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去意彷徨
孟汐停止了讲述，坐在那儿，微低着头，一绺长从额前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庞；她就这样坐着不动，很久很久。
慕容云的脊背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沙靠垫，如同一具石像茫然的端坐，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好像与灵魂已经分开，幽幽荡荡；从元旦到今天，他猜测过无数种孟汐要给他的答案，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谜底是这样的。
其实，当孟汐告诉慕容云她已“结婚”的事实，他的心脏已经开始不规则的狂跳，开始坐立不安，脑中轰轰然的响着，眼前模糊，冷汗从后背上冒了出来；只是因为答应了孟汐一定要听完，才强自镇定的坐在那里；随着孟汐的讲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从胸腔中往下坠，一直往下坠，似乎坠到了一个无底无边的深渊里。
已婚！孩子！离婚！慕容云不敢相信，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有着那么“丰富”的过去！二十四岁的他一时间难以负荷！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惊悸、心酸、怜惜…总之，许多他二十四岁的年龄没有品尝过的诸般滋味，似乎一起纷涌而至，五味杂陈，一应俱全。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的声声作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愈的撩人心弦。
“慕容，”孟汐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声音依然轻柔，“我把我的过去告诉你了，把你吓着了，对不对？”
慕容云痴呆呆的望着孟汐，她的脸上竟然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可他感觉那笑容显得又寥落，又失意，又凄凉。
孟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残忍，慕容云的神情中弥漫着萧索的忧伤，这种表情无论如何不应当出现在这个只有二十四岁的男人的脸上；她不应该在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才告诉他自己的过去，而他，正如她预料的，显然是很在意的；而她呢，希望他在意，又希望他不要很在意。
“慕容，”孟汐从沙上站了起来，语气中透露着洒脱，“别想那么多了，这两天的事儿，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生过，希望你也这样，嗯，就当做是一场梦好了，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慕容云似乎丧失了语言的能力，整个人仿佛陷落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他挣扎着，努力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游向岸边的方向。
“回去吧，”孟汐拍了拍慕容云的肩膀，“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把所有的都忘记，一切又会和以前一样。”
慕容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又摇了摇头。
孟汐又是淡淡一笑，“那你自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我去睡了。”
孟汐脚步轻轻的回了卧室，留下了一屋子的静寂，一屋子的清幽，一屋子朦胧的、温柔的落寞。
慕容云孤孤单单的坐在沙上，只觉得自己的思想散乱，脑海中漂浮着一些抓不住的思绪。
不知坐了多久，受一种离开的意识支配，他默默的站起身，连外套都忘记了穿，神情木然的一步步的走向门口。
打开门，楼道里的灯光有些耀眼，只一步，只轻轻的一步，迈出门去，关上门，一切也都关上了，把所有的都留在身后；或许，真的如同孟汐所说，可以当作什么也没生；如同海面的海市蜃楼，转瞬间就会烟消云散；真的会这样吗？这一步，慕容云感觉从来就没这样沉重过，他回头望了望虚掩着的卧室房门，他不知道，他的离开，对于刚刚告诉他人生痛彻心扉的凄苦经历的孟汐，会是怎样的一个难捱的漫漫长夜？而他，将是一个“畏罪潜逃”的懦夫！他永远都不会心安，永远会愧对已经对他展尽柔心弱骨的孟汐！
不能啊，不能啊，慕容云，你不能这样做！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着。
仅仅是这样的想，慕容云把打开的房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但依旧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失魂落魄的将头抵靠在门上，宛若老僧入定般静止。
随着他的关门声，卧室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惨烈的疾呼：“慕容！”，紧接着，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
慕容云慢慢的转过身去，孟汐光着脚丫，泪眼婆娑的站在卧室门口，只这么些许的时间，她已是脸色苍白，好像病了一样。
慕容云痴痴的凝望着孟汐，孟汐也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儿，静静的注视着他。
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慕容云一步一步的，往孟汐那儿缓慢的移过去；当他走近了她，他们之间，只剩下一步的距离，他站住了；他看着她，从她的头，看到她光着的脚丫。
孟汐盈盈如秋水的眼眸中闪烁着幽柔的泪光，她第一次在慕容云眼中读出了那么深厚的感情，那么浓挚的感情，那么没有保留的感情。
“慕容！”孟汐娇呼一声，投进了慕容云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两个人紧紧的依偎着，紧紧的搂抱着，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彼此的心跳声，都有种失而复得，恍如隔世的感觉。
良久，孟汐轻轻的推开慕容云，迷蒙的双眸中含着沉郁的酸楚，“你不走了吗？”
慕容云摇摇头，骤然又把孟汐拥进了怀里，带着一种贪婪和疯狂去吻她；孟汐一心一意的反应着他，身子软绵绵的贴在他胸怀里，软绵绵的像一池温水，缓缓的淹没他，淹没了他的理智，淹没他的思想，淹没他的意识…
这是一个炙热、缠绵，充满煎熬、痛楚与悲苦的吻；他们彼此奉献，彼此需索，彼此慰藉着彼此，彼此渴求着彼此，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要借这一吻来传达，他们的吻搅热了空气；终于，慕容云把孟汐抱了起来，快步走向了卧室…
慕容云虽然还是若有所思，但很快就被孟汐的似水柔情给淹没了；他第一次体验到和一个情绪低落的女人欢爱别有风情，感觉是那么美妙，凄清温婉、动人心魄！慕容云只觉得孟汐柔软的身子有着一种超凡的诱惑力，她风情万种的展现着女人的忧郁美，让他品味了一种宁静和热烈互相浸染的欢爱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