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抉择

“臣不敢。”卫将军妥协下来。

修宁也没想为难他，直接说道：“你若是不服本宫，那你来与本宫小试牛刀，也是无伤大雅。”

言外之意即是，你若是心服口服，那你便一边待着，哪里凉快哪里去。

卫将军被修宁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士兵出列了，对着修宁屈膝一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误伤了娘娘，真的不怪吗？”

“六军将士皆是见证。”修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那小人愿向娘娘讨教几招。”小兵说道。

他似乎这才放下心来，便做好一副要进攻姿态，与修宁饶了几个圈，便就出招了。 修宁幼时，便就对武学之事，便未极为上心，此时接起招来，前面还好，后面便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但她胜在身形尚灵巧，好几番都躲了过去，但她弱却弱在，幼时跟着兄长练功终究是瞎胡闹，基本

功却不见得有多扎实，由此以往，提及也就不支，只能接招，却没了出手的余力。

她极为认真地应对着，却终是受不住，被一拳打得后退了几步。

小兵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修宁的招势却又打了上来，小兵反应不及，却被修宁打了一拳，她吼道：“战场上能让你愣吗？战场上没有皇后，只有敌人，本宫就是你的敌人。”

修宁这话吼得极有威慑力，小兵的鼻尖冒起了细汗，他颔示意，便再次向修宁进攻起来。

这一次修宁依旧没能抵挡住，她跌坐在了地上，所有人都以为修宁会哭，甚至于不愿再起身的时候，修宁擦了擦唇角的血丝，眼神之中的倔强不减，大声道：“再来。”

小兵有些犹豫。

修宁大吼道：“你聋了吗？再来！”

小兵便只好再次出招，这一次却软了几分。

修宁便知晓了，这是对方有意让着自己。

她凌厉地看着小兵：“你平日里对你的敌人就是这样心慈手软的吗？你方才可不是这样的。”

小兵即便有意退让，修宁却还是被他一个过肩摔打在了地上，飞出了一米远。

修宁依旧没有半分退怯之意，眼神依旧如初时一般，平静却带着一股凛冽和不可退让之意。

“再来！”修宁重复。

小兵站在那里，眼泪却掉了下来，迟迟不肯动手。

六军都沉默不语，纷纷极为震撼。

“大牛向来都是力大如牛的，皇后娘娘与他来打，终究是太欺负人了一些。”

有人开了口，众人便都纷纷议论起来。

主帅本就是起着一个主心骨的作用，修宁身上那股锲而不舍，不死不休的精神，的确是可以令男儿都不禁自惭形秽。

试问又有几个男子可以做到如她一般？

她的确是不强，不够伟岸，但她方才说的话却格外有份量起来，再也没有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与修宁对战的小兵率先跪在了地上，说道：“娘娘在上，小人自愿认输，小人心服口服。”

最终六军都单膝抱拳跪在了地上，齐声高呼：“拜见主帅。”

修宁盯着小兵看了片刻，说道：“即刻起，你便是本宫的亲兵了。”

成为主帅的亲兵，这本是小兵无上的荣耀，他面上不由得露出欢喜之色。

修宁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说道：“你是唯一一个没有顾忌本宫身份，敢站出来的人，足以可见你的胆识。”

修宁这边是讲明了自己的理由，不禁让众人愈地心服口服。

修宁不再言语了，她整顿了队列，提剑至队伍的前列，再次高呼：“出。”

修宁在前，与大周的将领对视着。

修宁看着那双瞳孔，却觉得分外熟悉，他的身边，便是她异常熟悉的兄长。

修宁觉得惊讶无比，她看向和宣，问道：“兄长莫不是忘了大夏皇室对父亲做的事了？”

和宣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之人，张了张唇，最终说不话来了。

他原本以为今日面对的应该是卫将军和十一了，却从未想到修宁真的可以率领千军万马上了战场，他转而一想，似乎也的确是修宁的性格，虽柔犹利，莫过如此。

修宁见和宣久不答话，心中微微有些诧异，继而看向了和宣身侧之人。

“两军交战，阁下却是如此鼠辈之人，连真面目都不敢一露吗？”修宁原本就是有意激怒对方。

却没想到对方未动声色，也未有任何怒意，只是拿下了面具，接着对修宁说道：“未晞，你且看看，我是谁。”

修宁愣住了，她感觉喉间有些干涩，像火一样灼烧，炙热得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父亲。”修宁动了动唇，终于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修宁有些懵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已死之人，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让你更过于惊讶了，而且，是两军交战之际，对方成了敌军的主将。

修宁的目光诧异地看向了一旁的和宣，和宣低下了头，斟酌着语言，却现不管自己如何解释，于修宁而言，终究是晴天霹雳，他与修宁已逾两年未见，却从未想到再见却是这样的一番境况。

“父亲没有死，这是为了骗你和迷惑李弘深的。”和宣选择了用最简短的语言来解释这一桩事。 修宁缓过神来，眼眶之中浮现出了一丝水雾，她的生父知道李弘深的性格，便就演了这么一曲戏，迷惑了李弘深，离间了她们夫妻之情，也了解她的性格，导致她率性离宫，最终落入了大周皇后手中

。

阿筠又怎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帮她？这一切阿筠又参与了几分？

父亲这样做又意义何在？

修宁满心都是疑问。

“未晞，为父给过你机会。”肃王终究是开了口。

见修宁还未明白过来，肃王提示她道：“卿卿。”

修宁忽地想起，她瞬间也明白了，离开李弘深，入太子府，便是她的机会，甚至于，慕卿卿来大夏之后，并未害过她，甚至于在荀沛函之事上，慕卿卿功不可没。

原来慕卿卿并不重要，也不是代表大周选择了废太子，而是大周给她的暗示，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只可惜她没有明白。

原来那个局，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不，或者说更早。

“未晞，你是我的女儿，是大周的女儿，你不应该站在大夏那一边，放手吧！到父亲这里来。”肃王朝他伸出手来，声音极具蛊惑力。

修宁看着他，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终究是不能将他从记忆中那个万般宠爱自己的父亲重叠在一起。

和宣冷声一笑，他看向未晞说道：“未晞，你以为父亲还是从前的父亲了吗？父亲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你别傻了，父亲对你没有心软，从一开始，你就被算计其中了。”

修宁听得稀里糊涂，紧接着，她听到和宣说道：“未晞，永远别相信眼睛看到的，大周的肃王，并非是你的生父。”

和宣的这句话，才是让修宁最为震惊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肃王。

这一天生了太多让她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死而复生的父亲，出现在战场上与她对立的兄长，以及，她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这怎么会呢？她自小便是在肃王府长大，不仅有父母的疼爱，更有兄长的宠溺，可有一天，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父兄都是敌人，这要她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修宁询问式地看向了肃王。

肃王却没有看她，只是瞪了和宣一眼：“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

这句话无疑证实了和宣所言的真实性。

和宣打心眼儿有些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他说道：“父亲，您为人向来坦荡，那点奸诈便就全然用在妹妹身上了是吗？她再如何，您也养育了她十几年，如何能这样待她？”

肃王不以为意，他冷哼了一声，看向了修宁：“未晞，也正因为如此，本王与你非亲非故，养育了你十几年，若非你有本王的门第，你也成不了大夏的帝后，未晞，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父亲。”和宣沉痛地叫了一声。

肃王瞪了一眼和宣，也沉郁呵斥道：“和宣，你若再多言，莫怪我不顾你主帅脸面。”

“未晞。”肃王看向了她，等着她的答复。 “父亲，你这个时候，还在以亲情胁迫未晞，我慕和宣的父亲，是我大周的战神，从未这样无耻过。”和宣控诉着，接着，他看向了修宁，眼神无比真挚，“未晞，哥哥指导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哥哥

与母亲，都是爱你的，未晞，你做得没有错，为你所爱的人做什么都没有错，只是哥哥……没有办法与你并肩作战，但哥哥……希望你好。”

和宣说着，带着悲怆和无奈，以及对修宁无尽地期怨。

肃王不再和和宣争执了，他只是看着修宁，等待着修宁的答复。

修宁有些无助地看向了和宣。

“哥哥。”她叫道，像个无助的孩子。

和宣对着她暗暗摇了摇头。 肃王看着修宁，语气颇带些胁迫地意味：“未晞，你可要想好了？你是大周人，若你执意与我大周千军万马为敌，以后你便真的没有父亲，也没有哥哥了，说到底，我慕家待你，终究也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