的右眼确实已经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了。

雨似乎下得更大，赛琳娜的嘴角勾起微笑，先是嘿嘿地笑，随即笑声扩大，然后变成哈哈大笑，她大笑着说道：“又是那个场景，又是那个场景！看来，你们都没有忘记那时的场景嘛！让我也有机会再重温一遍，哈哈，真是……”

“若晴！”刘扬喊道，声音极大，以至于赛琳娜不得不停止说话，“若晴！你刚刚也看到了，你哥哥那时候是逼不得已，才对你出手的！你为什么非要把他视作为仇人呢？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白若晴说道，“因为他成了你的守护者，他便是承载整个白家的罪恶的人。”

“我不明白。”刘扬说，“赛琳娜，还有雷恩，他们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你用不着明白。”白若晴说，随即朝白启云凑近了一些，“你大概不知道吧？被那种火焰烧到，真的很痛的。”

她握着剑的手，突然手腕一翻，剑锋朝向白启云的心脏部位而去，但白启云猛地后退了一步，从她的剑锋下脱身，并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扔下刀，直接将手伸向了她的脖子。

白启云开口，说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

“死吧。”

蓝色的火焰燃起，这火焰的威力远超它十年之前的样子，它只一瞬间就包裹了白若晴的全身，同样也包裹了白若晴的惊讶表情。只有白若晴自己知道，她的惊讶，并非是因为被火焰吞噬，而是因为，这火焰经过了十年的时间，虽然威力大增，可是温度，却远不像当初那么灼人了。

似乎一点儿也不痛，若不是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丧失，她甚至会认为这火焰毫无杀伤力。

她倒了，随后，赛琳娜的狞笑声撕破了整个天空。白启云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跪伏在了地上。

“还没结束呢。”赛琳娜说，“怎么，真是个狠心的哥哥啊！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与她相会吧！”

说着，她的红色裙裾突然膨胀起来，她轻盈地跳下楼，只一瞬间，就到了白启云的面前。她的手腕一翻，翻出一把小刀来……

“叮！”

刘扬挡在了赛琳娜的面前，他抬起头，眉头深深拧起，眼中带着无法遏止的怒意：

“赛琳娜！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是我吗？”赛琳娜抬了抬眉毛，“你们这些凡人真是可笑，刘扬，你又了解我什么呢？”

刘扬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他手上燃起的火焰顺着剑身爬上去，将赛琳娜的小刀略略熔化，使得赛琳娜不得不后退了一步。而他，也许是由于过分激动而控制不好能力，使得梢处都隐隐有火焰冒出来。

“我了解你什么？”刘扬说，“确实，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把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我知道，管你有什么理由，你做的那些事情，都让你死不足惜！”

“是么？”赛琳娜一侧头，突然从脸上显出一点楚楚可怜的劲儿来，“你看到我做了什么死不足惜的事儿了？”

“在平行时空里。”刘扬说，“平行时空里，你操纵了我，借用我的力量杀人……那些场景，我现在全想起来了。”

于是他听见后方他的同伴们出一阵惊呼。

“那又如何？”赛琳娜笑道，“你不能凭借记忆打败我。”

刘扬皱起眉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赛琳娜，说道：“是的，如果我的能力也毫无长进的话。”

赛琳娜露出好奇的表情：“哦？那我倒要看看了。”

“那个，赛琳娜。”白少年这时在楼上说道，“一个专业的杀人者，应该趁此机会直接把人弄死才对，你没听说过有句老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吗？”

“真是的，我的大少爷喂。”赛琳娜说道，“如果我是反派，你自己不是也归到反派阵营了吗？”

少年一摊手，说道：“我是非战斗人员，不一样啦。”

赛琳娜这样漫不经心地与少年对话，因而她没有注意到，看上去并无动作的刘扬，眼神已经变得迷离起来，但他脸上的神情仍然坚定。紧接着，刘扬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太恶心了。”

“什么？！”赛琳娜意识到一定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刘扬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嘴上喃喃道：“我不过打开一百个平行时空而已，竟然就被人捅了三刀，被子弹打中两次，真是……”

什么？！

比起赛琳娜，反而是刘扬的同伴更加感到惊诧，顾灵松甚至几乎想要立刻把他电晕。但是刘扬同时微笑着说道：“不敢开更多了，一百个……这其中的战斗技巧和新式武器，也是够用了。”

赛琳娜的脸色变了变，正准备开始一场恶战，刘扬却突然身形一闪，退远了些，随后他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一枚便携式日晷——也不知是从哪个时空中带回来的。随即，在他的身后，由火焰组成了一轮光晕，以及火焰形状的时针和分针——这是一个巨大的表盘，而现在，它竟在以逆时针走动着。

刘扬双唇轻启，报出了这个招数的名字：“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