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命不过情
陶菀一心想要回去,固执的羽羊却死拖硬拽的扣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你现在不适合回去,要是回去,你会扰乱他们的计划,为了你儿子将来顺顺利利,为了楚国国泰民安,你还是老老实实和我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陶菀听到他如此深明大义的话,诧异万分,“你不是最喜欢看着大家相争吗?”
羽羊努动了下嘴巴:“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他只是如此简单的解释着,就好像他做事从来都是让陶菀吃惊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事情?”可她的好奇心倒是从来没有降低过。
羽羊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在山路上,黑色的袍子裹着他的身体,让陶菀看不清他的面容:“嗯。天下事瞒不过我,我不停的去参与,想着就是能够改变它的轨迹,可照现在看来似乎丝毫不可能。”
陶菀的心一惊:“你……你是不是连自己的结局都知道?”
羽羊的脚步一滞:“你相信我知道吗?”
陶菀点头又摇头,她不晓得,她不晓得一个知道自己结局是怎样的人是如何度过自己活着的时间,没有希冀,没有期盼,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如此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都不想这样,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他幽幽地转过头,笑着望着陶菀,“我以为我改了涵儿的命,她会活得更久一点,怎料她也不过是多活了几天而已。”
“你能改命?”陶菀从来不晓得这天下还会有改命的人存在,“那你有想过改自己的命吗?”
“有。当然想过,我不想要把自己的未来看得太清楚,可偏生就如同在镜子里看戏一样,结局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我的面前,你想知道你的结局吗?”羽羊幽深的双眸盯着陶菀,“我可以告诉你。”
“想,不想!”她犹豫了片刻,要是知道解决,以她的性情怎还有精力去继续生活。
“果然不想!”羽羊拉起陶菀的手,看着她手中的掌纹,“真是一只好手,只是来错了地方!”他抚摸着右手心上的红痣,淡淡地说道。
酥痒的感觉让陶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奈何却被羽羊紧紧地拽住,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锐利的刀,划在陶菀的手心上。
“啊!”陶菀吃痛的惊叫起来,“你干什么?”掌心红色的鲜血缓缓地留下来,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依旧不行。
“别动!”羽羊轻喝了声,他钳制着她的手掌,细细地她手心中刻画着,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陶菀无力抽回,只有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接受痛楚,她想他是在帮她改命。
“你在帮我改命吗?”她吃痛地问道。
羽羊轻点了下头,道:“好好活着!”说着,他又割开自己的手心,将自己的血滴在她的手心上。
“什么意思?”陶菀猛地睁开眼睛,手心中的血迹都被他擦去,他正在上头涂药,冰凉的感觉从伤口上蔓延到她的全身。
“没什么意思,就让你好好活着而已。”羽羊微微一笑,他这生只改了两个人的命,他的妹妹,还有一个就是她!而他自己的命运,他怕是再也没有时间来改变。
身为一个恪命师,自己的结局又怎会不知道呢?
可他不甘,他离开那个地方,不断的搅合到外头的世界里,试图改变人心,考验人心,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混到他们的世界中去,可还是躲不过这一次,当他带着陶菀朝着荒山野岭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在往死亡之路走,若是他不改变她的命运,她也许就会和他在一起……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没有那么自私,也许是在她身上找到妹妹的影子,所以想让她好好活着。
涵儿体内的蛊虫因为中毒太深,也是奄奄一息,如今嫁移在陶菀的身上,若是在她体内死去,那蛊虫所散的毒会让她承受不了,他不得不将另一只蛊虫放入到她的身体之中,夫妻相伴,终究能够多走一段路,只要他体内的子蛊离去,她身上的夫妻蛊也会悄然爬出……
陶菀望着他如深潭一样的双眸,没来由得变得惶恐:“羽羊,是不是会有什么事生?”
羽羊笑着摇摇头:“不会,不会有什么事,你会好好的回到楚风的身边。”他放下她的手,陶菀望着自己的手掌,手上的纹路有所改变,却好似也没什么变化。
“你觉不觉得我和涵儿很像呢?”羽羊微笑着望着她,“她是不是也很坏?”
陶菀摇摇头:“晴涵不坏,只是因为爱!”
羽羊笑笑:“嗯。这世间有爱,会改变很多东西,可命运的结局终究是改不了,无论你中途怎样的去改变,命运之神都有法子让你走到那个终点。”他的终点走到了。
陶菀望着他流血的手心:“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我知道,我不理解的是你明明可以改命,可为何说结局不变?”陶菀焦急地说着,总觉得好似有什么就要消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
羽羊望着手心溢出的鲜血,滴在枯黄的草丛上,一滴,一滴……
“结局是死?这不就是没有变吗?”羽羊温柔地说着,眉眼间带着含情的笑意,“你不用想太多,只要知道自己还能活很久就好。”
“那么你呢?”
“你是在担心我吗?”羽羊扯开嘴角邪邪的一笑,“我也会好好的,我自己的结局我也清楚的很。”言毕,他缓缓的朝前走去,陶菀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目光死死的锁着他的背影。
“陶菀,请你记得,这个世上真得有恪命师,他们负责改变人的命运,他们很努力的试图与命运之神做斗争,但他们的命运却被死死钉住。因为他们忘却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情这个字,情才是能够改变命运的东西,而不是我们恪命师手中的这把刀!”他用力一挥,将刀扔了开去。
陶菀不语静静地听着他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他原来不仅是蛊师,预言师,还是一个恪命师,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是多么的神秘。
“陶菀,陪我走一程!”羽羊继续往山上走着,“等到了终点,你就可以回去了。”
终点?心里一个咯噔,她惶恐的望着羽羊的背影,颤抖的说着话,可惜话不成章:“羽羊,你……说的……终点……”
羽羊没有说话,执着地往山头走去,他的终点就在上头,他大可以停下脚步,将一切反悔,擒着陶菀回到他过去的地方,可是如此,她会恨死他,她会郁郁而终……
“羽羊,你是想要干什么?”陶菀焦急地说道,她担心他,的确是,这个人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即便手段足够残忍,但他又有什么法子,只是在按着命运之神铺成的路上走着,麻木的走着,也许在某一刻他看到了情这个东西,所以想要努力的改变,晴涵的死怕在他的心中也是一个打击。
山顶之上,云雾缭绕,一览众山小,所有的大好河山都在他的眼底,他在终点能够看这一眼,也足够了。
“陶菀,我的家在那头!”羽羊抬起手指着遥远的山脉,“那儿山清水秀,如人间仙境,人人朴实,可还是会有有心人想要更多的东西,譬如我们的父亲……伯父他还好吧?”
“酒肉和尚?”陶菀思索了片刻,方才记起这个久远的人物。
“陶菀,我还有一个妹妹,是不是?”羽羊偏过头,明媚的眸子中带着微笑,“告诉她,幸亏她没有留在哪个地方,身份当权者的子女其实没有普通孩子来的幸福。”
“嗯!”
“噗!”忽然一口鲜血从羽羊的口中喷出。
“羽羊,你……”陶菀惊呼道,赶紧地靠近他的身边,“怎么了?”
羽羊抬起手擦了下嘴角,嘴角还是噙着笑意:“没事,不过是中了落秋之毒。”
落秋落秋,一到秋天就如同树叶一般纷纷落下,就如同他即将凋零的性命。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在哪儿中的毒,这药的解药只有在所罗门才有,你能挺住吗?”陶菀慌乱地询问着,她怕。
羽羊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放心,我没事!”说话间,又是一口血喷涌而出,鲜艳的血溅在陶菀的身上,也留在他黑色的袍子上。
“陶菀,你这样子真难看!”他戏弄着她,“和他在一起,你应该就会开心很多!”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我们赶紧回去!楚风他们会救你!”陶菀拉着他,想要带着他离开这高山。
羽羊摇摇头:“来不及了,你看……”他抬起手指着前头不知何时现身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