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即将外出

克伊尔德从魔王那里回来之后，碧安蔻就一直在等待着对方给她安排她需要学习的课程。克伊尔德说过，会定下一个合适于她，让她能够学习掌握的技能，她的任务就是认真地去学习。

但是在那之后过了整整一天，克伊尔德都只是忙碌地出入帕德隆的书房，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给碧安蔻布置什么要做的事情。碧安蔻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在克伊尔德回来的第二天晚饭前决定去找茜格菈。

碧安蔻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楼，在客厅里现茜格菈正背对着她，与身边的管家商量事情。拉诺妲告诉过她，别人不是在对她说话的时候，如果没有得到邀请，就不要随便靠过去。因此碧安蔻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感觉他们好像还有很多事要说，就又悄悄地走开了。

少女安静地在家中寻找着梅丽娅，不知道是她以前没有注意到还是什么原因，她现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走廊中来去的女佣都微低着头，步伐快而平稳地整理着家中的房间。厨房中的女佣帮助厨师准备食材，厨师则忙碌于研究食物。而管理衣物的女佣也在仔细认真地整理清洁着每一件衣物，并且检查着它们是否有残缺。

几乎把整个一楼走了一圈，碧安蔻的脚步越走越慢，最终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碧安蔻呆呆地对着墙壁愣，她不知道自己心里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像是找不到支撑的东西，空荡荡地飘着，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她的心，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酸涩。

只有她自己没有事做。

『“听说那个孩子是罪犯……”

“嘘。做好自己的事，别说那么多。”』

茜格菈和梅丽娅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陪伴在碧安蔻的身边，少女用闲暇时间探索诺比勒家的时候，偶尔就会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东西。

她知道罪犯是不好的，是做错了事的人。谁是罪犯？那个人做错了什么事？那个时候她想不明白，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让她没有站出来去询问那两个女佣。

『“梅丽娅呢？又在那个小。姐。身边？”

“夫人的安排嘛，她也没办法吧。注意点你的语气，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你对夫人有意见。”

“我怎么会对夫人有意见？我只是觉得……让一个罪犯来到诺比勒家，而且还天天在那里闲晃着，这可真是诺比勒家的污点。”

“好了，现在连魔王大人都宣告她们是无罪的，你说这些干什么，只会给诺比勒家惹来事而已。”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有别人知道嘛。”』

最开始她是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的，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可以听到她们说话。以前在监狱里就生过这样的事情，明明戴蒂拉夫人不在眼前，但是她就是可以听到戴蒂拉夫人抱怨的话语。

她曾经以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但是后来戴蒂拉夫人惊恐愤怒的表情还有随之而来的尖叫训斥与诅咒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听到不在眼前的人说了什么的。

她可以听到，也能够牢牢地记住。那个时候她不懂，但是等到从梅丽娅和茜格菈那里学习常识，学习交谈等等之后，她渐渐地似乎能够明白，那个“罪犯”正是她自己。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止是你那不够贵族的行为会给我带来困扰，如果你表现出一副在诺比勒家过得不好的样子，也会给我，还有给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梅丽娅，所有人都带来麻烦。”

“因为你是一个在监狱里生活长大，对外界没有认识的孤女。所以在所有人的眼里，一旦有什么差错，那么一定是我们的照管不力，而不是你的责任。”

“在拥有那项技能之后，你就可以独自地生活……在那之前，请你看好你自己，不要再给我们惹什么麻烦。”』

少爷的意思是不是，她给诺比勒家添了那么多麻烦，就是她做错的事情？

所以少爷才想让她赶快离开。

碧安蔻小小地叹了口气，在原地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就像拉诺说的那样，如果是让自己难受的事情，就先不要去想，等到过一段时间再说。她应该做的就是等待着去学习自己应该去学习的东西，然后等到能够自己生活了，不会给少爷带来麻烦了，再去想别的。

她记得罗赛说过，如果有哪一天觉得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那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佣。虽然不需要去做杂活，但是也并不要去思考太多，遵从少爷给的命令就可以了。

但是拉诺还说，如果少爷要靠近她，想和她有肢体接触就不可以听话，要拒绝。这是为什么呢？

碧安蔻费力地冥思苦想。

“小姐？您怎么蹲在这里呢。”

一个女佣的惊呼声把碧安蔻的思绪唤了回来，她扭过头来看了看那个女佣。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我没注意，就溜达到这里来了。”碧安蔻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双腿被血液冲击的酸麻得有些难受，“因为站久了就想蹲一会儿休息。”

那名女佣双手放在身前点了点头，她微微倾了倾身，给碧安蔻让出来了一个方向。

“梅丽娅在找您，夫人在客厅等着您呢。”

碧安蔻睁大了眼睛，对着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

少女小跑着从女佣身旁跑过去的时候，她终于想了起来对方的声音为何如此耳熟——这就是她曾经听到的，那个劝说另一个女佣不要说“罪犯”之类的话语的声音。

……虽然这个女佣没有说她的不好，但是她还是对于这两个人有点抵触。

“茜格夫人。”

碧安蔻很快便来到了客厅，茜格菈的身边已经没有管家在了。茜格菈对着少女招了招手，少女轻快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碧雅，你跑到哪里去了？瞧瞧你的衣服，还沾了不少灰。”

碧安蔻低头看了看，她的白裙子边上变得黑一块灰一块，这可确实不好看。

“我也不知道，就是走了好几个地方。”碧安蔻眨了眨眼，“茜格夫人，找我是什么事？”

说到这个话题，茜格菈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收敛了。

“克伊要在后天带你去见魔王大人。”茜格菈轻轻地蹙起眉，“虽然还不太清楚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多一点礼节总是没错的。所以等到晚饭后，我要教导你一些关于贵族礼节方面的事项，你有别的事情吗？”

碧安蔻乖巧地摇了摇头。

“嗯，不错，那么先去洗手吧，马上就可以用餐了。”

在茜格菈温柔的微笑下，碧安蔻微微地歪了下头，然后转身朝着往二楼的楼梯“噔噔噔”地上去了。

茜格菈注视着少女的步伐，认真地思考着是否应该教导她更加淑女地走路。

接下来的两天里，碧安蔻都跟随着茜格菈学习礼仪。茜格菈似乎在之前与管家的交谈中安排好了诺比勒家的事情，因此并没有人来打扰她们的进程。

克伊尔德与帕德隆关于魔王大人意图的商讨也算是告一段落。既然魔王要求他们六人一同前往，那么就说明确实有某一件事需要他们六个人来做。一般的情况下，魔王会对他们说明任务的大概内容，并且略带提点任务的利益与缺陷，让他们自己回来思考之后再接下。这也是魔王给予他们几家贵族的优待。

但如果是需要当场便做出应答的紧急的任务，那么也不用犹豫。魔王那里有着紧到这种程度却又没有让自己的亲卫出动的任务，也只能由他们几家贵族来做。这是他们身为当年伴随魔王征战的神祇后代、享受了千年的权利与地位所应该承担起的义务。

父子两人主要在讨论的也只是对魔王所要安排的任务的揣测，因为魔王非常明确地告知了他们必须要带着三名拥有黑色羽翼的有罪者这一点，因此也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任务一定与她们有关。

可是她们是从未接受过任何特殊训练的女性，不论是战斗还是探查情报，她们都不具备基础的能力。所以她们如果能够起到什么用处的话，一定是她们的“黑色羽翼”。

克伊尔德仅仅是短暂地犹豫之后便将碧安蔻可以听到别人的心跳、并且莱提看到她的背后会出现黑色光芒的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帕德隆。帕德隆在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让克伊尔德确信他的父亲一定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而暂时没有告知于他。

帕德隆只是让克伊尔德放平常心去面对魔王，并且隐约间暗示着他们也许将会有一个长时间的外出。虽然没法现在就获得他的父亲所知晓的隐情，但是既然帕德隆在心中对此有一定的把握，那么他也可以安心去做了。

不过，按照帕德隆的推断，若他们六人要长时间地外出，那么关于碧安蔻将来的事情就不得不暂时推后了。克伊尔德只是想象了一下要去向碧安蔻解释为何要产生更改的画面就感到头痛，因此决定干脆等到从魔王那里回来之后再说，想必那个时候少女也应该明白大体的情况了。

虽然那天在餐桌上他斥责了碧安蔻白天还在睡觉的行为，但那也只是为了提醒少女继续保持远离他的态度而已，他当然不可能会去要求一个从来没接受过教育的人每一天都努力地去学习，从某种角度来讲，她还是个孩子。这样也正好给了碧安蔻可以更多放松的时间，不是吗？

克伊尔德完全没有觉得不管什么事都不告知碧安蔻的做法有任何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