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奈何奈何无奈何

变化有些失望 ，低垂了明亮的大眼睛，“哦，我还以为他们的人生会特别的跌宕起伏呢，结果就是平平淡淡啊。”

永恒倒是可以理解， “五味俱全，就是五味的极致，什么味道都有，那么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了，要知道普通人的一辈子，才是最值得品位的啊。”

变化抬起头 ，一脸的懵，什么鬼，怎么就值得品味了？变化想到了自己那轮回转世那短短的几段生活，“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身居高位，看似什么都有了，却孤独如影随形，身边真心人反而真假难辨，金钱利诱，声色犬马，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是你所求吗？”

“得到了注定了什么，自然要失去些什么来平衡，这是一定的，不付出不会失去，那活着做什么？”变化倒是不感觉永恒说的话，有什么值得好相信的，果然她还是当年那个坏人。

“人的一生，无非生老病死，”永恒看着景逸笑笑，“生由天决，不关凡人事。”

“娶妻生子，普通人劳碌一生，为的不就是那一房可以延续的妻子，虽然过程苦点，但是那是他自己选的，自然是乐意的。”

“高官厚禄的人，父母安排，权势逼迫，身边人如何，一辈子到头也说不完整，妻妾成群，也不过是笑话。”

“病魔面前，人人平等，你是有权有势，你确实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但是害你的人也多，哪怕是治病的良药，端到你的面前的时候，那也可能变成了夺人性命的剧毒。”

“凡人没钱，为病所累，但是拖拖拉 拉，活的不一定比那位高权重的人时间段，而且普通的人，活的还更加的丰富，你说谁更好一点？”

“死亡，那就更加的简单了，最后不过是一具棺材裹身，最后都要消解掉，说到底不过一句皮囊，外物再怎么好，又能如何？”

“更不要说，那些杰出人物，一辈子藏喜匿怒。”永恒看着若有所思的变化，“所以你感觉，还会有所失望吗？”

“最简单的是当一个普通人，可是最难的也是那普通人。”景逸给永恒做了结语，“普通人所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富人所求亦是如此，我们不是人了，可是我们所求的，还是这些。”

“所以喝到什么口味的，又能够如何呢？不过是一辈子，下一辈子，见面，该相爱的人，相互看到，自然还是会相爱。”景逸的眼中盈满了变化的模样。

永恒站在一旁，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就好像过去的那些年一样，这个世界如何，与她无关。

哪怕是躺在蓝澜的怀中的那些日子，永恒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走进蓝澜的内心，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个人。

地球母亲的想法，永恒已经猜到了一二，反正自己左右也是孤单一人，这样倒是不如成全了他们。

当景逸和变化想起身边还有一个永恒的时候，永恒已经用一束彼岸花编织出来一个美丽的花环。

变化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叫做变化的人不是吗？为什么永恒的手会比自己的还巧妙？这不科学。

永恒看两个人腻歪完了，就随手递出两枚指环，湛蓝色的水晶构成了指环，点点粉色盘绕其上，最后定格在那透明无色的镶钻上，明明应该异常突兀的颜色搭配，可是那无色镶钻的钻石中心却混合着两种颜色，慢慢的变化，不停的调和出不同的颜色，看起来异常的美丽。

“永恒之心，用时间的爱恋凝结的，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们两个就好好的吧。”永恒递给了景逸之后，就自顾自的跟着那些灵魂排起了长队。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奈何桥畔。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他们似乎也没有走多久，可是眼前的白玉桥确实是做不得假的。

血红色的黄泉水奔腾汹涌，不时掀起滔天的浪花，可是已经再也吓不到这奈何桥上的灵魂了。

一个老夫人就那么站在桥的中间，慈祥的笑容劝导着来往的灵魂饮下那四方青花瓷碗的孟婆汤。

曼珠沙华有些没有全部浸在汤水中，翘起在碗边，倒像是开在了碗的旁边，看起来和那青蓝色的花纹倒是十分的相配。

队伍行进的有些慢，不时有灵魂试图突围，直接去轮回，可是这老夫人，却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慈祥的，一道无色的屏障就待在她的身边，任由那些灵魂，如何凄厉鬼叫，也逃脱不了半分，耽搁的久了，还会有鬼差直接走过来，强制给这灵魂灌下汤水。

永恒在后面没什么感觉的看着，左右不过走这一遭，孟婆汤若是有用，洗了自己这凡尘过往也算自己的福气，若是洗不掉，就当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虽然没有谁会闲着无聊去尝这孟婆汤就是了，只是孟婆你自己怎么就喝起来了。

“歇歇，不要着急，误不了你们的时辰，后面那个持灯的小姑娘，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喝啊？阿婆的汤可是熬得最好的。”孟婆笑眯眯的朝着永恒招招手，那模样像极了，奶奶熬好了汤水，叫调皮的孙子过去吃一样。

永恒倒是无所谓插不插队，反正自己也不赶着投胎，孟婆既然叫，那过去也是没什么的，正好看看这老婆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能得地球母亲青眼相加，让她一人才能煮出来这世间独一无二可以使人遗忘的孟婆汤。

永恒轻移莲步，手持引魂盏就飘到了孟婆的面前，近看孟婆更加的像那平凡的邻家奶奶了。

笑呵呵的递给永恒一碗清澈见底的孟婆汤，“尝尝我新开的版本，左右你喝了也不会忘记，就帮我试试味道。”

“看样子这地府中能人异士还真的是不少，哪怕我举着这引魂盏，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雕虫小技。”永恒接过了那异常冰凉的青瓷小碗。

不同于那些灵魂用的四方青花碗，永恒现在手中的这个青绿色的小瓷碗，看起来真的是异常的简陋。

这样倒还真的是越来越像孙子和奶奶一起喝汤了，永恒努力的忽略掉这种感觉，尽力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汤水上。

果然是清澈见底，只是不是血红色的，冒着汩汩的白炎，触手却是如此的冰凉刺骨，曼珠沙华就那么大啦啦的横放在碗中，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汤里面有它似的。

孟婆也不催促着永恒快点什么的，只是招呼着永恒后面的灵魂过来喝汤。

永恒端着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吟了很久，才慢慢的捧起碗，小口小口的尝着，甜腻的味道让永恒作呕，可是永恒还是一口不剩的喝完了。

“年轻人啊，就应该多吃点苦，多吃点苦对以后好。”孟婆笑着对永恒说，可是看着的却是那再喝汤的灵魂。

把青瓷小碗放到了孟婆的桌子上，“多谢款待，甜味有些太腻了，五味我皆不喜，还是清汤寡水的清亮。”

永恒说完，就直接越过老夫人朝着前面走去，那透明的屏障没有阻拦永恒。

孟婆看着那已经清理过的青瓷小碗，“最厌弃的，往往是自己最想得到的啊，年轻人就该有个年轻人的样子，这么淡漠，可是不好。”孟婆笑着把碗递给了下一个来喝汤的人，那青瓷的小碗，就这么摆在一旁，无人问津。

永恒下了奈何桥，变化立刻开心的凑上来问，“永恒，永恒，那孟婆汤好喝吗？”看着变化那晶亮的大眼睛。

“不是说了吗，每个人喝的味道都不一样，我说的味道，又不是你喝到的，描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的，左右孟婆就在那边，想喝过去讨一碗就是。”

“反正孟婆说的，她的孟婆汤对我无用，你是我的族人，那应该也是一样的，讨过来当糖水喝就是。”永恒毫不在意的看着远处大排场龙的轮回境。

景逸却是拉住了想要过去讨汤的变化，“永恒喝了没事，你喝确实有事的。”

永恒听到这话，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景逸，“为什么啊，我和永恒同胞而生，拥有的本就相同，为什么永恒喝了没事，我喝了就有事？”变化有些闹情绪了。

景逸本来不想说出来这样的辛密之事，只是两个人都这么想知道，藏估计也藏不了多久，倒还不如乖乖的说出来的好。

“孟婆汤，洗的从来都不是记忆，一个人的记忆没了，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呢？”景逸的话点到为止，相信永恒已经明白了。

“洗去的是情绪啊，变化的情绪在人世中历练，虽然后来变得癫狂，但到底是学会了爱恨贪痴，我沉浮百年，看似人间一员，但是却从未入世，情绪干干净净，自然是不需要涤洗。”

景逸不方便说，是因为约定所在，永恒可以说，不过因为她不是地府中人，所以这世间，地球母亲，偏爱的，不过就是这看起来凄凉的永恒啊。

变化倒是没有想到是这样，支吾了半天，“可是你不是变了吗？那怎么还会没有用。”永恒扯出一个看起来的微笑，“因为孟婆给我喝的，本来就不是正统的孟婆汤啊。”

“孟婆汤喝完，碗中只剩一朵曼珠沙华，可是我那碗喝完，却是连曼珠沙华都没了。”摩诃曼珠沙华原意是天上之花，大红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

佛典中曾说过曼珠沙华是本开在天上的花，白色而馨香，见到这种花的人，恶自远离。也是佛家语，荼蘼是最后盛开的花，等到荼蘼的花事了，便只剩下这开在生死彼岸两旁的彼岸花

但是这种看起来美丽的花，花语却是：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就像那奈何桥，无论你愿不愿意，最后都是要走的，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过去，还是被逼无奈，反正奈何桥，奈何奈何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