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告诉了又怎样
司律面色一贯的严冷,端正的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籍看着。
沫糯颜看到他,双手微微握了握。
刚才她跟司清羽在楼上的争吵,想必司律都听在耳里,可他并没有管,冷眼旁观。
沫糯颜暗吸了口气,还是对司律说,“爷爷,早上好。”
司律拿着书,看都没看沫糯颜一眼,更别提回应她了。
沫糯颜指尖扣着指甲盖,在原地僵站了几秒,才僵硬的转动身子,朝堂屋门口走。
沫糯颜跨出堂屋门槛,看到司阳坐在大门口高高的门槛上,背对着她,腰杆挺得很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沫糯颜眨了眨眼,迈下台阶,穿过院子,朝门口的司阳走。
沫糯颜走到司阳身后,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司阳说,“颜颜,起来了。”
沫糯颜怔了下,“嗯。”
“吃早餐了没有?”司阳问她。
“……还没呢。”沫糯颜说。
司阳停了停,突地转头过来,提高声量道,“赵铭,给小小姐热早餐,快点!”
赵铭是老宅的管事,也是司阳的贴身司机。
赵铭的夫人刘美芸亦在司家工作,主要负责全家上下一日三餐伙食。
“好嘞。”赵铭不知在哪应了声。
沫糯颜抿唇,回头望院子里瞧了瞧,就见赵铭火急火燎的朝后院跑。
“颜颜,来,陪太爷爷在这儿坐会儿。”
司阳说。
沫糯颜收回视线,跨过门槛,坐到司阳旁边,习惯性的伸手挽着司阳一只胳膊,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司阳偏头看了看沫糯颜,嘴角扯了下,“你看。”
司阳指向门前路边的一颗大树。
沫糯颜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大树高处树枝间的鸟窝,几只小嫩鸟从鸟窝里探出嫩呼呼的脑袋,偶尔轻声叫两下。
不一会儿,一只喜鹊扑闪着翅膀飞到鸟窝边站着,嘴里叼着食物喂给鸟窝里的几只小嫩鸟。
沫糯颜看到这里,一只手轻轻放到肚子上,嘴角也露出温柔的笑。
“颜颜,从你五岁,你二爷将你领到我跟前,你在我心里,就是我亲生的曾孙女。”
司阳缓缓说。
沫糯颜眼波轻动,转头看向司阳。
司阳依然盯着树上的鸟窝,“你二爷性子清冷,我还总担心他照顾不好你,所以让李婶住过去,帮忙照顾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二爷不仅事无巨细的将你照顾妥帖,还把你教育得这么懂事体贴有礼貌。这真的是我想不到的。我以为你二爷那人,充其量就管个饭,放养你。”
沫糯颜咬着下唇,“太爷爷,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傻孩子,听不出太爷爷是在夸你?”司阳含笑低头看沫糯颜。
沫糯颜看着司阳,突地深吸了口气,说,“太爷爷,我是心甘情愿的。”
“……”司阳对着沫糯颜的脸色,就那么慢慢沉冷了下来。
沫糯颜心尖激跳,一张脸苍白,可她并没有退缩。
她不能让她二爷,一个人背负这些指责。
“太爷爷,我知道我跟我二爷的事,很难让人理解和接受。您觉得我们违背伦常,甚至,甚至龌蹉,我都全部理解。可是太爷爷,我是真的喜欢二爷,二爷也是真的喜欢我,我们想在一起。求太爷爷成全。”沫糯颜说着,起身,噗通跪到了司阳面前。
司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捏紧,脸庞因为隐忍而有些青。
虎眸严厉的紧紧盯着沫糯颜含泪却坚定不退缩的眼睛,嘶哑着嗓音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沫糯颜眼泪一下下来了,可她依然挺直背脊,定定看着司阳,声线颤抖且沙哑,“太爷爷觉得我不自重,不自爱,我也都接受。可是因为是二爷,所以,值得!而我,不后悔!”
“你,你……”司阳心痛的看着沫糯颜,眼角亦卡着一抹猩红的泪液,“你太让我失望了!”
沫糯颜扣紧手指,脸白如纸,“我,我知道。我,我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司阳气怒得猛然从门槛上站起,虎目饱含失望和痛心,凛然盯着跪在他面前的沫糯颜,声音是面对沫糯颜时从未有过的肃穆威严,“这样的话,我今天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以后也不许再说!”
说完,司阳铁青着脸转身,迈着凌凌的步伐离开了。
沫糯颜跪在门前,看着司阳严酷的背影,贝齿死死咬着下嘴唇,心疼得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剜去了一大块般。
刘美芸准备好早餐,出来叫沫糯颜用餐,不料却看见沫糯颜直直跪在大门口前。
刘美芸心惊,忙快步下台阶,疾步走到沫糯颜身边,伸手扶住沫糯颜的胳膊,“小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沫糯颜咬咬唇,在刘美芸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小小姐……”
刘美芸叹息,似是想安抚沫糯颜几句,但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沫糯颜垂下湿润的长睫,抬腿跨进了院子。
刘美芸扶着她。
走进堂屋。
沫糯颜看了眼客厅,只见司律和司清羽并排坐在一张沙,没见司阳。
沫糯颜喉口苦,抬起眼皮看了眼司阳的书房,放垂下眼皮朝餐厅走。
走到餐厅,沫糯颜坐在餐桌边。
刘美芸从粥锅里盛了碗粥递给沫糯颜。
沫糯颜沉默的接过,放到面前,拿起了搁放在盘子边的银勺。
刘美芸站在沫糯颜身边看了她一会儿,才叹着气离开了餐厅。
只是刘美芸刚走出餐厅,眼角便扫见从客厅沙里站起的司清羽正朝她招手。
刘美芸微怔,朝客厅沙走去。
司清羽也从沙出来,朝刘美芸走。
两人走进,司清羽停下脚步,歪头朝餐厅看,压低声音说,“沫糯颜吃了么?”
“……”刘美芸一愣,疑惑的看着司清羽。
司清羽有些急,“早餐。”
刘美芸心头暗疑,还是如实道,“小小姐正吃呢。”
“你看到她吃了?”司清羽问得仔细。
刘美芸盯着司清羽,“小姐,您怎么突然关心起小小姐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刘美芸之前在厨房给沫糯颜准备早餐时,从不进厨房的司清羽却出现了。
并且特意吩咐她给沫糯颜煲粥和准备了几样下粥的小菜。
司清羽脸蓦地一僵,极其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她到底是我的侄女,我关心她很奇怪么?”
刘美芸眯了眯眼,看着她没出声。
司清羽见此,抿紧了嘴角,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朝餐厅的方向看了遍,便悻悻的转身,走回了客厅沙,坐到了司律身边。
刘美芸迷惑的盯着司清羽看了几秒,垂了垂眼,朝堂屋外走了出去。
餐厅。
沫糯颜没什么食欲,拿着银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碗里的粥。
好一会儿过去,沫糯颜才垂下眼,舀起一勺粥往嘴里喂。
可一口粥还没喂到嘴里,沫糯颜忽然顿住了。
沫糯颜双眼缩紧,直直盯着银勺里的粥,竟然是海鲜粥……
沫糯颜屏息,将银勺里的粥放回碗里,又拿着银勺在碗里搅拌。
说是海鲜粥,粥里却大部分都是蟹肉。
沫糯颜脸色微白,站起身,去看粥锅里的粥。
现粥里面竟有许多大闸蟹的蟹爪以及蟹肉……
“……”沫糯颜想了想,目光扫到餐桌上的几盘小菜。
在落到桌面上的凉拌木耳以及小炒马齿苋菜这两盘菜时,沫糯颜瞳仁儿不受控制的颤抖。
怎么会……
沫糯颜扣紧手指。
因为先前莫寒烟的桂圆和龙眼事件,沫糯颜便专门上网差了孕妇该忌食哪些。
所以知道螃蟹和马齿苋以及黑木耳,都有导致孕妇堕胎的功效。
尤其是蟹爪……
沫糯颜盯着桌上的菜和粥,脸色止不住的白。
……
沫糯颜隔了半小时才从餐厅出来,只是她走得有些慢,因为她现在,手脚冰凉。
司清羽看到沫糯颜从餐厅出来,双眼眯了眯。
沫糯颜垂着眼,没看客厅坐着的司律和司清羽,穿过客厅朝楼上走。
司清羽靠坐在沙里,盯着沫糯颜的眼眸掠过一闪而过的阴毒。
不过这次,司清羽没找沫糯颜的麻烦,而是看着她上了楼。
直到沫糯颜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司清羽才讥讽的哼了哼。
司律听到,拿下眼前的书籍,偏头温蔼的看司清羽,语调温和,“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司清羽看向司律,抬高下巴,自信满满说,“爸爸,您就等着看吧。”
司律,“……”
司清羽阴冷眯眼。
沫糯颜,你给我等着!
……
中午。
刘美芸准备好午餐,叫众人去餐厅吃饭。
沫糯颜才从自己房间出来。
司阳也在书房里待了一上午出来了。
就连玉可儿也拖着病弱的身子从房间出来。
沫糯颜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司阳,双眼不由自主的红。
司阳亦盯着沫糯颜,可到最后,他都没有叫沫糯颜一声,自己下了楼。
沫糯颜将双唇含紧到白。
望着司阳和玉可儿下了楼,自己才挪动僵硬的双腿朝楼梯口走。
从楼梯口往楼下走,沫糯颜下完楼,司阳等人已经进了餐厅。
沫糯颜深呼吸了口,朝餐厅走去。
走到餐厅餐桌旁,沫糯颜看到餐桌上的菜时,脑子骤然一胀,整个人险些没站稳。
餐桌上有一屉大闸蟹,鲜虾,甲鱼,汤是海带汤,海带汤里放杏仁,小菜同样小炒马齿苋菜,以及一盘卤猪肝。
因为今天的主菜是大闸蟹,所以菜没有弄很多。
沫糯颜看着这一桌子菜,一张脸血色全无。
因为这一桌子菜,几乎都是孕妇忌食的食物。
如果早餐是一次意外,那么中午……还是意外,巧合么?
众人见沫糯颜单单薄薄的站在餐桌边,也不坐。
除却司清羽,其余三人都是一脸的奇怪。
“沫糯颜,吃饭了,你站着干什么?坐啊。”
司清羽似笑非笑的盯着沫糯颜。
沫糯颜睫毛轻颤,抬眼看向司清羽,眼圈涌出一层干红。
是司清羽故意弄的吧?
她知道她怀孕了,所以……
司清羽欣赏的看着沫糯颜摇摇欲坠的模样,嘴角卷得更高,“沫糯颜,你看着我干么?我又不是饭,看我还能看饱了?快坐吧,听说你喜欢吃海鲜,所以我特意让刘姨给你做得大闸蟹,虾,还有鱼。喏,连汤都是海鲜汤。”
沫糯颜眉心忍耐的战栗,看向司阳,哑然说,“太爷爷,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沫糯颜便要走。
司清羽却在这时迅速从位置上站起,绕过长桌,走到沫糯颜面前,将她拦住。
司阳见此,皱紧了眉。
但这次他并未说什么。
玉可儿身体虚弱,整个人都透着无力,也懒得管。
司阳和玉可儿都不管,而司黎川又不在,司律见司清羽这般,自然也就由她去了。
“沫糯颜,你什么意思?”司清羽直接握住沫糯颜一只手臂,眯眼冷嘲的盯着她道,“看不起我是么?到都到餐厅了,你却突然说不饿,不想吃了谁信啊?我看你是听我说,是我专程让刘姨给你做的,才突然不想吃的吧?沫糯颜,我有意跟你和睦相处,借此希望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你却不领情。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司清羽,你这么做的目的别人不知道,可你我心知肚明!”沫糯颜怒屏气,盯着司清羽的双眼,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凌厉。
司清羽眉头颤了下,咬牙,“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做别有目的是吧?那你倒是当着爷爷的面说啊,我到底有什么别的目的。如果你说不出来,那就是看不起我!”
沫糯颜看了眼司阳。
早上她才刚跟司阳坦白,她跟某人彼此情投意合,她是心甘情愿跟某人在一起的。
他此时本就在气头上,她要是这会儿说她已经怀孕了,她真不敢想他会如何?!
所以,沫糯颜肯定不能在这时说出她已经怀孕的事!
而司清羽也是笃定她不敢说,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
司清羽盯着沫糯颜隐忍憋气的脸,得意的挑眉。
她还是第一次见沫糯颜在她面前这么憋屈,真是爽!
“沫糯颜,你不是说我别有目的么?那你倒是说啊。”司清羽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逼迫的盯着沫糯颜说。
沫糯颜咬紧牙关,忍到一张脸涨红。
沫糯颜的性子本也不是受了委屈一昧忍让的,除了司黎川司阳和几个长辈,她从不做委屈自己的事。
所以看到司清羽如此咄咄逼人洋洋得意的模样,沫糯颜真是恨不得给她几巴掌!
沫糯颜憋屈的模样,极大的愉悦了司清羽。
也让司清羽越得意起来,说,“沫糯颜,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个家有爷爷和我二哥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是我,之后便是我爸妈,而后就是我爷爷了。噢,也是,现在你攀上我二哥了,当然这些你都可以不顾。毕竟,你这么有本事。”
“司清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沫糯颜眼角红如犹如被浓艳的红墨漂染,攥紧拳头盯着司清羽道。
司清羽闻言,反而笑起来,抱胸,不以为意的盯着沫糯颜,“沫糯颜,你的忍耐到了极限又怎样?你打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么?”沫糯颜脸绷紧到不能再紧。
从早上给她准备的“流产”大餐,到中午又给她安排的一桌子“堕胎”大餐,再到现在的步步紧逼,沫糯颜也早已忍耐到了极限。
“那你打……”
啪——
啪——
随着这道脆响的耳光声,餐厅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状态。
一秒,两秒,三秒……
“啊……”
司清羽蓦地捧着被沫糯颜打偏的脸惊叫出声,随即便朝沫糯颜疯了般扑了过去。
沫糯颜早已有了准备,在她扑向自己前,躲开了。
而司清羽用了全部的力气,沫糯颜一避让,她整个人失去惯性,猛地朝沫糯颜身后的椅子栽去。
虽没有摔到地上,可司清羽的腰腹却撞到了椅子的边沿。
司清羽当即痛得捂着自己的肚子,蹲到了地上。
沫糯颜右手掌心麻,红着眼盯着蹲在地上的司清羽。
就在这时。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猛然朝她身后逼近。
沫糯颜心神微晃,还来不及转头望去,胳膊便被从后狠力扣住。
接着,她整个人便被从后拽着在原地转了大半圈。
在沫糯颜恍惚下,一记力道十足毫无保留的耳光重重落到了她的右脸上。
沫糯颜当即被打得鼻血都出来了。
因为胳膊被拽着,沫糯颜倒没被打到地上,但双腿虚软,脑子嗡嗡直响,几乎到了聚不起意识的地步。
“颜颜!”
司阳看到沫糯颜鼻子喷涌而出的鼻血,骇得虎目圆瞪,好几次试图从椅子上站起都没成功。
沫糯颜视线模糊,另一只手抬起捂住自己的鼻子,赤红着双眼盯着扣着她胳膊的司律。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而出的阴鸷和残忍。
“司律,你干什么!?”
玉可儿吓得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跑到沫糯颜这边,用力推司律,低吼,“你疯了!”
隔着一张餐桌,她都能感觉到司律挥向沫糯颜那一巴掌有多重!
“你让开!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竟敢对长辈动手的孽障!”司律似乎觉得打沫糯颜那一巴掌还不过瘾,抬手又要朝沫糯颜脸上挥去。
“司律……”
“你敢!”
司阳震吼出声。
脸以及脖子上的青筋根根鼓了出来。
司律落下的霸占一顿,凌寒的盯着司阳。
司阳双手扶着桌沿,颤巍巍的艰难站起,顿了几秒,才有了力气朝沫糯颜这边奔来。
“放手,你给我,你给我放手!”
司阳双眸血红,伸手拽司律扣着沫糯颜胳膊的手,声音抖得不成形样。
司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爸,她只不过是我们司家收养的养女。司家拱她吃供她住,把她当成司家的小姐在培养!可如今呢?因为您和黎川的纵容和溺爱,她不仅下作的勾引黎川,现在更是直接敢对清羽动手!这样喂不家的白眼狼就是现在死了也不可惜!”
就是现在死了……也不可惜!
沫糯颜死死咬紧下唇,虚弱的双眼在盯向司律时,却骤然亮得惊人。
司律对上沫糯颜的眼神,冷笑,“爸,您看看她现在的眼神,我不过就打了她一巴掌,就恨上我了!我看就应该把她赶出司家,让她自生自灭!看她没了司家的照拂,能不能活得下去!”
“闭嘴,你闭嘴!司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滚,滚出去……”
司阳面上的神情特别的痛苦,悲哀以及愤怒。
司律皱紧眉,盯着司阳,“爸,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维护她!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司律,你怎么能跟爸爸说这样的话?”
玉可儿怒然盯着司律。
司律眯紧眼,看了看司阳,又看了看玉可儿,随即蓦地冷笑两声,丢开沫糯颜的手,从玉可儿身边擦过,走到此时仍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司清羽身边。
一改面对沫糯颜时的冷鹜憎恶,司律看着司清羽,满眼的心疼,“清羽,来爸爸看看。”
“哇呜……”
司清羽突地大哭。
司律心头一痛,弯身伏起司清羽,见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司律面上却又是一狠,盯了眼沫糯颜。
“哇……爸爸,我好痛啊,我好痛。”
司清羽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叫痛,可真有那么痛么?未必吧!
司律一听,心疼得不行,伸手抚司清羽的肚子,“很痛么?”
“痛,肚子痛,脸也痛!”
司清羽眼泪汪汪的看着司律,“爸爸,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耳光,第一次!而且还是被沫糯颜打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养女,她竟然敢打我!爸爸,哇……”
司律拥住她,轻轻抚她的背,“爸爸已经替你教训她了。走,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
“哇……好痛啊,爸爸,我好痛。”司清羽靠在司律怀里,嚷嚷着叫痛。
司律便直接将司清羽抱起,在司阳和玉可儿的瞪视下,离开了餐厅。
司阳痛心的闭上眼,内心的苍凉无法形容。
而玉可儿,又何尝不是呢。
咚——
一道坠地的声响就在司阳和玉可儿脚边传来,甚至他们都能感觉到地板在脚边轻震的振幅。
司阳猛地睁开眼,就见沫糯颜倒在了地上,而正对着他的,正好是沫糯颜肿高的右脸以及从鼻间淌出的鼻血。
“颜颜……”
司阳着急去扶沫糯颜,可整个人一颤,竟是直直跪到了地板上。
“爸!”
玉可儿瞳孔瞪大,大叫,“赵铭,赵铭!”
玉可儿弯身扶着司阳的胳膊,红着眼看着地板上陷入昏迷的沫糯颜,一颗心慌到了极点。
“赵铭……”
“夫人,啊……小小姐。”
刘美芸先听到玉可儿惊惶的叫声赶来,就见地上倒着的沫糯颜,以及跪在沫糯颜旁边浑身虚颤的司阳,吓得整个人往后退。
“快,快叫救护车!”
玉可儿哑声叫。
“……”刘美芸说不出话来,愣了好几秒,方慌里慌张的转身,朝客厅冲。
赵铭急匆匆迈进堂屋,就见刘美玉脸色刷白的从餐厅出来。
心头狠狠一沉,赵铭几步上前,抓住刘美芸的胳膊,“生什么事了?”
“……小小姐,小小姐……”刘美芸吓到了,出口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铭皱眉,干脆松开她,自己朝餐厅快步走。
走到餐厅门口,赵铭一眼便看到了昏倒在地,几乎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女人……
若非早上看到沫糯颜穿的衣服,赵铭是真不认识倒在地上的女人就是沫糯颜。
赵铭心脏微滞,在门口站了几秒,反应过来,他忙跨进去,两步迈到沫糯颜身畔,弯身便将沫糯颜抱起,转身朝餐厅外冲。
与其等救护车,倒不如赶紧将沫糯颜送去医院。
见赵铭抱走沫糯颜,玉可儿搀着司阳一只僵硬的胳膊,哽咽道,“爸,您没事吧?”
司阳无力的摆手,“扶我,扶我去。”
“爸,来。”玉可儿用力扶起司阳。
司阳双腿站直,玉可儿看了眼他不停抖的腿,眼泪蓦然砸了下来,“爸,您别担心,赵铭已经将沫糯颜送去医院了,沫糯颜不会有事的。”
“走,走。”司阳软绵无力的抬手朝餐厅外指。
玉可儿咬唇看着司阳,见自己阻止不了他,只好扶着他朝外走。
救人要紧。
所以赵铭没有等玉可儿和司阳出来,便驱车朝医院奔驰而去。
玉可儿不会开车,司阳会开,但他年事已高,如今四肢颤抖,根本无法开车。
而唯一能开车的赵铭又开车送沫糯颜去了医院。
玉可儿扶着司阳站在大门外,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冥辰打电话,让他来接。”司阳着急开口。
“……爸。”玉可儿犹豫。
“打!”司阳脸色紧绷,低吼。
玉可儿抿紧唇,含泪哀戚看着司阳,“爸,如果冥辰知道沫糯颜被打的事,他一定会告诉黎川的。”
“告诉了又怎样?”司阳呼吸粗急,瞪向玉可儿,“他司律敢打人,还怕被人知道么?”
“……爸,黎川跟他爸本就有隔阂,黎川又那么在乎沫糯颜,他若是知道司律将沫糯颜打成那样,我怕,我怕再影响他们父子俩的感情。”玉可儿低声下气的劝。
“你怕什么?他司律都不怕不在乎,你替他操什么心?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我急着去医院看颜颜。你不打是么?我打。”
司阳说着,颤巍的转身,便要回屋打。
“爸,就当媳妇求您了,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黎川?爸。”玉可儿跪在司阳面前,哀求。
司阳闭眼,良久,睁开双眼,恨铁不成钢的盯着玉可儿,“可儿,虽然司律是我唯一的儿子,但是我必须说,他司律不配你这么对待!”
“……”玉可儿捂着嘴,眼泪簌簌的掉。
最终司阳到底没给南冥辰打电话,而是玉可儿打电话找的莫寒烟。
莫寒烟匆忙赶来时,司阳和玉可儿已经在门外等了近一个小时。
玛莎拉蒂停在老宅门口,司阳没有跟莫寒烟寒暄,直接走过去,拉开后车座车门,迫不及待坐了进去。
玉可儿对莫寒烟勉强点了下头,跟着坐进了车里。
见两人都已上车,莫寒烟微眯眼,抬眸从后视镜看车后的玉可儿和司阳,“爷爷,伯母,我们去哪儿?”
“逸合医院。”
玉可儿看了眼司阳,说。
医院?
莫寒烟瞳孔收紧,再次从后视镜看了眼司阳和玉可儿,没再多问,动车子,打转方向盘掉头,朝逸合医院的方向驶去。
南冥辰最近刚杀青一部电影,定档在暑假,近来除了偶尔出席电影宣传的路演,其余时间基本都宅在家里。
中午,南冥辰突然想吃火锅,但火锅这个东西吧,一个人吃着忒没劲,所以他就想到了司黎川明伊耀几人。
楚郁自从年前将他弟弟楚陵揍了一顿,遭到楚家上上下下的鄙视,更是郁闷。
楚郁这人睚眦必报,饶是对自己家人也如此,所以全家越是看他不惯,他越是要在一家人面前晃悠,也就快速处理好国外的生意,回国了。
听说因为有楚郁在,楚家最近的家庭氛围都太不好。
南冥辰知道后,简直要乐死了。
有一次他本来想借此寒碜下楚郁,哪知他一说,他竟然坦荡荡的说,他就是故意的,一句话把“好好的聊天”给聊死了。
南冥辰今儿运气好,在微信群里吼了声有没有人要吃火锅,他翟爷请,群里的人,个个都响应了,这在之前前所未有啊。
于是一行人约到盛乐吃火锅。
这些人都是极为守时之人,约好十二点到盛乐,所有人都在十二点之前赶到了盛乐包房。
因为其中司黎川千绝轩和明伊耀都不怎么吃辣,所以点的鸳鸯锅。
点菜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最小的南冥辰身上。
南冥辰按照惯例胡乱点了一通,原则就是,总有一个菜能符合某些人刁钻的口味。
“出来吃饭,怎么皱着个眉头?”楚郁喝了口茶,许是觉得这茶不和他口味,楚郁凤眸微眯,将茶杯放到桌上,从手指弹远了。
楚郁也没看着谁说。
但他话一落,所有人却默契的将目光落到了面庞严峻的司黎川身上。
司黎川淡扫了眼众人,菲薄的唇轻抿,“没事。”
“黎川,你是不是担心沫糯颜?”南冥辰问他。
司黎川沉默。
从今早离开老宅,他便一直处在莫名烦躁中,这股烦闷,偏偏还是无迹可寻。
“我吃完火锅,下午去老宅看沫糯颜。反正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南冥辰说。
明伊耀一根手指轻敲着茶杯,斜了眼司黎川,“沫糯颜在老宅有老爷子护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黎川,沫糯颜怀孕初期,你把她一个人放在老宅,就放心?”楚郁挑眉,睨着司黎川。
司黎川眉心敛得更深,盯着楚郁。
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了,如若真放心,他昨晚也不会三更半夜爬窗去见她。
他昨天之所以同意沫糯颜去老宅。
一来是沫糯颜坚持,他不忍心拂她的意;二来便是因为司阳,司阳如今认定是他强迫沫糯颜,对沫糯颜的愧疚更深浓了些,自然会将她照顾周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老四,你这不是废话么?你看黎川那样,像是放心?”南冥辰看了眼楚郁,说。
楚郁撇撇嘴,正要说话。
旁边千绝轩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千绝轩垂眸朝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眼,见是医院那边打来的,清泠的双眸微眯了眯,拿起手机接听。
千绝轩接听手机后,便未开口。
也不知手机那端说了什么,千绝轩脸倏地黑沉,抬眸凝向司黎川。
所有人见状,面色皆是一整。
司黎川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握紧,黑深的眼眸直盯着千绝轩。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千绝轩说完,将手机挂断,人也随之从位置上起身。
司黎川眼阔缩紧,看着千绝轩。
千绝轩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面容严肃,看着司黎川,缓缓道,“沫糯颜出事了。”
“……”
哗——
南冥辰楚郁以及明伊耀还在怔忪间,司黎川猛然起身,挥开身后的椅子,已朝包房外疾步而去。
南冥辰吸气,看了眼司黎川放到椅背上挂着的外套,轻眨了下眼,亦随之快速起身,抓起他和司黎川的外套,也朝外冲了出去。
千绝轩随后。
楚郁和明伊耀脸色严肃,彼此看了眼,纷纷起身,拿着外套快步往外走。
……
逸合医院,vp病房。
院长林淮亲自给沫糯颜做的检查,确定沫糯颜是因为头部受伤,脸部受到重创时应也有伤到头部,加之情绪太过紧绷导致大脑缺氧而陷入昏迷。
因为知道沫糯颜身体特殊,所以林淮让护士给沫糯颜输的水也十分注意。
离开病房前,林淮没敢多言,只再三叮嘱司阳和玉可儿,沫糯颜身体虚弱得很,不能再经受任何打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沫糯颜近期必须保持良好的心情。
之后的话,林淮没有言明。
林淮和护士离开病房后,玉可儿扶着四肢仍在抖的司阳坐到病床的边沿,自己也拉过椅子,坐到病床边,看着沫糯颜青肿隐见薄薄皮肤下的血丝的右脸。
这让她想到了之前司清羽用光盘划伤沫糯颜脸的事。
玉可儿双眼浮出歉疚和怜悯,对沫糯颜也由此多了份说不出的情感。
吱扭——
病房门忽地被从外拧开。
玉可儿吸了吸鼻子,转头朝门口看去。
然而。
当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男人时,玉可儿惊得蓦地从椅子上站起,双手也在一瞬间绞握在腹部,双眸带着易见的慌张盯着男人。
司阳看到玉可儿的反应,衰败的脸颤抖了几下,没有回头。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沉然的脚步声从后靠近,一步一步似是踩在玉可儿的心尖尖上,让她慌疼到了极点。
“黎川……”玉可儿双唇颤嗫,眼眸殷红的看着司黎川。
司黎川没有看玉可儿,他的双眼从打开病房门的一霎,便黏在了悄无声息躺在病床的小女人身上。
若非,若非她那半张完好的脸,和头上未拆的药纱,他是怎么也不认出,她就是那个被他放在心尖疼宠着的小女人。
他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头丝的宝贝,竟然被人打成这样,欺负成这样……
司黎川胸腔的愤怒仿佛火山般爆,他没有再走近沫糯颜,犹如缀着毒汁的冷眸猩红射向玉可儿。
那一眼,盯得玉可儿心口寒,手心止不住的冒冷汗,“黎川……”
“谁干的?”司黎川的声音又冷,又狠!
“……”玉可儿含紧双唇,看着司黎川的双眼,眼泪都快出来了。
“谁干的!”
司黎川此时,尤似恶魔附体,沉铸的面盘青黑,脸上每一根线条都似寒冰裹挟着,没有丁点温度。
“黎川……”玉可儿垂颈,哀戚的落泪。
司黎川一双冷眸凶悍的瞠大,骨节攥得吱吱作响的声音,在病房里可怖的回荡着。
“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颜颜,你要怪,就怪我老头子吧。你母亲……别逼她。”司阳仍是背对司黎川,声线苍老,哑沉。
“好,那您告诉我,是谁干的?”司黎川用最后一点忍耐力盯着司阳的背,道。
“我说了要怪就怪我。”司阳转头看向司黎川。
那张脸,沧桑,衰老,悲冷。
司黎川整个人紧绷得似一根拉直的弓,“是不是司清羽?”
“不是,不是她,不是你妹妹。”玉可儿慌忙摇头,流着眼泪道。
“不是她?”司黎川面容冷翳,阴测测的扯唇,“那就是我亲爱的父亲了?”
“亲爱的”三个字,从司黎川齿缝间溢出,充满了嘲讽。
玉可儿张唇,看着司黎川阴鸷的脸,无法反驳。
司黎川见此,颔。
血红的双眼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沫糯颜,司黎川凌厉转身,便要离开病房。
“黎川,你要干什么?”
玉可儿狠狠一慌,顾不上其他,急切的冲上前,一把握住司黎川的胳膊,殷殷看着司黎川的双眼全是泪。
司黎川眯紧眼,却只是看了眼玉可儿,便将她的手拂开,继续朝门口走。
“黎川,黎川……”
玉可儿被司黎川那么一拂,整个人有些站不稳的微微倾斜。
实则司黎川并未怎么用力,只是玉可儿身体不适,又经历了今天这样的变故,身心俱疲,以至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眼看着司黎川走到门口,玉可儿内心悲痛无措,求助的去看司阳。
司阳虎目瞪圆,眼眸里的情绪同样悲凉无力。
见司阳无动于衷,玉可儿不禁又落下泪来,咬咬牙,朝门外追去。
只是,司黎川手长脚长,玉可儿追出病房时,整条走廊空荡荡的,哪还有司黎川半点影子。
玉可儿僵硬站在走廊中,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
医院地下停车场,电梯叮的声打开。
司黎川为的一行五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为什么是五人?
因为司黎川要离开时,南冥辰四人正好乘电梯上行,电梯打开的瞬间,司黎川正好就站在电梯外。
于是,几人便又随司黎川乘电梯下行到停车库。
司黎川径直坐进了那辆g-tr。
南冥辰四人站在停车库,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沫糯颜现在如何,且在电梯里见到司黎川开始,他就一个字都没说。
南冥辰抿了口下唇,便要朝司黎川的车走,询问。
不料,他刚往车子迈了两步,那辆车便如箭般,从他眼前飙驶出了停车库。
南冥辰,“……”
杵在当场。
直到,一辆车,两辆车,三辆车,接二连三的从他面前驶出。
南冥辰才猛地吸了口气,慢慢转头朝后看。
而现在,整个车库,除了他自己,人毛都没一个。
南冥辰黑线,紧忙几个大步冲到自己的跑车旁,跳了进去,驶追了而出。
g-tr的马力本就比一般跑车大,所以南冥辰等人将速度加到最大都还是被司黎川甩出好远。
司家老宅。
司黎川将车滑停到大门前,扯开身上的安全带,裹挟着一身煞气掷开车门下车,劲实的长腿往大门迈去时,猎猎生风。
彼时。
司律刚带着司清羽从医院回来,正扶着司清羽走到楼梯中央,司黎川便走进了堂屋。
听到从堂屋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司律和司清羽讶异的停下脚步,朝门口望去。
当看到走进来的是司黎川时,司清羽双眸微亮,原本还“虚弱”要司律搀扶,这会儿忽然就精神抖擞浑身有劲的挣开司律扶着她的手,朝楼下跑了去,跑到司黎川面前,一把抱住司黎川的手臂,楚楚可怜的看着司黎川,“二哥,沫糯颜她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她还推我,害我撞到椅子上,小腹都撞青了。二哥,你要替我……”
不等司清羽说完,司黎川猛力拂开司清羽,抬眸,阴森的盯着站在楼梯中央往下看的司律。
“啊……二哥。”
司清羽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体,吸气,惊惶的看向司黎川。
这才注意到,司黎川脸上超乎寻常的阴冷坚厉。
司清羽握紧手,瑟缩的站在原地,不敢再靠近司黎川半步。
司律冷硬皱眉,看了眼脸颊轻抖,眼带畏惧盯着司黎川的司清羽,抿唇,严厉道,“黎川,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妹妹的?”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我司黎川的妹妹!”司黎川的嗓音不带丁点温度,阴凉得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般。
“二哥……”
“别叫我!”司黎川厉喝。
“……”司清羽肩膀缩紧,红着眼眶委屈又恐惧的看着司黎川。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冷酷残凉且狠绝的司黎川
“司黎川,别以为你现在是司氏的掌权者,你就可以在家里为所欲为,对家里人呼来喝去!”司律盯着司黎川,怒道。
“司先生,你没资格教训我!”司黎川阴翳的看着司律,字字冰冷道。
司先生?
司律怒得瞳孔扩散,瞪着司黎川,“你叫我什么?”
“司先生!”司黎川薄唇抿成决然的直线。
早在二十多年,他就想这么叫他!
“你……不孝子!”司律绷着脸呵斥。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你我再不是父子!”司黎川面容坚毅冷寒,盯着气得抖的司律道。
“二哥,你,你要跟爸爸断绝父子关系?”司清羽红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黎川。
“还有你司清羽,你再不是我司黎川的妹妹!”司黎川冷盯着司清羽。
“……”司清羽心尖冷得直颤,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摇着头伤心的看着司黎川,“二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你的家人啊。你到底为什么?”
“你们既然如此容不下颜颜,那么颜颜从今往后再不会踏足这里半步!司清羽,以后若是颜颜再有何差池,我一律算在你头上!”
司黎川神情严厉,语气阴狠。
“又是沫糯颜!又是她!二哥,你到底还要维护她沫糯颜到什么地步?今天是她沫糯颜先动手打的我!你看不见么?你看我的脸,你看啊!”
司清羽受不了,受不了司黎川总是无条件的帮着沫糯颜。
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沫糯颜指责她,骂她,现在甚至要因为她沫糯颜,连亲生父亲和亲妹妹都不要!
“二哥,你因为沫糯颜,已经丧心病狂,失去理智了!”
司清羽指着自己的脸,“我再说一次,这次是沫糯颜先动的手,是她先打的我!她现在不管怎样,都是她自找的!”
“我看丧心病狂的是你司清羽!”司黎川沉吼。
“二哥!我要被你逼疯了你知道么?”司清羽像是真的被司黎川逼到极致,蓦地抬手用力抓自己的头,大吼大哭,“我不明白她沫糯颜有什么好?你和爷爷都护着她!她沫糯颜心思深沉,居心叵测!她就是看重我们司家的权势和财势,舍不得离开我们司家,所以她手段用尽爬上你的床,还怀上了野种!她沫糯颜就是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她骨子里都是脏的,恶心的,啊……”
司清羽泄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司黎川凶神恶煞的朝她走来。
司清羽抓着头的双手一滞,吓得不能的大叫出声,快速往后退。
“二哥,你要干么?你要打我么二哥,啊……爸爸,爸爸救我……”
司清羽说话时,司黎川猛地加快步伐,吓得司清羽哇哇大叫,朝司律跑。
“黎川,司黎川,你给停下,停下!”
司律亦慌得不轻,赶紧朝楼下跑,一把扯过司清羽护在身后,铁青着脸瞪着面庞凶狠的司黎川,“司黎川,你是冷血动物么?清羽她是你亲妹妹,你……”
“亲妹妹?你确定?”
司黎川抿直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盯着司律的双眸冷到冰点。
司律,“……”骤然提气,瞪着司黎川,忽然一个字说不出来。
司黎川眸光幽冷望着司律,那模样真的就像某种没有感情异常凶野危险的野兽,仿佛稍有不慎,他便会亮出利齿,将所有侵犯到他的人,全部撕裂。
司律呼吸凌乱,看着司黎川的目光透着一抹不安和危耸。
司黎川冷冽扯唇,最后盯了眼司律和躲在他身后只拿一只眼睛偷偷看他的司清羽,凛凛转身,朝堂屋外走。
“二哥……”
司清羽看着司黎川的背影,哭着喃喃叫道。
司律偏头,朝后看了眼司清羽,眼眸缩紧。
司黎川走到堂屋门口,扫了眼站在院子里的南冥辰几人,微眯眼,什么都没说,迈过门槛,朝大门口走。
南冥辰几人朝堂屋看了眼,再彼此看了看,跟着离开了。
……
逸合医院。
沫糯颜所在的vp病房。
莫寒烟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沫糯颜,双眼快速闪了下,遂看向司阳和一脸憔悴的玉可儿,压低声音道,“爷爷,伯母,你们中午吃饭了么?”
玉可儿抬了抬眼皮,看着司阳,“爸,要不我去给您买点吃的回来吧?”
莫寒烟听此,便知两人还没吃午饭,便道,“还是我去吧。”
“寒烟,今天你一直在为我们跑来跑去的,也没能歇会儿,你坐这儿歇歇吧,我去。”
从中午让莫寒烟送他们到医院来,莫寒烟便和赵铭一起跑上跑下替沫糯颜办理入院手续,拿药。知道沫糯颜许是要在医院住院,便又出去买了些日用品回来。
而刚才司黎川来时,莫寒烟正好外出买日用品,所以两人没撞着。
“伯母,我不累。而且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沫糯颜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莫寒烟伸手握了握玉可儿的手,善解人意说。
玉可儿听到莫寒烟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莫寒烟喜欢司黎川,在司家不是什么秘密。
且她有意让莫寒烟当她的儿媳妇,可如今黎川因为沫糯颜,恐怕莫寒烟要想嫁进司家给她当儿媳妇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现在为了沫糯颜,心甘情愿的跑上跑下,大概也还是为了黎川吧。
玉可儿怜惜的看着莫寒烟,一心以为莫寒烟对司黎川和沫糯颜的事并不知情,所以见莫寒烟这般,才越是疼惜。
在心里轻声叹息了口,玉可儿说,“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可是您脸色不是很好,可以么?”莫寒烟关切的揉了揉玉可儿的手,说。
玉可儿勉强笑笑,点头,“可以,走吧。”
玉可儿起身,看了看司阳,方跟莫寒烟一同离开病房。
而莫寒烟和玉可儿离开没一会儿,司黎川几人便赶到了病房。
南冥辰几人之前没看到沫糯颜的情况,如今看到,皆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伤得这么重!
南冥辰心尖当即就拧了起来。
明伊耀千绝轩以及司黎川都是情绪内敛之人,可看到病床上的沫糯颜,明伊耀和千绝轩皆明显沉了目。
楚郁面上蒙上一层阴气。
这司律下手可真够狠的!
司黎川坐到沫糯颜病床的另一边,双眸一寸一寸盯着沫糯颜的脸看,她脸上每一厘的肿幅都像是在他心脏的位置也用重拳砸了一个包。
司黎川伸手,握住沫糯颜一只插着针管的冰凉小手,用力攥紧在掌心里,深邃的眼眸猝然浮上浓稠的红。
颜颜,二爷错了。
此次以后,二爷不会再将你交给别人照顾,绝不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看着司黎川赤红的眼角,司阳放在腿上的双手缓缓握紧,慢慢垂掩下的混沌眼眸里,印着明显的愧疚。
这已然是第二次,沫糯颜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
他知道,他这个孙子,怕是已对他失望透顶。
可他怪不了他,是他,辜负了他对他的信任!
也辜负了沫糯颜对他的信任。
司黎川沉默的望着沫糯颜过了半小时,才哑声开口,“爷爷,我要知道今天在颜颜身上生了什么。”
司阳轻怔,看向司黎川。
司黎川亦在此时,缓缓将目光从沫糯颜脸上移开,盯着司阳。“颜颜不可能没有理由就对司清羽动手。”
“……”
司黎川亦在此时,缓缓将目光从沫糯颜脸上移开,盯着司阳。“颜颜不可能没有理由就对司清羽动手。”
司阳微怔,皱着眉头回想了片刻,看向司黎川道,“你知道清羽的性子,嘴上不饶人,颜颜大概是受够了清羽的咄咄逼人,所以一时气愤之下才动的手。”
“不可能!”司黎川道。
“……”司阳抿唇。
“司清羽以前没少打压颜颜,颜颜若是想出手,何必等到今天。”司黎川看着司阳。
更何况现在他们的情况特殊,若非被逼急了,沫糯颜绝对不可能出手。
这……
司阳眉头皱得更紧,沉吟半响,喃喃自语道,“说来也奇怪。清羽今日竟主动让美芸专程给沫糯颜做了一桌子菜,说是想与沫糯颜和好。”
说完,司阳看向司黎川。
除却这些,司清羽好似也没做其他的事了。
司黎川冷眸微厉,“什么菜?”
呃……
司阳看了眼沫糯颜,说,“无非是沫糯颜平时爱吃的,虾,螃蟹,甲鱼之类的。”
“螃蟹,甲鱼?”
司黎川一只拳头骤然攥紧,抵靠到病床上,声线沉、厉。
“……”司阳不明就以,点头。
司黎川深冷的眼眸刮起一阵阴风,面庞冷翳森寒,“该死!”
司阳一骇,拧紧眉看着司黎川,“……怎么?那些菜有什么问题?”
“螃蟹和甲鱼,性寒,都有导致流产的功效。”南冥辰冷冷说。
明伊耀几人讶异的看向南冥辰。
几人眼中都冒着问号,这货连这个都知道?
南冥辰白了几人一眼。
他关心沫糯颜不可以啊!
“流产?”司阳愣住。
司黎川脸色阴冷,盯了眼司阳,“别说颜颜打她,若我在当场,我也会动手!”
司阳,“……”惊瞪着司黎川。
一颗心陡然慌得不行,脑子里也一阵一阵的闪着令人晕眩的白光。
“你,你不会想说,颜颜,颜颜怀孕了吧?”司阳一颗心已然慌蹦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司黎川道。
看着司阳大弧度抽抖的脸,司黎川眉心微敛,好一会儿过去,才低“嗯”了声。
司阳一双眼往上翻,整个上半身因为吸气往后仰。
明伊耀离老爷子最近,见此,忙上前,伸手撑住司阳的背,皱眉,关切的看着司阳,“老爷子,您还好么?”
“好?好?”
司阳大喘息,脸色青紫,瞪着司黎川,“你,你……”
“爷爷,孙儿本不想这么早告诉您。本意是打算等您接受我跟颜颜,再将一切告诉您。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颜颜怀孕了,我的孩子!并且,我跟颜颜已经领证了……”
“老爷子!!”
司黎川还没说完,司阳一个白眼翻上去,直接倒晕到了明伊耀怀里。
众人,“……”
明伊耀提口气,看了眼千绝轩。
千绝轩拿出手机,给林淮打电话。
没一会儿,林淮便带着一众医生护士赶来了,将司阳送去了隔壁病房救治。
明伊耀和千绝轩跟了过去。
南冥辰和楚郁留在病房里。
楚郁瞟了眼司黎川。
司黎川面容沉鹜,没有一丝温度。
楚郁知道,司黎川这次是被逼急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楚郁眯紧眼。
以前他只觉得他们家的破事多,现在他觉得,司黎川他们家也差不多。
这几人中,论好命,估计就南冥辰一人。
三代单传,翟家上上下下的宝贝,在翟家,南冥辰就是横着走,也没人管他,有的只是围在他身边叫好的人。
啧!
这么想着,楚郁心里有了那么点不平衡,借着出去抽烟的功夫,走到南冥辰身后,抬脚就给了他屁股一脚。
“啊……”
南冥辰完全没防备,楚郁这一脚落下来,惊得南冥辰捂住屁股,一蹦三尺高,并且附带着尖叫。
“滚出去!”
司黎川皱眉,厉盯了眼南冥辰。
南冥辰瘪嘴,妈的,好委屈!
于是,南冥辰被楚郁莫名其妙踹了一脚不说,还被司黎川嫌弃喝止,悲催的抱着自己的屁股,以别扭的姿势朝病房外走了出去。
司黎川看着南冥辰朝门口走,皱眉盯了眼站在门口挑着凤眼笑的楚郁,眯了眯眼,收回了视线,疼惜的凝着病床上昏睡的小女人。
……
玉可儿和莫寒烟买饭回来,在走廊上看到了靠着玻璃面站着的南冥辰几人,愣了愣。
“姨。”南冥辰先看到玉可儿,立马规矩站好,对玉可儿道。
随后,明伊耀千绝轩等人也看向玉可儿,纷纷问好。
玉可儿一一点头,和莫寒烟朝几人走,“你们几个怎么都来了?”
“来看沫糯颜。”明伊耀说。
“……噢。”玉可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毕竟沫糯颜之所以住院,还是因为司律出手太重。
莫寒烟看了看南冥辰几人,睫毛低垂,对向玉可儿,“伯母,我先走了。”
“好,路上开车慢点啊。”玉可儿握了握莫寒烟的手,叮嘱。
刚在回来的路上,莫寒烟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外省的分公司临时出现问题,需要她立即赶过去处理。
那种情况,她早该走了。
但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坚持将她送到了医院。
莫寒烟的这份贴心,在此时玉可儿的心境来看,无疑是最受用的。
而对莫寒烟,玉可儿无疑又多了分怜惜。
“我知道了。伯母,您和爷爷也要注意身体。我出差大约要两三天的时候,等我出差回来再去看您和爷爷。”莫寒烟说。
“好。”
玉可儿笑笑。
莫寒烟点头,将手里打包的食物递给玉可儿。
玉可儿接过,含笑看着她,“快去吧,别耽误了你。”
“那我走了。”莫寒烟说着,对南冥辰几人点了点头,转身,背影匆匆的朝电梯里走。
玉可儿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分公司的事,看来很着急需要解决,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匆忙。
南冥辰几人都没太注意莫寒烟,对她的突然出现再突然离开,没任何感觉。
玉可儿看着莫寒烟走进电梯,电梯门在她眼前阖上,她方转身,看向几人,“都别在外站着了,进去吧。”
“嘿。”南冥辰干笑,“我们就不进去了,怕打扰沫糯颜休养。那个啥,黎川不让我们进去。”
南冥辰这话说完,屁股又挨了一脚。
南冥辰眼珠子一瞪,瞥向楚郁,“你丫还来劲儿了,信不信劳资弄死你!”
“就你?”楚郁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冥辰,“不是兄弟看不起你,而是真心觉得你不行。小朋友,我劝你还是找个师傅多练几年拳脚上的功夫,再来找兄弟较量。说不定等我老了,你就打得过我了。”
握草!
南冥辰抡起拳头朝楚郁扑了上去。
楚郁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南冥辰即将扑向他时,挑唇,抬起一条长腿把南冥辰给踹开了。
南冥辰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哈哈。”
楚郁毫不客气的嘲笑。
南冥辰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并且到了难以愈合的地步。
于是,他干脆自暴自弃,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老四,过了啊。”明伊耀抿唇,走向南冥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楚郁见南冥辰那小媳妇趴在明伊耀肩头的小样,忍不住乐,上前,抬手拍了拍南冥辰的肩,“好了好了,多大点事,我注意着分寸呢。”
“老徐,我觉得我明天要上头条。”南冥辰忧愁的说。
明伊耀没憋住,笑了。
“哈哈哈……”
楚郁脑袋往下靠,抵在顾言的胳膊上,快要笑晕了!
千绝轩站在三人对面,也禁不住勾起了嘴角。
南冥辰是知名导演,去哪儿身边总跟着几个狗仔。
这些年他被楚郁“欺负”,没少上头条。
也因此,他跟楚氏集团的总裁楚郁之间的恩怨纠葛一直是广大网民津津乐道的话题。
最开始南冥辰被楚郁“打”,被狗仔看到,引起了轩然大波。
后来被“打”的次数多了,广大网民除了看个乐子,便是对两人相爱相杀的关系各种揣度。
之前有段时间宣传南冥辰好男色。
广大网民团结就是力量,众志成城的散思维,终于让他们对楚郁总“打”南冥辰找出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一时之间,楚郁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各种言论在网络疯传。
楚郁这人长得好看,南冥辰人也生得漂亮,所以那段时间,众网友纷纷到南冥辰的微博评论,让他从了楚郁。
这件事,差点没笑死他们几个。
当然,除了南冥辰本人。
而楚郁呢,饶是几十年的兄弟,他们到现在都不太明白,楚郁看重的到底是什么。
他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又好似什么都在乎。
等几人从玩笑中回过神来时,却现不知何时,玉可儿已经离开了走廊。
……
沫糯颜病房里。
玉可儿开门进去时,动作格外的轻柔,饶是这般,还是惊动到司黎川。
司黎川从沫糯颜脸上收回目光,淡然朝门口看,当看到玉可儿时,司黎川眼阔微深,却并未错开眼。
玉可儿心口微重,紧吸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提着打包来的食物上前,放到床头桌上,犹豫的看向司黎川,“黎川,你,吃饭了么?
“我不饿。”司黎川道。
“噢。”玉可儿一只手捉着另一只手,双眼还是看着司黎川。
司黎川轻眯眸,“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