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无路可退

“我还有 别的选择吗？”永恒接过了景逸手中的那两颗晶莹剔透的异色珠，这就是遗忘的颜色吗？

永恒不知道为什 么，就是感觉

“自然 是有的，毕竟，选择权，一直在你的手上，这两颗你用还是不用，都取决于你。”景逸一脸的轻松，似乎这根本都不是问题。

“如果我放弃了，那些灵魂能够复原吗？”永恒手指转动着这两颗异色的珠子，在这两颗珠子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孤单。

景逸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怎么可能呢，没有什么是可以倒退的，倒退付出的代价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掌握了时间的你，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啊。”

“那还说什么呢？”我已经没有了退路，就是为了那些死去的魂魄，我也不能够退缩啊。

变化仔细的看着永恒，“永恒，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些的。”

“以前的我只有自己一个啊。”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孤单了，你们都成双成对了，却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真的也会怕啊。

“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吧，我想等待的时间少一点。”自己犯下的错误，还是要自己去弥补啊，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那也是应该的。

等到这件事了结，自己就沉睡吧，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拜访下那个名叫公输班的人了。

景逸点点头，牵着变化的手，在前面慢慢的引路，黑暗的地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丝人情味。

十殿阎王庄严的判罚这每一个灵魂的过往，他们被投进了自己应该受的刑法之中，哀嚎痛哭不断，也有人做了一辈子好事，被直接送往极乐。

有个白白嫩嫩的和尚，敲着木鱼，超度着人的罪恶，这就是地藏王菩萨吧？永恒带着怜悯看着那个还在专心诵经的和尚，“你估计永远都成不了佛了，要知道，人心即是地狱。地狱又怎么会空呢？”

“他自己选的道，那自然要完成下去，我是做不到了，大道艰难，想要坚持更难。”变化摇摇头，她还是想要和心爱的人守着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就够了。

别人太多，自己也没有那么无私真的是管不过来啊，也只有地藏王这样的才能够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域，守着这看不见希望的鸿愿吧？

景逸带着永恒他们走过了十殿阎王殿，接下来就是望乡台了。

高高平台高 song入云，看起来异常的孤高，却是灵魂最后的牵挂。“要去看看吗？”景逸看着自己身边这两个经历了太多的灵魂。

变化摇摇头，“何处以为乡，爱之所往，我的爱人就在身边，我还去那望乡台做什么？不过是平白拉远了我们的距离而已。”

永恒却看着那高高的台子没有言语，这样的机会大概只有这一次了吧？变化可以说出何处以为乡，爱之所往这样话，自己却是没有资格的。

不如登上去看看，看看自己能够看到什么吧，只是不知道望乡台会让自己看见什么。

永恒这么想着，就飘了上去，在望乡台上站定，没有等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团白雾，然后白雾慢慢的散开，那是自己和变化最初诞生的地方。

只是可惜，自己和变化都没有回去过，那里已经是杂草丛生，碎石满地，再没了当年的山清水秀，回不回去，似乎也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场景变化，永恒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还会看到自己的恒阁，永恒看到了蓝澜抱着老去的自己的那一幕，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蓝澜那哀伤的脸庞，却在指尖碰到的那一瞬间，花了眼前景象。

永恒心中怅然若失，脸上冰凉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是流了满面泪水。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永恒竟是记不起自己哭泣的场景，原来自己最惦念的竟是和蓝澜两个人守在恒阁的时光吗？

花了的场景又一次复原，这一次永恒没有伸出手去触碰，只是看着自己徒劳的张着嘴巴，什么声音都不出，原来自己老去了是这么的丑陋啊。

“蓝澜，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你都看到了，你说你是不是要负责？”永恒笑的眉眼弯弯，可是怎么看，怎么苍凉，毕竟自己想的那个人，不在这里啊。

场景又一次变化，这一次居然是那个小皇帝，永恒还真的没有想到会看到他，小小的皇帝，奶声奶气的询问那高高的楼阁中的人。

青年后开始执着的跪拜，一直到死去都不曾放弃的坚持，死前的质问，自己竟是比不过这凡世的人啊。

凡人尚且有怜悯心，自己却狠着心把蓝澜锁在了恒阁，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永恒不会告诉蓝澜，遗忘找过他，不止一次的疯狂寻找，可是这世间却再无他哀伤的影子。

无可奈何的遗忘，选择遗忘了自己所有的过往，而自己那时候在做什么？在一个王朝当着受人尊敬的圣女。

明明自己答应了蓝澜，要把自己的族人带去看他不是吗？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去寻找过，不仅没有寻找过，自己还在自己作为圣女的躯壳死亡后，骗了小皇帝。

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骗子啊，明明应该是幸福的一对，却让自己一次次的拆散，自己最后又做了什么？

自己让蓝澜遗忘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呢？

明明蓝澜是无辜的啊，明明遗忘也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残忍呢？

还是说地球母亲，你才是残忍的源头，想要遗忘的人不能够忘怀，想要铭记的人，却必须死去。

到了现在，更是燃烧灵魂之力，让自己选择，我应该怎么做？我早就没有了退路啊，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啊。

擦干净了泪水，又看了几遍这些过往，永恒才整理好情绪慢慢的飘了下去。

“看好了？”景逸没有急着带永恒离开，而是又确认了一遍。毕竟虽然永恒看起来毫无异样，可是上了这望乡台的人，又怎么会心里一点的触动都没有呢？

怕永恒不过是故作坚强，景逸特别贴心的给了永恒一段整理情绪的时间，不过他的好意注定要落空了。

“没关系了，一切都是过去的了。”永恒没有再看后面的望乡台，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再也迈不动步子。

“说的好啊，一切都是过去的，可是就是这个过去，有多少人又看不透哦。”景逸没有说，多少被允许投胎的人，因为看了望乡台上的景象，就再也下不来望乡台。

本来看永恒在望乡台上呆了这么久，估计也要自己上去把人拉下来的，可是没想到，还不等自己上去，这永恒就自己下来了。

“看不透，自然放不下。我看过的过往太多，若是每一段我都沉溺其中，那我不早就消亡了？”永恒死鸭子嘴硬的辩解，“我估计是我族，心肠最硬的那个。”

“却也是变化最大的那个。”变化补了一句，“我本以为你会这么没心没肺的看世事沧桑，可是我复生了，你也变了，真想看看那个让你改变的人啊。”

变化那一脸的感叹，让永恒忍不住泼她一盆凉水。

“只可惜那两个人都已经投胎转世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不是当初令我改变的人。”

“凡人大概就这点不好，一旦转世，就是另外一段人生，前尘过往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变化有些遗憾，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用那么在意的。

“却也是这种特性，让他们不用背负这么多沉重，若是人人都和我族之人一样，这世间还不就乱套咯？”永恒还真是不感觉自己这种种族特性有多好。

如果真的好，你变化，能够被弄到现在这样自主消亡又复生吗？想也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在很多年之前啊，人类还真的就和你们的种族一样，当然这是在你们种族诞生之前的事情了，而你们进不了地府，不知道也正常。”

景逸笑着捏了捏变化的小脸，变化不开心的甩甩头，“别吊胃口了，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而且人类要是本来就不会遗忘，那为什么还有我族的出现？”变化是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人类遗忘，然后创造出自己这个种族。

“好好好，我这就说，不要心急了。”景逸想了想怎么开头，又看了看路程。

索性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就给这两个讲讲就是。

“在天地初开的时候，这天地是很乱的，各种生灵都掺杂在这个大陆上，可是土地就这么大，你有的多了，我就有的少了。”

“所以那是整日都征战不休，比起其他的种族，人类真的是太弱小了，但是人类的繁殖能力好啊，虽然每个寿命都不长，但是生的多了，倒也没有被灭族。”

“可是死的人多了，这世界活人的地方尚且不够用，又怎么能够让死人占了活人的地方？可是灵魂也是有体积的，也没办法压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地府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了，新的灵魂不再产生，死去的灵魂可以轮回再利用，这一切看起来都挺美好的对吧？”景逸问一旁听故事的变化。

变化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反而是永恒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可不怎么美好。”

变化不服气的掐着腰质问永恒，“你说，怎么不美好了？”

永恒不急不慢的开口，“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要知道，原来的世界新的灵魂可以随意产生，灵魂是不怕消耗的，哪怕有些以灵魂为食的种族存在，那灵魂也是够用的。”

“可是，有了地府以后，旧的灵魂直接轮回利用了，那么新的灵魂去哪了？要知道后来可是有什么修炼的，一个不小心，魂飞魄散那就是常事。”

“这样长此以往，灵魂就会不够用，这个地球可就真的成了死的了。这样你感觉，这个世界，这个结局还很美好吗？”永恒等着变化的回答。

变化想了半天，都找不到答案，只能够求助身边的景逸。

景逸叹了一口气，“就像永恒说的那样，地府运作了没多久，这个弊端就被现了。”

“于是地狱的第十九层就诞生了，所有粉碎的灵魂，都会在那里进行重新的组合改造，这个世界也就平衡了。”景逸话音还没落，永恒就接上了。

“然后新的问题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了是吧？”

景逸点点头，“没错，新组合出来的灵魂没有过往的记忆，所以在人世间行动的很好，可是旧的灵魂，带着过往的记忆，却不会消失。”

“虽然有些犯了错的灵魂，会在地府中接受。惩罚，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过去，可是那些没什么错的灵魂，地府也不能把他们关在地府不是？”

“于是后来就出现了很多的闹剧，什么20岁小伙跑去告诉八十岁的老太太我是你丈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找人寻仇了……这样的事，真的是多不胜数。”

“现在虽然听起来可乐，可是真的生了，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的美好了，这样下去，这个世界还怎么继续呢？”

变化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凡人带着记忆转世了。

“可是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为什么我族的人，要加上那么残忍的一个枷锁？”变化真的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族人要承受那么可怕的代价。

难道记忆真的就是一种禁忌，不能够被转世携带？

景逸随手从一旁的道路上，摘下一朵曼珠沙华，“看到它了吗？”

鲜红的曼珠沙华，一下子就吸引了变化的目光，景逸随手把花别在变化的衣襟上，变化好玩的一戳一戳的，玩的开心。

“靠的就是你手里玩的这个。”景逸先下了一个定语，看变化无心听自己讲述，就看了一下永恒，幸好还有一个听众，景逸就继续讲了下去。

“阎王去人间寻访，碰到了一个特别会熬汤的人，那个人啊是的白苍苍的老妇人，阎王不知道怎么了，就把自己的苦恼，说给了那个老妇人。”

“那个老妇人就说，这事好办，我这里有个熬汤的方子，灵魂喝了就能够忘记前尘过往。”

永恒总算是被勾起了一点兴趣，景逸看变化真的没有兴趣在听故事了，不由得感叹自己手欠，没事做摘这么一朵花，吸引了变化的注意力。

“快讲快讲，怎么不继续讲了。”变化老半天听不到景逸继续说故事，就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催促景逸快点讲故事。

景逸被催的没脾气，只能够随了变化的意。

“阎王欢欢喜喜的带着方子回了地府，却现熬出来的汤没有作用，无奈之下只能又回了人间。”

“恰好那老妇人的寿命也到了时间，阎王就直接把人带回了地府。”

“老妇人也不含糊，问阎王要了锅碗瓢盆，就来火煮汤，而汤里面什么都没有，清澈见底的。”

“阎王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于是质问老妇人，这怎么不是她给的方子。”

“老妇人就说没错啊，黄泉水一碗，曼珠沙华一颗，洗前尘，忘往事，我可不就是这么写的。”

“阎王就把那张纸拿出来，可是这次再看那张纸，可不就变成了那老妇人说的方子？”

“原来，这老妇人是地球母亲找来帮忙洗去灵魂记忆的，别的人哪怕知道了这方子，看到的也会是别的，若是熬出来，那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地球母亲还真会找事儿，什么人熬这个汤不是熬，还非要那个老妇人。”永恒对于地球母亲的拐弯抹角一向是不喜的，更不要说，地球母亲还坑了自己一把。

“这就要问地球母亲了，你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毕竟地球母亲的心思难猜，我们还是直接听从的好。”景逸也是摊摊手表示无奈。

不过地球母亲偏爱永恒确实不假，大概除了永恒再也没有人能够更加的适应这个不灭种族的身份了。

“好了，别抱怨了，快讲，这样熬出来的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变化才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呢，她只在意这个故事到底会怎么结束。

“还能怎么样，就是清汤寡水，一眼望到底呗。黄泉水可不就是那边一直流着的东西。”永恒对于老妇人的故弄玄虚也是懒得计较。

“确实是清汤寡水，一眼望到底，可是这冒着白气，看起来特别烫的汤水，却是意外的冰凉。”

“而且吧，每个人喝到嘴里都是不一样的滋味，有甜有咸，有苦有涩，你喝到什么滋味，你下辈子就会过的和这个滋味相反。”

“越甜蜜，就会越苦涩，越苦涩，就会越甜蜜，所谓的先苦后甜，先甜后苦，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景逸摇着头做了定语。

变化却又冒出了新点子，“那要是喝到没滋味的白水呢？”

景逸刮了下变化的鼻子，“那自然是平淡一生了。五味俱全，可不就是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