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行
一辆马车在侍卫的拱卫下缓缓出了东京城,驶往最近的虹桥客运码头。
寒风萧瑟,木叶飘飘,路上行人稀少,这队人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这里是皇城内外,天子脚下,大户富豪多如牛毛,老百姓比这大的多的阵势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与车外的肃穆冷清比起来,车厢内的气氛要温暖的多,火红的炭火不断提供着热量,使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充满暖意。
戴梦儿身穿月白色夹棉锦袍,头戴黑纱软脚幞头,神情恹恹地靠在椅背上,衣着打扮是一个年轻书生,但是神态五官却又分明是一个极娇媚温柔的女子,这种反差在她身上不但不显得不协调,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
“姑爷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姑娘今天离京,还迟迟不回来送别。”侍婢知画作书童打扮,在一旁替自家主人埋怨道。
“官人事务繁忙,一时走不开也是正常。”戴梦儿替自家官人辩解道,但是眉宇间的失望之色却是遮掩不住的。
突然车外响起一个声音道:“就算再忙,也不能不来送自家女人。”
戴梦儿大喜,满脸都是笑意,又惊又喜地道:“官人来了。”连忙拉开窗帘,果然看到刘过正骑着一匹白马跟在车旁,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再偷瞄一眼周围的侍卫,只见一个个虽然故作严肃,但是眉宇间掩饰不住笑意,戴梦儿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家官人吩咐他们不许声张,他自己则悄悄地跟了上来,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戴梦儿明明心里都乐开了花,却故作着恼道:“官人早就到了,却故意不肯相见,那就别见好了!”一把拉下车帘,隔断了刘过的视线,吩咐车夫道:“别停,继续走!”
车夫哪敢不给男主人停车,再说戴梦儿虽然嘴里说的是别停车,可是意思分明是让他停下来,不然直接不说话就行了,干嘛还特意嘱咐他一句?
车夫停下马车,刘过左腿一撩,就从马上跳了下来,随手将马缰绳我那个侍卫手上一塞,就弯腰钻进了车里。
刘过在寒风中起了半天马,早就冻的手脸冰凉,此刻猛然进了一处温暖所在,颇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戴梦儿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埋怨道:“既然走不开,就别来了,大冷天的,冻坏了怎么办?”
刘过一边宽去外袍一边笑道:“怎么,不怄气了?”
戴梦儿故作无奈道:“您是一家之主,奴家那敢怄你的气。”说完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
刘过一笑,顺势将戴梦儿软绵绵的身子搂住,挨着她身子走下,伸手去烤火,戴梦儿伸出纤纤玉手将刘过冰冷的手握住,轻轻揉捏,心疼道:“好凉!”
刘过任由她握着手,叹了口气道:“不是我狠心想要和你分开,是这事除了你之外再无人胜任。”
戴梦儿神情一肃,凝视着刘过的眼睛道:“奴家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鲁妇,晓得事情的重要性,官人不必关怀。再说,能替官人分忧,奴家心里也十分高兴呢。”
刘过点了点头,这时马车轻轻一晃,继续前行起来,刘过温柔地揽住戴梦儿的纤腰,道:“你也不要太过操劳,事情失败了不要紧,切记不要把自己的身子给累垮了。”
“嗯,奴家晓得。”戴梦儿轻声回答,像一只小猫儿似的伏在刘过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上。
“你一定要小心西门达这个人,不要因为他外表忠厚老实,就对他放松了警惕,还有,他有个儿子叫做西门庆,你也要小意,切莫吃亏了。”刘过叮嘱道。
“官人,昨晚你就你已经说过多次了。”戴梦儿轻抬螓,横了刘过一眼,轻声埋怨道,但是柔美的脸上却媚态自生,她轻轻地在刘过胸口垂了一拳,娇声道:“自然官人如此不放心他们父子俩,干脆就换一个人。自然官人决定用他,就要用人不疑。”
“咳咳。”刘过微感尴尬,轻声辩解道:“不是我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对此人的人品,咳咳,实在有些不放心。”
“你干脆说是对奴不放心得了。”戴梦儿给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
“呵呵。”刘过尴尬地笑笑,手在戴梦儿柔滑的纤腰上紧了紧,满脸柔情地道:“把你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尤物放在一堆男人中间,是个男人都会不放心的。嘿嘿。”说着低下头,在对方嘴唇上印下一吻,
戴梦儿嘤咛一声,仅有的一点儿不渝也化成了柔情似水,仰头眼波盈盈地凝视着刘过,仿佛是要把对方融化在自己的柔情里。
刘过真的似乎被融化了,他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肩膀,怜惜道:“辛苦你了。”
“有官人这句话,奴家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值了!”戴梦儿感动地说。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戴梦儿忽然幽幽地问道:“官人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柳姑娘和蓼蓼妹妹说的?”
刘过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道:“该说的都写在信里面了,没有其他话要说了。”
“奴家不信。”戴梦儿道:“莫不是官人信不过奴家,有什么私密话不敢让奴家知道!”
“怎么会?她们一个只是我的红颜知己,另一个只是我的知己好友,哪里能和你比,你可货真价实是我的人。”
“真的么?”
“千真万确。”
刘过担心再说下去话题会向自己不受控制的方向展,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连忙使出杀手锏,伸手往戴梦儿的怀里插去,握住了一个的坚挺,满脸怜惜地道:“这一去,至少有几个月见不到你了,我真是舍不得。”
戴梦儿按住他作怪的大手,娇嗔道:“有人在呢。”
刘过看了知画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知画早就羞红了脸,闻言忙把头低下,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好不尴尬。
刘过还真没有在人前宣/淫的爱好,也只是过过手瘾,顺势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静地享受两人独处的温存时刻。
马车在虹桥客运码头上停下,刘过先跳下马车,然后又反身扶戴梦儿下来,码头上早就等了一群人,领头的俨然便是西门达,他恭敬地给刘过行礼,道:“属下西门达,拜见官人。”
刘过热情的扶住他,故作不悦道:“不是给西门兄说过了么,我们只是合作,不是上下级关系,你我兄弟相称就好。”
西门达连称“是”,但是神态间依旧对刘过充满了恭敬。
刘过也不想真的就让对方和自己地位平等了,那样不利于以后对他控制,歉意道:“原本说十月份就让西门兄南下的,可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忙,一直拖到现在,让西门兄等这么久,是在是抱歉。”
西门达又连称“不敢”。
刘过要的就是他这种态度,要是西门达果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他反而不敢用了,回头给对方介绍戴梦儿道:“这位是戴林,戴记的大当家,以后她便是你我的中间人,西门兄有什么事对她说和对我说都是一样的。”
戴梦儿走上前,像男子那样对西门达抱拳一礼,道:“以后还请大掌柜多多关照。”
西门达又怎会不知道“戴林”是何许人也,他不但知道戴林的真实身份,还知道她是刘过的女人,虽然曾经的江南第一名妓就站在自己面前,西门达却不敢对她再有非分之想,甚至都不敢直眼看她,忙谦卑地道:“戴老板客气了,客气了。”
“那就预祝二位旗开得胜,早日让这‘华商钱行’开门大吉,造福我大宋百姓!”刘过向二人长揖施礼。
“某定当不负刘兄所托。”西门达和戴梦儿一齐向刘过施礼。
目送着戴梦儿和西门达坐船离去,刘过这才返身回去。
后宅的下人们看到刘过回来,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远远地避到一旁,生怕被他逮住算账。戴梦儿南下的真实原因不好公开,对外说的是她被刘家后宅的人排挤在东京待不住,刘过这才不得不将她送回江宁老家。戴梦儿离开是真,这段时间受人排挤也是真,下人们自然害怕刘过找她们算账。
刘过虽然没有为爱妾报仇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好脸色给众人看,正房都没回,就铁青着脸去了书房。
把所有的人都打出去,关上房门,书房中只剩下刘过一个人的时候,他脸上哪还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之色。他在椅子上坐下来,缓缓闭上眼睛,想的是一件和戴梦儿毫无关系的事情。
如何拒绝中书舍人一职,还能不让赵煦对他有成见,这是刘过当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宋朝的臣子还是有点儿“臣权”的,若刘过执意不肯接受,哪怕是皇帝也拿他没办法,难就难在如何要让赵煦也认为他不接受要比接受好。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缓缓推开,在刘过下令不许人打扰的前提下还有人敢来找他,在这后宅中戴梦儿走后就只有两个人有这特权。
刘过睁开眼,就见文婉一脸愧疚紧张地姗姗走了进来。